不自覺地聽完了春川樹胡扯的班主任老師:“…………”


    拋開少年話裏那些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既中二又誇張的修飾,春川樹不就是在說“別欺負我不然我找我爸揍你”嗎?


    他覺得眼前這個少年非常可笑,可能是接受不了現狀所以瘋了吧?春川樹的警告,他根本就沒往心裏去——開玩笑,如果真的有了不起的家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連生命都無法保障,徹頭徹尾地成為別人娛樂的道具?


    班主任再次抬起了手,打算不管春川樹同不同意都要揍他——現在要揍他已經不僅僅是完成節目組的任務給春川樹找不痛快這麽簡單了,他就在教室門口教訓學生,班級裏的特殊學生們基本都在教室裏看著,如果他這次沒成功教訓到春川樹,絕對會削弱他的威信。


    根據經驗,雖然這個班不需要帶出成績,可沒在一開始就利用老師的身份壓製住參賽者們,他很可能會淪落到被玩家欺壓的境地。


    班主任老師自認為跟教室裏的那些明顯打不過春川樹的少年審神者不同,他是成年男性,又練過空手道,剛才要打人被躲過去隻是個意外,一旦他認真起來,不可能打不過眼前這個身形單薄的少年。


    ……可惜,嘿嘿哈哈地攻擊了半天,架勢是很好看,可也真的連學生的衣角都沒夠到。班主任很生氣,對教室裏的其他學生吼道:“別在那傻站著,出來幫忙堵住他!”


    陪老師過了半天招的春川樹聽到這句話,連忙禮貌地打斷他:“對不起,老師,你還是跟別的同學切磋吧,我真的要回家了,我還有事,再見。”


    盡管他沒有明說,可是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我不想陪你玩了”的意思,班主任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一方麵他終於意識到拿春川樹開刀立威這一步走的真是愚蠢透頂,另一方麵他又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一股火騰地冒起來,根本沒辦法理智地思考是不是該到此為止。


    “你跑吧!有本事就別再來學校!”攔不住春川樹的班主任怒氣衝衝地撥開從教室裏衝出來幫忙的學生怒吼道。


    直播間觀眾們對情況的急轉直下感到莫名其妙,根本無法接受。


    “就這麽跑掉真的可以嗎?小樹這麽任性的嗎?有點像是不知輕重的純新人,到底怎麽回事,官網上有沒有他的履曆?他來參加遊戲忘記帶腦子了嗎?”


    “我真是看錯他了,原本以為是種子選手,結果竟然是個連自己處境都搞不清楚的傻瓜!”


    “從一開始每次麵對問題都沒動過腦子,其他選手說得對,沒實力還要逞英雄!蠢透了,簡直讓人反胃。”


    “所以說我們竟然這麽快就能看到美少年落難被生活啪啪啪打臉的劇情了嗎?”


    “咦所以這個頻道這麽快就要轉入十八jin了嗎?說實話我覺得鋪墊不足,還想看美少年奮發圖強爬的更高再狠狠跌落這樣才帶感嘛。”


    “前麵的你這麽說的話,我好像不但不生氣了反而有點小期待。雖然性格不討喜,可顏值畢竟是真的能打,我要向節目組申請福利,希望後續淪落到悲慘被高利貸抓走也不要傷害他的臉,要保持美貌,洗幹淨粉底再虐!”


    雖然評論內容急轉直下,不過春川樹的頻道在線觀看數量反而增漲了許多,觀眾們各懷心思期待著可預期的高.潮來臨。


    受到萬眾矚目的美少年在告別了熱情的老師和同學們後,拎著破書包腳步輕盈地走向他的暫時住所公園——和觀眾、老師還有他的審神者同學們不同,他壓根沒把剛才的衝突太當成一回事。


    懷特一聽到放學的鈴聲就直奔校門口,看到春川樹走出來,連忙跳上推著自行車偷偷跟了上去,等周圍沒有穿校服的學生後才叫住了他。


    “格魯特,等我一下!”


    春川樹回過頭,驚喜地跟少女打了個招呼,“嗨懷特,你在哪個班?上午都沒看到你。”


    少女愧疚地道歉,“對不起,在學校裏沒有和你打招呼,因為根據節目組發布的任務和規則,被同學們看到和你搭話,就會變成被排擠的對象……”


    “唉?是這樣啊,”春川樹轉頭張望了一圈,溫和地說,“那你要小心一點,我以後在學校裏見到你,也會記得和你保持距離的,放心吧。。”


    懷特的眼圈紅了,忍耐地又握緊了拳頭,“我、我在學校裏讀書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如果我們兩個都被老師和同學們一起針對,那就太被動了……”


    春川樹理解地點頭,“嗯,這畢竟不是真的上學。”


    他越是這樣不指責,表現出完全理解的模樣,麵前的少女就越是想哭。她連忙從車筐裏掏出書包,把一大袋麵包和牛奶遞給春川樹。


    “這個給你,別客氣,這裏麵有好多都是你之前從便利店裏自己拎出來的。我還有一點零用錢,也分你一半,雖然在學校裏沒辦法和你說話,但我們還是盟友,而且我還有一個計劃!”


    ——少女很怕春川樹不肯接受她的支援,所以特意把“計劃”兩個子咬得很重。


    但她想得太多了,春川樹大方自然地接過了麵包、牛奶還有錢,真誠道謝,然後配合地問:“什麽計劃?”


    “就是……要把你的選擇利用起來的計劃……”說到這裏,懷特又開始小心翼翼起來,“格魯特,你在學校裏再忍耐一下子。我、我會去接觸不同的付喪神,一旦發現有誰對人類比較有好感,我就找機會把你的事盡量自然地說給他聽。”


    正在耐著性子等春川樹倒黴的觀眾們終於又稍稍高興起來,評論區終於不再是各種惡意宣泄的集中地,而是重新出現了相對理智的關於遊戲玩法的討論。


    “這個妹子不錯唉,配春川樹這種草包可惜了。”


    “可不是嘛,其實遊戲裏根本沒有能一舉鎖定勝局或者把人打落穀底的選項,隻是開局而已,後續發展還是要看個人操作。”


    屏幕之外,懷特小聲地說:“隻要付喪神們知道了你為什麽會被同學和老師們欺負,那老師和同學們欺負你欺負得越厲害,付喪神對你的好感度就越容易提高,我們兩個好好配合,我覺得我們能贏的可能性很高的……”


    其實,如果真這樣做,那並不是他們兩個的贏麵高,而是春川樹的贏麵高。要更多接觸付喪神的懷特冒了更大的風險,卻得不到相應的收益。懷特知道這樣提議是在太不理智了,但她都已經接受了春川樹在開頭時的幫助,要眼看著他被欺負袖手旁觀,這實在是太難了……


    春川樹拆開一盒牛奶喝了一口,頂著嘴唇上白色的奶胡子,嚴肅認真思考了一分鍾,不太讚同地說:“我覺得,畢竟是刀劍生出來的付喪神,還是會更喜歡強者。覺得我可憐於是決定追隨我……還是算了吧。”


    懷特著急地說:“格魯特,你不會是覺得示弱丟臉吧?我同意你的說法,如果刀劍能夠選擇主人,當然肯定是最喜歡強者的。可要是在我們這些人裏選擇,你已經很強了啊!而且還那麽溫柔,願意為自己的付喪神承擔風險……示弱隻是給他們一個對你改觀的契機嘛!”


    春川樹看她這麽激動,安慰道,“別著急,懷特,你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不用這麽擔心我的。”


    兩個盟友又一次沒有達成共識——懷特當然知道自己不需要征得春川樹的同意,也可以向學校裏的付喪神宣揚他是唯一沒有抵押付喪神的審神者,可她之所以特意趕過來和春川樹商量,主要還是為了給他加油鼓勁,讓他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受到欺負的時候不要失去希望嘛。


    然後,她發現自己的隊友心理狀態非常好,一點都沒有感到迷茫,完全不需要安慰。


    望著春川樹輕鬆走遠的背影,懷特不由回憶了和他組隊後的經曆——雖然她一直都在出主意,但春川樹還真的是一次都沒有采納她的意見,改變過自己的想法……少女自己不敢像春川樹這樣執著,也沒有他的堅定,但還是希望他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因為如果春川樹因為他的堅持遭遇到了不好的事,她可能會因此在將來放棄更多的底線。


    此時此刻,懷特還不知道小夥伴在學校裏已經徹底惹毛了一個老師,把矛盾一下催化到快要爆發的程度,於是也沒有再追上去多說什麽,而是輕輕地歎了口氣,騎上自行車轉向了其他方向。


    盟友間的交流過後,稍稍冷卻下來的評論區再次爆炸。節目組的頻道管理員接受到了觀眾反饋,發現觀眾們都在期待著春川樹經受一次打擊。


    可……看他高高興興的樣子,這完完全全就和觀眾們的期待背道而馳。如果放任他繼續自由活動,那這個沒心沒肺的少年下午很可能真的不會去上課,快快樂樂地渡過一個下午。


    如果真的讓觀眾們一直看他開心地玩耍積累怒氣條,等到劇情反轉時要想讓觀眾老爺們滿意,春川樹就必須要經受一個特別大的教訓。


    但如果他真的被踐踏得太狠,又沒有臥薪嚐膽卷土重來的毅力,那挑剔的觀眾很快就會對這個選手失去興趣,春川樹就算是廢了。以他的潛質、他的顏值、節目剛開始的吸引到的熱度,節目組還真是舍不得這麽快就讓他真的傷筋動骨。


    於是,節目組經過緊急討論決定,先給春川樹一個快準狠的小教訓,滿足觀眾們的需求,也是對這個選手的一種變相保護嘛。


    他們派出了本來應該在晚上才去收取高利貸的打手們,在攝像頭的指引下,順利地找上了辛辛苦苦尋找幹淨紙板鋪(築)床(巢)的金發付喪神山姥切國廣,把他堵在了一條窄巷裏。


    已經帶上抑製器的付喪神力氣還不如普通人,被幾個拿著棒球棍的壯漢前後夾擊,是絕對不可能以多勝少的,所以打手們沒有急著動手,而是打算先捉弄一下麵前的付喪神。


    “嗬嗬,在撿垃圾嗎?”為首的男人用棒球棍不停地拍擊著自己的手心,慢慢地走向山姥切國廣,不懷好意地笑著說,“我來收今天的利息,怎麽沒見你的主人啊,付喪神?沒準備好錢的話,就隻好那你先抵債了,跟我們走吧。”


    山姥切國廣皺著眉頭放下了手裏的紙板,默默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在心裏唾棄自己的大意。但要說他多怕麵前這個裝腔作勢的人類,那還真沒有。


    雖然被喚醒後不久就失去了主人,隻好跟幾個同伴們辛苦地支撐一個沒有審神者的本丸,可山姥切國廣能接觸到的人類十分有限,生活的環境也非常單純……他對普通人沒有多少畏懼,隻是覺得這次可能是免不了要受傷了,肯定會給主人添麻煩……


    山姥切不怕疼,但還是想要做點什麽,爭取不要讓既要上學還要打工的主人回到帳篷還要費心去救他給他手入。他指了指腳邊的廢紙問:“拿那些不行嗎?據說也可以賣錢。”


    哈?打手們愣住了。


    山姥切國廣以為這些人不說話是在認真考慮他的提議,於是繼續艱難地討價還價,“雖然叫山姥切,但我……其實山姥切的仿製品,你們不介意嗎?”


    隻是模糊知道審神者、付喪神的打手們頓了頓,以為金發打刀是害怕了在求饒。而且,他們也能看出他雖然在問他們介不介意,但自己肯定是很介意的,於是滿懷惡意地踩著他的痛腳說:“介意啊,當然很介意,本來以為是真品能多抵點錢,沒想到是個不值錢的假貨……”


    “我不是贗品!”山姥切國廣非常生氣,身上散發出濃鬱的殺氣,冷冰冰地說,“我要讓你為侮辱我是贗品這件事感到後悔,用命來償還!”


    就在打手們想要繼續嘲笑山姥切國廣時,這條由兩條緊挨著的小樓夾組而成的小巷裏,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


    樓上支撐遮雨棚的鋼架裏蹦出了一顆螺絲,鋼架發出令人牙酸的茲拉拉的噪音,遮雨棚滑落下來,轉體九十度,恰到好處地兜住了這陣大風,徹底拉壞了支架。


    隨著風勢變小,遮雨棚從支架上滑落,剛剛好把嘲笑山姥切是贗品的打手從頭到尾包裹住。鋼筋支架緊隨其後,乒乒乓乓地砸在他的身上,鋒利的斷口還劃破了他旁邊人的額頭,讓這幾個人頃刻間滿頭滿臉都是血,又是慘叫又是怒罵,紛紛跳著腳想要先逃出這個危險的地方。


    之後,擋雨棚下窗台上的花盆也不能幸免被帶了下來,嘭地一聲砸在正努力想從遮雨的塑料簾裏爬出來的打手腦袋上……隨著花盆裂開,盆裏的土散落下來,剛才還神氣活現的人類終於停止了毫無章法的撲騰,帶著一臉的泥土和鮮血,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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