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影響畑當番,覆蓋在本丸表麵的泥土還是正常的成分,挖起來又慢又費事。這樣的土層有幾米深,即便付喪神們的體力比人類強好幾倍,可他們分成兩組輪換著用農具也一直挖了好幾個小時,這才挖到兩個世界融合的邊緣。


    一期一振用足了力氣一鋤頭下去,意外地沒感受到任何阻力,還因為鏟得太深失去平衡差點跌倒。他精神一振,站穩後連忙蹲下來拈起一小撮“土”捏了捏,還舉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高興地說:“主殿,我們好像是快要挖到地方了!”


    春川樹也很高興,振臂歡呼了一聲,朝敵打刀伸出了手。


    敵打刀條件反射地馬上把手放在春川樹的手心裏,審神者握住他的爪子,用力搖晃了兩下,真誠地說:“看你的了,小打。挖下來的土是可以吃的,如果挖累了就休息一會多吃點土,加油!”


    敵打刀如果能哭出來,他的眼淚可能早就澆滅眼裏的寒光了——這位審神者,你是魔鬼嗎?


    .


    在地麵上的審神者和付喪神忙著營救鶴丸的時候,鶴丸也沒有坐以待斃。


    雖然春川樹上次感知他是在向地下河挖掘通道,但其實他隻是毫無方向地在地下一通亂挖而已。


    這邊挖通幾米沒看到有什麽,就回到地下城核心換另外一個方向再挖幾米,終於被他挖到了泥土之外的東西——看起來金燦燦的,比泥土要硬一點,要徒手撕開還是有點困難的。


    鶴丸用手摸了半天,確定金色的東西可能隻是一層外皮,“啊咧啊咧,這是什麽?讓我猜猜……錫紙巧克力?”


    太刀琢磨著,伸出舌頭舔了舔,確定這東西的味道也不錯。現在他已經放棄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如果是在做夢,那被他吃進嘴裏這些有味道的東西又都是什麽了。


    ——做付喪神嘛,最重要的就是開開心心。


    鶴丸向一側挖過去,找到巧克力的邊緣,用力掰下來一塊品嚐了一下,覺得十分滿意:“哈哈哈裏麵還有堅果夾心?口感醇厚又豐富,真不錯啊!”


    他抱著一大塊“金子”回到了地下城核心部分,把“金子”丟下了核心通道裏,像模像樣地虔誠地祈禱:“深淵啊,請賜給我一個有挖地鋤頭的小鬼吧!用手挖巧克力蛋糕的感覺雖然還不錯,可是有點黏糊糊的。”


    …


    兩分鍾後,鶴丸疑惑地歪了歪頭,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聽到了什麽動靜。他身側的一麵牆突然被撕開了,一個又高又胖、身上黏糊糊占滿了黑色蛋糕屑,眼睛閃爍著綠光的怪物出現在他的麵前,朝他有氣無力地低聲咆哮:“吼……”


    “哇哦!沒想到獻祭金幣竟然真的能得到怪物啊!”鶴丸國永驚奇地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的怪物,“雖然跟我祈禱的不太一樣……呃……你可不能算是小鬼了,不過有了你就不用自己挖地這點還是蠻好的哈哈!”


    光線太暗,加上敵打刀剛剛淌過流滿了奶油的地下河,又在挖掘地道的途中黏上了太多的蛋糕屑,所以……鶴丸真的沒看出來這是一振敵刀。


    雖然看起來確實和敵刀有那麽一點點相像,但沒準正因為這是他的夢,而他渴望和溯行軍戰鬥,所以不小心就把小鬼給異化成這個樣子了呢——這樣想來還真是有理有據。


    九死一生剛從流滿了奶油的地下河(沼澤)裏淌過來的敵打刀:“吼——!”


    他轉過頭,向來時挖出來的地道走去,鶴丸國永連忙跟上去想要拉住他:“唉,等等,你難道不該聽我的指揮嗎?稍等啊我還想在附近挖一挖,看看還有什麽不同口味的甜點可吃呢。咦,這隻小鬼為什麽不聽話……”


    在地下城遊戲裏,有些怪物也不會在被召喚出來後馬上就變得馴服無比,需要地下城守護者把它們拎起來,給它們一記或者許多記響亮的耳光。如果金幣給得足夠多,這些怪物是不會因為被城主暴力體罰就叛亂的,相應的……他們也不會因為城主給漲工資而變得聽話。


    ——你看,惡魔的世界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鶴丸猶豫了一下,覺得這麽對待被自己用巧克力召喚出來的怪物似乎不太好,可他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就算集中注意力在心中默念“讓這隻大胖鬼聽我話讓這隻大胖鬼聽我話”也毫不見效,看來在清明夢裏心想事成也是失靈時不靈的啊。


    他隻能跳到敵打刀身後,琢磨著該怎麽拎著他的脖子把他提起來。


    可這家夥好像沒穿上衣啊,脖子又那麽粗恐怕不好捏,鶴丸隻好雙手卡著他的腰把他舉了起來一頓亂晃,碎碎念道:“你要聽我的話啊大胖鬼!”


    沒提防自己會被審神者的付喪神襲擊的敵打刀:!!!


    “吼吼吼——!”敵打刀再次確認了,跟這個審神者沾邊的生物都是魔鬼!他能接受自己被審神者驅使奴役,但他好歹也是來救這振鶴丸國永的,實在沒辦法接受自己被他偷襲,還被他叫“大胖鬼”!


    ——敵打刀想不到鶴丸豐富的內心世界是如何誤解目前情況的,不知道這個大胖鬼是“很胖的大號小鬼”的改良版稱呼,不含任何刃身攻擊的意味,還以為自己遭到了侮辱。


    “吼吼吼——!”你也不是鶴丸,是鶴球!就算語言不通,他也忍不住要用鶴丸國永聽不懂的嘶吼聲懟回去。


    拚命掙紮後總算脫身的敵打刀一轉身撲向了剛被召喚還隻有1級的鶴丸,跟他打成了一團。


    .


    在奶油河另一頭等著敵打刀把鶴丸帶回來的審神者和刀劍付喪神等了又等,一直沒有看到敵刀和鶴丸的身影,不由有些著急。


    “會不會是他們遇到什麽危險了啊?”藥研有點擔心。


    春川樹閉上眼睛觀測了一把,告訴大家:“沒什麽危險,就是鶴丸和小打他們兩個打起來了。”


    “突然看到敵刀是會精神緊張……”山姥切國廣嚴肅地說。


    “而且他們還沒辦法用語言溝通。”壓切長穀部也很理解,“鶴丸可能認為我們本丸被溯行軍攻破了。他還隻有1級……”言外之意就是,他明知道自己打不過敵打刀的,這場戰鬥對他來說肯定是充滿了退無可退的悲壯。


    “果然還是應該派個付喪神去跟鶴丸殿說明情況的吧……”宗三左文字愁眉苦臉地說。


    雖然所有人都聽到了宗三的話,可大家看著黏糊糊比沼澤還可怕的奶油河,還是齊齊地陷入了尷尬的沉默當中。


    ——他們下到地下發現這裏對付喪神來說確實沒什麽危險,又目睹了敵打刀是如何在這條河裏掙紮求存的慘狀,誰都不想做第二個渡河的人,所以春川樹才會讓敵打刀自己一個去找鶴丸國永。


    “我再去戰場上捉一振敵刀吧。”小夜左文字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打破了沉默說,“我們把它帶到這裏來殺掉,藥研沒準就能變身死神,死神是可以飄著走的,死神也能說話……所以,殺掉敵刀之後藥研就能飄過河了。”


    春川樹有點擔憂,“可是……敵刀不算是人類啊。我不知道溯行軍死後歸不歸死神管,最好還是能抓個人來。再說,我們住的地方如果填設了sim的法則,對大家來說好像有點危險啊!”


    被審神者的話提醒到的藥研瘋狂點頭,“對,沒錯!千萬不要這麽做!”


    一期一振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缺乏邏輯也無法理解的對話,越發肯定自己是在做夢。


    既然是在做夢,那他好像也不用那麽小心謹慎,反正隻要夢醒了就又幹幹淨淨的了,不用操心被奶油沾滿全身後的清洗問題——與其操心被奶油淹死,還不如操心一下等這個夢醒,自己要和藥研一起給審神者大人做什麽早餐呢!


    想到這裏,他身姿挺拔地向前邁了一步,勇敢地說:“主殿,不需要再煩惱了,請允許我渡河去把鶴丸殿帶回來吧。”


    正在猶豫要不要附身敵打刀的春川樹忙不迭地點頭,“好的好的,真是麻煩你了,一期哥。”


    一期一振謙遜地笑了笑,有條不紊地脫掉披風、外套、解開領帶,脫掉鞋襪,義無反顧地大踏步走進了咕嚕嚕冒泡的奶油河當中……


    為了顧及在審神者麵前保持形象而落後一步的壓切長穀部:“……”一期一振為了爭寵可真拚啊!


    …


    在奶油河裏艱難地前進的時候,一期一振的腦海中又劃過了疑惑:這個夢未免也有點太真實了吧。


    地下的通道很黑,走神的太刀付喪神不小心被河道裏的石子(巧克力)絆了一下,失去平衡倒在了河麵上……瀟灑的形象頓時泡湯,像被蜘蛛網黏住的飛蟲一樣劇烈地掙紮起來。


    在求生欲的支配下,一期一振無法說服自己這是在夢裏不用害怕真的窒息而死,緊張地呼救道:“救、救命……”


    好不容易才製服了隻有1級、既沒有刀裝也沒有佩刀卻異常難纏的鶴丸國永,正提著他走到河邊的敵打刀看到了河裏掙紮的一期一振,同時也看到了正拚命朝他揮手大喊“快去救一期哥啊小打”的審神者,臉上的表情都空白了:“……”


    ——你們時之政府的人也太可怕了,就不能給我一個痛快直接把我打碎嗎?!


    但想到審神者令人畏懼的手段,他還是敢怒不敢言地選擇了服從命令,把鶴丸甩到自己的背後,飛撲到河裏,救起了快要沉底的一期一振,帶著兩個分量不輕的付喪神,使出吃奶的勁(而且也真的嗆了幾口奶油),筋疲力竭地爬上了岸。


    .


    當太陽總算又在春川樹的本丸上空升起,這漫長的一夜終於結束了。每一寸毛發裏都沾滿奶油的一期一振、鶴丸國永和敵打刀神情恍惚地坐在花灑下,其他付喪神輪換著幫他們揉搓慘不忍睹的頭發。


    一期一振不敢置信地反複問藥研:“昨天晚上,我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一期哥,我們真的不是在做夢啊!”藥研又往一期一振的頭發上倒了一灘洗潔精,一邊力度適中地揉搓,一邊無奈地向他解釋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同時也給他講了本丸之前的一切經曆。


    昨晚看一期哥那麽鎮定又有條理,還以為他是接受能力特別強,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冷靜自若呢。原來是根本就沒接受現實,還在自欺欺人覺得一切都是做夢啊……


    春川樹吃了好多蛋糕又在溫泉裏撲騰了一會,來到浴室裏看了看,發現幾個付喪神的頭發還是一縷一縷的特別難洗幹淨,於是提議說:“如果實在不好洗,幹脆就把頭發剪掉吧?如果按照人類的速度,鶴丸和一期哥的頭發幾個月就能長回原來的樣子,小打的比較長,最遲一年估計也會恢複,都很快的,一眨眼就過去了,你們覺得怎麽樣?”


    “不不不不——!”


    看著大家都慌張擺手的樣子,春川樹期待地望向鶴丸,“據說鶴丸國永最喜歡新鮮的驚嚇了……要試試光頭的造型嗎?”


    “不……”鶴丸國永奄奄一息地說,“我剛剛發現我老了是個老頭子了實在消化不了太多新鮮事物這一晚上夠我受的了主人我洗完澡能去補覺嗎?”


    “好吧……不過剛才你和小打打架時可能受傷了,所以得把本體留下讓我手入才行。”春川樹遺憾地說。


    說到這裏他又看了看敵打刀,誇獎道:“我覺得小打比剛被抓到時聰明了許多啊,今天真是多虧了你,還有一期哥也受驚了、螢丸才剛來就忙了一整晚,放心我不會厚此薄彼的,洗完澡後來修複室找我吧,我在那裏給大家手入!”


    螢丸馬上甜甜地笑了起來,乖巧地說:“謝謝主人!”


    受驚的一期一振神情麻木不悲不喜,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大家能夠清空昨晚的記憶,忘記他在奶油裏喊救命的畫麵。


    敵打刀生無可戀。


    春川樹又打量了鶴丸兩眼,又想起一件事,“對了,等補完覺,鶴丸、螢丸和一期哥都要去萬屋采買生活用品吧,鶴丸不要忘記買個體重秤回來哦。我覺得你好像胖了點,這樣挺好的,別人家的鶴丸都太瘦了,鶴丸你如果能把肚子上的肉鍛煉成腹肌,那樣就完美了。”


    鶴丸國永:“……”


    雖然他昨晚確實吃了太多的甜食,但他肚子上沒有多餘的肉,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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