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藥研的問題搞得有點心虛尷尬,然而春川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勇敢地承認錯誤,所以他誠實地對藥研說,“因為蘑菇都是白天睡覺晚上才醒過來的,而咖啡豆的作用是提神,所以咖啡豆能喚醒睡著的蘑菇。”


    他覺得自己並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世界上所有的蘑菇大概都不喜歡太陽,大家喝咖啡都是為了提神……


    不過看著藥研有點驚恐的眼神,春川樹還是努力描補道:“其實毀滅蘑菇沒那麽可怕,如果沒有咖啡豆,白天就算被吃掉也不會醒過來的,他的味道其實還不錯哦。不信一會我采一朵給你嚐嚐。”


    藥研藤四郎:“…………”


    如果這種蘑菇都不叫“可怕”,藥研都快不認識可怕這個詞了。他對醫術有所研究所以認識很多的植物,見血封喉的劇毒植物和這種蘑菇相比簡直都可以算得上無害了。


    但最可怕的是,看見這麽可怕動不動就會爆炸的蘑菇,眼前這個溫軟可愛審神者竟然會想到要嚐嚐它的味道,而且他顯然還真的嚐試過了……


    他剛才殺了一個人,可審神者顯然隻把它當成一次小遊戲。完全不見一般人首次殺人後的情緒波動。現在藥研藤四郎再回憶春川樹的所作所為以及說過的每一句話,好像也都可以體會出新的含義。


    他為什麽這麽了解這座島……他真的隻是一個被騙入局的普通審神者嗎?


    藥研藤四郎覺得很混亂,心裏不由自主升起了對春川樹的懷疑,可他又拿不準這種懷疑和猜忌是不是主辦方特意設計出來,給那些喜歡看陰謀背叛的變態們取樂的……


    春川樹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麽陷入了沉默的藥研,決定給他原地休息的時間,自己高高興興地向爆炸的方向走了過去。當淡紫色的蘑菇雲散去後,大樹根部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大坑,但奇異的是被炸飛得隻有土壤和石頭,樹根卻毫發無損。


    “等等!站住!你要去幹什麽?”原本在發呆的藥研藤四郎連忙拉住春川樹的胳膊不讓他過去,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剛才他太著急快點趕到這一場的審神者身邊了,以至於根本沒有太留心其他東西。現在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這個叢林裏真的有很多他沒見過的植物,散落在地的咖啡豆旁邊也有不少長相奇奇怪怪的蘑菇,剛才審神者指給他讓他扔的第一顆蘑菇,甚至就在他們身邊!


    看到這一點後,藥研藤四郎出了一身的冷汗,攔著春川樹說,“別過去,如果剛才扔的咖啡豆弄醒了別的蘑菇怎麽辦?”


    “沒關係,不會有事的。”看到藥研接受能力這麽強,春川樹覺得十分欣慰。


    毀滅蘑菇隻會炸炸人形生物和泥土,對植物和其他東西基本無害,所以才會說跟他站在同一陣線很走運。如果他真不分敵我什麽都炸,那和他當隊友就一點都不走運了呀。


    春川樹溫柔地摸了摸藥研的腦袋——至今為止,他接觸過的所有刀劍付喪神都相當穩重,小夜左文字雖然個子最矮但也始終都乖巧懂事……


    隻有他麵前這個藥研,既愛炸毛,說話又總是口不對心,加上初次見麵張口就叫人“大哥哥”的印象深入腦海,所以春川樹在麵對他時就很有哥哥的自覺。


    他輕輕擁抱了短刀少年一下,安慰他說,“藥研君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得把地上的咖啡豆都撿回來,把它們留在這裏太危險了,萬一有被冤枉的好人或者和你一樣好心的溯行軍被誤傷就不好了。”


    藥研藤四郎仰起頭,用難以言喻的目光注視著審神者。不管怎麽說,讓一個短刀付喪神留在安全的地方,自己去做有危險的事,關心的範圍甚至覆蓋了溯行軍……就算無法理解春川樹表現出的疑點,藥研藤四郎也做不到真的對他保持戒備。


    他低聲說:“還是我來撿吧。你剛才擊殺了第一個敵人,可以領取獎勵了解封自己的刀劍付喪神了。他們……還沒有聯係你嗎?”


    有藥研的提醒,春川樹終於記起自己脖子上還掛著個會爆炸的項圈。作為一株將來樹幹上會掛世界的世界樹,春川樹對自己身上掛什麽都能適應良好,一不小心還會忘記。他摸了摸項圈,搖頭說:“沒有呀,從我上岸開始,始終沒人聯係過我。”


    藥研藤四郎皺著眉想了想,覺得十分奇怪,“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事先是怎麽跟你說的,難道沒說隻要你殺一個敵人就能解封一個付喪神嗎?”


    “這個他們說了。”春川樹態度良好,知無不言。


    無論是島上不正常的時間變化、還是古怪離奇的蘑菇,都透露著不同尋常,是藥研參與過的幾次“遊戲”所沒有的。


    但他身在局中,雖然也覺得這麽大的手筆實在不像是專門為了培養而新手設計的,但卻也猜不到這根本不是出自那些人的計劃。


    “會不會……你隻是扔個豆子,不算是親手殺人?”藥研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憂慮地問。


    春川樹覺得那些人可能隻是沒工夫看屏幕,也沒心情維持他們這邊的秩序而已,但他還是順著藥研的思路乖巧地提醒道:“可是在這個島上,誰也沒法親手殺人啊。”


    藥研藤四郎覺得春川樹說得實在太有道理了……


    雖然他早知道舉辦這種真人廝殺,以觀看同類相殘取樂的人全都是人渣,但他真的沒想到他們總能一再創新下限讓他大開眼界。


    在他拿到春川樹項圈上的追蹤儀時,主辦方的那些垃圾還跟他保證說他們派他去絕沒有陰謀,隻是這次的審神者實在太弱,靠他自己恐怕沒法在開場時順利擊殺任何對手,他們舍不得讓這個審神者輕易死掉,所以才給他這個保護審神者的機會彌補遺憾的。


    藥研痛恨這群垃圾這麽了解自己的想法——就算隻是個不認識的審神者,能夠獲得保護他的機會,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就算到頭來審神者會被挑唆設計到懷疑他、仇視他,就算他會為此碎刀,他也實在沒辦法拒絕這個任務,所以隻能帶著上一次受的傷,再次投身到這個所謂的“遊戲”當中,按他們意願行事。


    結果,在這座奇葩的島上,這種離奇的設定下……難道說審神者注定沒辦法解封自己的任何一振刀劍,從頭到位隻能依靠他一把短刀來迎戰數十個溯行軍嗎?!要是有機會在碎刀前捅死幾個主辦方的人就好了!


    ——藥研藤四郎內心燃起了熊熊怒火。


    .


    節目主辦方雖然已經壞到無可救藥,但這次真的是莫名背鍋。


    現在他們自己也正身處水深火熱當中。


    船撞在平滑的世界邊緣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害。船頭變形了,不過好在最重要的機艙是在船尾部分,部分船體進水也不會導致沉沒。


    撞擊造成最大的損害就是甲板上爆炸起火的直升機,除了安保人員外所有人齊心協力總算是把火勢控製了下來,長得像鱷魚體型卻跟藍鯨差不多的怪物也不知所蹤。


    船長忙著指揮船員發動傷痕累累的貨船,抱著僥幸心理,希望能在白霧中摸到個缺口逃出生天。可節目組那些擁有特殊能力的工作人員卻不這麽樂觀——他們比船員更清楚自己做過什麽,他們的節目裏又死過多少能力者。


    就算他們已經在盡力避開不要牽扯到那些背後有強大家族或師長做後盾的年輕人,可誰也不敢保證其中是否有誤判。有時就算明知道抓錯了人,可放回去仍然是結仇,不如直接將錯就錯毀滅證據。


    現在他們遭到了超自然能力的攻擊,自然就想到這是被尋仇了,而且這個複仇者的能力強大到超乎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剛開始他們以為大家集體中了幻術,可采取了種種檢驗和破解手段之後都毫無效果,他們完全看不透對方所用的手段,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身處異世界,還是被自己的幻覺蒙蔽了雙眼。


    雖然船被怪物撞擊可能隻是他們被迷惑撞上了礁石……可誰也不敢下海去實驗那隻體型跟藍鯨差不多的怪獸到底是不是所有人的幻覺。


    與春川樹想象得不同,滿是屏幕的工作間裏還真的有幾個工作人員在緊張地盯著屏幕——當時不止一個人看到異象是從島中心向外蔓延的,而春川樹正好在最中心的山脊上。


    他在山脊上閉眼,睜眼,再揮手的畫麵很快就被一幀一幀反複播放,那句“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和“你們肯定會喜歡我的is”的宣言也被放大了音量用環繞立體聲反複循環。


    他接下來的一舉一動也被航拍攝影機忠實地記錄了下來:包括他們被怪獸襲擊時他恰好始終坐在地上閉著眼睛休息、用咖啡豆引爆毀滅蘑菇,還有反複強調身處島上的人不能相互殘殺。


    幾個小時前剛和他打過交道給他帶上項圈的男人臉色青白,恐懼地說:“應該就是他!我送他上島和他道別的時候,他還說……祝我好運……”一想到這艘船上隻有他自己直接接觸過春川樹還得罪過他,他就沒辦法克製自己的心悸。


    負責人陰沉著臉,認可了屬下的這種說法。他甚至還覺得,春川樹一定是經過刻意偽裝潛伏進來的——他對這個節目也實在是太合適了,而且還大搖大擺地主動去跟所有人說自己要調之前的審神者失蹤事件!


    是選角組的傲慢、自大和愚蠢害慘了他們!如果他們能更謹慎,也許這一切就能被避免,或者……稍稍謹慎多調查幾天,把這禍害放進下一期節目去坑害別的組。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負責人想要理清思路,他自言自語著說:“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裏可能真的是拜他所賜……現在我們已知他可能擁有遠程控製怪獸的能力,那座島也很不對勁……”


    “他脖子上還戴著項圈,我們幹脆啟動爆.炸.裝.置把他炸死吧!”一個工作人員越聽越害怕,壯著膽子提議道。


    負責人瞥了他一眼,真的很想扇他一個耳光,“你這個蠢貨!你就不擔心炸死了他我們會被永遠困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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