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雖是眾多兄弟中年歲最小的一個,卻人高馬大,四肢虯勁有力,看著比任何一位王爺都魁梧,尤其是跟修長纖細的蘇北涼坐在一起,身材差距更是顯而易見。


    蘇北涼急著趕回春獵賽場,一會蘇繾領獎,自己這個監護人要是不在身邊小太子得多失望啊。之前還可憐兮兮的跟他說,根本就沒人希望他能做好,自己要是再缺席,估計蘇繾連獎都沒底氣領了。


    不過高大的平王坐在前麵,馬上本就狹窄的空間顯得更加逼仄,他這韁繩拉的也十分不便,後麵還連著拖拽老虎的平車,笨重的鐵輪一碰到路上的石頭,就撞得當啷一聲,連帶著整匹馬都搖晃起來。就算鞭子抽的再快,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蘇北涼屈指抹掉額角的熱汗,又將鞭子塞回平王手中:“你比我高太多,要看前麵我還得歪著身子,還是你趕馬吧。”


    遞交鞭子時,指尖相碰,平王又開始臉紅起來。握緊馬鞭,小聲喃喃道:“七哥,你今天真有些奇怪。”


    蘇北涼仔細看著前麵的路,又要分心留意後麵的平車,聽到平王的質疑也沒放在心上,隻是隨口道:“我看奇怪的是你,平時說話也不這樣,怎麽今日搭一下你的馬都扭扭捏捏?比見了你的平王妃都羞澀。”


    “我才沒有!”像是掩飾心中的尷尬,平王一鞭子狠抽下去,身下的黑馬揚起前蹄一聲嘶鳴,朝著前方的密林開始亂跑亂撞。


    坐在平王身後的蘇北涼猝不及防一個趔搖晃,差點從馬背上翻折下去,回過神後趕緊從平王手中奪過韁繩,繞過手腕幾圈,死死向後扽勒住馬頸。


    好在後麵有平車跟老虎墜著,馬發瘋的跑了幾圈就氣喘籲籲的停在原地,蘇北涼也累得快要奄奄一息。


    將韁繩扔到平王手裏,不住怒喝道:“你幹嘛那麽用力抽它!”


    剛才要不是他反應夠快,這會兒他都不知道要掛在哪棵樹上了。


    平王垂著眼有些愧疚,但視線一對上蘇北涼的臉,就立刻低下頭,兩片薄唇張張合合囁嚅半天,愣是一句話也講不出。


    如果蘇北涼是個姑娘恐怕都要誤會了,這反應簡直跟情竇初開的小夥子遇到心上人的反應一模一樣。


    蘇北涼有點方。


    難道又是他不知道的新設定?平王對涼王還存有這種心思?


    在原著中這兩人之間基本沒什麽交集,充其量也就是小時候一起玩過幾次過家家。後來涼王輔佐蘇繾執政,平王直接交付兵權,去了自己的封地躲清靜,後來那幾年皇城的風雲變幻,基本都未能波及到他。


    所以說這二者幾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現在見了他又是臉紅又是磕巴,這是鬧哪樣?


    就算涼王皮相再美,那也是你名義上的七哥好嗎?戀兄情結真的要不得!


    隻見平王那張線條冷硬的剛毅麵孔,望著他漸漸染上了一層淺薄的桃花色,蘇北涼隻覺得自己的小心肝有些承受不住。不動聲色的往後挪挪屁股,很快從馬背移到了馬屁股上。


    平王也察覺到自己的反應有些誇張,趕緊挪開視線,假裝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韁繩上。


    馬蹄的顛簸聲在林間響起,平王才徐徐開口:“七哥,雖然你平時都不跟我攀談,但在咱們這些兄弟中,我卻覺得你同我是最合得來的。”


    蘇北涼一臉菜色:“……”


    你跟涼王合得來?這何以見得啊?


    說到這平王有些靦腆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從小我耳朵就比一般人要大很多,每次跟跑得稍快些,兩隻耳朵就跟著呼扇起來,像兩把蒲扇似的,其他哥哥都嘲笑我是豬妖,隻有你從不笑我。”


    坐在馬屁股上的蘇北涼聽到平王的話微微一愣,忍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翹起嘴角。


    他看著平王那對確實比普通人稍大了些的招風耳,心中既無奈又好笑。


    涼王從不笑你,不是因為他不想笑,而是他從小受白君的影響,不喜形於色,所以即使覺得好笑也不會流露在臉上,若平王知道,每次涼王跟生母提起他時,都說是小豬弟弟,恐怕他對自己的好感度就會頃刻間變成負數吧。


    平王趕著馬,半天也沒聽到身後的蘇北涼有任何聲響,還以為是自己的剖白不夠推心置腹。


    又繼續道:“小時候我最愛跟七哥玩了,不過後來你母妃病逝,就很少看到你跟兄弟們一起玩耍,我去了幾次西宮也沒見到你,再後來你就封王搬出皇宮去了涼王府,我一年到頭更是極少見你。”


    聽著平王明顯委屈的語氣,蘇北涼有些不解::“這有何難?你想見我直接去涼王府不就得了,反正我一年到頭都很少出門。”


    “真的?!”平王語氣激動,簡直喜出望外。


    前幾年皇宮設宴,自己曾旁敲側擊的試探過幾次,結果都被對方漠然回避,雖然平王臉皮是厚了些,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也經不起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終究還是跟自己最喜歡的七哥疏遠了。


    沒想到今日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在上山時同蘇北涼打了個招呼,對方居然回應了他!


    這讓他多少燃起了一絲希冀,在打獵時偷偷跟上蘇北涼的方向,想再製造一次偶遇,不過可惜,剛上山就被他給跟丟了,他隻能就近尋找獵物,希望能再次等到蘇北涼出現。


    還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七哥居然就在附近!


    而且現在就坐在自己的馬上……


    蘇北涼看著喜不自勝的平王,誇張的反應,完全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相比於他,蘇繾倒顯得成熟多了。


    眼看馬上要到達對麵的主峰,平王忽然留意到:“七哥,你在山上待了半天,怎麽一頭獵物也沒打?”


    蘇北涼嗤笑一聲:“何止是沒打到獵物,連馬都被我弄丟了。無所謂了,反正此行也沒想討什麽名頭,不過是陪著孩子來玩玩罷了。”


    聽著蘇北涼最後一句語調微微上揚,明顯有些得意的成分,平王有些不解的甩了一下馬鞭。


    “陪孩子玩玩?我聽七哥這語氣,怎麽有種等著蘇繾奪魁的意思?”


    蘇北涼雙眼含笑,麵不改色:“我要說就是如此呢。”


    “……”平王拉著韁繩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等二人登上奇石山的主峰上,已經有不少人都在營帳前麵的空地上擺好了自己打到的獵物,本以為平王這頭老虎已經夠引人注目了,沒想到還有人獵到黑熊。而且還是一隻大的帶著一隻小的。


    看著那兩隻緊緊抱作一團的母子熊,蘇北涼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兩隻熊的腳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外傷,毛皮外翻,深可見骨。肯定是被布置在林中的獸夾所傷,無法掙脫,才被碰巧路過的狩獵者亂箭射殺,看著後背的數十根箭羽,射得毫無章法,估計此人的箭法也是爛得無藥可救。


    蘇北涼忍不住朝旁邊的人問了一嘴:“這兩頭熊是誰射的?”


    被問的大臣一臉受寵若驚:“回涼王殿下,這兩頭熊乃是二皇子殿下射殺的獵物。”


    蘇北涼隻感覺氣的腦仁疼,二皇子?!這麽大兩頭熊,估計他一個人拖都拖不回來,作弊做的要不要再明顯點?!


    環顧四周,見蘇繾還沒有回來的跡象,蘇北涼頓時有點心焦。平王獵了隻老虎,二皇子作弊弄來兩頭熊,蘇繾得獵個什麽回來才能一舉奪冠啊?


    平王從營帳中取出一壺水遞給蘇北涼,被他婉拒了,見蘇北涼的目光一直望著獵場入口的方向,平王忍不住撇了嘴:“蘇繾那麽大人了,我十五歲時都能單闖狼窩,徒手殺狼,何況他手裏有鋒利的弓箭,又騎著戰馬,還用得著七哥像照顧孩子似的一眨不眨的盯著。”


    蘇北涼望著獵場,急促不安的揉搓著十指,聽到平王酸溜溜的語氣,抽空瞥了一眼他:“這話說的,你這虎背熊腰的,蘇繾那細胳膊細腿的能跟你比麽?再說你一個做叔叔的,侄子在野獸遍布的密林裏遲遲不歸,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你還有沒有點血肉親情了?”


    莫名被訓斥一頓的平王頓時委屈起來,他虎背熊腰?他倒是也想長得像蘇繾那麽身姿纖細明豔動人,關鍵是他母妃也沒把他生成那樣啊!


    這怪他嗎?能怪他嗎!


    委屈,想哭。


    被七哥嫌棄虎背熊腰了。


    眼看著天邊的日頭漸漸落至山下,餘暉被火燒雲灼成了一片綺麗的晚霞。號角聲在獵場前方已然吹響,所有參賽的獵者都站在營帳前的空地上,與自己帶回的獵物站成一排。


    清點人數,隻有兩人未歸。


    一個是遲遲不歸的蘇繾,另一個就是帶回兩頭黑熊後又跑進獵場中玩耍的二皇子。


    剛才蘇北涼一直在跟侍衛說蘇繾遲遲未歸,卻沒見他派一人前去尋找,這會一聽說二皇子也不見了,立刻派兵點人,整裝待發要去密林中展開搜尋。蘇北涼也跟平王借了匹馬,打算一起進去找人。


    就在這時,前方的密林忽然傳來馬蹄的嗒嗒聲,眾目睽睽下,蘇繾坐在馬上,用繩子拖著地上的二皇子走到眾人麵前。


    看著營帳中大驚失色的皇帝皇後,蘇繾手腕一轉,把繩子上拴的二皇子扔到了那兩頭黑熊的屍體前。


    眼眸彎彎,嘴角噙著詭異的笑:“我看了一下,這裏最大的獵物應該就是那兩頭黑熊了,那我獵到了殺死黑熊的人,是不是我就算這裏最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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