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岩疊嶂的峻嶺,越靠叢林深處,越能聽到棲息林中的野獸發出警告的嘶吼聲。


    被拴在楊樹上的小馬駒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響,立刻停下啃草的動作,豎起耳朵警惕著身後的方向。後蹄子不斷蹬著地麵,嘴裏發出嘶嘶低吼,企圖掙脫脖子上的韁繩。


    不一會,一旁的樹叢裏忽然出現一道雪白的影子,小馬駒眼前一亮,一改方才警惕的神態,掙命似的舉起前蹄朝著對麵的白隙奔去,激動的嘴角都開始流出分泌旺盛的唾液。頭部向前奮力拉扯著韁繩,一次,兩次,哢嚓一聲,手腕粗細的小楊樹被韁繩勒得攔腰折斷。


    暗衛走到跟前,頓時被撲過來的棗紅馬嚇了一跳,趕忙後退一步,拉住白隙脖子上的韁繩就要跑遠點。


    “主公小心!這裏有匹野馬,一臉狂色,好像發瘋了似的,凶得很!您快退後!”


    蘇繾坐在馬上,被大驚小怪的暗衛拉著韁繩一頓搖晃,差點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定睛看到揚起蹄子,還在不斷朝這邊奔來的小馬駒,嗤笑一聲:“行了,這是涼王的坐騎,估計是看到白隙過來找伴的。”


    暗衛看著那匹表情猥瑣的棗紅馬,滿麵愕然:“這是蘇北涼的坐騎?!”得到蘇繾的默認後,不禁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那涼賊不是素愛裝模作樣麽,怎麽會選了匹如此寒磣的馬,騎出來也不怕被人笑話。”


    蘇繾鬆開韁繩也在此地下馬,既然馬都栓在這了,說明主人肯定走不遠。


    暗衛放下了攔住小馬駒的手,這一紅一白兩匹馬立刻纏在了一起,白隙被小馬駒壓在背上,嫌棄的撲在地上打了個滾,把這塊狗皮膏藥甩了下去。棗紅馬鍥而不舍,爬起來繼續追著白隙跑。


    暗衛要去追馬,蘇繾叫住他:“白隙是蘇北涼的坐騎,隻要他一聲口令就能把那兩匹馬召回來。你先把上次開鑿的墓洞找出來,再晚涼王都要出來了。”


    暗衛應一聲,趕忙朝前方那片草地飛奔而去,然而他掀開上麵的草皮還沒挖兩下,底部的洞穴就裸漏出來,隱約還能瞥見墓道內透出的昏黃燈火。


    暗衛看著站在一旁的蘇繾,咕咚咽了下口水,忐忑道:“主公,這墓洞怕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蘇繾低頭看著明顯被扒開的草皮,再看暗衛的眼神都帶著一股涼颼颼的寒意:“我臨走前就告訴過你,把草皮下用沙土填實,你覆兩捧土就急不可待的蓋上草皮,一腳踩下去不發現有問題才怪。”


    說到這,他朝身後還在草地裏打滾的兩匹馬看了一眼,“托你的福,估計現在蘇北涼已經走到最後一扇門了。”


    暗衛看著被扒開的洞也是有苦難言,那天跟著蘇繾下帝陵,半個月拆了十一道機關。


    那帝陵有多大?走進來就是什麽都不幹,光用眼睛看一圈就得花上兩三天,何況他們不但要逛一圈,還要把每扇門後的機關都一個個拆解下來。


    當初這帝陵動用了三十二位能工巧匠,花了三年時間才堪堪建成,而他跟蘇繾隻有兩人,就要用十五天時間把人家花了三年才建造出的機關全部拆解,當時距離春獵賽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們又不能征人來帝陵幹活,一切都隻能親力親為。


    而他身為下屬,又怎能讓主子幹這些粗活呢,隻能拚命加快速度,爭取替蘇繾多幹點,也讓小主子少受些累。


    最後一天蘇繾提前返回王府,隻有他一個人在這拆了最後兩扇門內的機關,爬出墓道時月亮都升起老高了。


    他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嶺,忍著饑寒,把墓洞一點點遮蓋住,那黑燈瞎火的環境,能把土準確的蓋在洞口上已經不錯了,讓他去哪找那麽多沙土填實啊?


    而且他也沒想到居然有人能找到這些墓洞,這九個墓洞隻有這一個是成功的,其他幾個都正好挖在了石壁的正上方,根本無法向下,蘇北涼這狗賊的點子怎麽就這麽好?一下子就選中了能直通帝陵的墓洞呢!


    暗衛麵對蘇繾的訓斥不敢反駁,隻能去罵蘇北涼陰險狡詐。


    “這賊人平時裝得人模狗樣!背地裏竟然連墓洞都鑽,這洞我挖了整整兩天,他一份力沒出說鑽就鑽?早知道就在洞裏留個機關嚇死他!讓他下次再占人便宜!”


    蘇繾不耐的打斷他:“現在放這些馬後炮有什麽用,把帝陵鑰匙給我。”


    暗衛趕緊去摸腰間的口袋,大手一抓,手感明顯不對,裏麵居然是空的!


    奇怪,之前離開的時候明明把鑰匙放進這裏的,怎會不見呢?


    看著暗衛摸著口袋急得團團轉,詭異的笑容一點點浮現在蘇繾臉上。


    蘇繾:“丟了?”


    暗衛:“大,大概……“


    蘇繾:“你就這麽想試探我會不會殺你?”


    暗衛冷汗直下:“屬下不敢!屬下該死!”


    感受到周身越來越低的氣壓,暗衛焦灼的抓著頭仔細回憶起來,記得上次離開帝陵時,他按照蘇繾的囑咐,用鑰匙將十一道墓門再次關閉,之後便隨手揣進了腰間的口袋裏。


    這些天他忙的昏天黑地,連衣服也沒顧得上換,這口袋更是不曾動過,裏麵的鑰匙怎會不翼而飛呢?


    忽然間,暗衛想起了一個細節,他攀著繩子往上爬時,隱約聽到有什麽掉下去的聲音,不過當時墓道中太黑了,而且他馬上就要爬出洞口,饑寒交迫下他根本無暇顧及那微乎其微的聲音。


    鑰匙很可能就在那時掉下去的!


    暗衛拍著胸脯保證:“主公!鑰匙肯定就在這洞口下方!當時我從墓道裏往上爬時不小心將鑰匙掉了下去,現在肯定還在下麵!”


    事到如今,蘇繾哪還敢信對方的話,聽到暗衛信誓旦旦的保證,隻是皮笑肉不笑。


    “如果你不說,或許我就信了鑰匙還在下麵。”


    暗衛為了證明自己也能靠譜一回,立刻自高奮勇,順著洞穴跳了進去,然而結果卻又跟他預想的截然相反。


    洞穴下的地麵光禿禿的,除了暗黃的沙土還是沙土,根本找不見鑰匙的蹤影。


    蘇繾也從洞口跳了進來,看到暗衛又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淺笑一聲,突然體會到了前世蘇北涼的悲哀。


    機關算盡,眼看就差最後至關重要的一步,卻因為一個看似不起眼的變數,使得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全都毀於一旦。


    暗衛垂下頭站在一旁,看都不敢看蘇繾一眼,這次大概真的要以死謝罪了。墓洞沒看住,鑰匙也給弄丟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概說的就是他這種人吧。


    忽然墓道深處傳來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蘇繾和暗衛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都愣住了,蘇繾伸出手按住一旁的石壁,閉目凝神片刻,緩緩睜開眼:“他已經在第十二扇門裏了。”


    暗衛同他一起看著墓道深處,也是半天才緩過神來,不禁質疑道:“可蘇北涼又沒進過帝陵,他怎會知道鑰匙的機關所在?”


    那鑰匙形似一枚黃金扳指,要不是蘇繾告訴他其中的機關,恐怕他就是絞盡腦汁的想一輩子,也很難找到其中的破解之法。


    而蘇北涼不但認出了帝陵鑰匙,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解開了其中的機關,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蘇繾望著漆黑墓道的深處,仿佛視線已經穿透十二道門的阻隔,看到了蘇北涼所在的地方。


    “也許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帝陵,既然我能拿到帝陵鑰匙解開其中的機關,那他也一樣可以。”


    ……


    *


    蘇北涼抱著肩膀站在棺槨前,百思不得其解。


    狗?


    怎麽會有條狗呢?


    帝陵的夫妻棺裏居然放著先皇和狗的屍體?!


    他看著慢慢融化開的一大坨玩意,已經沒了最初的恐懼,主要是皇帝跟狗葬在一起,這也太滑天下之大稽了!


    現在心中的震驚已經遠遠蓋過了那點畏懼心理。


    蘇北涼忍不住問係統:“這就是你給我線索?皇帝和狗,這到底幾個意思,難道你想告訴我白漠寒是狗變的?”


    【係統:這話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要學會透過表象看本質啊宿主,您再瞅瞅,再仔細瞅瞅!】


    蘇北涼聽著係統的催促,憋住一口氣,彎下腰把頭伸進了棺材裏,照著先皇和狗的屍體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別說,這麽一看還真被他發現了點線索。


    這狗蜷縮著身體,肚皮朝外,雖然毛發已經被冰塊融化出的水弄得**了,可湊近看還是能發現,這狗的肚皮有一塊用針線縫合過的痕跡,蘇北涼也是強忍著惡心,把狗的屍體從棺材裏拽了出來。


    拿出腰間的白夜刀,將狗肚皮上的縫合線,一根根挑斷。


    一本沾著血水的牛皮紙從內部顯露出來,蘇北涼拿出黏糊糊的牛皮紙包,一點點小心拆開,發現裏麵居然放著一本記事簿。泛黃的紙頁中,每一頁的右下角都蓋著一個血淋林的指印。


    更讓他錯愕的是,這本記事簿上的字跡,居然跟他別無二致。這難道是原主的東西?


    與此同時,腦海中響起係統的提示音。


    【係統:恭喜宿主!您已開啟隱藏劇情:“血色記事簿”,任務已開啟!翻動記事簿,係統將在意識中為您導入隱藏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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