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決定傍晚乘馬車從正元門饒到西街的城隍廟,不然直接從王府正門走,實在太引人注目了。為了不被別人認出來,蘇北涼特意找了一套還算低調的青色長衫換上。


    要說這件衣服放的還挺隱蔽,用錦盒盛著壓在了櫃子的最底部,要不是上次翻找暗器把上麵的衣服都扒出來,還真是難發現。


    被原主這麽寶貝的藏著,蘇北涼還以為是什麽稀世寶物,結果滿懷期待的打開一看,就是一件款式簡單的青衫,窄肩,流雲袖,從腰部往下,下擺漸寬。材質也就是一般的料子,因為放太久上麵還有股奇怪的味道。


    不過問題不大,風一吹就聞不到了。


    看到蘇北涼換上那套青衫出來時,洛星九和蘇繾都愣了一下。尤其是蘇繾,走到麵前,伸手摸了摸蘇北涼的衣袖:“皇叔,你怎麽穿這種衣服?”


    蘇北涼抬起胳膊,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去逛廟會也不好穿的太招搖,這樣不是挺好?”


    洛星九笑著點頭:“是挺好!主要皇叔人長得好看,就算披個麻袋也比那些鮮衣怒馬的人惹眼!”


    這馬屁怕的不遺餘力。


    蘇繾卻蹙起眉頭:“這衣服上有股苦杏仁味,應該是青麻脫水後用蛇汁草染的,是南巫獨有的浸染工藝,這樣染出的布料能防蚊蟲鼠蟻的叮咬,卻帶有微毒。”


    “有毒?!”洛星九剛想伸出去摸摸蘇北涼衣服的手瞬間就縮了回來。


    蘇北涼看再看自己這身衣服也是全身僵硬。


    他真是越來越迷惑了,為什麽有些關於涼王的設定,連自己這個原著作者都不知道,蘇繾卻了解的一清二楚?


    這麽下去遲早要露餡。


    蘇北涼隻能裝作早就知情的樣子跟兩個小家夥瞎掰:“無妨,這點毒性能毒到蚊蟲鼠蟻,人接觸還是無礙的。不然這種浸染工藝也不會流傳百年。”


    沒想到此話一出,就遭到了蘇繾的打臉。


    “這毒性並不是對人無害,隻是南巫族有服用有毒之物作為輔食的習慣,長年累月,體內本就帶著沉積下來的毒素,對抗這種微毒自然不在話下。皇叔每日食用那些毒草,竟不知此事?”


    說這番話時,蘇繾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蘇北涼,與其說是糾正錯誤,倒更像是在審視著他。


    視線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好像過安檢時的掃描器,從皮肉看到了他的骨頭。


    冷汗順著脊梁骨一下子淌了下來。


    好在洛星九並沒注意到兩人臉色的異常,聽安公公說已經在門外備好了馬車,趕緊拉著蘇繾和蘇北涼往外走。這話題才算被錯過去。


    等上了馬車,蘇北涼簡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該往哪放,生怕一抬頭,就看蘇繾在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蘇北涼在意識裏把係統叫出來:“這下怎麽辦?他好像發現我不對勁了!按你上次說的,要是暴露我不是原主,這個世界是不是就直接毀滅了?!”


    【係統:您先別方啊宿主,目前還沒檢測出懷疑指數,說明他現在隻是覺得你的行為有些異常,並沒有認為你不是原主。】


    蘇北涼:“可這麽下去遲早要露餡啊!你都不知道多邪門,原著裏我都沒寫的設定,為什麽他會知道?!”


    【係統:讀者的怨念攻擊導致小說世界出現了部分漏洞,這大概也是bug之一,我會盡快聯係總部加快修繕噠!】


    蘇北涼:“那你要多久才能修完?我怕我挺不到那時候了。”


    ……


    蘇北涼:“喂?!”


    ……


    蘇北涼:媽蛋啊!!!


    蘇北涼在意識裏喊的聲嘶力竭,係統也沒再出現。回到現實,蘇北涼隻感覺身心俱疲,掀開車窗簾子一看,外麵已是夜幕初上,萬家燈火。西街往常的人並不算多,今晚大概是都出來逛廟會的緣故,街上摩肩擦踵,馬車、轎子也多了不少。


    街邊的兩排柳樹上掛滿了燈籠,小攤前人頭攢動,過往推著小車的商販叫賣聲絡繹不絕。古代的娛樂活動本身就不多,碰上這樣的大型廟會,大家也都想過來湊湊熱鬧吧。


    洛星九也從蘇北涼的胳膊下伸出頭往外看,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突然喊道:“皇叔!快停車快停車!我看到想買的東西了!”


    看小丫頭兩隻小手激動的敲著窗框,好像再不停就要從車窗跳下去似的。


    蘇北涼莞爾,要不說購物欲是女人的天性,從古至今,從幼到長,一脈相承。


    他叫停了車夫,帶著兩個孩子下了馬車,吩咐車夫在街口等待,等他們逛完廟會再打道回府。


    洛星九拉著不情不願的蘇繾走到小攤前,從一對話本裏挑挑揀揀,最後找出兩本問:“大叔,這兩本怎麽賣?”


    “二十五文一本,你要兩本就收你四十文吧!”


    洛星九哦了聲,卻沒掏錢的動作,而是看著蘇繾:“爹爹,我要這兩本,付錢吧!”


    理所當然的態度,蘇繾當然不可能如她所願。


    “錢都你娘管著,我哪有。”蘇繾轉身,朝站在身後不遠處的蘇北涼喊:“娘子!阿九要買話本,你快來付錢吧!”


    這嗓門大的,估計方圓百步之內的人都能聽到了。


    眾目睽睽下,隻見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黑著臉朝兩個小家夥走了過去,一把捂住了男孩的嘴,匆匆掏出錢後,拉著兩個孩子轉身就走。


    方才攤主聽洛星九喊蘇繾爹爹,還以為是自己耳背聽錯了,可當蘇北涼走過來付錢時,攤主才反應過來好像不是幻聽。


    娘子?


    這確定不是哥哥?


    他拿起那錠銀子放在嘴裏咬了咬。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還真是活久見了。


    ……


    蘇北涼把兩個臭崽子拉到一家僻靜的茶館裏休息,要不是這麽多人看著,真想給他倆一人腦袋上彈一下。


    要說他這個人應該算比較寬容的,玩歸玩,鬧歸鬧,能不能別在這麽多人麵前出洋相?!


    這得虧是古代,沒人往那方麵想,要在現代非得被人當成□□抓局子裏不可!


    我對你還不算好嗎臭小子,能不能別這麽坑叔!


    蘇繾看蘇北涼坐在那一直沉默著不出聲,一臉無辜的抓著他的袖子晃了晃:“皇叔你生氣了?”


    蘇北涼一把甩開他:“別碰我,衣服有毒。”


    蘇繾小心翼翼的從盤子裏拿了一顆桂花糖,送到蘇北涼嘴邊:“那皇叔吃顆糖?”


    洛星九也有樣學樣,拿了一粒梅子幹湊過來:“皇叔這麽好看,不要皺著眉頭嘛,就原諒我們好不好?”


    看著兩個可憐眼巴巴盯著你的小朋友,真是有火也發不出。


    要說養孩子就是天堂和地獄裏來回打滾,可愛的時候能萌死你,氣人的時候真能把你氣死!


    反正也是,自己一個大人還跟孩子叫什麽勁兒呢。抬手把兩個人遞來的東西接過來,“下不為例,回去都給我好好反省。一人抄一遍弟子規。”


    洛星九啊一聲:“可是我不識字啊皇叔。”


    這回蘇北涼可沒遷就她:“不識字你買話本幹什麽?”


    洛星九:“那上麵都是圖嘛。”


    蘇北涼緩緩笑了,“原來都是圖啊。”說著忽然臉色一臉,伸出手:“拿來給我看看。”


    “皇叔~”


    “拿來!”


    “嗚,其實有幾個字的……”


    洛星九磨磨蹭蹭的遞過去,好像害怕蘇北涼看完不還似的,就在旁邊眼巴巴的盯著。視線在蘇北涼和話本之間來回遊移,忽然目光一滯,盯在了蘇北涼衣領上的某處。


    “皇叔,你這衣領上好像有字啊?”說著就伸手扒開蘇北涼的衣領看了一下,“白,漠,寒。這是人名嗎?白漠寒是誰啊?”


    此話一出,不止是蘇北涼,連對麵蘇繾都怔了一下。


    蘇北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衣領,確實摸到了幾個用線繡上去的小字。因為繡的比較小,所以他在穿衣服的時候並未發現。


    白漠寒是原著中涼王的生母,傳聞中南巫第一美人,據說生前久居西宮,獨得恩寵,平日裏先皇不讓任何人見她,連衣食起居都是親力親為。


    可涼王生母的名字為什麽會繡在一件男人的衣服上?按照正常思維來看,一般人隻會把名字繡在自己衣服上吧?


    難道這件衣服是白漠寒做給心上人的,還是說她曾經女扮男裝過?


    貌似怎麽想都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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