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擇全然沒發覺,懷中的貓已經凝固成了一座雕像,貓爪僵硬懸在半空中,眼睛直勾勾盯著屏幕。


    此刻的白珩全身散發著寒氣,眼神冰冷,嘴裏傳出細碎的磨牙聲,


    周圍空氣有點發涼,喬擇感覺背後涼颼颼的,簡直冷得不正常。他摸了摸手上起的雞皮疙瘩,把貓放在桌子上,去檢查窗戶有沒有關嚴。


    喬擇剛一起身,白珩就把目光轉向了桌上的手機。


    現在正是給陸文打電話的好時機。


    它敏捷的踩著貓步走過去,隨即,黑色手機屏上映出一張又胖又圓的白色.貓臉。


    白珩伸出爪子去點亮屏幕,很幸運的沒有設密碼。


    它點開左下角的電話圖標,毛絨絨的貓爪費力的戳著數字號碼,貓爪上毛太厚還容易誤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輸對了11個數字。


    白珩長舒了一口氣,抬起貓爪準備點撥出鍵的一瞬間,突然覺得身子一輕——


    喬擇一隻手把貓抱起來,一隻手拿起電話,看了看屏幕挑了挑眉:“怎麽又亂動東西,幸好沒撥出去。”說完,當著白珩的麵把數字一個個刪掉,鎖了屏。


    白珩,白家少爺兼影帝,從生下來一路順風順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在此刻,他遇上了人生中第一個大困難——


    怎麽心平氣和的跟傻逼相處。


    就在白珩正努力試圖平複情緒時,喬擇手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一雙貓眼和一雙人眼不約而同望向手機屏幕。


    來電顯示宋飛覺。


    宋飛覺是喬擇死黨,大學時的舍友,但是專業不同,宋飛覺學的是包裝策劃這塊,畢業之後就去了宣傳公司,負責宣傳營銷和方案策劃之類的工作。


    喬擇接起來剛喂了一句,那邊就火急火燎地開口:“喬哥喬哥,我這兒有個角色試鏡,你來不來?”


    兩日拋龍套的工資剛結算,喬擇還沒找到下家,剛好閑著,他伸出手去撓白貓的下巴:“哪?”


    宋飛覺連忙開口:


    “就《暗風》劇組不是暫時停工了嗎,有幾個取景地暫時空出來了,現在好多劇組都趕著想要那幾個取景地,挺多劇組進度都加快了,其中有個劇組這幾天趕著在試鏡男二,我看了那個劇本,男二戲份不少,人設也挺討喜的,你去試試。”


    一見到喬擇的手伸過來,白貓立馬跳到一邊,露出屁股對著喬擇,喬擇摩挲手指道:“男二找我?”


    宋飛覺聽到這話,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上學的時候,全校誰不知道喬擇,顏值高成績好,最關鍵的是天賦極高,就連戲劇係不苟言笑的老教授都說“這崽子是吃這碗飯的”,對他評價很高。


    表演這一行很吃天賦,表情的把握、台詞的渲染、情緒的傳達,這些東西大部分人需要經過專業指導和學習才能有所進步,但偏偏就有人天生具有這種能力,他們不是在演繹角色,他們站在台上時,自己就是角色。


    宋飛覺印象深刻的,是他以前和喬擇喝酒時喬擇說過的一句話。


    “一個好的劇本裏麵的角色不是演出來的,是長出來的,他存在在世上,和我們一樣,是一天天的日子打磨出來的真實鮮活的人。演戲,不是我去融入這個角色,是讓這個角色融進我身體。”


    從那個時候開始,宋飛覺就覺得這個人,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活該他能演好戲。


    但是上天喜歡開玩笑,給了一個人絕佳的天賦,偏偏不給他能施展天賦的機會。


    從畢業到現在快三年了,他眼睜睜看著比喬擇演技差的、顏值沒喬擇高的、不是科班出身的,一個個飛速躥紅,而角色本身被他們浮誇木訥的演技表現得支零破碎。


    這些人要麽有流量和粉絲,要麽有資源和後台,不像喬擇,隻有一身無地施展的天賦。


    這是宋飛覺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社會有多操.蛋。


    宋飛覺歎了口氣,拉回思緒道:“你就去試試,說不定能行呢。”


    喬擇伸出手去拽白貓毛絨絨的尾巴,開口:“行,我去,把平台演員通告發我,我可就指著這次紅了。”


    宋飛覺被喬擇逗樂了:“那我以後就指望跟著喬爸混了。”


    喬擇經常用自己爆紅來開玩笑,但宋飛覺清楚,他對紅不紅沒執念。


    “平台演員”這幾個字清晰的落到白珩耳朵裏,電光火石間,白珩轉過頭直直盯著喬擇:


    麵前這個人是演員。


    而且聽這話的意思,這人要去劇組試戲?


    隻要到了劇組,再要找陸文,就不難了。


    白珩心中換了計劃。


    喬擇剛掛完電話,就看見剛還用屁股對著他的白貓已經轉了過來,他挑了挑眉張開懷抱道:“來我抱。”


    說著直接起身,朝前走了一步抱起貓,順著它的毛,決定解決下這隻不速之客的住宿問題:“小家夥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貓咪沒有回答,直勾勾盯著他手機,似乎倒是沒有之前那麽抗拒了。


    喬擇一邊摸著它後脖頸,一邊隨口道:“是就喵一聲,不是就喵兩聲。”


    喬擇就隨口一問,沒想到懷裏的貓沉默了兩秒,略顯短促和不情願的開口。


    “喵。”


    “喵。”


    喬擇:“……”


    成精了,是成精了吧?


    喬擇把貓放在桌子上,左右歪頭打量,最後猶豫著開口試探:“我是不是很帥,是就喵一聲,不喵就是默認。”


    白貓和他對視了一眼,最後咬牙切齒的開口喵了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兩聲。


    “喵。”


    “喵。”


    臥槽,這是真成精了。


    喬擇笑得直不起腰,伸出手準備去擼貓胡子,被貓像躲□□一樣躲開:“來,既然都聽得懂人話,說兩句人話來聽。”


    逗貓真好玩。


    白珩冷冰冰瞟了他一眼。


    不與傻瓜論短長。


    這是和麵前這人相處唯一要謹記的法則。


    喬擇笑完了,想著接下來要怎麽辦。


    其實喬擇已經猜到了這隻貓不是迷路,它都能準確無誤找到自己,更別說找到自己家了,迷路是不太可能的。


    那麽唯一的可能性就隻有——


    這隻貓是被人拋棄的,養他的人因為某些原因拋棄了這隻貓。


    喬擇看向白珩的目光多了幾分心軟。


    這隻貓看上去品種高貴,想必養的時候主人家也是下了心血的,過慣了撒嬌賣萌被人寵愛的日子,突然一下子被拋棄,變成了流浪貓,習慣不了在外吃苦的日子,還被這條街的地頭蛇——幾隻黑貓,欺負的無處可去,下雨了連個能遮雨的地方也找不到,隻能頂著一身濕噠噠的毛無助絕望的縮在樓梯口。


    影帝兼白家少爺白珩此刻完全不清楚,麵前這人憑著腦補硬生生給他編造了一個什麽樣的悲慘身世。


    喬擇歎了口氣,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不顧貓的掙紮把貓抱起來,溫柔的擼著它的毛,做決定道:“不怕,以後你就住在我這兒,你有主人嗎,沒有就喵兩聲。”


    白貓嫌棄的在他懷裏扭動兩下,不情願的喵了兩聲。


    這隻貓這麽抗拒人的接近,肯定是被拋棄之後心裏受到了傷害,為了避免受到二次傷害,索性把自己封閉起來,拒絕任何人的靠近,抗拒一切親密關係。


    喬擇上大學的時候選修過心理學,知道越是自我封閉的人(貓),越需要愛的灌溉,越是不想讓人觸碰,就越是要多抱抱它親親它,給足它安全感。


    思及此,喬擇給心疼的白貓理著毛,放溫柔了聲線道:“以後我就是你主人。”


    主人??!


    主治腦癱的專家不少,你他媽趕緊去掛個號。


    喬擇嘶了一聲,覺得空氣怎麽又涼颼颼的,抱緊了懷裏的貓,想著既然都是自己的貓了,怎麽得起個名字:“你叫什麽?”


    白珩緊閉著貓眼,沒理他。


    喬擇把手伸到它肚子下捂手,覺得暖和不少:“就叫你小白吧,或者白白?聽到了喵一聲。”


    白珩忍無可忍的跳出他懷裏,他雖然變成了貓,但是身上敏.感部位還是沒變,喬擇的手像是癢癢粉一樣,他渾身不自在。


    他背對著喬擇閉上眼,繼續一聲不吭。


    喬擇不急,從桌子上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不說話你就叫翠花。”


    ……


    一陣死一般的寂靜之後,喬擇不出所料的聽見了一聲喵。


    喬擇滿意喝了口水,拿起手機,點開宋飛覺發給他的演員通告,仔細看著要求。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怎麽也要試試,認真對待是必須的。


    戲的名字叫《煙火成雙》。


    男二確實是很討喜的人設,但是不太好演繹,對演技的要求體現在微動作和微表情的精準傳達,沒有基本底子的人基本不可能演好,下麵的標注有一行是表演專業相關學生及人員優先。


    喬擇正仔細看著界麵,貓突然跳到他身邊,伸長了小短脖子望向屏幕,注意到了試鏡地點。


    正好在華盛商業街附近,離自己工作室不遠。


    喬擇挑眉,把屏幕湊到他麵前,開玩笑道:“白白也想去?”


    白貓轉頭看向喬擇,沒有猶豫,十分高冷的喵了一聲: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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