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恒安帝開始覺得民間普通小老百姓好,一夫一妻,不用每個月被迫去不同的地方,做自己不太願意做的事情。


    之前他想找個空閑的時間,去幽靜人少的宮宇散心,半路上還有美貌的宮女故意往他身上撲過來,恒安帝隻好冷著一張臉,讓守衛把這宮女拖走,拖得越遠越好。


    今年選秀不想選,明年也不想,對於恒安帝來說,他求才若渴,開選秀不如開恩科,多找幾位有才有能力的愛卿常伴左右才是正經的事兒。


    君臣抵足而眠。


    這才是恒安帝的終極夢想。


    恒安帝在宮女的伺候下換下了龍袍,穿上了一件杏黃色的普通常服,一旁的小德子給他掛上一塊碧綠的玉佩,恒安帝整了整衣服,心裏裝著事,剛踏出門檻,就拐了個彎去禦書房。


    “陛下,陛下您去哪兒呢?”


    恒安帝停了下來,“朕不去禦書房還能去哪兒?”


    一旁的小太監噤聲了,恒安帝又往前走了幾步,恍惚之間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忘了些什麽事情?他剛剛下朝之後決定去哪來著?


    “朕是不是忘了什麽?”


    “陛下,您剛才說去禦花園。”


    “是麽?”恒安帝皺著眉頭回想,他說要去禦花園?去禦花園做什麽呢?對了!今日安王在早朝上,安王妃也應該帶著安王世子去見太皇太後。


    朕要去見堂弟啊。


    恒安帝拐道去禦花園。


    “皇上駕到!”


    “見過皇上……”


    “無需多禮。”恒安帝遠遠的看見自己那群穿紅戴綠的宮妃們,就覺得一陣說不出的牙疼腰疼,他走到了皇祖母的身邊,偏過頭來正巧能看見那萬花叢中一點綠。


    恒安帝眼前一亮,他這個堂弟模樣真俊啊!


    恒安帝從頭到腳將眼前的裴疏打量一番,眼前這人容貌出眾,氣質過人,一身清貴之氣以及那股渾身上下遮掩不住的水墨氣息讓恒安帝感覺很是喜歡,他這麽些年來,也曾見過好幾位探花郎,卻都沒有眼前人的風姿。


    這簡直就是他夢寐以求的探花郎。


    裴疏同樣注意到了眼前這位身份尊貴的堂兄,一國之天子,說起來他們堂兄弟之間,還長得有一點點相似,隻是恒安帝一身的杏黃色,皮膚白的羸弱,麵色並不是很好,有心虛氣短之相。


    “這位就是安王世子?皇叔的兒子果然一表人才。”恒安帝頗有興致的與裴疏說話,還從邊上人的手中將小小裴這個堂侄子抱在懷裏,小小裴吐著泡泡,今天被各種人抱來抱去,抱得他都習慣了,哪怕被一國之君抱在懷裏,他都懶得抬一抬慵懶的小眼皮。


    他的一張小肥臉十分的莊嚴肅穆,打了一個哈欠後,伸了伸自己的小腿。


    皇宮裏已經好些年沒有誕生小皇子了,恒安帝抱著這個小家夥,同樣稀罕的很,抬頭看看裴疏的臉龐,再看看懷裏的小胖墩,更是覺得豔羨無比,這父子倆人長得太像了,他的幾位皇子就長得不是很像他。


    恒安帝抱著軟綿綿的小家夥,心裏卻在計劃著夜裏要去後宮賣力幹活,爭取也有一位這樣像自己的小皇子。


    “皇祖母,你們之前說著什麽呢?朕聽你們說得興起。”


    “咱們在看君瀾的書法,這孩子的字寫得好。”早就聽說太皇太後喜歡書法,裴疏進京前便準備一副親手書寫的福壽安康獻給太皇太後,太皇太後見了那書法,果然喜歡的不得了。


    “哦?是麽?”恒安帝十分好奇,他自己也是一個狂熱的書法愛好者,最喜歡的書法大家是前朝的梁公,叫人收集了無數梁公的墨寶收在禦書房裏,日日臨摹鑒賞,平常也會收集各類稀世墨寶,自認為是見慣了好字。


    他現在聽皇祖母誇裴疏的字寫得好,心裏卻並不以為然,恒安帝自己的字也寫得很有風骨,可他卻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的字好,畢竟他已經見過太多上好的作品。


    堂弟年紀輕輕,想來對方書法水平恐怕實屬一般。


    恒安帝心中這般想過之後,讓人展開那副書法作品,裝幀精美的墨卷張開,福壽安康四個字跳到了眼前,在看著這幾個字的時候,恒安帝下意識心中一顫,還沒有細細品味,卻已經令他知道了這幅作品的不凡。


    明明隻是簡單的四個字,卻每一個字都令人神魂一顫,已經不僅是這字的外形美,更重要的是它具有一種獨特的神韻之美,讓人第一眼欣賞到的,不是他的筆畫細節,而是其中令人震撼沉醉的神韻。


    這字著實寫的太好了。


    沒想到他這位堂弟竟然還是一位書畫大才子。


    就是這幅字,恒安帝都顫著魂兒想要收集,“安王世子師從何人?”


    恒安帝十分好奇,他這位失散在民間的堂弟,到底最終流落去了哪裏,什麽家世才能養出這樣風姿卓越的俊美才子。


    “臣從小生長在一座避世的山穀之中。”裴疏簡單的說起了自己的過往。


    “如此說來,安王世子你琴棋書畫都無一不精無一不曉?”對方的身世令恒安帝感歎,這世間居然還有那樣的隱士聚集之地?那幽幽深穀仿佛是神話故事中的蓬萊仙島。


    眼前這位堂弟雖然穿著一身華貴的世子服飾,卻仍舊不掩一身的清貴無瑕,對方身上有一種超脫於凡塵的氣質,宛如謫仙降世,難不成對方繈褓中被人劫走之後,他竟是誤入了一處修仙之地?


    “隻是略通一二。”他們穀中最擅長的還是醫術,修習琴棋書畫隻是陶養情操,修身養性。


    恒安帝:“……”


    對方這種人口中的“一二”,肯定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的一二。


    “君瀾這孩子的字寫得確實好,丹瑤跟著他學了一陣書法後,字也漂亮了不少。”安王妃笑眯眯的說道,自從找到了兒子之後,女兒也變得令人省心多了。


    女兒曾經的狗爬字真是辣眼睛。


    “咦?!是麽?”太皇太後慈愛的笑問,她也聽說過丹瑤小郡主那令人不堪入目的狗爬字,明明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偏偏那字……


    “是!皇祖母,丹瑤也有一份墨寶送給皇祖母。”李丹瑤把自己抄的部分孝經叫人遞了上來,獻到了太皇太後跟前。


    太皇太後見了,果不其然的連連點頭,“這你們要不是提前跟皇祖母說,哀家還以為是這小淘氣找人代筆。”


    “皇祖母,這可都是孫兒的心意啊。”


    “還是你兄長教得好。”


    安王妃在一旁讚同,“正是如此,現在也就她哥哥治得了她。”


    李丹瑤搖頭反對:“我是喜歡哥哥才聽他的話。”


    絕對不是在大魔王哥哥的壓迫下才棄惡從善。


    “難道你就不喜歡父王和母妃?”


    ……


    一旁的恒安帝聽罷,眼睛從那李丹瑤手抄的孝經上掃過,在心中連連點頭,堂妹的狗爬字確實改觀不少,而他自己的幾個皇兒,狗爬如舊。


    這讓恒安帝忍不住用一種期待的神色看向了對麵坐著的裴疏。


    “母後,你是不知道,這孩子在她哥哥剛認回來的時候鬧出了不少笑話,一驚一乍的跑到我和王爺跟前,鬧騰著說要讓我和王爺收個義子……”


    “還說要和母妃打賭,賭一賭是她看中的義兄長得好看,還是他的親哥哥模樣生得好看。”


    “母妃和兄長就是作弄丹瑤,不告訴我他們就是一個人!”


    ……


    一家人敘過話後,直接就在禦花園裏準備了家宴,太皇太後知道自己小兒子安王的飯量,準備了十足十的菜色,卻不曾想自己竟出了紕漏,她那個表麵看起來溫文爾雅身材勻稱高挑的孫子李君瀾,雖然外表長得更像安王妃,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繼承了他父王的鐵桶胃。


    “這孩子……這孩子從小長在幽穀之中,應該是受苦了吧。”


    若是放在一般的普通人家,如何能養得起?


    曾經安王他父皇,也就是建雍帝,在中宮用膳時,發現自己和太皇太後的飯量加在一起都不足安王的十分之一後,做父皇的分外惱羞成怒,笑罵安王要把皇家吃窮。


    據說小小裴這個還在繈褓中的小家夥同樣繼承了他爹的好胃口。


    太皇太後唏噓感慨,也不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才會生下那麽一個大胃王兒子,結果她這大胃王兒子這一脈,居然還能父傳子,子傳孫,無限的傳下去……


    得虧丹瑤這孩子不像他。


    要是丹瑤也跟他父親哥哥一樣,這一家幾口人坐在一起吃飯,還不定得擺多少菜才能滿足這四人的胃口。


    用過午膳之後,恒安帝單獨把裴疏叫去了禦書房,薛清靈則跟著安王妃一起去了太皇太後的宮殿,繼續陪太皇太後敘舊說話,太皇太後許久沒有見到兒子兒媳兒孫了,心裏的話聊個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小小裴這個小胖墩中午吃了奶之後,鬧騰著要裴疏抱,裴疏抱完了之後要阿爹薛清靈抱,鬼精鬼精的尿了一身後,重新換了一身紅色喜慶的小衣裳,現今已經窩在奶娘的懷裏呼呼大睡了起來,睡得十分香甜,呼吸都是一股膩人的奶香氣。


    裴疏在去禦書房前回過頭來看向了薛清靈,薛清靈感受到了對方的視線之後,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甜甜的傻笑了一下。


    裴疏摸了摸鼻子,忍俊不禁,他突然發現胖兒子雖然五官酷似於他,可這小胖子的笑容和微表情,卻和薛清靈同出一轍,尤其是那自顧自傻樂的模樣。


    恒安帝把裴疏叫來禦書房,目的就是惦記著對方的墨寶,若是讓他親手給自己寫一幅字,亦或是畫上一幅畫,恒安帝才能心滿意足。


    當然,他心底也是想看看,之前見到的那副字,究竟是不是出自眼前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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