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瑤難以置信的驚叫出聲,實在不能相信自己所打聽到的事實,她父王和母妃都生得模樣出眾,尤其是母妃,端的是天香國色,他們兩人的孩子,怎麽可能長得醜呢?


    李丹瑤拉著楊淑唯沿著街上又問了好些路人,得到的答案盡是一樣的。


    安王世子長得醜陋,身患重病,安王妃日日為他祈福禱告,在江南各大城鎮給窮苦人家施粥為世子爺積福。


    “我這個哥哥太可憐了……”聽聞安王世子身患重病,從小體弱多病的李丹瑤不免感同身受,看來他們兄妹倆都是身子骨不太好,命運多舛,一輩子與藥石相伴。


    她哥哥也是個病秧子。


    恐怕父王母妃要去尋找徐神醫來為哥哥診治一番,隻是聽說徐神醫遊曆四方去了,也不知能不能及時找到神醫為哥哥診治。


    母妃急匆匆的叫她過來,難不成就是為了讓她多看一眼病重的哥哥?


    李丹瑤歎了一口氣,“長得醜就長得醜吧,哪怕是滿臉麻子,那也是父王母妃的孩子,我的親哥哥。”


    李丹瑤原本不相信自己哥哥會長得醜,可她又聯想到肅王家裏那十幾個兒子,高矮胖瘦應有盡有,哪怕都是親兒子,也有長得好看和不好看的。


    她的親哥哥,就屬於不好看的那種。


    楊淑唯道:“丹瑤郡主,你可真懂事。”


    楊淑唯作為一個小官的女兒,自然不敢妄議安王世子,但是作為妹妹來說,還是希望自己能有個長得又高又俊的哥哥,最好對方還能德才兼備,是一個所有人讚歎的謙謙君子。


    “算了,不提這個了,我們快在街上逛逛。”


    “嗯,郡主,我帶了銀子。”


    “太、太好了!本郡主要買東西!”


    李丹瑤興致勃勃的拉著楊淑唯沿著邊上繁華的小攤鋪左逛逛右逛逛,無論看什麽都覺得新奇和興奮,手上攥著錢袋子,苦思冥想著,猶豫著要買什麽東西,雖然她什麽都想買,可她們兩個小姑娘家,又拿不了幾樣東西。


    一個雜貨攤前站著一個身形瘦削穿著藍色上襖的老婆子,那瘦小的老婆子頭上戴著頭巾,臉上擦著劣質的胭脂水粉,瞧不出本來麵貌,隻讓人覺得有些刻薄,她那一雙跟老鼠一樣灰溜溜似的眼神不著痕跡的從路邊兩個容貌出眾的小姑娘身上掃過。


    李丹瑤和楊淑唯無知無覺的在街上逛著,從木雕擺件一路看到繡品水粉,耳邊聽著臨安人獨有的歌謠小調,嘴裏也跟著路邊的孩童哼唱幾句。


    “淑唯,你看看這個紅錦囊——”李丹瑤的聲音卡在了嗓子眼裏,平白無故的,她感覺到了一陣緊張,脊骨一陣寒意往上竄。


    李丹瑤放下手中的錦囊,低著頭左右看了看,卻猛然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像是她的侍女星棋。


    李丹瑤心慌著拉起楊淑唯的手,兩人小跑躲進一個隱秘偏僻的小巷中去。


    藍衣老婆子見這兩人往暗巷裏跑,給旁邊簾子後麵的壯漢使了個眼色,三個人一起往那條巷子中圍過去。


    “嚇、嚇死了……我還想再多逛一會兒。”


    “丹瑤郡主,你突然跑的時候怎麽不說一聲,我也要嚇死了。”


    ……


    兩個女孩子嬉嬉笑笑的互相拍了拍胸脯,安心下來之後,李丹瑤提議道:“我們去吃李婆婆家的糖糕吧,我剛在街上看到好幾個人手上拿著一塊三種花色的糖糕。”


    雖然李丹瑤貴為郡主,什麽好吃的東西沒有吃過,隻是她在街上看見別人手上的糖糕漂亮,總覺得那是很好吃的東西。


    “好啊,我們去吃糖糕。”


    李丹瑤與楊淑唯相視一笑,正要轉身離開小巷的時候,卻聽見陰暗的角落裏傳來了一聲冰冷又寒磣的聲音,就像一條毒蛇發出的冷滋滋響動,寒得人心神一顫。


    “你們要去吃糖糕啊,來老婆子家吃糖糕怎麽樣?”穿藍衣的老婆子從她們的背後走了出來,獰笑著望著兩個女孩子,她臉上劣質的胭脂水粉紅紅白白,白的太白,紅的太紅,在陰冷的小巷中,如同一個枯瘦的女鬼一樣。


    藍衣老婆子看著兩個女孩,如同看著兩塊砧板上待宰的肉。


    恰巧十幾歲的年紀,模樣正好,這長相這身段,能賣上個好價錢。


    兩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從她身後走出來,向著兩個女孩子的身邊包抄過去,兩個大漢穿著破舊皮襖,黝黑的皮膚,臉龐極大,一臉的黑胡子掛著看不出什麽東西的碎末,舊皮襖上沾著未幹的酒漬,汗臭味和酒味混雜的一起,讓人熏著有股作嘔的感覺。


    楊淑唯驚慌失措,她一個千金小姐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仗,李丹瑤也被嚇得不輕,緊抓住身邊人的手,厲聲道:“你們是誰?”


    “兩個小丫頭無需知道我們是誰,跟老婆子走就是了。”藍衣老婆子無意與兩人多話,用眼神催促大漢快動手。


    李丹瑤往後退了兩步,和楊淑唯一起貼在牆角,謹慎看著眼前的兩男人,“我可是郡主,你們想要做什麽?”


    “管你是什麽郡主還是鴨主,幹完這一票就出城。”藍三老婆子雖然被“郡主”兩個字給嚇了一跳,可她想到這裏是臨安,又不是紹安,哪來的郡主?一定是這女孩裝腔作勢。


    他們這一群人天不怕地不怕,身上還背了好幾件命案,從來沒有人能查到他們。


    一年出來做一兩個月的“瀟灑”活兒,他們又會變成憨實的平民百姓。


    “胡二,胡三,快動手。”


    胡三那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落在了兩個女孩姣好的麵容上,嘿嘿的陰笑了兩聲,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和旁邊的胡二對視一眼,一起緩慢的向前走去,他們倆圍過去的速度並不快,就像是玩弄手中的獵物一樣,看著兩人縮在牆角驚慌失措。


    李丹瑤貼著牆角心髒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裏出來了,身後的楊淑唯更是被嚇得閉上了眼睛,她咬了咬唇,抬起了左手,銀色的亮光從她的衣袖間透露了出來,那是她手肘上綁著的袖箭。


    她對準其中的一個壯漢彈出了一支箭矢。


    弩箭破風而過,擦過胡二的衣角,嗖的一下彈在對麵的牆上,而後墜落在地上。


    胡二被嚇了一跳,怒罵道:“這臭娘們!”


    “你……你們別過來!小心我殺了你們!”李丹瑤顫抖的恐嚇道,微弱的聲音透露出主人的底氣不足。


    她在家裏的時候曾經練過袖箭的彈發,對著靶子能夠做的正中靶心,和嘉郡主曾經自認為自己在外自保的本事很高,然而臨到緊要關頭,她終於知道了,射中靶心和射中人是不一樣的。


    她不敢對著人發出袖箭。


    胡二和胡三這種混跡江湖慣了的人看出了李丹瑤的膽怯,兩個遞了個眼神,決定速戰速決,各自從一側往兩個女孩身周包抄過去,李丹瑤低著頭心裏著急,顫抖著手試圖繼續拉開袖箭,卻被胡二扔出來的一塊石頭擊中手腕,她痛呼一聲,兩個男人獰笑著向她們倆而來。


    “啊啊啊!!”


    巨大的暗影將兩個弱小的女孩籠罩,兩人都被嚇得閉上眼睛,驚叫出聲,胡二和胡三正要一人捂住一張嘴,打暈了往麻袋裏拖時,憑空一道銀色的亮光從上空中飛射而下,在他們的雙手即將要接觸到女孩們之前,那個銀色的物件回彈著打在了兩人的手腕上,哢擦一聲響,手骨脫臼了。


    巷子裏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冰寒的氣息。


    仿佛天空掉落下來一塊寒冰。


    李丹瑤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見天上落下了一個白衣男子,周身帶著一股讓人寧靜的藥香,一瞬間就能安撫住所有的驚懼和恐慌,她隻能看到對方的背影如同林間的寒月一樣,冰冷疏離,卻又縹緲似仙。


    胡二和胡三雙手動彈不了了,兩人見勢不對,和那藍衣老婆子一起試圖竄逃,可那根如同寒冰一樣的東西始終不曾放過他們,胡二隻感覺到膝窩處一股劇痛,跪倒在地上與旁邊的胡三相撞,他們倆摔倒在地上,腿上又麻又癢,有如千斤之重,竟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前麵的藍衣老婆子也沒能跑掉,摔倒在牆角,意識清醒著,雙腿卻怎麽也動彈不了了。


    銀色的不明物體旋轉著飛回男子的身旁,隻聽得哢擦一聲碎裂聲響,覆蓋在其上的寒冰轟然碎裂,露出了寒冰底下如玉一般色澤的長笛。


    笛尾嫣紅色穗子上的流蘇輕輕被風吹起。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握住了笛身。


    裴疏重新將自己的笛子懸掛在腰間,他本來出了醫館打算去城外十裏處的山崖采藥,運著輕靈的身法從屋頂上飛過,卻偶爾在路過一處暗巷時發現了一件肮髒的事情。


    他的眼眸淡淡的從那三個倒地哀嚎的人身上掃過,心道:人販子。


    若是讓這些人得逞,又害得一家父母孩子失散。


    兩個女孩還在驚魂未定中,裴疏則找來了附近的甲長,讓他找人去報官,順便看守著三個人販子。


    “裴大夫,真是多虧了你,要不這倆娃就遭殃了。”


    “裴大夫,上次你幫我看了看我的老腰,這段日子舒服多了……”


    ……


    裴大夫?


    李丹瑤的眼睛眨了眨,原來救她們的人是個大夫?


    李丹瑤和楊淑唯手牽著手,跟在救她們的白衣男子後麵,不時的偷偷打量對方,她們倆人矮,站在他旁邊隻能看到對方如畫中人物一般的側顏,在淡淡的日光下好看的不可思議。


    裴疏回過頭來問這兩個被嚇壞了的小姑娘,“你們的家人在哪?”


    李丹瑤終於看見了對方的正麵,對方柔著聲音說話的時候,讓她仿佛在眼前看到了一縷清雅的月光從枝上的白雪映照而過,月色與雪色,都是人間絕色。


    她在心裏做下決定:


    讓父王和母妃收他做義子吧。


    她想要一個這樣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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