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把我叫下來做什麽?”裴疏抱住懷裏的人,好奇道:“難不成你還想偷酒喝?你現在懷著孩子,可沾不得酒水。”


    薛清靈笑吟吟的拉著他的手,把他拉去了小廳裏。


    小廳裏的圓桌上放置了一個大蒸籠,還有幾個空白幹淨的白瓷盤,以及一小碟調製好的醬料,能聞到一股陳醋的香氣,裏麵還飄著幾撮薑絲,邊上還有一壺黃酒。


    裴疏在桌前坐下,見狀挑了挑眉。


    薛清靈把蒸籠打開,裏麵兩對蒸熟了的大閘蟹出現在兩人眼前,大閘蟹青黑的殼已經徹底變成了金黃的色澤,邊上一圈白的,從顏色上看,有點像個打碎了的雞蛋,薛清靈用靈巧的手指解開捆綁在大閘蟹上的繩子,將整隻黃燦燦的大閘蟹擺在了白瓷盤的中央。


    這是一隻肥碩的母蟹。


    有七兩重,身姿肥碩的很,看著那圓滾滾的肚子,便能想象得到裏麵滿溢出來的蟹黃。


    裴疏揉了揉鼻子,在對方把大閘蟹拿出來的時候,就有一股克製不住的鮮甜湧入了鼻子裏,空氣裏還有似有似無的陳醋味道。


    薛清靈幹淨利落的用剪刀把兩隻大蟹鉗和蟹腿都剪下來,剩下一個圓形的身體後,掀開蟹蓋,強行忍不住不去看那顏色橘黃凝成塊狀的蟹黃,咽了咽口水用小鑷子去掉蟹腮蟹心和蟹胃,而後拿起邊上的小勺子,舀了一小勺陳醋,便澆在了紅如碎蛋黃一樣的蟹黃上。


    橘紅的色澤覆蓋上了一層陳醋,味道變得更加吸引人,邊上銀白色的蟹肉細嫩如絲,哪怕是不親口品嚐,都能感覺到一點一點的鮮甜味在唇舌上化開。


    薛清靈舀了一勺子蟹黃,喂進了邊上人的嘴裏,有些羨慕的說道:“好吃嗎?”


    他以前每年也是要吃不少大閘蟹的,尤其是在這種秋風起秋蟹肥的日子裏,不過薛清靈不愛吃母蟹,他更喜歡吃公蟹裏麵的瑩瑩透明膠狀的蟹膏,那鮮美的蟹膏吃起來才最是鮮美,嚼起來口感極佳,既有蟹獨特的鮮美味,那膏狀的凝固體融合進了最極致的鮮,吃蟹膏的時候,薛清靈反而不愛沾陳醋。


    或者是大閘蟹本來的鮮味便已經足夠了,哪怕他的醬料調的再美味,都無法勝過大閘蟹原本的鮮美。


    沒有別的味道參雜,吃蟹最原始的鮮甜清淡才最能滿足他敏感的味蕾。


    趙懷曦送來的這幾對大閘蟹,正是最鮮美的蟹肉,這些蟹被養的又肥又鮮,沒有任何土腥味,當然,也是他們江南的水好。


    裴疏緩緩的吃下嘴裏的蟹黃,細細的品味其中的甘美鮮香,這蟹黃不僅色澤迷人,味道更是無法言說的美味,細細的咀嚼,哪怕隻配著淡淡的醋味,都能品出那股子奇異的鮮美的味道,這味道令人流連不已。


    “好吃。”


    如此肥的一隻大閘蟹,將其中滿滿的一勺子蟹黃一下子吃進嘴裏,這種鮮甜占據口腔的滿足感也是無法用具體的詞句來描述清楚的。


    一向喜歡投喂他的薛清靈在喂了他一口後,便把手中的東西丟到一旁,自己撒手不幹了。


    隻能看著別人吃,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裴疏接過對方手中的大閘蟹,眉眼帶笑的又是舀了一小勺蟹肉,主動喂到了薛清靈的嘴邊。


    薛清靈皺了眉,“我如今懷著身子,不能吃蟹。”


    “隻吃一兩口沒事,嚐嚐鮮吧。”懷孕的人到底能不能吃蟹,也不能一概而論,有些人能吃,有些人是丁點兒都不碰不得,薛清靈以前本來就吃蟹吃得歡,他倒不是連這一兩口都吃不得。


    薛清靈“勉為其難”的吃了一口後,覺得更加的難過了,隻能吃一口的話,他還不如不吃,越吃越想吃。


    味道真的太鮮美了。


    “懷曦送我這個,就是來折磨我的。”薛清靈摸著肚子難受道,他感覺肚子裏的小小裴也很想吃蟹。


    他開口央求道:“小裴大夫,你心疼心疼我吧,快點把這些蟹都吃完。”


    裴疏剝了一顆糖炒栗子給他,“放心,我保證很快就吃完。”


    薛清靈吃下了一個糖炒栗子之後,才覺得心裏安慰了不少,甜甜糯香的糖炒栗子,也非常的好吃,說起來秋天可真是個幸福的時節,無論是山上還是水裏田裏地裏,都有美味的東西可以吃。


    裴疏很快就把幾隻肥美的大閘蟹變成了一堆猶帶鮮香的碎殼,就連他自己的身上,仿佛還帶著一股大閘蟹的味道,薛清靈清楚的知道裴疏身上的氣味向來是留不住多久的,忙不迭的湊過去抱住對方啃了一口。


    他吃不了大閘蟹,難道還“啃”不了帶大閘蟹味道的人嗎?


    “掌櫃的你要在我臉上留牙印的話,小裴大夫等會兒怎麽出去見人?”


    薛清靈啃的沒心沒肺,“外麵有楊大夫看著,小裴大夫你等會兒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裏等牙印消失了你再出去。”


    “你啊……真不知道最近該誇你是聰明呢?……還是……”


    意外的蠢萌。


    “行吧行吧,你多咬幾下,把我當成大閘蟹好了。”


    “小裴大夫,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比蟹肉更甜。”


    裴疏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抬手在薛清靈的臉頰上捏了一下,“居然還學會調戲人了……”


    “你呀,也就隻有在我們倆獨處的時候逞威風,一旦有外人在,你就是個小鵪鶉。”


    俗話都說好的不靈壞的靈。


    裴疏這句話方才落定,就聽得外麵有人叫他。


    “裴大夫,外麵來了一個嚴重的病患!!”


    剛剛還沒臉沒皮調戲人的薛清靈看著對方臉上的牙印,瞬間臉頰爆紅了,腦海裏轟隆隆的,麵臨著人生最大的抉擇,他到底該不該放任臉上帶牙印的小裴大夫出去給人治病……


    就算他再不願意,病患卻是耽擱不了的。


    薛清靈臉上寫著心如死灰,裴疏這幅模樣從小廳裏走出去,今後臨安城裏的人會怎麽看他薛大掌櫃的?


    裴疏見他這幅模樣,也不逗他,輕笑了一聲,“知道錯了吧?你再抬頭看看?”


    薛清靈下意識往對方臉上看了一眼後,便看見對方臉上的的牙印消失了,對方身上的大閘蟹味道也不見了,整個人仿佛被淨化過了一樣,變得幹淨又整潔無瑕。


    裴疏在對方頭上愛憐的摸了摸幾下,這可是他在外漂泊幾年練出來的本事。


    不洗澡也能保持自我潔淨。


    至於去個牙印就更簡單了,直接用萬花內力療傷便可。


    要不然臉上帶著牙印也就算了,若是帶著一身大閘蟹的味道去給人治病,那畫麵就不太美好了。


    也不多說這個,裴疏帶著薛清靈走去了醫館大堂,一到了大堂裏,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裴疏一聞到這股味道便覺得不對,讓薛清靈不要跟過來,去醫館後院裏待著,薛清靈點了點頭,他聞到這股味道,確實有點想吐了。


    從醫館的門口到醫館的裏麵,都留下了一灘紅色的血跡。


    楊柏恒正在給那人止血。


    病人的哀嚎聲聽得一旁的普通人跟著腳軟不已,仿佛那疼痛的傷處就在自己的身上,不是什麽熱鬧都能去湊的,不少人都把臉偏過去,不去看那邊的慘狀。


    這位受傷的病人還是這條街上的老鄰居,一家糖糕店老板的兒子張敬,糖糕店的老板叫做張羅光,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兒子,一家人經營著店鋪,日子倒也過得順遂,隻不過張羅光有一個弟弟張越光,經常帶著妻子以及兩個兒子和女兒上哥哥家打秋風,一家子又哭又拜,哭訴自家太窮日子過不下去了,每次在這種時候,張羅光總是忍不住要塞給弟弟家一些錢財。


    每次都是這樣,張羅光的妻子呂倩這一次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們一家子起早貪黑辛辛苦苦省吃儉用賺的錢,到頭來總是倒貼了對方那個好吃懶做的弟弟,每次過來哭一哭,嚷一嚷,就有了錢財,拿了這些錢財回去吃喝享樂幾天,沒錢了一家子又來問哥哥要,跟一家子蝗蟲似的,趕都趕不掉。


    呂倩心裏又氣又急,也就她丈夫傻,或者是裝傻,就他弟弟和他弟媳那個好吃懶做細皮嫩肉的模樣,一看就是平日不做活的,拿了錢回去好吃好喝被呂倩看到好幾次了,沒錢的時候故意穿破衣裳過來喊窮。


    張羅光一次次的給了錢,他弟弟就這樣徹底賴上了他們家。


    呂倩氣得心火燒的旺,這一次說什麽也不肯給錢了,張羅光的弟弟就帶著自己的妻子在她家裏鬧,說她是個狠心的嫂嫂,呂倩就和他們一家吵,邊上的張羅光不幫她也就算了,一心隻想著給錢了事,別傷了自家人的和氣,呂倩氣得火冒金星,邊上的兒子跟著勸架,好歹站在了母親這一邊。


    呂倩這一次氣得狠了,直接把家裏的菜刀拿了出來,直說誰要是從她手裏拿錢,就把誰的手給剁了。


    張羅光連忙來搶手中的菜刀,張越光一家子沒臉沒皮在旁邊冷眼看他家的熱鬧,也不嫌棄事大,高聲在邊上鼓動搓火:“大哥你看看你媳婦兒,你居然要拿刀砍我,我還是不是你親弟弟……”


    他們一家煽風點火做的比誰都厲害。


    張羅光當時也被攛掇的氣性上頭,直接奪了呂倩手上的菜刀,拿著菜刀一氣之下就要往呂倩身邊恐嚇性的揮一揮,誰知這時候他兒子張敬正好伸手出去護住母親,正好被張羅光手上的菜刀給砍中了。


    斜砍在手腕上,半個手骨都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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