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心道總不能每次接吻都去換個衣服,“因為你現在這套衣服已經很好看了。”


    “難道我上次的就不好看嗎?”


    “好看,都好看,咱們別再這種奇奇怪怪的問題上多糾結了好不好……小裴大夫是個正常男人,很難憋住的。”情到濃時自然而然的接個吻,哪還能中途暫停去換個衣服……他又不是坐懷不亂柳下惠。


    上次之所以能夠停住,難道要逼他承認當時是個沒經驗還很講究的童子雞嗎?


    薛清靈被他說得臉頰一紅,眼神迷離飄飛,在心裏慶幸這裏是屋頂,他們的說話聲不大,別人應該聽不到的吧,不然他得羞憤欲死。


    “我也沒想你憋著啊……”


    裴疏:“……”期待真能有不憋著的那一天吧。


    提親的事情早日提上議程。


    為了早點上薛家去提親,裴疏決定還是盡快趕工把新宅子修整布置完畢,現在正好醫館裏又多了一個大夫,他一天也能多騰出點時間,去為他未來的新家多做點事情,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得不把這件事告訴薛清靈了。


    萬一他跑去布置新房子的時候,沒去向薛家小公子報備,對方還以為他跑了,被逮住豈不是要對他動刑——冷冰冰的餓上幾天,隻能看小蒼吃肉,被迫喝湯慘兮兮。


    思及至此,裴疏把身邊暖呼呼的小監工抱在懷裏,先輕柔的呼嚕一把,降低對方的警惕性,然後丟下驚雷:“我之後夜裏應該不會在醫館裏住了。”


    可憐的小監工當然被他的驚雷炸了一下,瞪大了一雙眼睛,滿眼寫著“你居然跟我說你想逃獄”……


    “為,為什麽啊?”


    “本來想暫時不告訴你的,但是因為怕你誤會還是先說了,我在臨安買了一套宅子,安家落戶了,所以呢,就不能待在醫館裏了知道嗎?”


    “在哪?”


    “在哪暫時不能告訴你,因為這房子目前有點問題,我還得找人來重修改建規劃一下,這會兒裏麵半點家具都沒有,空空蕩蕩的不適合你去看看,等我把房子拾掇出來,再帶你去看看怎麽樣?”裴疏心裏不想薛清靈對那宅子第一印象失望,還是先收拾收拾再帶人去看看。


    薛清靈被他這個大驚雷震的有點耳朵發懵,聽見對方在臨安安家落戶了,他心中自是歡喜無比的,對方之前說過會在臨安安家置業,然後就上他家……“那、那好吧……要等多久才能修整出來?”


    “我先去看看。”


    “你先忍忍,放心好啦,我會盡量加快速度,畢竟,我也想盡早上你家提親啊……”


    “嗯……”


    從屋頂上下來之後,薛清靈感覺自己飄飄然然的,今天他的耳朵裏聽到太多好聽的話了,他這時候終於有一種踏實的感覺,對方真的要上他家提親了。


    薛家小公子心中竊喜,實在是太高興了,如果不是矜持這一道枷鎖牢牢的圈住他,他真的想出去嚎幾聲。


    他心裏這些事情又不能說給別人聽,隻能一邊洗著桑葚一邊傻笑著回味了。


    裴疏也跟他一起洗桑葚,看著薛清靈那一副心不在焉,暗自開心的模樣,不禁有些為自己的桑葚酒感到擔心,“你可別失手把我的酒釀成醋了……”


    幾個月後,他可不想喝到幾壇子失敗品。


    “你放心好了。”薛清靈吸了吸鼻子,“我今天心情開心,突然想起來我好像前幾年在那邊的屋簷底下埋了幾壇子美酒,等會兒你挖出來看看是醋還是酒。”


    “真的啊?”裴疏眼睛一亮,驀地丟下了手上的桑葚,走到薛清靈的身邊,替他揉了揉肩膀,小心哄道:“你要不要再仔細想一想,你還在哪裏埋了酒。”


    這個愛數錢的薛家小胖鼠果然喜歡藏東西。


    “這個啊……等我下次心情好的時候再想吧……”


    裴疏:“……”


    “那行吧。”


    陪著薛清靈處理了一會兒桑葚之後,外麵醫館就接連有病人來了,他跟楊柏恒一起接診病人,速度很快,其中有一個比較嚴重的,裴疏帶去裏麵的針灸室為他施針,那邊的夥計也開始架起爐子熬藥,今天的病人可能暫時沒口福喝到薛家小公子熬出來的湯藥。


    有些味覺不太靈敏的就察覺不到,而有些味覺靈敏的,則會很疑惑:“怎麽感覺今天的湯藥不太對,怎麽不好喝了?”


    旁邊的人聽見他的話,則會嘲笑他:“湯藥還會有好喝的時候嗎?你之前喝得難道就不苦了?”


    “苦也是苦的,但沒有這麽難喝啊……”


    ……


    裴疏抽空在醫館裏畫了幾幅未來裴府的建造圖,在那宅子裏遊逛過幾圈,他其實已經把所有的角落都記得一清二楚,裴疏本來就過目不忘,很清晰的便將那宅院的細節一一畫了下來,經過了這一兩天,他腦海裏已經有了初步的建造計劃。


    現在那宅子裏空空蕩蕩的,除了基本的建築,什麽東西都沒有,而那些庭院遊廊,也需要再重新修葺過一遍,首先他得去找城裏的工匠,來幫他翻新,窗戶之類的東西,該換新的就要換新的,還有院子裏原本的那些竹、鬆、芭蕉之類的樹,枯死的要清理出去,並且移植位置,枝葉重新修整過,還有湖邊那個塌了一個角的小亭子,幹脆就拆了,重建一個新的湖邊小亭,湖邊的雲山石,重新壘做假山……裴疏還要把後麵的幾間房子拆掉。


    那院落的東部,暫時就留一個琴室、製藥室、藏書室、品書軒,還有茶室等等,再往下麵,開辟一塊藥田出來,旁邊再搭個葡萄架子,唔,再加個秋千?這邊再弄個香氣重的藤蔓植物花架把這塊地方隔出來……


    除了這些,還有字畫、擺件、瓷器花瓶、桌椅櫃子家具之類的……裴疏打算自己親自動手。


    作為一名萬花穀弟子,他可不僅僅隻會醫術和琴棋書畫,他也會天工,當初的萬花穀都是他們徒手建造出來的,不說再蓋一個三星望月吧,給自己修套院落的本事,他不虛。


    除了治病救人吹笛子外,還會蓋房子的小裴大夫。


    正午之後一兩個時辰,裴疏跟薛清靈說了一聲後,就離開了回春堂,去聯係工匠,然後又去買了一些木料,除了這些買來的木料,他還打算去另一個家砍一些木料回來,山上倒是有不少珍惜的木材,隻不過新砍下來的木頭還要經過處理,得多花費一些時間。


    他去交了定金之後,讓人把木料送去永定街以前的張家府上。


    裴疏出了店鋪,還打算去買點筆墨紙硯的時候,走在小巷裏,卻看到了一個神色萎靡的灰白長衫年輕人,他的神情憔悴,一臉的鬱鬱寡歡,神色頹敗的用拖車拉著一個棺材。


    這個年輕人頭上戴著個儒士帽,可能是個年輕人,他的身材很瘦,皮膚很白,估計是經常在家裏讀書,不怎麽幹活的人,此時他拖著這麽重的一個棺材,顯得有些吃力。


    他拖著拖著,輪子碾過了一塊石頭,讓他的整個拖車顛簸了一下,這年輕人連忙十分慌張的放下拉手,跑回去檢查自己的棺木,“我的棺材啊,可千萬不能出事!”


    裴疏好心幫他扶了一下,而後原本還在走神思考字畫的小裴大夫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這位拖著棺材的奇怪書生,他斟酌了一下,問道:“你為何買棺木?”


    看他的模樣,不像是家裏有人去世,而且他嘴裏叫的是他的棺材?應該也不是為了買個棺材回去放在床頭等著升官發財,或者是買個棺材放在家裏刷油漆,年輕輕輕的,暫時不用買個棺材回去,期盼著多刷一層漆,就能多活幾年。


    那個書生聽他這麽一問,悲從中來,“我如今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這是我給自己準備的棺材。”


    裴疏:“……”


    裴疏嘴角抽了抽:“你……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從何得知?”


    “你看你還能有力氣把棺材拖回家,應該是不像病入膏肓的樣子。”


    “你找大夫看過嗎?”


    那書生深深歎了一口氣,輕柔的撫摸過自己的棺材,這就是他以後的棲身之所,世上所有的人,最終都會化作一捧黃土,“唉,你不用安慰我了,不用找大夫,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病情,我這些天病症混亂,一會兒頭暈目眩食不下咽,一會兒口苦發澀腿軟腰疼……就在剛剛,更是險些沒有了鼻息,眼看著沒幾天好活的了,馬上就要病氣攻心,嗚呼哀哉!”


    裴疏麵無表情的站在他邊上,欲言又止:“不瞞你說,我是個大夫,我看你不像病入膏肓的樣子,而是中毒了。”


    “中毒?”那書生瞪大了眼睛,“難道有人害我?”


    裴疏:“……”


    “你這幾天吃了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


    “吃了些什麽東西?也和往日一樣啊……”


    “你喝了不少湯藥吧?誰給你開的?”


    “我自己從書上看的,我頭昏眼暈,於是去喝了一劑清暈醒神散,但我又怕藥效不夠,加了個解濕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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