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滿:“……”


    剛才一路從遊泳池搞到客廳,壓著孔缺在月光男神雕塑身上幹的時候,方滿熱血上頭,身後熊熊燃燒著晉江攻代代相傳的猛男精神,但現在猛男精神化作猛男精全進了孔缺屁股——他冷靜了。


    方滿攬著孔缺膝蓋窩,剛想把他端起來,孔缺忽然像被電到了似的,掙紮起來,咚一聲砸到了地上。


    “……怎麽回事兒啊?”方滿百思不得其解,蹲下握住孔缺的手腕,“你為什麽一直說我燙?”


    方滿的手握住又放開,孔缺的皮膚沒有任何灼傷的痕跡,說明這不是物理層麵的燙。


    方滿驚異道:“難道我也有了特異功能?能灼傷人的靈魂?臥槽?”


    孔缺:“……”


    這時,喵嗚聞聲跑來,粉色的鼻子動了動,伸出舌頭就要舔地上的不明液體,方滿顧不得自己也許有特異功能的事,拎著喵嗚後頸提起來抱在懷裏摸了摸,“孔缺,我要洗澡。”


    孔缺抬眼看了喵嗚一眼,喵嗚炸毛,踩著方滿肩膀跳遠了。


    孔缺微笑著踢掉左腳腳踝處掛的內褲,點了點頭,“在二樓。”


    孔缺開了浴室門,轉身欲走,方滿拉住他,道:“別走,你和我一起洗。你這幾天都得在眼皮子底下呆著。”


    孔缺:“……”逐漸變粉。


    方滿:“你臉紅個屁啊!你為什麽突然那麽純了!”


    孔缺:“……”


    孔缺泡在浴缸裏,閉著眼不敢看方滿洗澡。


    也幸好他沒有睜開眼睛,不然他就能看見方滿搓下了一身泥。


    找到孔缺之後,方滿越搓越委屈,不停咧咧道:“我就沒受過這種苦,擔驚受怕跟逃命似的。你看看我渾身的紅點,都是被蟲子咬的。”


    “我是真的想睡覺,但我一閉眼就想,會不會就在我睡覺這幾分鍾裏,你就嗝屁了,擦擦眼淚又得站起來繼續趕路。孔缺,你待會兒最好是能哄好我,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孔缺睜開眼,方滿正赤果果地站在他麵前,水珠順著肌肉紋理滴到了他臉上。


    孔缺克製住趴上去舔的衝動,緩緩道:“……你瘦了。”


    “廢話,我快餓死了。”方滿香噴噴地穿好浴袍,支使孔缺道:“快給我弄點吃的。”


    五分鍾後,方滿坐在床上對著麵前的巧克力和貓罐頭發出咆哮,“我要吃正常的東西!”


    孔缺被方滿吼得渾身一震:“我馬上聯係人空投,你稍等!”


    方滿吼完,腦子陣陣發暈,剝開一顆巧克力塞進嘴裏,一巴掌奪過孔缺的手機,“我問你,我爸的死和你有關嗎?”


    孔缺呼吸一滯,漆黑的眼睛瞪著方滿,眸光閃爍。


    方滿想了一路,孔缺的氣味變化印證了他的猜測,他聲音沉下來,一字一句地問:“你……是不是殺了我爸?”


    孔缺:“……”


    “回答我,不然我從二樓跳下去。”方滿說完,作勢站起,孔缺一抖,抱住他大腿。


    “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孔缺搖了搖頭,慌亂道:“是……伊生。”


    方滿在心裏預演過這個可能,所以並不是太吃驚,掐著孔缺下巴強迫他看自己的眼睛,“為什麽要殺我爸?”


    孔缺:“……”


    “如果你告訴我真相,我們還有在一起的可能。如果你選擇瞞著我,我現在就回去。”方滿伸出手,露出中指和無名指上的兩枚戒指,“剛開始我可能會很不適應,過個幾年我說不定就把你忘了,你的戒指就給別人了。”


    孔缺暈乎乎看方滿手上的戒指,他的視野出現了重影,戒指變成了四個,忽的又變成了兩個,他抬起雙手去撲方滿的手,撲了個空,聲線神經質的尖銳起來,“不行!不能給別人!不行不行不行!”


    方滿冷笑一聲,“你既然能隨便把我丟在北京,我為什麽不能給別人?”


    孔缺臉色蒼白地冒冷汗,複讀道:“不要。那是我的……是我的……”


    “嘁……”方滿煩躁地擰著眉,“你怎麽那麽氣人,平時一副沒我活不下去的德行,剛剛又把我認成了你那好哥哥……”


    方滿說著,忽然一怔,腦子裏似乎有雷劈過。


    孔缺真的會認錯嗎?前幾次做的時候,孔缺明明很清楚他是方滿,為什麽會突然認錯?


    如果他沒有認錯,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他就是月光男神,他曾經在某一時刻遇見過孔缺。


    方滿扭頭去看房間裏掛著的畫像,月光男神自帶聖光,影影綽綽的背景裏,他似乎是唯一的光。


    這男神站在什麽地方?方滿眯了眯眼睛,烏漆嘛黑一片,壓根看不清楚。


    換一條思路,他什麽時候見過孔缺?孔缺那種成長環境,按理來說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交集。


    方滿眼前閃過一道高光,盯著孔缺的臉。


    孔缺受不了方滿這麽盯著他,試圖扯出一個微笑,然而他確實是沒有力氣了,嘴角動了動,幾近木然地看著他。


    “你……你是那個被人扔到井裏的小孩是不是?”方滿說到這裏,喘了一口氣,“因為……隻是因為我爸抱你去的警察局,所以伊生就殺了我爸?”


    孔缺抬起眼皮,看向方滿,方滿與他四目相對,忽的抬手緊緊遮住孔缺的眼睛。


    方滿在那一瞬間,產生了“如果自己沒有救孔缺,爸爸會不會還活著”的想法,雖然馬上壓了下去,當他不知道孔缺有沒有聽見他的心聲。


    孔缺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對……不起。”


    方滿捂著孔缺眼睛,挺起身抱住他腦袋,低聲道:“你沒錯。孔缺,你沒有錯!”


    孔缺動了動,身上的血氣產生了一絲波動。


    方滿眼眶發熱,心情卻冷靜下來,老爸帶孔缺回警察局是過年,但是殉職卻是六月份的事了,期間隔了那麽多個月,一定還發生了什麽。


    “……我爸去老撾緝拿一個利用小孩販毒的跨國犯罪集團。那些小孩……是不是你們?”


    孔缺:“……是。”


    孔缺說完,身上的枷鎖一鬆,他想,就這樣吧,哪怕以後方滿想起他,就會想到是他間接害死了他父親也沒有關係了,反正,他也沒有戒指了。


    方滿崇拜福爾摩斯多年,此時終於閃爍起了推理高光,哪怕真相沉重得讓他想哭,他還是扯起嘴角笑了笑,顫抖道:“孔缺,如果這世上有神,在我小時候告訴我,要是我救了你,我爸就會死。我不會救你。”


    孔缺:“……對不起。”


    “輪不到你和我道歉!”方滿抱著孔缺,艱澀道:“沒有如果,所以我現在並不後悔。我很高興,我能遇見你。”


    “我……”


    “我爸沒能救上你,所以派了我。”方滿含淚笑了笑,“嗐,家裏的錢我沒繼承多少,先輩遺誌倒是被我陰差陽錯的繼承下來了。”


    孔缺蒼白的薄唇顫了顫,非常非常小聲地問:“我還能有戒指嗎?”


    方滿捂著孔缺眼睛,吻上了孔缺的唇。


    一個巧克力味的吻,苦澀又甜蜜。


    舌尖掃過口腔,牙齒啃咬嘴唇,又癢又疼。


    孔缺張開嘴唇,近乎顫抖地和方滿接吻,他飄飄忽忽的靈魂上壓了一個滾燙的,重重的人。


    那個人,也曾經是他的神。


    神嵌入他的身體,他纏在他身上,像一根不斷生長的藤蔓,他似乎又在這世界上生了根,神給他澆了滾燙的水,隻有一點點,卻足夠讓他活過來。


    ——————


    孔缺醒過來時,方滿正躺在身邊掛水,苦哈哈地望了他一眼,沙啞道:“你醒啦?”


    孔缺坐起身,光著腳跑到方滿床前,盯著他的臉,臭臭地問:“方滿,你怎麽了?”


    方滿歎了一口氣,感慨道:“缺er,你是真的耐艸。”


    孔缺:“……”


    原來,方滿在得知真相後,又掐著孔缺的腰做了一次,做完後孔缺似乎失去了意識,怎麽叫也不醒,渾身滾燙。


    方滿才意識到他發燒了,急吼吼地叫來了李秘,等李秘安排了私人醫生過來,短短一小時內孔缺居然已經退燒了,不過醫生沒白來,因為飽受滄桑的方an倒了。(注,an,英文發音)


    方滿隻是短暫地an了一下,很快就被打回了身嬌體弱的大少爺,吃了藥燒也退不下去,掛了一晚上的退燒藥,早上才有點精神。


    反觀孔缺,已經能精氣十足地坐在床前,伺候方滿吃飯了。


    孔缺非常熟練地吹了吹雞湯,舀了半勺湯混著一顆小餛飩,喂到方滿嘴邊,方滿吸溜了一口,眯起了眼睛,誇道:“噯,舒服,真乖,獎你一顆小草草。”


    孔缺喂完雞湯小餛飩,拿出手機領花花,突然發現方滿的q版小人上不長花花了,而是長滿了綠油油的草。


    孔缺推了推眼鏡,疑惑:“方滿,你頭為什麽綠了?”


    方滿拍拍肚皮,“草諧音艸嘛,你可以解鎖新的姿勢,我喝了魏來的壯陽酒之後,感覺我真的行了。”


    孔缺:“……是麽。”


    孔缺給方滿蓋上被子,著重看了看他手上的兩枚戒指,推了推眼鏡,強迫自己扭頭,不要再去想戒指的事情。


    方滿還不想睡覺,拍了拍孔缺,道:“我昨天去冰庫救你,看見一個女人,那是你媽媽?”


    “……嗯。”孔缺點了點頭,微笑著轉移話題,“晚上想吃什麽?”


    方滿渾然不動,道:“如果我是你媽,不會想待在這裏。她在研究所被關了那麽多年,死了以後還被冰在地下室。缺er,讓她走吧,也放過自己。”


    孔缺推了推眼鏡,好半晌才點了點頭。


    吳凰是北京姑娘,她的屍體被火化後,骨灰灑在了她日記裏提到的,家門口的桃花樹下。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北京,方滿終於和魏來,初殷吃上了火鍋,喝得爛醉如泥,孔缺開會開到一半,開車去飯店背方滿。


    方滿上了車,鬧著要去郊外的墓地。


    孔缺懷疑他喝傻了,微笑道:“你不會怕嗎?”


    方滿捏了捏孔缺肩膀,道:“不是有你在麽,記得保護我。”


    孔缺鄭重點頭,“好。”


    方滿趴在孔缺背上,指揮他找到了關明的墓。


    孔缺站在墓前,他在方滿的資料裏並沒有見過他,問道:“他是誰?”


    “拍異類的時候,因為爆破意外去世的演員。”方滿坐在墓前,打開手機,對著關明的墓碑讀影評。


    “這個飆車技術太帥了!”


    “我看過報道,他叫關明,是個替身,為了這場追逐戲特地去學的。”


    ……


    十幾分鍾後,方滿念完影評,對著墓碑發了一會兒呆,突然笑了起來,“關明,異類上映了,你的光被人看見了。”


    方滿站起來,打了個酒嗝,“哥們兒,下次帶酒來看你。”


    孔缺怕方滿摔倒,上前扶著他,問道:“要背麽?”


    “等會兒。”方滿晃了晃腦袋,掛在孔缺身上又往前走了幾百米,指著一顆橘子樹喊道:“老爸!!!”


    孔缺:“……”


    方滿見孔缺滿臉疑惑,解釋道:“我沒那麽醉。烈士墓那裏隻有他的警服,他的骨灰撒在橘子樹下麵。”


    孔缺挺直脊背,盯著兩米不到的橘子樹,掐了掐手心。


    “爸,我男朋友,孔缺。他小時候你還見過呢。”方滿拉過孔缺,“和我爸打聲招呼。”


    孔缺推了推眼鏡,居然朝橘子樹鞠了一躬,輕聲道:“叔……叔叔好。”


    孔缺說完,突然聽到了樹枝亂顫的聲音,他心頭一緊,以為方緣對方滿和他在一起非常不滿,氣得老樹發抖,起身一看,方滿正在摘橘子。


    孔缺阻止道:“別摘了,我們去買吧。”


    “方緣”隻長了兩顆橘子,全被方滿摘了下來,一顆給孔缺,一顆自己剝開吃了。


    方滿摘下無名指的戒指,道:“我爸昨天托夢給我了,和我說他長了兩顆橘子,讓我帶男朋友去看他。要是男朋友吃到了甜橘子,就讓我把戒指給他。”


    孔缺低頭看著手心的小橘子,心想,這橘子上的葉子好像和樹上的樣子不太一樣,樹枝折痕處也沒有新鮮汁液,好像被摘下來很久了。


    這橘子也許是方滿早上從超市買的,掛在這裏,晚上又帶他來摘。


    孔缺看了橘子樹一眼,渾身逸散開紅酒的香氣,酸酸的,又帶著醇厚的甜。


    孔缺剝開橘子皮,吃了一瓣小小的橘子,望著方滿,眼眶紅紅道:“是,甜的。”


    方滿哈哈一笑,暈乎乎地蹦躂道:“我就知道是甜的!伸手!”


    戒指穿過無名指,嚴絲合縫地套在節骨下麵,方滿屈指彈了彈,孔缺縮回手,香噴噴蜷著手指,小心翼翼地抱住方滿,“方滿,謝謝。”


    “叫哥。”


    孔缺沉默良久,小聲聲地道:“……哥。”


    方滿毫不客氣地趴上好弟弟的背,支使道:“走了,回家去。”


    孔缺背著孔缺往前走,純純地問:“哥哥,回去艸我嗎?”


    好哥哥晃晃jio:“不艸,累了。”


    孔缺:變臭!


    方滿抬頭,驚喜道:“缺er,今天月亮又圓又亮。”


    孔缺背著方滿,抬不了頭,踏著滿地的月光,點頭道:“嗯。”


    方滿打了個哈欠,道:“噯,缺er,你寫的father劇本,想不想拍出來?”


    “……你導嗎?”


    “你要是願意,我百分百行啊!”


    孔缺點了點頭,“好。”


    方滿嗷嗚一聲,不勝酒力,呼嚕嚕地睡了。


    天上一輪皎潔的秋月,兩人的影子合二為一,走進月色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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