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滿:“……就這?”


    孔缺:“……嗯。”


    方滿頗為無語道:“我問你,你怎麽知道,在我腦子裏你聞起來什麽味道?”


    孔缺似乎嫌熱,解了一顆襯衫扣子,溫聲道:“因為,我能和你共感。”


    方滿一愣,“共感”聽起來就和修仙法術似的,比讀心術還扯。


    方滿皺眉道:“共什麽感?”


    “就是你的感覺。”孔缺飄飄忽忽道:“隻要我想,我能共享你的一切。”


    方滿僵住了,一字一句道:“你什麽意思?”


    “你是在裝傻還是有智力缺陷?”孔缺笑了笑,“那麽難理解嗎?也就是說,我可以通過你的鼻子,聞到了我自己的味道。不過你放心,在大部分情況下,我隻能共感人的想法。是你見我的時候,在心裏說我聞起來像凶殺案現場,我才會知道。”


    孔缺的話非常扯,但從邏輯上來說,是可以解釋得通的。


    方滿沉吟片刻,道:“也就是說,你看我幾眼,就知道我在想什麽?那麽其他的東西你也能共享?通過什麽方式?”


    孔缺言簡意賅道:“通過體液交換。”


    “這就是為什麽你要我親你?”方滿腦子裏有什麽靈感一閃而過,但由於嘴巴太痛,沒能抓住,“艸,我還以為你丫愛上我了!”


    孔缺:“……”


    方滿隨即想到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我怎麽……咳……跟中了春藥似的?”


    “啊……”孔缺笑了笑,“共感麽,我可以共享你的,你自然也可以共享我的。剛才我的情緒有點激動,沒有控製好。”


    方滿有點明白了。


    孔缺的情緒和感知也可以反過來影響他,隻要他願意。他對孔缺來說,就像一個開放性文件,安全無害,隻要雙擊鼠標就能打開,而孔缺屬於那種病毒性文件,平時怎麽樣都打不開,一旦失控,就摁著你的頭傳染你,刪也刪不掉,一不留神還會讓你死機。


    “你……是外星人嗎?”


    孔缺笑了笑,道:“不是。”


    方滿本身就能聞到奇奇怪怪的味道,對孔缺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接受度良好,隻是更加忌憚孔缺。


    “你還有什麽問題嗎?”孔缺的語氣慈和得像鞠躬盡瘁的人民教師,但他的動作卻像遊走的毒蛇,纏到了沒什麽力氣的方滿身上。


    方滿醉酒般渾身疲軟,唯有某個地方硬破蒼穹,掙了掙道:“艸,你別黏過來,離我遠點!”


    孔缺冰涼的手摸了摸方滿的臉,道:“嗬,如果你的意義是控製我,那麽你成功了。我的父親,真是聰明。”


    一片漆黑中,方滿從口袋裏掏出剛從孔缺手裏奪來的槍,抵住了他肚子,啞聲道:“我說了很多次,我不是你爸派來殺你的。腦子有病就去醫院治,別禍害咱遵紀守法的地球人!”


    孔缺不動,笑道:“開槍吧,殺了我。”


    方滿:“……”


    在今天之前,方滿從來沒碰過槍,他現在甚至不知道保險栓開沒開,更何況,他拿槍對著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麵對變態,正常人一敗塗地!


    孔缺嗬嗬笑了一聲,溫和道:“生日快樂,方滿。”


    方滿被嚇出冷汗,這簡直是他聽過的最驚悚的生日快樂了,艱澀道:“你覺得我快樂得起來嗎?”


    孔缺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是因為我沒有送你禮物嗎?!”


    方滿:“……”


    “你想要什麽?”


    方滿:“……放我走。”


    “嗯……”孔缺想了想,笑道:“好啊。殺了我,你就可以走了。”


    方滿試圖用神經病的思路和孔缺對話,嗤笑道:“別人在我這送禮物,你在我這送死,孔缺,你根本沒有真心祝我生日快樂!”


    孔缺歪了歪頭,道:“為什麽?”


    方滿道:“如果我殺了你,我後半輩子就得在牢裏過了。”


    孔缺笑了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玩一個遊戲吧?”


    “你待在我身邊,找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我,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坐牢的問題。”


    “而我厭了你之後,我也會殺了你。”


    “我們可以比比看,誰先死。”


    “……聽您這意思,我還得窩在您身邊,找機會殺您?”方滿嗤笑一聲,擦了擦笑出來的血,“我閑的啊?”


    “玩吧,”孔缺愉悅地哼了一聲,“很有趣啊。”


    “破遊戲,不玩。”


    孔缺興致勃勃地道:“那你開槍吧。”


    方滿額頭青筋爆突,咬牙道:“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來啊。”


    方滿的食指搭在扳機上,隻要扣下它,砰一聲,就能結束這一切。


    一個星期來,方滿已經快要崩潰了,如果孔缺和他隻能活一個,當然得選擇自己。


    殺了他,就不會擔驚受怕。


    殺了他,殺了他!


    “叮咚!”


    伴隨著這一聲提示音,方滿眼前霎時出現一陣白光——電梯來電了。


    方滿瞳孔一縮,扣扳機的手指頓時鬆開。他看見雪白的燈光下,孔缺嘴唇沾血,鮮豔地勾起,天真又變態地看著他。


    方滿快速地喘息著,驚魂未定。


    他剛才差點殺人了!


    “啊……”孔缺遺憾地笑了笑。


    剛才他和方滿共享了“殺意”,可燈亮的瞬間,方滿突然清醒了沒有開槍,實在是可惜。不然,他就能享受到方滿帶給他的痛感了。


    電梯門開,李秘牽著狗老斯站在門口,看見孔先生跨坐在方滿腿上,兩個人都衣衫不整,嘴唇紅腫,可以想象剛才電梯裏發生了什麽香豔的情節。


    方滿不愧是帶著滿嘴鯡魚味親了孔先生還能活下來的人!


    李秘拿出手帕擦了擦鬢角的冷汗,不由望向虔天意,剛才虔天意擔心孔缺安危,堅持要開電梯門,不知他作為目前孔先生最寵愛的情人,看見此情此情是什麽感想。


    氣氛有一秒尷尬,方滿率先反應過來,掐住孔缺,拿槍抵住他的太陽穴,道:“李秘,把我的狗牽過來!不然,你家孔先生的小命可就交代了!”


    孔缺笑道:“給他。沒關係。”


    李秘鬆開狗繩,狗老斯卻沒跑向方滿,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被孔缺嚇得路也走不了。


    方滿:“狗老斯,過來,別苟了!”


    狗老斯:裝死。


    方滿咬了咬牙,心想,如果不管狗老斯,他可以挾持孔缺,直奔警察局,待牢裏也比待孔缺身邊好,相信李秘不至於為難一條狗。


    但是萬一呢?狗老斯轉手就變成狗肉火鍋了怎麽辦?


    方滿思緒萬千,掐著孔缺脖子的手越發用力,聽孔缺咳了一聲,才如夢方醒地放鬆了勁道。


    孔缺扶了扶眼鏡,沙啞道:“好吧,我放你走。”


    方滿生怕有狙擊手,張望道:“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李秘揣好小手帕,緊張道:“方滿,快放開孔先生!孔先生向來言而有信,說到做到!”


    孔缺道:“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帶我回你家。”


    方滿一聽,連忙放開了孔缺,道:“你可千萬別跟我回去。”


    孔缺理了理領口,轉過身彬彬有禮道:“需要送你回家嗎?”


    方滿現在恨不得搬去月球,斬釘截鐵道:“不用!”


    孔缺點了點頭,道:“你現在快樂了嗎?”


    方滿頗為小心翼翼,道:“……快樂吧。”


    孔缺展顏一笑,似乎自己也挺快樂的,溫聲道:“我會來找你玩遊戲的。”


    方滿:“……”


    一群人擁著孔缺浩浩蕩蕩地走了,方滿牽著狗老斯和虔天意麵麵相覷。


    虔天意從口袋裏掏巴出兩百塊錢,道:“方—導,打—車—走—吧。記—得—還。”


    方滿接過錢,道:“成,我回去微信發你啊,微信號還是原來那個吧?”


    虔天意緩緩地頓了頓腦袋。


    方滿猶豫道:“你……”


    方滿欲言又止,他不愛道人是非,也不好他人,他想問問虔天意和孔缺是怎麽回事,又問不出口。


    虔天意卻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麽似的,慢條斯理道:“我—沒—事。方—導,保—重。”


    說完,虔天意以05的倍速飄走了。


    方滿:“……”


    孔缺上了66樓,踩著濕乎乎的地毯,路過被燒得漆黑的牆壁,李秘戰戰兢兢道:“損失約213萬,主要集中古董家具和地毯上。沒有人員傷亡,預計明天可以完成裝修。”


    孔缺道:“不用裝修了,留個紀念吧。”


    李秘還想再問問要不要額外關注方滿,卻見孔缺抬手揮了揮,兀自回房了。


    孔缺的臥室,有一副月光男神的半身畫像,畫像上方,掛著一盞月亮似的明燈。


    孔缺坐在地毯上,抱著膝蓋仰頭望著畫像,哢嚓哢嚓地咬指甲,“哥哥,我今天吃了一顆糖。”


    “……我終於知道,你給我的可樂是什麽味道了!”


    “我想殺了方滿,因為放縱自己的,必然會被所掌控。我麽,向來沒什麽自製力,毀掉他,就不會渴望,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良久,孔缺扯了扯嘴角,輕聲道:“我失敗了。”


    “……我還想知道,酸和苦的味道。”


    ————————


    方滿坐上出租車,先疑神疑鬼地聞了聞司機的味道,確認他不是孔缺的人,而後離噩夢般的豪華酒店越來越遠,離自己家越來越近,才筋疲力盡地展開四肢,癱在後座上。


    司機:“小夥子,惹女朋友生氣啦?”


    方滿無精打采道:“您怎麽看出來的啊?”


    司機道:“嘴都啃破了,跨年夜送錯禮物了?”


    方滿:“……”


    司機:“本來呢,帶著大型犬我是不讓上車的。主要是小夥子你看起來太慘了,我就破例一回。”


    方滿道:“……誒,謝謝您。”


    慘麽?


    方滿摸了摸臉,從他這張帥臉能看出慘相來了?


    莫非皺紋都出來了?


    跨年夜,北京的燈光繁華歸繁華,但北京人著實沒什麽夜生活,街道兩邊店麵關了大半,霧霾籠著路,眼前一片白茫茫。


    公司應該回不去了,無故缺勤這麽多天,經理抓著這個小辮子不會輕易放過他。


    更何況,北京也不能呆了,孔缺擺明了還要繼續找他“玩遊戲”,他不敢住在家裏。


    跑路,必須得跑路。


    方滿抬手搓臉,把自己滿臉的慘相搓走,樂觀地拍了拍狗頭。


    今天生日,就送自己一段時間的自由好了。


    反正一無所有也不是第一次了,至少還有自由,新的一年,新的人生,就和狗老斯一起自由地流浪吧!


    方滿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好他在北京的一切,矯情地拍了幾百張照片,背著包帶著狗去旅遊。


    他帶狗老斯去俄羅斯參加了弗拉基米爾家族舉辦的一年一度雪橇犬大賽,不幸被狗老斯摔進了十幾米厚的白雪裏。


    回家陪媽媽過年,在母愛的滋潤下吃沒了腹肌,過完年方滿托孤似的把狗老斯托付給了老母親。


    去泰山掃了幾個星期的地,好歹瘦下來又去雲南采茶葉,自己炒了好幾罐子,包圓了接下來一整年的茶水。


    去練射擊,搏殺術以及各種生存小技能,以防不測。


    走走停停,方滿一直浪到了春天,消停了,一方麵是孔缺再沒對他做出變態操作,另一方麵是因為窮。


    方滿發了一條朋友圈:找工作,有缺人的嗎?


    不多時,方滿收到了一條消息:方少爺,有興趣拍片嗎?


    發信人:魏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白月光他兩百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2暗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2暗白並收藏白月光他兩百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