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貴的宮裝一共送來了二十多套,閃閃發光的頭飾擺了一大排。


    花潮裹著被子盤腿坐在榻上,一套一套的看過去。


    雖然是女裝,可是每一件都挺好看的,花潮來來回回看了兩遍,隻能看到一堆模模糊糊的色塊,於是他眨眨眼,最終指著一件淡粉色的廣袖留仙裙說道:“就這件吧!”


    那件粉色宮裝的裙擺底下繡著大片的白中透粉的櫻花,衣領和袖口處用顏色稍深的粉色絲線繡著紛飛的櫻花花瓣,外麵罩著好幾層薄如煙霧的輕紗。


    師鐸站在一旁,對那條裙子仔細看了一眼,點頭說道:“這件很好看。”


    花潮有氣無力的說道:“太子殿下,重點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而是我現在真的很困,勞煩您讓人給我找件裏衣,給我找個睡覺的地方。”


    師鐸看他一眼,抬起下巴說道:“該做的事還沒有做完,今晚你當然是要和我同睡。”


    花潮驚呆了:“不是吧太子殿下!您知道古代的女人要早起兩個時辰用來梳頭麽,你要是今夜和我做那種事,明日我還怎麽從床上爬起來?”


    洗漱、穿衣、梳發、上妝、用早膳,確實要花費不少時間。


    師鐸猛地掀開被子躺在花潮身邊,陰沉著臉說道:“穿什麽裏衣,難道我還會對你做什麽不成?”


    花潮頭發淩亂的躺在一旁,身上青青紫紫,衣服破碎不堪,十分能激起人的淩/虐欲


    。


    師鐸暴躁的閉上眼,一把將花潮牢牢的塞進被子摟在懷裏。


    “誒,很熱!”


    “閉嘴!”,師鐸非常暴躁的低吼。


    花潮嘟囔:“真是的,那麽凶幹嘛,聞公子就從來不會這樣。”


    師鐸的腦門上已經冒出了青筋,怒睜著一雙金色眼眸狠狠的看著他,他額間隱約現出金印,光芒流轉燦然生輝。


    屋裏氣壓極低,花潮立即安靜如雞,兩眼一閉。


    師鐸咬牙切齒的盯著他的臉,最終還是狠狠的哼了一聲。


    這一夜花潮睡的很不踏實,半夜睡的太熱就下意識往旁邊拱,拱了半天沒找到熟悉的冷源,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的卻不是聞寄語那張霜雪天降般的臉,而是一個模模糊糊到處都泛著毛邊的輪廓。


    師鐸身上比較熱,體溫是正常人類的溫度,但花潮想起他眉間若隱若現的金印,再想想他那暴躁的脾氣,又下意識覺得他的體溫或許比正常人還要高上一點。


    於是這麽一想感覺被窩又很悶熱,悶出來的熱汗順著腦門流下,讓花潮十分懷念起有聞寄語的被窩。


    反正這一宿睡的很難受。


    這導致他第二天起床時無精打采的,師鐸的親信宮女進屋來給他穿衣梳頭。


    花潮暈暈乎乎的穿上粉色宮裝,坐在銅鏡前讓心靈手巧的宮女給他梳妝。


    大宮女打開了一個精致的鎏金粉盒,裏麵的香粉潔白如雪,散發著一種頗為雅致的淡香。


    花潮臉上被上了一層香粉,另一個宮女將一盒淡粉色胭脂放在手中揉開,在花潮臉上細細的抹了一層。


    銅鏡裏的美人麵如桃花,一雙失了焦距的眸子茫然的對著鏡麵,眸中水光點點,似是含情又是無情,極為的動人心扉。


    宮女拿著螺子黛給花潮畫眉,他的眉毛沒怎麽畫,隻是稍微添了一下顏色。


    貼花鈿的時候幾個宮女商量了一陣,詢問道:“美人喜歡什麽樣的花鈿”


    花潮說道:“隨便。”


    師鐸坐在一旁,對宮女說道:“貼桃花吧。”


    於是花潮眉心又多了一枚精巧的桃花花鈿。


    選頭麵的時候又犯了難,花潮的眼睛又是個瞎的,幾個宮女拿不定主意。


    師鐸又說道:“選那套白玉粉瑪瑙頭麵吧,發飾要簡單些,不用太隆重。”


    花潮也不知道自己被倒騰成了什麽模樣,他餓的前胸貼後背,肚子咕咕咕咕一直在叫。


    師鐸讓人拿了一疊點心,花潮吃了一口就不肯吃了。


    聞寄語問道:“怎麽不吃了?”


    花潮懨懨說道:“沒有齊大叔做的好吃。”


    “齊大叔是誰?”


    “是聞府的廚子。”


    於是師鐸的臉又黑了,狠狠將那疊糕點摔到了桌上。


    屋子的侍女太監跪了一地,花潮也被嚇了一跳,茫然不安的轉動著腦袋。


    他非常困惑的問道:“你跟我們聞府的齊大廚有仇嗎?”


    還‘我們’!


    他倒是把自己當成聞府的人了!


    師鐸一腔鬱氣積在心間,冷冷道:“沒有。”


    花潮聳聳肩,再也不吭聲了。


    蕭皇後是一位非常美麗的皇後,她早就坐在皇宮裏的禦花園裏等候他的兒子和他的兒子即將帶來的姑娘。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看到了那位姑娘。


    這姑娘的個子比普通女子高了許多,不過樣貌是罕見的漂亮,就是眼神看上去不太好。


    師鐸扶著花潮,對皇後說道:“我的這個妾室生過一場重病,眼睛和嗓子都不大好,怕是不能對母後行李問安了,”


    皇後笑道:“無妨,原來是這樣一個美人,難怪你一直藏在屋裏不肯帶出來給大家瞧瞧。”


    皇後身邊坐著幾個看熱鬧的嬪妃,此時也齊齊稱讚起這‘姑娘’的美貌。


    花潮很尷尬。


    他跟個木頭似的在一旁杵著,隻負責美美噠。


    別看是這裏是皇宮,但也跟地球上的人情往來一樣,男的帶對象回家都是要吃上一頓飯的。


    皇後在禦花園賜宴,一行人坐在涼風習習的涼亭裏有說有笑。


    菜一道一道上來,大家動手開吃,花潮就很尷尬了,由於他眼睛看不見,吃什麽東西都要別人喂。


    師鐸非常淡定的包攬了這項差事。


    由於他扮演的一位又瞎又啞的美貌少女,所以他不能說話。


    “吃肉丸麽?”


    花潮搖頭。


    “吃蓮子羹麽?”


    花潮搖頭。


    “吃冰鎮西瓜麽?”


    花潮點頭。


    師鐸夾了一塊冰鎮西瓜,花潮張開嘴接受投喂。


    後來師鐸把所有菜都問了一遍,發現這小子隻喜歡吃涼的,熱菜一口不動。


    八成是夏天胃口不好。


    於是他說道:“宮中有冰鎮的梅子汁,你想喝嗎”


    花潮瘋狂點頭。


    他噸噸噸喝了一壺梅子汁,吃了兩口卷師鐸包的烤鴨卷餅。


    這一頓飯勉強吃的還可以,就是聞寄語不在身邊心裏惦記,胃口都沒那麽好了。


    席上那麽多菜,他愛吃的卻沒幾樣。


    哪像在聞寄語那裏,一日三餐變著花樣做,雖然每天也就五六個菜,可全是他特別愛吃的。


    雖然心裏對聞寄語又愛又怕的,天天都被捉弄的很狼狽,可是在他那裏待著真是好舒服哦!


    花潮食不知味。


    晚上皇後邀請他們看河燈,她特別刻意的將師鐸支走,拉著花潮的手威嚴又慈祥的說道:“太子說過你身份低微,但你若能好好服侍,為太子生下一兒半女,未嚐不能有個不錯的名分。”


    花潮敷衍的點點頭。


    他的眼睛什麽都看不清,這加劇了他的無聊,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跟在皇後身邊慢慢挪步。


    皇後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花潮一直點頭點頭點頭。


    他忍不住悄悄打了個哈欠。


    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心不在焉,突然間,他的腳腕針刺般痛了一下。


    然後他的身體就不受控製的向湖裏栽倒過去。


    耳邊是一陣驚慌的呼喊,但在短短一瞬間那些驚慌的叫聲非常突兀的消失了


    湖水沒過他的身體,他掙紮了一下,沒想到雙腳居然很輕易的踩住了湖底。


    不對!


    不是湖底。


    湖底應該是柔軟的淤泥,而不是這種如大理石般的觸感。


    而且身邊的水非常溫暖,就像是聞府內院裏的溫泉。


    他在水裏憋氣,踩著池底猛地從水下鑽了出來。


    胤朝的皇帝結束了一天繁雜的政務,神色疲憊的來到九龍池泡澡解乏。


    皇帝喜歡白玉蘭,於是宮人們便在九龍池上灑滿了玉蘭花瓣。


    水溫正好,皇帝除去衣物坐在湯池裏,聞著玉蘭的馨香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倚靠在池邊閉門養神,突然間嘩的一聲巨響,一個穿著粉色宮裝的美貌姑娘突然從他麵前的湯池裏鑽了出來,四處飛濺的水花濺了皇帝一臉。


    那貌美的姑娘十分粗魯的將頭上的釵環發飾扯下,睜著一雙無神的雙眼,困惑不安的自言自語道:“蒼天啊,我這是又來到了什麽鬼地方?”


    聲音清亮,音色上佳。


    可是這聲音再悅耳,隻要是聾子都不會聽錯——


    這說話的人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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