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別第一次見到肖恪,是在一個近乎家徒四壁卻被收拾的很幹淨的院子裏,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穿著黑色的t恤和短褲,卡尺發型,一身痞氣,手裏拿著一根鐵棍,豎著全身的防備麵對著院內站立的幾個男人。


    “老頭兒死的時候我們就該把地要回來的,還有這破屋子,都是我們哥幾個的,怎麽也輪不到你這個毛頭小子接手,不過是看你可憐才讓你種一季,現在好了,糧食都被你燒光了,接下來誰知道這房子是不是也能被你燒了,趕緊搬出去,掃把星!”


    “就是,小小年紀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命就這麽硬,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不說,還克死了老頭兒,你再住下去我們兄弟幾個都要被你拖累死了,趕緊滾!”


    “老頭兒也是活該,當初老大死的時候就告訴他別讓他管你,就是不聽非要把你養在身邊,這才幾年啊,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你……”


    幾個男人說的話都不中聽,少年滿身是刺卻也沒什麽動作,直到個頭最小的那個人說了‘老頭兒也是活該’,少年突然像是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一棍子打在他的小腹上,在他捂著腹部叫痛的時候順勢將他踢倒在地上,周圍幾個人反應過來想要攔他,少年卻抬腳踩著那人的胸口,用手中的鐵棍指著眾人,滿身的戾氣:


    “我爛命一條,不怕死的就來!”


    或許是少年身上這股不怕死的衝勁兒,讓幾個大男人就這樣被一個毛頭小子嚇住了,站在原地麵麵相覷,卻誰也不敢上前一步。


    地上的男人想爬起來卻動彈不得,少年冷眼掃過眾人才垂眸看著腳下的人,語氣淡淡,卻威懾性十足:


    “你剛才說誰活該?嗯?!”


    少年一邊說著話,手中的鐵棍一邊在男人頭側的地上輕輕敲打著:


    “如果沒有你的話,爺爺也不會這麽早走,你說他看你這麽欺負我,會不會想要把你拉下去作伴?他怎麽想的,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應該下去,反正你們也不讓我活,那麽就一起死吧!”


    語畢,少年便直接掄起了手中的鐵棍,對著地上的男人狠狠的揮了下去!


    “住手!”江與別想都沒想的便衝了過去,架住了肖恪揮下來的鐵棍。


    老實說,江與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打下去,又或者隻是想嚇唬一下,但如果是前者,江與別不敢想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雖說即便沒有自己的煙頭,這場矛盾也遲早會搬上台麵,但他到底還是根點燃這場火的引線,如今又在場,他做不到袖手旁觀,今天的局麵確實因為他而造成的。


    肖恪也沒想到中途會衝出來個人,看著江與別的視線戾氣未減,等反應過來後一個用力便從江與別的手中抽了回來,吼道:


    “你他媽的找死?!”


    江與別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地上的男人就抓住機會爬了起來,然後趁機和幾個男人蜂擁上來要圍堵肖恪,江與別背對著眾人沒看到這一幕,他隻看到肖恪咬了咬牙罵一句什麽,直接掄起鐵棍大步向自己走來。


    江與別還以為他要跟自己動手,卻不想肖恪隻是狠狠將他推開,繼而警告道:“別他媽來搗亂,沒你的事兒!”


    說還沒落下肖恪已經和對方打了起來,江與別原本以為肖恪一個少年肯定會吃虧,卻不想身手了得,幾個外強中幹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但混亂的場麵本就是防不勝防的,有人悄悄離開拿了牆角的一把鐵鍬過來,站在肖恪背後狠狠的向他砸去。


    江與別就是在這個時候再度衝過去的,一腳踹開那人之後,迅速拉過肖恪護在了身後。


    節目組跟來的人在江與別第一次衝過去的時候就慌了,不過當時場麵迅速混亂,根本來不及插手,此時好不容易有了個空檔,不管是mc還是工作人員都紛紛動了起來,勸說的勸說,拉架的拉架,瞬間就將那幾個男人隔開在了江與別幾米之外。


    江與別要是在節目組出什麽事情,節目組怕是無法對粉絲們交代。


    陳玄快速走到江與別身邊,關心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一道傷口:


    “江老師,你受傷了?”


    的確受傷了,剛才踹開那人的時候,那人手中的鐵鍬擦過了他的手臂,但不太嚴重,隻是傷口有些長,血流的有點多兒,看起來比較嚇人罷了。


    江與別甚至都沒覺得多疼。


    陳玄的驚呼讓另外兩位mc也過來了,看到江與別的傷口,急忙要帶他去看醫生,江與別沒拒絕,隻是回過身看著身後的少年:


    “你和我一起來。”


    麵對江與別這個救命恩人,少年臉上的防備卻依然沒有退減半分,看著江與別問:


    “你是誰?”


    陳玄訝異,解釋道:“你不認識他?他是……”


    “我是誰不重要。”江與別打斷陳玄的話:“但今天這事兒得解決,我或許可以幫忙,而且你的手臂也有傷,一起過來處理一下。”


    少年聞言下意識的把左手往身後藏了一下,江與別用眼神掃過,沒說什麽,邁步向院外走去,少年靜默幾秒,看著腳下江與別手臂上的血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江與別馬上要結束錄製了,小木屋外的小路上就有一輛車在等著,江與別沒帶少年回錄製現場,直接跟司機打了招呼讓他上了車:


    “你先坐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跟他們說幾句話,馬上回來。”


    少年沒答應沒拒絕,隻是看著江與別,江與別淡淡笑了下,邁步離開之前突然想起什麽,回過頭來問他:


    “對了,忘記問你叫什麽名字。”


    “肖恪。”少年說。


    江與別點點頭:“我叫江與別。”


    江與別回到小木屋的時候陳玄已經拿著醫藥箱在等了,看到江與別出現就走了過來:


    “我給你處理傷口。”


    “讓醫生來。”江與別看也沒看陳玄一眼直接進了洗手間,等他洗完手出來的時候醫生已經來了,陳玄也還在,話還沒開口就被江與別打斷了:


    “去把導演叫來,我有話和他說。”


    “你要和他說什麽?”陳玄問。


    醫生已經開始為江與別消毒了,酒精擦拭傷口帶來的刺痛讓江與別沒怎麽注意陳玄的話:“什麽?”


    陳玄靜默幾秒:“沒什麽。”


    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今天這件事,大概率情況下節目組也不會將這場意外剪輯到節目裏去播出來,畢竟江與別受了傷,畢竟還有一場衝突在,但江與別還是不放心,想要再多囑咐一聲。


    江與別受傷這件事節目組本身就已經很被動了,生怕一不小心傳出去惹了麻煩,此時江與別這麽說希望事情到此為止不要外傳,節目組當然求之不得,再三保證不會播出。


    “謝謝了。”江與別說:“等下我離開的時候換上長袖,不會讓鏡頭拍到我受傷。”


    導演離開的時候江與別的傷也處理的差不多了,不嚴重,隻是看起來比較嚇人而已,醫生打了破傷風,但還是建議江與別回到北城後打幾天消炎的藥水,江與別道謝。


    受了傷,車上也還有人在等,江與別便不想繼續耽誤時間,直接回房間換了衣服便準備離開了,卻不想陳玄卻在他換衣服的時候闖了進來,江與別微微蹙眉:


    “出去!”


    陳玄看著江與別堅實的背部肌肉,糾結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那個孩子和你什麽關係?讓你連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顧去救他?”


    “這和你沒關係。”江與別套上t恤,隨手拿了外套穿上。


    “你看上他了?”陳玄語氣有些不善。


    陳玄的咄咄逼人讓江與別的臉色冷了下來:“陳玄,別自己掉進了泥沼裏,就覺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髒。”


    陳玄臉色一變,還未說什麽江與別已經與他擦身而過,邁步離開了。


    不管兩個人怎麽不愉快,江與別離開的時候陳玄都是要去送的,而且得送到江與別上車,江與別一向生活和工作分的很開,所以在鏡頭麵前還是保持著和陳玄有說有笑的狀態,但陳玄卻並沒有江與別的功力,頻頻失神。


    尤其是在打開車門看到車裏坐著肖恪的時候更是臉色幾變,江與別卻沒有給陳玄開口的機會,直接上車道了聲再見就關上了車門。


    車內,江與別摘掉了隨身攜帶的麥克風,關閉後便放在了座位上,抬眸的時候正好撞上肖恪看他的視線,江與別直到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肖恪的長相,劍眉星目,五官雖然沒有完全長開,卻也能窺見硬朗的輪廓。


    隻是配著他的卡尺發型,加上那雙攻擊性的眼眸,怎麽看都有一種小混混的氣質。


    不過是個帥氣的小混混。


    “你要帶我去哪裏?”小混混問。


    “去處理一下你的傷口。”江與別說:“節目組也有醫生,不過那裏鏡頭很多,不太方便。”


    “小傷,沒什麽。”肖恪滿不在乎的說,好似這樣的傷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江與別看他,笑了下:


    “那你為什麽要跟我來?”


    肖恪的目光落在江與別的手臂上,微微抬了抬下巴,很拽的模樣:“你的傷怎麽樣了?”


    江與別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還好,你跟我來是因為擔心我的傷?”


    肖恪輕哼:“我來是告訴你,以後別閑著蛋疼去管別人的閑事,今天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受傷。”


    “可你的傷似乎是在我救你之前就受下的?”


    肖恪聞言瞪過來,江與別微微一笑成全了他的麵子轉移了話題。


    “其實我叫你過來不止是傷的事。”江與別輕咳一聲,看著他:“我還想跟你說一下你的地。”


    肖恪微微眯了眯眼睛: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做好人有癮?你的節目是不是還要把你這次見義勇為放到電視上播?隨便你們怎麽樣,但我現在要下車,停車!”


    “肖恪……”


    江與別的話還沒說完,肖恪卻猛的拍了一下車廂:“停車!”


    司機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踩了刹車,肖恪順勢打開車門下了車,江與別阻攔不及,隻能從另一邊追了出來。


    此時已經出了村上了主路,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的多了許多,肖恪卻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樣的直接穿過了馬路,引來了一陣鳴笛聲,江與別也顧不得許多的跟了過去,將他攔下:


    “電視台不會播今天的事情,我幫你也並不是我想做好人,隻是我對你有責任。”


    肖恪似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輕笑一聲:


    “對我有責任?你是我爹啊?我爹早死了。”


    肖恪說完便越過江與別繼續往前走,江與別無奈的歎出一口氣,他第一次和這樣年齡段的少年打交道,欠缺經驗,也缺乏耐心,如果不是因為昨天晚上自己腦子進水造了孽,江與別也不會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應該給宋毅打個電話讓他過來處理的,他的老媽子性格對待肖恪這樣的問題少年應該很有一套,但變故發生的猝不及防,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江與別轉身看著肖恪消瘦的背影,開口道:


    “如果你家的麥田是我燒的呢?也沒責任嗎?”


    肖恪停下腳步回過神,目光如炬的盯著江與別: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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