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陸初一直接被陸乘舲的話給驚到了,完全不明白他家少爺這又是做什麽。


    陸乘舲的目光在身旁紛紛往宮外散去的朝臣們身上頓了頓。


    眼眸有些暗沉,從手中攤出一堆紙條來。


    這些都是他適才在宴會上離席的時候收到的。


    字條上全是那些大人家中適婚少女的姓名排行。


    他不能生育,宸王府如今又沒個側妃,不少人都盯著這個位置呢。


    隻要能為殿下誕下子嗣,繼承宸王府,就算是做側妃,也有不少人願意前仆後繼。


    再加上,宴會上的那兩個公主,一整晚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謝安瀾。


    陸乘舲的太陽穴頓痛著,連心尖都泛著一股噬疼,偏偏他又不能不為謝安瀾考慮。


    緊緊抿了抿唇,聲音有些沙啞,“我不喜歡那兩位公主,而宸王府又需要一位側妃,所以……”


    陸初一小臉一緊,張了張唇,半天才訥訥道,“可……可表小姐她腦袋有些不正常,少爺你確定要接表小姐回來?”


    陸初一可沒有忘記當初傅雲婉陷害他們家少爺的事。


    如今真要把她納給王爺做妾的話,以後宸王府還不知要亂成什麽樣。


    “表姐她其實還好。”陸乘舲垂了垂眸,“就是有些嫌貧愛富罷了,如今宸王府已經不是當初的宸王府了,想必她是願意的。”


    “何況。”說著陸乘舲痛苦閉上了眼睛,徹底遮住眼眸裏的落寞,不想讓外人窺探他內心深處的傷痕,“我……我私心裏也想要一個擁有我與殿下共同血脈的孩子。”


    陸乘舲說完再睜開眼,雙眸悲痛而又堅決,“表姐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陸初一見自家少爺把什麽事都安排好了,明明他隻需要負責照辦就是,但心裏莫名其妙的覺得很不爽。


    心底某處還隱隱約約為少爺心疼著,甚至腦海裏還閃過一抹對傅雲婉的怨恨。


    如果當初她沒有陷害少爺,少爺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了。


    但……


    那樣的話,好像又遇不上王爺。


    陸初一抓了抓頭,他心裏有些矛盾。


    一時覺得少爺能夠遇上王爺是幸運的,一時又覺得遇上王爺是不幸的。


    天人交織了會,也沒弄清楚,他究竟在矛盾什麽。


    總之就是很矛盾。


    “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謝安瀾走了很長一段路後,才發覺身邊的人不見了,回頭一看,陸乘舲和陸初一兩人落在後麵不知在說些什麽,又隻好折返回來。


    “沒。”突然聽到謝安瀾的聲音,陸乘舲還驚了一下,慌張地搖了搖頭,又掩飾道,“就是一些生意的上事需要交代罷了。”


    謝安瀾挑了挑眉,顯然陸乘舲拙劣的演技並沒有騙到他,不過他也不打算深究。


    兩個人在一起最講究的就是信任,既然對方不想說,他不問就是。


    摟著他的肩輕聲問道,“那講完了沒。”


    “講……完了。”陸乘舲木木的回了一句,就被謝安瀾拉著向宮門口而去。


    “初一,別忘了。”上馬車前,陸乘舲還擔心陸初一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又交代了一遍。


    “嗯。”陸初一沉重地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少爺別無選擇,他是真的真的真的一點都不喜歡表小姐!


    “什麽事,弄得這麽鄭重。”上了馬車,謝安瀾看了一眼兩人的神情,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


    陸乘舲躬身進馬車的動作一頓,緩緩回道,“沒什麽,殿下過些日子就知曉了。”


    謝安瀾嗯了一聲,便徹底不再問了,闔上眼睛,閉目養神起來。


    第二日,陸初一早早的就出了府,去了趟威遠候府。


    方茹聽清陸初一的來意後,還愣了好半天。


    “王妃他就真不介意?”方茹怔怔的,畢竟當初傅雲婉那麽陷害他,現在就當真一點都不計前嫌。


    陸初一收起心底那點厭惡,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侯夫人這話說得,再怎麽說我家少爺與表小姐也是血親的姐弟,這姐弟間有什麽誤會說開了就好,哪裏會記仇。”


    陸初一這話說得漂亮,讓方茹無法反駁,但她又不相信陸乘舲真有那麽好心。


    過去十年裏他們侯府對這孩子一向不聞不問,就算那孩子不計較,但也不會如此來親近就是。


    方茹微微斂容沉思了會,良久才緩緩道,“那就多謝王妃他抬舉我們家雲婉了,不日我就會派人將她接回帝都,陸管家隻管回去等消息便是。”


    陸初一得了確信回去向陸乘舲交代了。


    方茹卻一直坐在侯府的正廳裏沒動彈。


    她的大兒媳陪了她好大一會,有些怯弱地問,“母親,就真的讓妹妹回來嫁進王府做側妃?”


    “妹妹曾經那樣陷害過宸王妃,宸王妃怎麽可能如此好心,八成憋著其他主意呢。”侯府大娘子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是男子遭人如此陷害,簡直想喝了對方血吃了對方肉的心思都有了,怎麽可能還會如此好心。


    方茹也認同地點了點頭,“當初把雲婉送去青州,雖然是我心裏有氣所致,但也是為了保全她,她闖下如此禍事,如果不送得遠遠的,怕是要不了幾日就命上黃泉。”


    “如今……”方茹皺了皺眉,想到陸初一的那番話,她實在是猜不透陸乘舲的心意,“罷了罷了,個人有個人的命,她自己造的孽讓她自己去還吧,從今往後的造化就看她自己的了,我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


    方茹說完,瞬間全身的精氣神都掉了半截,靠在主母椅上揉著發漲的額頭。


    侯府大娘子站起來身,主動替她按揉著。


    消息傳回青州,傅雲婉正揉著酸脹的手腕,抄寫著本月的佛經。


    經過一年時間的摧殘打磨,她身上的那股戾氣已經消失了大半。


    從前她還會對管教她的幾個教習婆婆麵露怨恨,想法設法地在心裏想,等她出去以後出人頭地了她就要如何如何叫她們生不如死。


    但日子一天一天過下去,她就不敢再有這種想法了。


    這座禪院又建立在高山之上,是一座清修院,院裏隻住著幾個女道士,一年到頭都沒有其他人來。


    而她也不出去。


    原本她想著父親母親就算再狠心,也就關她個幾個月,就會接她回去。


    再不濟,大哥二哥他們也不會忍心看她在這裏受苦的。


    結果她每日等,日日等,等來的都是青州山上的清風。


    如今馬上就快一年了。


    家裏人別說是來接她的,連封音信都沒有。


    她……好像被家人徹底給遺忘了。


    一旦接受這個事實,她那些怨恨的念頭就不敢再有了,每天老老實實抄佛經學規矩。


    她害怕了。


    害怕有朝一日父親母親連佛經也不讓抄了,規矩也不學了,這些教習婆婆也不見了,從此隻留下她一個人在此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每每想到這些,她夜裏就恐懼得睡不著,白天起來,一日比一日的用心抄佛經,再沒了之前的敷衍了事,佛經上的字一天比一天寫得工整,學規矩也一天比一天學得認真,到現在教習婆婆們已經都不再教導她了。


    她希望她的努力能夠讓父親母親看到,從而把她接回去。


    然而等來的隻不過是一天又一天的失望。


    今日也不例外,傅雲婉再次從噩夢中醒來,躺在床上睜了好大一會眼睛,才窸窸窣窣從床上起來,整理好被褥後,緩步出了房門,自己去廚房打水洗漱了一番。


    隨意吃了點清粥後,她就進了抄佛經的禪院,研磨蘸筆開始一字一劃抄寫起來。


    佛經抄來抄去也就那幾本,她日日抄,夜夜抄,基本上都已經會背了。


    現在更是看一眼,就能全都默寫下來,因此抄寫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一百本以前她抄一個月都抄不完,現在勉勉強強寫完還能有點剩餘時間。


    多出來的時間,她還給方茹和傅錚一人做了幾件衣裳,可惜帝都沒來過人,也沒人回帝都,就一直沒送回去。


    她正抄著佛經,突然有人推開了她的房門。


    她微微有些錯愕,自從教習婆婆不再教她規矩之後,她這房門就再沒有人可以隨意這樣闖入了。


    她放下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手腕,蹙了蹙眉,轉過神來,有些不悅道,“什麽事。”


    “小姐,主母讓我來接您回帝都。”進來的是一個一直跟在方茹身邊的婆子,這會她看到有些清瘦人也變得跟從前不太像的傅雲婉也愣住了。


    傅雲婉再次聽到這聲久違的小姐,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但她還是強行忍住了,顫聲問了句,“母親真的讓你來接我回去了?”


    語氣幾乎不敢相信,紅棗甚至還看到她伸出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掐,疼得她直抽氣後,仿佛才相信這不是夢。


    “是真的。”紅棗點了點頭,“還是小姐收拾收拾東西跟著奴婢回帝都吧。”


    “好。”傅雲婉當下就站起身來要去收拾東西,但才走了一步,又很快從巨大的喜悅中冷靜下來,“母親為何突然又同意讓我回帝都了。”


    通過一年的反思,傅雲婉也意識到她當初辦的事情有多麽錯誤。


    如今她無論做什麽恐怕也彌補不了這份錯誤,所以母親不可能這麽快原諒她,一定是還有別的事。


    紅棗倒也不對她隱瞞,將方茹告訴她的話,盡數告訴了傅雲婉。


    傅雲婉聽完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宸王當真在一年內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興旺起了宸王府?”傅雲婉的語氣仿佛在聽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她當初在帝都時,可是一點一點的看著宸王府落敗的。


    所以才會那麽恐懼嫁過去。


    一想到她以後要跟一個爛賭的夫君相伴一生,她當時的恐懼不比現在少。


    “是的,小姐,千真萬確。”紅棗肯定地點了點頭,“青州就有不少商人捐錢修路,回帝都的時候,小姐能夠乘坐一段修好的水泥路,到時候小姐就知奴婢說得話是真是假了。”


    “知道了。”傅雲婉垂下了頭,她住在這山上,山下的消息都傳不上來,更別說遠在帝都的事。


    明明隻是被關了一年,就好像與世隔絕了一般。


    真不知道再多待兩年下去,她會不會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傅雲婉放下馬車車簾,看了眼那條平整而又堅不可摧的水泥路,在心中感歎了一聲。


    這次回帝都,說什麽她都不要再犯傻事了,任由表弟處置就是,隻要別在把她關在那與世隔絕的地方就好。


    從宮裏回去,謝安瀾又忙碌了幾日才得空,一大早的兩人就穿戴好衣服,準備今天好好的去花一花錢。


    “殿下,先從哪裏開始?”走出王府不遠,就是車水馬龍的街道,陸乘舲左右看看,向謝安瀾問道。


    “不用這麽麻煩,我隻需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就能瞬間把身上的錢花光。”謝安瀾笑了笑,看了看兩人身上穿得工工整整的衣服。


    知道的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去談買賣的。


    “什麽地方。”陸乘舲好奇。


    “跟我來就是。”謝安瀾牽著他,也不管旁人看他們怪異的眼神,向一條有些僻靜的街巷而去。


    不多時,他們就停在了勝安賭坊的麵前。


    陸乘舲抬頭凝視了會賭坊的店招,好半天才忽地一笑,“殿下這個花錢的地方可真是選得妙。”


    “那是自然。”謝安瀾得意地挑了挑眉,帶著他進了賭坊。


    早晨的賭坊不如晚上的那般喧囂,那些地痞流氓一類如今還在家裏呼呼大睡。


    賭坊裏也是冷冷清清的,除了些從昨夜賭到現在還在賭的賭徒們,就剩下一些哈欠連連的小廝。


    怕汙了陸乘舲的眼,謝安瀾也是刻意挑的這個時間段。


    他們剛一進去,在櫃台上垂頭打哈欠的李有乾晃了晃腦袋,準備迎接客人,當抬起頭看見是謝安瀾的時候,懵了懵。


    “李掌櫃,有段時間不見了,怎麽不認識了?”謝安瀾朝他笑了笑。


    “宸王殿下。”李有乾瞬間清醒了,朝謝安瀾躬身行禮,末了又對陸乘舲行了一禮,“王妃殿下。”


    “無須客氣。”謝安瀾甩了甩袖,看起來瀟灑極了,“閑來無事,我們到李掌櫃這裏消遣消遣,李掌櫃看著安排安排。”


    李有乾聽完臉色變了又變,前些日子他送賬冊入宮的時候,才聽陛下嘮叨過,宸王那麽大的賭癮都能戒掉,可見這天底下的賭徒們也是可以戒掉賭癮的,就看他們想或不想。


    結果陛下這話還沒說幾天,宸王又舊病複發了,這次甚至還帶著他的王妃一起前來,這……這不是等同於在打陛下的臉麽。


    李有乾有心想張口勸一勸,但話到嘴邊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


    “怎麽李掌櫃這是不歡迎本王了?”謝安瀾見他呆著遲遲不動,眉梢一挑,有些不悅。


    “沒有,沒有,宸王殿下請跟我來。”李有乾心頭大跳,哪裏敢得罪謝安瀾,忙壓下心頭的雜念,躬身抬手迎著謝安瀾往裏走。


    兩人還未走上兩步,賭坊門口的簾子卻又被一人撩起。


    三人聽到動靜,齊齊轉了轉身,隨後幾人皆是一愣。


    “喲,皇兄,今兒稀客啊。”河間郡王謝華容見到謝安瀾帶著陸乘舲,呆滯片刻後,笑了一聲,複又去撩門上的車簾,像是在迎接什麽人。


    不多時,就看到兩道倩影從門外進來。


    這下整個賭坊變得可好看了。


    謝安瀾狹長的鳳眸一挑,臉上帶著淡淡的冷漠。


    陸乘舲則是直接毫不客氣地凝了凝眉,緊抿著唇不想說話。


    “雪翎見過宸王殿下。”雪國公主雪翎看到謝安瀾時也是一愣,旋即立馬行禮。


    “蒙赫幽見過宸王……王妃殿下。”草原公主蒙赫幽一進來注意力就全放在了陸乘舲身上,直到旁邊的雪翎行禮,她才緊跟著不緊不慢地行禮。


    “嗯。”謝安瀾淡淡應了聲,根本沒有想搭理的想法。


    奈何謝華容的眼睛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像是沒有發現尷尬一般,笑道,“皇兄可有段日子沒來賭坊了,今兒怎麽有興致來耍耍。”


    “想來就來了。”謝安瀾斜視了他一眼,語氣極為敷衍。


    “來都來了,正好這幾日皇後娘娘命我帶著兩位公主在帝都轉轉,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最後無奈隻得帶她們來此處尋個樂子,皇兄不如一起做個伴。”謝華容語氣有些驕傲,像是招待兩位公主的事落在他頭上是一件多麽值得炫耀的事一樣。


    殊不知,謝安瀾和陸乘舲聽到冉如煙找了他接待兩位公主時,都在心裏憋著笑呢。


    謝華容是個什麽無賴性子,全帝都的百姓都知曉,找他接待兩位公主,分明就是沒有把這兩位公主給看在眼中,當然也沒有把他看在眼中,才會把這個燙手山芋給他。


    而謝華容也果真沒有辜負冉如煙所托,帶著兩位金枝玉葉的公主來賭坊這等肮髒之地,可真是……做得好極了。


    謝安瀾在心裏笑過後,偏頭看了看陸乘舲,他都聽他的。


    陸乘舲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沒碰上也就算了,碰都碰上了,老躲著也沒意思。


    幾人協商好,李有乾就把他們這幾尊大佛給全都安排到了天字號包廂,任由他們玩。


    “兩位公主可有喜歡的。”天字號包廂裏什麽賭錢的都有,謝華容秉持著他一慣的“風度”讓兩位公主先挑。


    兩位公主從小都是在深宮中長大,又都是初入這等地方,對賭技一類,完全不熟,這會被那些花花綠綠的迷花了眼,兩人都指了指最簡單的骰子,“就這個吧。”


    “好。”看到骰子,謝華容臉色白了白,想到上次與謝安瀾玩的也是骰子,臉色略略難看地看向謝安瀾,“皇兄,這次可不能再像上次那個賭法了。”


    “這是自然。”謝安瀾躺在椅子上,抬起一條腿,神情隨意得不行。


    看得謝華容切齒,自從上次被謝安瀾坑了後,他看到骰子就想吐,今天他若不能靠著這骰子把錢贏回來,他心有不甘。


    陸乘舲站在謝安瀾身後,看清楚了謝華容那咬肌的蠕動,俊眉微挑,沉了沉眸子。


    兩位公主各自占據了賭桌左右兩邊,謝安瀾坐上首,下首謝華容。


    為了公平起見,骰子由莊家搖,但莊家不下注。


    謝安瀾今天是來花錢的,又不是來贏錢的,隨手就掏出一踏銀票放在桌上,也不等莊家落骰,就往大字上麵扔了一萬兩。


    他這一擲,直接就震懾了在場的三人。


    兩位公主出身皇室,見過的金銀珠寶無數,但也無法做到像謝安瀾這般一擲萬金。


    一時間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她們若是不跟顯得有些玩不起,若是跟身上帶的那點錢卻又玩不了幾次。


    謝華容又再次磨了磨牙,他當然知道謝安瀾最近有錢,可也沒想到他這麽有錢,一出手就是萬兩銀子,他全身上下加起來就帶了幾千兩,這豈不是故意為難他。


    謝安瀾的眼神在幾人身上轉過,將幾人的心思都看在了眼裏,手托在下巴下麵,無所謂地說道,“我押我的,你們隨意。”


    他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三人神色一鬆,各自押了一百兩在小上。


    謝華容甚至暗自挑了挑得意的眉頭,謝安瀾今天這麽大方,看他不把他給輸給底朝天。


    果然莊家打開骰盅,一個一,兩個三,是為小。


    謝華容毫不客氣地將謝安瀾扔在桌上的銀票刨過來,與兩位公主分了,一臉得意道,“那皇兄我就卻之不恭了。”


    謝安瀾挑眉嗯了一聲,沒把一萬兩銀子看在眼裏,又從懷裏掏出一萬兩來,丟在“小”字上。


    謝華容前腳剛分完一萬兩,自己得了三千多兩,還沒來得及高興,複又看見桌上的厚厚地一踏銀票,麵色一尬。


    謝安瀾這樣顯得他很小家子氣。


    蒙赫幽剛贏了謝安瀾錢,心裏還是高興的,也算是小小地報複了一下這位宸王,結果看到他眼睛都不眨又掏出一兩萬來,顯得她特別蠢。


    唯獨雪翎沒有贏錢的喜悅的,有些欽慕地看著謝安瀾,但是觸及到謝安瀾身後陸乘舲的目光後,複又蹙起了眉頭。


    她總覺得這位王妃不好對付,更重要的是,有這位珠玉在前,她的容貌本就不得宸王喜歡,旁邊還有一位虎視眈眈的草原公主,她該怎麽移開麵前的兩座大山引起宸王注意?


    蒙赫幽此刻的確是在看謝安瀾,不過她的眼神根本就沒放在謝安瀾身上,而是放在了謝安瀾後麵的陸乘舲身上。


    一想到宴會那晚,在所有人都對她這個草原公主厭惡的時候,隻有這一人溫柔替她撿起麵紗,還拿他自己的手帕細心替她蓋腳的舉措,她的臉就微不可聞地紅了一下。


    見桌上的兩位公主都隻對謝安瀾“暗送秋波”,謝華容心底更加不耐煩了,加劇了想讓輸光謝安瀾的心態。


    “再來再來。”謝華容嚷嚷著又往桌上下了一千兩銀子的賭注,提醒莊家繼續。


    就這樣十把,謝安瀾已經輸了十萬銀子。


    謝華容分得了三萬兩銀子,徹底贏紅了眼,一次比一次笑得開心,已經顧及不到旁邊兩位公主了,眼中隻有贏字。


    兩位公主再傻也明白了,這位宸王賭運太差,隻要與他押相反的點數準贏。


    錢誰不喜歡,即使是皇室公主也不可能拒絕這送錢上門的誘惑。


    隨後又玩了會,在謝安瀾將近輸了快五十萬兩銀子的時候,陸乘舲終究坐不住了。


    清咳一聲,“看你們玩得開心,不如加我一個。”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他,謝安瀾抬頜笑了笑,“玩唄。”


    “比大小沒意思,我想做莊。”陸乘舲看向莊家手中的骰盅,興致盎然。


    “那就讓陸哥……王妃哥哥搖唄。”陸乘舲一說話,蒙赫幽心跳停了一順,差點就說錯了話。


    謝安瀾是沒有意見的,謝華容也沒有意見,雪翎倒是挺不歡迎陸乘舲的,但大家都同意,她一個人也不好拒絕。


    陸乘舲接過莊家手中的骰子,一出手就放了二十萬兩銀子放在了自己麵前。


    嘴角淺淺地笑了笑下,“你們隨意。”


    謝安瀾挑了挑眉,跟押了二十萬兩在“大”字上。


    陸乘舲一笑,蒙赫幽心跳就止不住地跳,她原本就在謝安瀾手中贏了十八萬兩銀子,這會不僅全部拿了出來,還自己添了兩萬兩,押在了“小”上。


    雪翎原本不想賭這麽大,但她見蒙赫幽都押了,她身為雪國公主可不能落後與她,與是也咬牙湊了二十萬兩跟押上。


    在心中默念著,不心疼不心疼,待會又能全部贏回來。


    謝華容一看大家都押了二十萬兩,他也不能落後不是,可是他麵前隻有贏了謝安瀾的十八萬銀票,而身上隻帶了兩千兩,無奈,隻得找李有乾借了兩萬兩銀子。


    想著反正待會就贏回來了,一會就能還上。


    “那我動了。”大家都下了注,陸乘舲清瘦的骨節握住漆黑的骰盅,及其有韻律地搖了起來。


    在場的四人各有心思。


    不多時,陸乘舲手中的骰盅落下,大家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漆黑的骰盅下,誰也沒有注意到陸乘舲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痕。


    謎底很快便揭曉了。


    “三個一,豹子。”站在一旁的觀看的莊家十分激動,“莊家通吃!”


    看到三個一,是為小,還等著分錢的三人,還沒高興起來,耳邊就聽到莊家的這句,莊家通吃。


    臉色瞬間慘白。


    “怎麽可能?!”最先不能接受的就是謝華容,他可是借錢來賭的,就等著這把贏個大的,結果全被陸乘舲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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