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細雨綿綿,官道上的路很是不好走,送錢的隊伍在路上耽擱了好些日子。


    抵達沂城的時候已經三月了,荒地已經開墾得差不多了,無事可做的難民們又被馮知縣給組織起來修建水庫和修官道。


    修官道和修水庫不同與往日的工程,為此謝安瀾又從難民中挑選了些手巧的年輕小夥,特意培訓了下怎麽調劑混凝土,以及倒混凝土的方法。


    謝安瀾自己也是個門外漢,他就把他知道的那點知識告訴了幾人,剩下的隻能靠他們慢慢摸索了。


    好在水泥便宜也不怕他們霍霍,剛開始倒出來的混凝土還凝膠不均,多試了幾次後就漸漸有所好轉,達標之後,就把他們調遣出去教別人。


    一個教一個下來,水庫工程和道路工程每日都在突飛猛進。


    送錢的隊伍抵達沂城的時候,就已經鋪好了半裏的路程。


    馬車行駛在平緩的道路上,沒有泥濘,也沒有突如其來的水坑,更沒有東一塊西一塊的小石子擋路,那種如履平地的舒適感讓在泥水裏行駛了大半個月的他們,突如其來地感受到了一種幸福。


    就連馬兒都忍不住舒服地甩了甩馬尾,不緊不慢地行駛在銀帶般的水泥路上,聽著那馬蹄嘚嘚嘚的聲音,無比悠閑。


    甚至還有不少來行商的商人,不急著進城賣貨,就堵在施工隊旁,孜孜不倦地看著他們施工,眼睛一眨不眨,像看不膩似的。


    偶爾有好奇的人,會向施工隊問上一句,用來修路的是什麽,施工隊也不避諱,直說是朝廷新研發的水泥。


    再問能不能購買,施工隊就讓他們回去問馮知縣。


    半裏的水泥路讓人圍個水泄不通,行程慢了下來,卻沒有人不耐煩,馬兒慢慢地走,他們也就慢慢地在打量這條新奇的路。


    直到進了城再也看不見水泥路時,還有好多人悵然若失。


    甚至心中止不住地想,若是以後天下都是這種道路該多好,他們就再也不用忍受那泥濘顛簸之苦。


    再一想到施工隊說的,這水泥路會一直修到帝都,瞬間讓不少商人起了心思。


    路雖然隻通到帝都,可中間能途徑不少州縣,等路修好了,他們就往返這條道路上做生意,沒準還能去見識見識帝都的繁華。


    別看沂城的商人不少,但好多都沒有去過帝都,從前是山高路遠不方便,現在有了水泥路就沒有這個顧忌了。


    這麽好走的路,不走完一趟都覺得枉度了此生。


    送錢的隊伍跟在商人屁股後麵,一路擠進了城,再打聽到了宸王的下榻地就直奔了過來。


    謝安瀾此時正在城中一片被拆掉的居民區裏指揮著工人搞建築,聽到消息立馬趕了回來。


    “王爺。”來送錢的是幾個內侍省的人,見到謝安瀾立馬行跪拜大禮。


    謝安瀾見他們個個都風塵仆仆,早沒了在京城時的煥發,擺擺手,免了他們的禮。


    讓下人們開了側門,好快些讓他們進宅子進去歇息。


    “謝王爺。”幾人雖被免了跪禮,但還是老老實實行了謝禮。


    剛行完禮,正準備拉著馬車進宅子時,宅門前很突兀地跑出來了一輛黑色的小馬車。


    看起來灰不溜秋的,還風塵仆仆,馬車和馬身上都是泥濘,馬兒停蹄,輕輕甩了甩身子,不少泥星子就濺到了幾位內侍省的身上、臉上。


    幾位內侍一臉懵,臉色怪異地看著這輛小馬車。


    如果沒記錯的話,在路上時,他們也影影綽綽地見過這輛馬車,隻是出現的頻率並不高,致使他們沒有注意。


    現在看來這輛馬車分明就是一路跟著他們而來。


    “怎麽了?”謝安瀾已經轉身準備進府了,見幾人不為所動,轉過頭來問道。


    還未待幾人回答,隻見馬車裏跳下來一個身材消瘦,不修邊幅,灰頭土臉的十二三歲的男孩,一溜煙地衝到謝安瀾麵,抱著他的胳膊,淚眼汪汪嚎道,“哇——皇叔——可算是見到你了。”


    小孩子一哭,兩顆碩大的淚珠從眼眶滑落,在滿是塵土的小臉上留下及其難看的兩道印子。


    聽小孩的聲音有些熟悉,但謝安瀾一時間還沒回想起來是誰。


    好在幾位內侍反應極快,試探地問候了一句,“可是世子殿下。”


    謝安瀾一下子想起來,這不正是他穿越過來時的第一位小債主,由於好長時間沒見到了,他都快把這號人物給忘了。


    謝安瀾掰起他埋在自己胳膊處嚎啕大哭的頭,仔細確認了一下眉眼,沒有認錯後,放心了,問道,“明義,你怎麽在這兒。”


    謝明義可憐兮兮地抬起頭,眼中潤著水氣,眨了眨眼,將糊在眼睫上的淚珠抖落後,才吞吞吐吐地道,“皇叔……我……我帶著姐姐離家……出走了。”


    說完還一臉忐忑地看著謝安瀾。


    “嗯?”謝安瀾見他這模樣就已經猜到了大半,聽他說完後,皺了皺眉心,不解道,“你離家出走,為什麽要帶著你姐。”


    “我……”謝明義瑟縮了一下,有些猶豫要不要將實情告訴謝安瀾。


    謝安瀾眉目一凝,掙脫開被他抓著的胳膊,嚴肅道,“你若是敢對我撒謊,我就立馬把你遣回帝都。”


    謝明義這下老實了,低垂著腦袋,不情不願道,“姐姐才剛剛及笄,母親就要在為姐姐挑選夫婿了,我不想姐姐嫁人,正好姐姐也不想嫁人,我就帶著姐姐一起來投奔皇叔你了。”


    對上謝明義明亮又略帶期盼的眼睛,謝安瀾揉了揉發脹的額角,他不知道他是哪裏給了這孩子他可靠的錯覺,讓他不遠千裏來投靠他。


    出了此變故,謝安瀾也不好在大門口質問這熊孩子,隻好先把人給安排進宅子。


    謝明義見謝安瀾答應收留他們姐弟,高高興興地去牽他的小馬車去了。


    進了宅子,謝明義的姐姐謝明芮才從馬車裏慢吞吞地爬出來,對著謝安瀾盈盈一拜,“明芮謝皇叔收留之情。”


    謝安瀾見他們姐弟兩衣著都有些不修邊幅,不禁問道,“這一路你們都是如何過來的?”


    兩個半大的孩子,又都是嬌生慣養的,身邊又沒個大人看護,也沒有丫鬟婆子伺候著,這一路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也不知道就為了跟父母嘔氣這點事,吃這麽多苦頭值不值。


    謝安瀾的目光落在謝明芮那還沒到自己胸膛高的小姑娘身上,楞了楞神。


    這都沒發育完就要嫁人了?


    謝明義這會倒是乖巧了,老老實實回道,“我們是跟著來給皇叔送東西的幾個內侍過來的。”


    謝安瀾又那眼神去瞧幾位內侍,幾位內侍你看我,我看你茫然了會,良久,為首的那位才出來回答道,“我們的確是見到過世子與郡主的馬車,不過一路上都沒見到過世子與郡主的身影。”


    說著幾位內侍就齊齊與謝安瀾跪下,“還請王爺懲罰,是奴們的疏忽才讓世子與郡主遭此大罪。”


    謝明義忙道,“是我與姐姐故意躲著你們,你們能發現我們才怪,起來吧,不怨你們。”


    “謝世子諒解。”幾位內侍謝過謝明義後,依然跪在原地不敢起。


    謝安瀾沒有管他們幾個,雖然知道這事不能怪罪與他們,但堂堂世子與郡主就跟在他們身後,身為皇家奴才的他們竟然都沒有發覺,那就是他們的失職。


    罰跪這個懲罰已經很輕了,今日要換作其他王爺在這兒,那很有可能就是他們人頭落地了。


    “你們兩個倒是聰明知道跟著他們幾個過來找我。”謝安瀾收回視線,看著站在旁邊乖乖挨罵的兩姐弟,破有些譏諷。


    知道跟著幾位內侍,若是路上遇見危險,他們不會不管。


    “不過你兩是怎麽知道這幾位內侍是來找我的。”謝安瀾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像這種調配,應該不是他們兩個孩子能夠掌控行蹤的。


    謝明義抬起頭來,衝謝安瀾局促地笑了下,“是我在書房不經意聽到父親母親在書房為購買皇叔的水泥而在爭吵,偷偷跟著府中下人而知道的。”


    謝安瀾聽罷,眉心皺得更甚了,“你父親買水泥做什麽。”


    “這就不知道了。”謝明義茫然地搖了搖頭。


    倒是底下有個聰明的內侍知曉情況,主動為謝安瀾解惑道,“王爺,這是陛下安排的,小人們此次前來也正是為給王爺送這買水泥的錢而來。”


    說著那位內侍就從自己的貼身衣物處,拿出一踏銀票來,呈到謝安瀾麵前,“整整二十萬兩,除卻陛下給的十萬兩,剩下的十萬兩是其他五位王爺湊的。”


    這時謝名義似乎想起了什麽,偏這腦袋道,“ 對了,我聽父親母親吵架說,要給錢給皇叔,不能讓皇叔在皇嬸麵前抬不起頭來,皇叔為什麽沒有錢你就會在皇嬸麵前抬不起頭來?”


    小孩子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


    謝安瀾,“……”


    好在謝明芮在家跟著淮南王妃學了些管家的本事,很快便明白了裏麵的意思,及時拉住弟弟。


    捂住他的嘴,抱歉地對謝安瀾笑笑。


    捏著手中的銀票,再一聽謝明義如此一說,謝安瀾再傻也明白了。


    這是他的六位哥哥借著買水泥之事在暗中補貼他呢。


    心中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有些許的感動。


    畢竟當年他們七位的母妃各自為了皇位而明爭暗鬥不少,現在還能放下成見對他伸出援手,已是極為難得。


    至於吃軟飯什麽的,他就當沒聽到。


    正沉默間,陸乘舲也趕了過來,他今日也不在宅邸,在外麵處理事物,還不知道來了兩位熊孩子的事。


    “殿下。”陸乘舲看見謝安瀾輕喚了聲。


    謝明義和謝明芮兩姐弟看見陸乘舲眼睛均是一亮,嘴上跟抹了蜜似的,齊聲甜甜喚道,“皇嬸。”


    “皇嬸?”


    初次聽見這個稱呼陸乘舲還有些不適應,征了征。


    謝安瀾笑著解釋了一句,“大哥家的兩熊孩子跟家裏鬧了些別扭,偷偷跑了出來。”


    陸乘舲聽罷,這才注意到兩個孩子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原本白淨的臉也是灰頭土臉的。


    立馬向下人吩咐道,“去給世子和郡主兩人備些幹淨的衣服來,再備好熱水好讓世子與郡主沐浴。”


    隨後陸乘舲又目光柔和地看了兩個孩子一眼,溫聲問道,“你們餓不餓,要不要備些吃食?”


    瞬間兩個孩子眼波中就蕩漾起了水紋,他們沒有出過遠門,離家出走也隻是一時興起,馬車上根本就沒準備什麽吃食。


    身上所帶的錢也不多,一路上風餐露宿的挨了不少餓,好不容易找到七皇叔,還沒來得及說餓,就被問了一大堆的問題。


    隻好忍饑挨餓的開始回答。


    這下聽到七皇嬸的溫言溫語,心中的委屈再也壓製不住,兩小孩一邊拉著陸乘舲的一個衣袖,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眶道,“皇嬸,你真好。”


    仔細算起來陸乘舲也沒比他們打幾歲,聽著他兩左一句皇嬸右一句皇嬸的,心中有些別扭。


    但輩分又擱這兒,也不好讓他們稱呼哥哥。


    至於叔叔這個稱呼……


    陸乘舲覺得還不如皇嬸好聽。


    索性也就不再糾結稱呼問題。


    有了陸乘舲的吩咐,下人們很快就備好了衣裳和熱水。


    讓兩個小的先去沐浴更衣,又囑咐廚房熬了些好消化的細粥出來,至於葷腥一類,就免了。


    怕兩個孩子在路上顛簸這麽久,腸胃弱,還是先養兩天胃,再慢慢選擇性的進食。


    能考慮到的,陸乘舲都考慮到了,最後還是不放心,又讓陸初一去城裏請了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看看。


    這萬一要是在路上染上個什麽小毛病也能及時治療。


    見陸乘舲為兩個孩子忙得團團轉,謝安瀾心裏泛起一股子酸水,不自在地問了句,“就這麽喜歡孩子啊?”


    陸乘舲還在想有什麽沒有安排到的地方,猛地聽謝安瀾如此一說,琢磨過來,哭笑不得,“殿下,這可是你的親侄兒侄女,是邕朝的王世子,郡主,若是在我們這裏出了什麽好歹,殿下該怎麽與淮南王爺交待?”


    “也是。”謝安瀾捏著揣著懷中的銀票,想到方才謝明義說大哥兩口子為了給他錢的事都吵架了。


    就衝著這份情誼,他也得把兩個侄兒侄女照顧好。


    摸到錢,謝安瀾就又想起大家都說他吃軟飯的事來。


    也不在意。


    從懷中掏出銀票交在陸乘舲手中,“ 這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給的買水泥的錢,回頭你看看該給他們多少水泥就給多少水泥。”


    “那剩下的錢?”水泥真不值錢,粗粗算下來一斤水泥也就兩三文錢左右,而殿下賣得卻是十文,已經算得上是暴利了,二十萬兩銀子,除去成本和運費還能剩一半多。


    “你看著花,能修路修路,能造橋造橋,花不完你就全換成銀子打水漂也行,總之我說了以後宸王府的錢歸你管就真的歸你管。”這事謝安瀾已經說過多次了,但好像陸乘舲還未進入到狀態,總是事事都要與他商量。


    許是謝安瀾這次說得十分認真,陸乘舲聽罷後,把錢一收,當真不問了。


    不久,兩個孩子沐浴出來。


    還別說,不愧是皇家的子嗣,沒了那灰頭土麵的映象,兩個孩子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器宇軒昂。


    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


    “皇叔、皇嬸。”


    兩個孩子一出來看見謝安瀾和陸乘舲已經在正廳等著他們用膳了。


    良好的皇家教養並沒有讓他們因為饑餓,看到吃食就往上撲,而是見過禮後,默默在一旁等待。


    “過來用膳罷,這裏不是帝都不用守那些繁冗縟節。”陸乘舲見倆孩子明明都已經餓得偷偷咽口水了,卻還克製地站在一旁,笑笑。


    得了陸乘舲的話,倆孩子這才快步來到餐桌前,端起屬於自己的碗筷,有禮儀地吃得飛快。


    “慢一點,剛挨過餓,不宜暴飲暴食。”謝安瀾見他們吃飯的動作雖然優雅,動作卻飛快,就知道這是餓狠了,好心提醒道。


    兩人這才慢下速度來,一人用了兩小碗米粥就不再進食了。


    他們剛一吃完,正好陸初一也帶了個大夫過來。


    他們平日裏嬌生慣養,好在年輕,底子不錯,縱然忍饑挨餓了一路,也沒有傷到身體,就是有些體虛和氣血不足,稍微養上一陣子就好了。


    見他兩身體沒有問題後,謝安瀾和陸乘舲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用過飯,肚中不再饑腸轆轆,也不用提心吊膽的趕路,身心一放鬆,舒心的環境讓姐弟兩忍不住靠在桌椅旁虛虛地打著盹。


    怕謝安瀾和陸乘舲兩人還有問題要問,又不敢睡。


    兩副想睡又不敢睡的模樣,到底還是讓謝安瀾動了惻隱之心,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想睡就下去睡吧,有什麽事睡飽了再說。”


    聞言兩人像是得到了什麽赦令一樣,在下人們的帶領下,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此事殿下打算怎麽辦?”待他兩一走,陸乘舲問道。


    謝安瀾微微歎氣,“還能怎麽辦,好吃好喝養著,等他們身體一好送回帝都去。”


    說著謝安瀾就招來了一個護衛,讓他找人快馬加鞭回京城給淮南王帶了個話,孩子在他們這兒。


    熊孩子不聽話,也不知道要連累多少人。


    還真讓謝安瀾猜到了,兩個孩子在帝都失蹤,整個帝都都被震了三震。


    起初淮南王妃沒想過是兩個孩子自己要離家的,還以為是被人販子給拐了,進宮求了陛下派了三支軍隊全城搜捕人販子。


    結果京城被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人,這才覺得不對勁起來。


    回府一查,查出了些蛛絲馬跡,得知兩人是為了逃婚而自己離家出走的,很有可能已經出了帝都好幾百裏了,淮南王妃氣的背過氣去。


    好不容易醒來,迎接她的就是淮南王一陣劈頭蓋臉的辱罵。


    才醒來不到一刻,又氣背過去。


    好在兩孩子不是被人給拐走的,順著痕跡找也能找到。


    謝安瀾派去帝都送口信的人,不到半天就回來了,兩撥人正好在路上相遇。


    得知世子與郡主都安然無恙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派了幾個人回去送信,其餘的則跟著回了宸王這裏,留下來看護世子與郡主。


    這下好了,本來這間不寬廣的宅邸周圍就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七千護衛,已經把這一片給割據成了一個禁區,現在又增加了一千多人手,直接把這條街都給堵死了。


    “這都是些什麽事。”看著宅邸外的巷道裏站滿了披甲執銳,威風凜凜的士兵,謝安瀾揉著發脹的額頭,頭疼不已。


    謝安瀾頭疼時,草原部安插在城內準備向他下手的間諜們也頭疼不已。


    他們已經在沂城蹲點蹲了三個月了,大王子說要把這宸王給活捉回去,可這宸王的住處每天都圍著如此多人,別說是人了,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而且宸王平日裏也不怎麽外出,外出也隨時帶著幾百號人,就他們幾個,根本就奈何不了。


    還沒等他們想出一個辦法來,突然間見宸王處又多出一千士兵來,嚇得臉都白了。


    不提間諜怎麽想的,謝明義與謝明芮這兩姐弟休養了幾天,緩過神來,在這沒有人管教著的邊境,那是看什麽都覺得稀奇。


    一會溜到馬鞍坊裏看工人們製作馬鞍,一會又跟著馮知縣他們去壩上看那成千上萬人同時修水庫的震撼場景。


    沒事還可以跟在陸乘舲身後,女扮男裝去見識見識形形色色的商人,或是跟著謝安瀾去見識正在修建的沂城第一座純水泥築建的酒樓。


    幾天下來,兩姐弟從頭到腳都是興奮的,隻覺得這趟出門是值得的。


    不過,這些隻能讓他們感覺到興奮,體驗過新鮮感後就平複了下來,真正讓他們不解是另外一件事。


    “皇叔皇嬸你們夜裏不睡在一起嗎?”


    吃過晚飯後,謝安瀾就帶著他們在宅子裏逛著消食。


    正好三月春暖花開,原主人是個有閑情逸致的,在宅子後麵的花園裏圍了個小花圃。


    又可以賞花又可以消食,一舉兩得。


    猛得聽見謝明義這說不出是童言無忌的話,還是故意的話,謝安瀾與陸乘舲兩人皆是腳步一錯。


    “怎麽想起問這個。”謝安瀾神色古怪地著他。


    “母親教過,夫妻兩人就該睡在一起,皇叔你也沒有小皇嬸,平日裏不住皇嬸屋裏也就罷了,怎麽初一、十五也不住皇嬸屋裏,你這是對皇嬸的不尊重。”對於睡覺這個問題原本謝明義也沒有主意到 ,但謝明芮根個人精似的,昨天十五,還特意少用了飯,故意留時間讓他兩相處。


    結果用過膳,消完食,兩人還跟往常一樣各回各屋睡覺,這姐弟兩就不禁嘀咕了起來。


    在他們家,不管父親多忙,有多喜歡姨娘,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必定會留宿到母親房中,母親說這是父親對她的尊重,反之則就意味著父親徹底厭惡了母親,連夫妻之間最後情麵都不留了。


    可這些天他們與皇叔皇嬸相處下來也不覺得他們之間沒有感情啊。


    謝安瀾睨了他一眼,“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子就不要過問。”


    “我不小了,再過兩年就可以娶妻了。”謝明義稍稍有些不服氣,賭氣道。


    “嗯,不小了還耍什麽小孩子脾氣離家出走,有什麽事不能跟你母親商議的?”謝安瀾譏諷道。


    謝明義低頭不說話了,與謝安瀾不歡而散。


    這番話,雖然謝安瀾沒有放在心上,但晚上睡覺時,不知怎麽回事,總是時不時的從他腦海裏冒出來刺他一下,使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最後也不知心裏如何作想,鬼使神差地抱起自己的枕頭出了房門,還沒走上兩步,就看見對麵同樣抱著枕頭向他走來的陸乘舲。


    兩人擱著月色傾撒的回廊,極默契地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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