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今年過年也很熱鬧,雖然多了一個簡繁鬱,但並不影響家庭氣氛,最開心的人肯定是阮苗了,他忙裏忙外的張羅著掛燈籠貼對聯買煙花買年貨,隻不過不同的是今年是全家出動一起去超市采購,甚至還圍在一起包了餃子。


    雖然他們一桌人也沒個正經會廚藝的,但阿姨幫忙和好餡,他們就負責擀餃皮和包起來,即便是這樣他們也沒能弄出一頓完整的餃子,鍋裏到處都飄著被撐破肚皮的餃子餡,一家人隻好湊合著吃了一頓賣相不好看的餃子湯。


    “明年我還要包餃子。”賀商陸吃了一嘴湯,高高興興的說,“下廚真有意思!”


    簡繁鬱把碗裏僅剩的幾個好看的餃子放進阮苗碗裏讓他吃,阮苗最喜歡牛肉餡的,於是別人都把自己碗裏的牛肉給他,他一個人吃了三十個餃子。


    “以後我們都這樣過年吧?”他今天也很開心,內心裏希望大家能永遠這麽熱鬧。


    賀商野沒什麽意見,賀商枝當然也沒有,賀商陸雖然嫌棄簡繁鬱,但最終也沒說啥。


    隻有簡繁鬱笑著低聲道:“好。”


    伴隨著生生炮竹,阮苗看著春晚迎來了新年的鍾聲,他打著哈欠困得不得了,跟大哥他們打完招呼後打算回房睡覺,沒察覺簡繁鬱跟在身後。


    在他推開房門前,阮苗聽到簡繁鬱在叫他,他一回頭就看到他站在自己身後,疑惑地問:“今晚要和我一起睡嗎?”


    簡繁鬱搖了搖頭,雖然他的確很想,但他現在正在努力的接受治療,在沒有足夠的力量前,他不希望給阮苗帶去太多的壓力。


    “新年快樂。”他望著阮苗,輕聲的說道。


    阮苗一愣,恍然大悟自己今年沒有給他拜年,他就是困得腦子麻木了,忙揚起大大的笑臉說:“你也是@!新年快樂!”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也會好起來。”


    簡繁鬱喜歡聽這句話,他猶豫了一會兒後走上前來,輕輕地在阮苗額頭上吻了一下,“早點睡吧,晚安。”


    “晚安。”阮苗笑眯眯的對他揮手,打開房門走進去後催他也會去,“你也早點睡呀,明早我們還要早起呢!”


    簡繁鬱點了點頭,後退了兩步後往客房走去。


    他極力的克製自己才能不至於讓自己在阮苗麵前失態,他有多想留下來,也不隻是想要一個晚安吻而已,可他也知道,距離自己真正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的那天,還很遙遠。


    不過沒關係,苗苗說了,一切會越來越好。


    伴隨著窗外隱約傳來的鞭炮聲,阮苗把自己埋進軟和的棉被裏舒服的翻了個身睡了過去,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做奇怪的夢了,原主再也沒有出現過。


    但他偶爾還是會想起他。


    也許是因為每到過年總能讓他想起前世的那些事,所以在這個新年開始之際,他又夢到了自己的哥哥阮沉。


    阮沉看上去和以前一樣,但又有些不同,他滿眼溫和的看著他,抬手戳了戳他的臉蛋,一如既往地露出疼愛弟弟的神情:“不記得哥哥了?”


    “記得的!”阮苗怎麽不高興?他撲向許久未見的親哥,像以前一樣在他懷裏蹭來蹭去,“我都很久沒夢到你了,你總也不來看我!”


    阮沉抿了抿唇,眼裏有些哀傷,“委屈苗苗了,是我的錯。”


    阮苗蹭了一會兒後就離開了他的懷抱,看著阮沉的表情有些疑惑:“哥哥你怎麽看起來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阮沉是個感情不外露的人,但這時的他卻透著些和以前不一樣的沉重,他思量了一陣後才低聲說道:“苗苗,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


    “什麽意思?”盡管知道這隻是夢,阮苗還是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阮沉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哥哥要回去自己的地方,以後就不能再護著你,不過好在你身邊已經不缺人了,爸媽那邊我也做了記憶處理,所以你不用擔心。”


    阮苗呆呆的看著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哥哥,腦子裏忽然回想起了原主在夢境裏曾多次提到的“你有個好哥哥”這樣的話。


    起初他隻以為他在說賀商野,可如果他說的其實是阮沉呢?


    他又想起曾經在夢裏見過幾次阮沉,他和其他夢裏的人多少有些不同,仿佛隻有他是真實存在的,而別人隻是一場夢裏的幻想。


    “你要去哪裏?”阮苗緊緊地盯著他。


    阮沉拉著他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抬手一揮,他們原本所處的普通房間一下子就開始扭曲起來,阮苗發現四周一片漆黑,接著那些漆黑的地方又開始逐漸變幻出各種畫麵,全是他小時候的各種場景。


    “其實,從來就沒有‘阮沉’這個人。”阮沉低頭看向阮苗,悲傷的說:“你所見到的人是假的,你所有的記憶也是假的。”


    “我並不是阮沉,隻是一串數字編號而已。”


    說罷,他抬手又是輕輕一揮,那些有關於阮苗幼時的畫麵很快又開始變化,出現了類似宇宙星群的場景,“跟你解釋起來或許有些複雜。”


    “這個世界並不隻有三次元存在著生物,如果按照你們的科學來講的話,我就是出於‘第四維度’的生物。”


    “我們沒有特定形態,沒有像三維生物一樣的溫度,也沒有情感。”


    阮沉給阮苗解釋著,“我們的維度比三維級別更高,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可以控製三維的時間和空間,我可以回溯時光,也可以跨越不同的時空。”


    “我們可以改變事情序列關係,,可以隨意決定三維的事物發展規律,如果再具體比喻的話,我們就是三維生物口中的‘神’。”


    “我是負責時空關聯的管理者。”


    阮苗已經震驚的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他無法相信自己哥哥口中所說的話,為什麽好好地突然就冒出這麽高深的理論來。


    阮沉拍了拍他的頭,接著又說:“這些事你都不需要理解,我隻是想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就是個不存在的‘人’,從來就沒有阮沉。”


    “你是你父母的獨生子女,十年前我接替上一位管理者的職位落在三維空間,我對人類有些不一樣的好奇,所以選擇了一個人類的身份便於我觀察。”


    “那時你恰好在公園裏玩皮球,皮球滾到我的腳邊,我當時順手就餓修改了你和你父母的記憶,然後跟著你們一起回了家。”


    “十年之前的記憶都是假的,我並沒有陪伴著你長大。”阮沉說到這裏停頓了一會兒,接著又說:“我……其實犯了一個大錯。”


    “我知道過去未來所有事物的發展,甚至知道你一定會在十七歲的時候死於病痛,但我們四維也有四維的規則,也有製約我們不能隨意幹涉三維空間的法度。”


    “我不能隨意改變既定發展的事實,隻能作為一個旁觀者記錄,順便修複不穩定的時空,這是我的職責。”


    “可是我在你家裏生活了十年,產生了一些不該產生的感情,我喜歡你和你的家人,我想真的當一個好哥哥,所以在你生病的那段時間,我嚐試過無數次想要改變結局的方法。”


    “我曾回溯時空試圖找到解決的辦法,但我失敗了。”


    阮沉苦笑著,“你一天天的衰落,我沒有權限去調整你的人生軌跡,於是我就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你知道嗎,這個世上不僅僅隻有一個時間,同一個時間點上存在著無數的時空。”


    他指著四周的那些星群說,“我給你看。”


    他單手在虛空中輕輕點擊著,仿佛空氣中有看不見的電腦觸屏,隨著他的動作,那些星群被迅速放大,逐漸顯現出清晰地無數個畫麵。


    都是同樣的人,但在那些畫麵裏,他們卻又有無數不一樣的身份,過著不一樣的生活,阮苗看得入了迷。


    “這就是所謂的‘平行空間’。”阮沉說道,“你當初在床上看到的那本書也是真實存在的時空。”


    “就如同四維空間的人可以掌控三維宇宙,三維世界的人也可以掌控二維世界,也是二維世界。當它們被完成後,這個二維世界就可以算作一個完整的真實世界,它們不用於三次元世界,但又是真實的三維空間。”


    “我把二維空間抽離出來,為你創造了這個真實存在的世界,但這個世界有它自己的法則,並不能為我所改變。也就是說,‘作者’創造了這個世界,它隻能順著作者的既定結局走,我同樣不能隨便更改。”


    “賀商枝所在的時空就是我第一次失敗的時間線,我沒能改變那條線的結局,作者的意誌很強大。”


    “但後來我發現,這個我抽出來的二維空間竟然也衍生出了平行時空,並且這個平行時空的規則已經被人打破了。”


    阮沉操作了一陣後,調出了項飛的影像,“這個人破壞了規則,他是無意間錯掉進的這個空間,但他的力量足夠強大,他甚至完全對抗住了原有的世界規則,打出了一個和原本路線根本背道而馳的結局。”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這已經是個不存在規則的世界了,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有無限的可能,我或許可以給你在這裏找到一個美好的未來。”


    阮沉繼續又說:“所以我把賀商枝帶了過來,試圖讓她來幹預未來的走向,但我沒想到還有個人也被帶了回來,那人就是你要寄生的宿主。”


    “他主動找到了我,跟我說他願意配合,他好像把我當成了神明。”


    “我很高興他能主動配合,這樣會少很多麻煩,所以我就把你放到了這個時空裏。但我因此也犯了大錯,因為我幹預了你的既定結局,在我們那裏算違法。”


    阮苗緊張的渾身不安顫抖,他緊緊地抓住阮沉的手,那些事情他都不在乎了,“那你會怎麽辦?會、會有什麽懲罰?”


    阮沉見他嚇得麵色蒼白,安撫了他後又說:“我不會有什麽大問題,隻是……我會被調離這個崗位,最多再罰我去服苦役罷了。”


    “所以我今天是來向你道別,從今以後,我不能再護著你了。”


    阮苗還沒有做好準備,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在夢裏見到了哥哥,突然被告知自己穿到這裏的原因竟然是哥哥,然後又突然要麵對離別,他不能接受。


    “我不要!”阮苗急的話說不利索,“我、我還沒弄明白呢!哥、哥哥你不要走!”


    阮沉眼裏有些傷感,他輕輕地抱了抱阮苗:“賀商野身上有我千分之一的數據,你如果想哥哥了,陪陪他也是一樣的。”


    “苗苗,是時候跟哥哥再見了。”


    阮苗大吃一驚,他親眼看著阮沉的麵容開始變化,從一個英俊內斂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團虛無模糊的光束。


    “我們隻有意識形態,卻又無處不在。”


    “也許哪天我刑滿釋放,說不定還會偷偷地來看你。”


    “也許是一陣風,也許是一朵花,就算來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所以你要堅強的走下去。”


    阮苗看著那束光逐漸上升,盤旋著一路消失在很遠的地方。


    他從床上掙紮著爬起來,窗外天光大亮,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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