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校慶整體很順利,幾乎沒有任何磕絆,最後在全體師生的大合唱中完美落下了帷幕。等到散場後,阮苗也終於能找到機會偷溜去衛生間把自己臉上的脂粉洗掉,頂著一層粉的感覺並不好受,也不知道女孩子們每天是怎麽忍受的。


    他洗完臉後對著鏡子拿著紙巾仔細擦臉,這時從衛生間裏也走出來一個人,剛好在他旁邊的洗手池打開水龍頭洗手,阮苗本來並沒注意到那人,可眼角餘光無意間瞥到他的時候頓時一愣:“項飛學長?”


    聽到有人叫自己,項飛下意識的扭頭,然後就看見一個秀美的學生正一臉稀奇的瞧著自己,他覺得這孩子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索性直接問道:“你哪位?”


    阮苗也覺得自己有些唐突,趕緊自我介紹:“學長好,我叫阮苗。我們以前見過的,就是在你家小區門前,我那天幫你舅舅拎東西正好遇見的。”


    他這麽一說,項飛馬上就想起來了,是那個幫蕭夏拿東西而且很有禮貌的少年,於是語氣也放緩了些:“原來是你啊,你也是這裏的學生?”


    “是呀,我今年二年級了。”阮苗覺得自己跟傳奇人物說上話內心有點激動,小心地問道:“學長我能跟你合影嗎?我二哥特別崇拜你,我想給他看照片。”


    項飛有些無奈,他覺著這些個小孩成天也不知道都想個啥,他又不是明星演員,合個哪門子影?雖然很想馬上就拒絕,不過阮苗一臉萌萌的期待看他,恰好又擊中了項飛那不為人知的某些萌點,他就是對這種軟綿綿的生物沒抵抗力。


    “行吧,下不為例。”


    阮苗鬆了口氣,暗自覺得項飛學長一點都不像傳聞中的那樣暴力冷酷,掏出手機快速合了影後感歎說:“學長明明就很溫柔,跟傳聞中的一點都不一樣呢。”


    項飛耳朵動了動,沒忍住問他:“哪樣?”


    阮苗一時語塞,想起自己說漏了嘴。


    項飛嗤笑一聲,“我猜也猜得到,無非也就是那些話,說老……說我霸道不講理愛打人還暴力狂,是不是?”


    “也沒有那麽過分。”阮苗不好意思的撓頭,“他們隻是說學長你對人特別冷漠,除了你愛人,給誰都沒好臉色,據說當年還一個人單挑了七八個人都沒輸,非常勇猛,我二哥一直拿你當榜樣。”


    項飛這些年雖然在派出所當小片警已經沒了少年時的衝動暴躁,但有些東西一時半會改不了,有時出警的時候還會嚇哭小朋友,雖然帥是真的帥,但凶巴巴的他看著比反派還像反派。


    “那都是陳年舊事,不值一提。”項飛對阮苗這小孩還挺有好感,起碼沒咋咋呼呼的對他吱哇亂叫,他看著還是個少年模樣的阮苗,突然難得的生出了些時代不一樣了的感覺,“年輕就是好。”


    阮苗噗嗤一聲笑了,眉眼彎彎的很可愛:“學長你就隻比我們大了六歲而已,說得好像你很老了。”


    “小孩子不懂。”項飛老成的歎了口氣,剛想再說些什麽,結果他家那口子就來逮人了。


    衛星河似笑非笑的倚著欄杆看著這倆在衛生間門口歡快的交談,輕聲問:“都聊什麽呢?”


    阮苗一回頭就看到之前過年時遇見的美人正看著這邊,嘴角雖微微帶笑但眼裏卻沒有笑意,忍不住哆嗦了下趕緊往旁邊躲了躲,生怕離項飛太近被誤會。


    “你就不能看看場合嗎?”項飛頭疼不已,明明衛星河這臭小子才是人麵獸心的家夥,怎麽那些人就知道怕自己,“總不至於連小孩子的的醋都吃?”


    “不行嗎?”衛星河瞥了一眼阮苗,把敵意釋放到了最大,“在我眼裏,誰都不可以。”


    項飛跟他在一塊這麽多年了還是不能適應他這個德性,耳根微微發紅,努力的讓自己淡定些,訓道:“小孩子麵前注意著點,你以為你在演流星花園呢這麽不講理?”


    阮苗反應遲鈍了那麽一秒,可下一刻忽然就猛地一個激靈。


    不對啊,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道明寺啊!!!!


    “學學學學長!!!”阮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啥比較好,激動地語無倫次,急切的想知道項飛到底是不是同類,腦子一閃就大聲問他:“春晚主持人今年有董卿嗎?”


    項飛一愣,下意識的回道:“我哪知道有沒有她,我又沒有節目單……”


    他話說到一半也停了下來,意識到了什麽。


    “臥槽!”


    衛星河眼瞅著這兩人不大對勁了,非常不悅的走過去隔開他倆,語氣不善:“你們想幹什麽?”


    “你別耽誤事。”項飛這時候也滿心的疑惑,他把衛星河的手按住,仍然盯著阮苗看,而後又問:“難道你也是過來的?哪年?”


    阮苗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大型認親現場,隻激動的答道:“我是2019年呀!”


    “比我遲了兩年。”項飛點頭,“那有空一起聊聊?先加個微信。”


    阮苗忙不迭的掏手機,他心裏的疑惑太多了,的確是想找個人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會突然穿書,也許從前輩身上能找到答案。


    衛星河盡管知道項飛不是亂來的人,卻還是冷著臉看他倆互動,氣到不想說話。


    “苗苗?”簡繁鬱這時也出現了,他在後台沒找到人,一路問著同學才摸到衛生間,好奇地問:“你在跟誰說話?”


    他走近了後才看到衛星河,頗有些意外:“你是衛星河?”


    衛星河不爽的回頭瞥了一眼,依稀記得這仿佛是簡家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倆人的關係,便冷聲說:“管好你的人。”


    簡繁鬱一愣,繼而走到阮苗麵前低頭看他:“怎麽了?”


    “我跟項飛學長有些話聊。”阮苗含糊的解釋著,“沒什麽大事。”


    簡繁鬱點點頭沒有再繼續,“那我們可以走了嗎?我剛才看到你大哥好像也在找你。”


    “好的。”阮苗想著反正微信也加上了,也沒必要現在就把話說明白,再說他看得出衛星河非常討厭自己,他再在這裏待著隻會讓他更生氣,有什麽話以後再說,於是他禮貌的揮手:“項飛學長再見!”


    “衛學長也再見!”


    簡繁鬱溫和的也對他們二人點頭示意,護著阮苗從樓梯往下走,沒有回應來自衛星河的死亡凝視,


    項飛點點頭,一邊不忘教育衛星河:“瞧瞧人家多有禮貌。”


    衛星河盯著他倆離開的背影,冷笑著說:“姓簡的這小子壞透了。”


    “比你還黑嗎?”項飛開玩笑,“當年你可把我騙慘了。”


    衛星河沒回答,本質上他跟簡繁鬱都是一種類型的人,隻不過簡繁鬱比他還要更偏執陰鬱些,那個叫阮苗的孩子怕是逃不掉的。


    不過那都是人家的事,與他無關。


    簡繁鬱拉著阮苗下樓後,阮苗正打算找大哥的身影,卻被他拉住了:“他先回去了,公司還有事要處理。”


    “回去了?”阮苗撓頭,“我光顧著跟項飛學長說話,一時給忘了。”


    簡繁鬱淡淡的應了一聲。


    阮苗轉頭看著他的表情,小心地問:“那個……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簡繁鬱仰頭直視天空,看著雲淡風輕毫無波瀾,也不知阮苗是怎麽感應到他不高興的,便輕聲回道:“是很不好。”


    “怎麽回事?”阮苗擔心的問,“能跟我說說嗎?”


    簡繁鬱把目光從一碧如洗的晴空上移開,轉而看向阮苗,他並不想在這時暴露自己某些陰暗的情緒,隻是人總是有時候會無法控製自己,就像現在。


    他討厭阮苗會有些他無法掌握的秘密,實際上他在衛星河之後就到了,跟他也就是前後腳的距離,基本上阮苗他們的對話都聽在了耳裏,以他的智商,他猜到了項飛和阮苗之間的某種呼應,他們之間有某種不能言語的聯係。


    而這種秘密,或許阮苗永遠都不會告訴他。


    簡繁鬱不喜歡這種感覺,他這陣子一直在壓抑本性,扮演一個阮苗喜歡的人,可偶爾也還是會想要撕破麵具,就比如現在。


    “我想……”


    阮苗好奇的湊過來,“想什麽?”


    想把他關起來,最好能一直鎖著,誰也不見。


    簡繁鬱盯著阮苗的臉看了很久很久,最終揚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我想吃飯。”


    “好呀,我請你!”阮苗沒有意識到簡繁鬱的可怕,心大的看著時間也差不多到晚飯時候,校慶不用上晚自習,他跟於善竟請了假後開心的打算跟簡繁鬱一起去吃烤肉。


    看他露出的明媚笑容那樣輕快,簡繁鬱眼裏卻一片幽深,他知道自己現在很變|態,不懂為什麽他會一步步的變成如今這個模樣,甚至都記不清自己從前的樣子了。


    又或許,他本來就是這種人,隻不過從前他不知道罷了。


    而阮苗隻顧著低頭在手機上預定座位,並不知道他身邊的簡繁鬱一念之間曾想過很可怕的事,他隻是想著今晚的烤肉最好醬料再可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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