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繁鬱發覺最近阮苗似乎在有意的避開自己,他冷靜地觀察了一會兒後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因為他實在是個不會說謊的孩子,盡管麵上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但他會下意識的躲避自己的目光,而且中午吃飯的時候也不像之前那樣很乖的在位子等他了。


    簡繁鬱不覺得阮苗會突然自己變成這樣,隻有可能是賀商枝說了什麽。不過他一點也不著急,阮苗也許潛意識發現了什麽,出於各種原因現在希望自己靜一靜,那他也不去打擾,給他時間去想通。


    於是阮苗發現,簡繁鬱也不來找他了。


    “簡同學這幾天怎麽都不跟你一起了?”方知後知後覺的才想起這茬來,在自習室裏寫作業的時候問了一句,“你們之前感情那麽好,吵架了?”


    “沒有。”阮苗表麵上在死磕一道大題,實際上神智都飛到天外去了,聽了方知說起簡繁鬱,下意識的就回了一句,“我隻是學習忙而已。”


    方知一臉不信,他湊過來在阮苗的草稿紙上劃出一個弧度來,無情揭穿他的借口:“這裏畫個分界線不就好了?我不信你這點難度都看不出來,明明就是在走神!”


    被拆穿的阮苗有點不好意思,低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假裝很忙,方知並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但他在學校裏也隻有阮苗一個說得上話的朋友,他希望對方開心一點,就多關心了一句:“你跟簡同學到底怎麽了?”


    阮苗猶豫了一會兒,這兩天他其實一直在思考著賀商枝那天說的那些話,心裏也亂的很,他實在是很慫,不敢去深想那些事,隻好選擇先躲著簡繁鬱,他也想找誰訴說一下自己的困惑,可又不知道該找誰。


    賀商陸心粗得自己都裝不下,找他無異於找虐,賀商枝又是一副巴不得自己跟簡繁鬱馬上決裂的態度,而賀商野……還是讓他好好工作吧。席幼是個大嘴巴,告訴他的話肯定沒兩天就會通過席禮的嘴巴傳達給簡繁鬱,他想來想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個能說這種話的朋友。


    如今方知主動問起來,阮苗有點想跟他說說,但方知也是個單純的人,沒準還沒自己閱曆豐富。死馬當活馬醫,阮苗糾結著就開口了:“你覺得,我跟簡繁鬱是什麽關係?”


    “啊?”方知愣住了,他抬手無措的撓撓頭,“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啊?你倆不是在談戀愛嗎?”


    阮苗:“……”


    “不是嗎?”方知一臉茫然,“他對你那麽溫柔,每天都給你帶好吃的,還免費幫你補課帶真題試卷,下雨刮風都準時跟你一起放晚自習,你想幹什麽他都沒意見。”


    “這還不叫談戀愛,什麽才算?”


    阮苗仔細回想了一下,發覺方知說得很對,自己身處其中的時候還不覺得,但聽他這麽一講好像是很曖昧,“可是……朋友之間也可以做到的吧?”


    方知無奈的看他,然後說道:“那你要不要跟我牽手”


    “為什麽啊?”阮苗不解,“好好地幹嘛要牽手?都是男的多奇怪。”


    “那你為什麽跟他牽手就很自然?”方知一刀捅破他的雙標遮羞布,“你倆在一起的時候,方圓十裏狗都不帶回頭看的。”


    阮苗神情恍惚了一下,仍然不死心的掙紮:“也不能這麽說,簡繁鬱的手涼,有時候我跟他牽手隻是想給他捂一捂罷了。”


    方知撐著下巴看他,一臉“我今天就看你怎麽編”的表情。


    阮苗閉了嘴,他也發現自己雙標的不像話,仍然企圖掙紮一下,“這能說明什麽呢?”


    “說明你喜歡他啊。”方知平時呆得很,這事上忽然就開竅了,仿佛情場老手一樣的開導阮苗:“這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你看啊,你倆家世背景門當戶對,他有才華,你也不差,他長得好看,你也是小美人。”


    “你倆站在一起反正我是覺得特別配。”


    阮苗狐疑的看他一眼:“你一個學霸,怎麽懂這麽多情情愛愛的事?”


    “我喜歡看言情小說嘛。”方知聳肩,“寒假的時候我看了一百多本,平均一天兩三本書,套路我都熟。之前我還寫過相關論文呢,雖然沒有被采用發表,但也被報紙征用過的。”


    阮苗:“……”


    你們學霸界的喜好我是真不懂。


    可是連方知都說他跟簡繁雲看起來不大正常……


    阮苗比剛才更糾結了,剛好簡繁鬱這時從外頭走進自習室,他低頭沒有看過來,似乎是在找什麽資料,阮苗立刻把書立起來擋住自己,偷偷地看著他,一直等到簡繁鬱拿了東西走後他才敢露出頭來。


    “還說你們沒吵架。”方知小聲嘀咕著,低頭繼續寫作業,俗話說小情侶吵架鬧別扭狗都不理,他才不想當炮灰呢。


    就這樣,阮苗直到周末都沒能跟簡繁鬱說上話,這種刻意躲著他的日子並不好過,很多次當他看著簡繁鬱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一個人看書,內心裏都會莫名的心疼,很想去陪他說說話。


    就這樣到了跟周緣岑約好的去掃墓的那天。


    一早阮苗就出了門,周緣岑的車在外頭等他,兩人一路開車兩個多小時才來到他們的老家,外婆就埋在村後頭的一塊地裏,他們這些老人去世了以後大多都會選擇在村裏不遠的地方下葬,寓意落葉歸根。


    周緣岑把車停在村外,打開車門和阮苗一起往裏走,阮苗第一次來鄉下難免有些好奇,他一直以為現在的農村應該都是電視裏的那樣家家都是小洋樓水泥路,但沒想到這地方竟然這麽困窘,連一條像樣的馬路都沒有,到處都是矮瓦房,跟現代文明斷層了一樣。


    他跟在周緣岑身後小心地避開那些坑坑窪窪的小坑,抬眼就能看到路兩邊時不時地三五聚成一堆的大媽大爺正在一起議論著什麽,看過來的眼神帶著些嘲諷不屑,仿佛他們是什麽髒東西。


    阮苗看了看周緣岑,她的背脊挺得筆直,麵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那雙美麗的眼睛被藏在了寬大的墨鏡之後,誰也看不出她的情緒。


    “不用管她們。”察覺到阮苗的些微不安,周緣岑輕聲說道,“跟我走就行了。”


    阮苗點了點頭,抱緊懷裏的花往前走,他們兩人一路穿過村子的泥路,旁若無人的來到了一片荒地上。那片荒地林立著許多石碑,橫七豎八的滿滿當當,做工粗糙大小不一,看著非常簡陋。


    周緣岑繞過那些石碑徑自往裏走,阮苗立刻跟了過去,直到最裏麵的一排才停下來。


    外婆的墓碑比別人的看著上檔次多了,碑石一看就是精心挑出來的價格不菲,在這片荒地裏格外顯眼。阮苗在周緣岑的示意下把懷裏抱著花輕輕放在石碑前,然後又從背包裏掏出一遝紙錢放在火盆裏點燃。


    墓碑上貼著外婆生前的照片,那位老人淡淡的笑著,看起來非常慈祥溫柔,年輕時應該也是個大美人,阮苗拿著帕子仔細的擦拭著相片,生怕不小心弄壞。


    周緣岑就站在墓前一句話都不說,連墨鏡也沒摘過,神情淡漠的不像是來掃墓的人。


    “給她磕幾個頭吧。”她低聲說道,“養了你十四年,不容易。”


    阮苗立刻跪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雖然這位老人家其實沒養過自己,但他應該磕這個頭,畢竟奪了人家一手養大的外孫的身體,隻是磕頭都便宜了自己。


    周緣岑看著阮苗虔誠的態度,終於把墨鏡拿了下來,她看著墓碑好一會兒,輕聲的說:“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不過我還是來了。”


    “我把你最疼的苗苗帶來給你看看,以後就別指望我再來了。”


    周緣岑眼裏流露出些感傷,直到這時才能看出埋在對麵墳地裏的是她的母親。


    阮苗蹲在一邊不停地把紙錢放進火盆,心裏卻不由得納悶,周緣岑說得這些話聽起來好像她們母女關係很差。


    如果說她不愛自己的母親,她千裏迢迢也來了,要是說她多愛,卻態度冷淡的跟路人一樣,想不通。


    阮苗時不時地往火盆裏添紙錢,兩人就在這荒蕪的墳堆裏安靜的待著,他看了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心裏難免有些害怕,雖然是大白天,可這地方太嚇人了。


    等到最後一遝紙錢燒完,周緣岑才動了動身體:“走吧。”


    “這就走了?”阮苗一愣。


    “不然呢?”周緣岑重新把墨鏡帶上回頭看他,“難道要過夜?”


    阮苗嚇得一個激靈,忙跑了過來:“不是不是,我就是問問。”


    “我跟你外婆這些年感情一直不好,留在這太久她會不耐煩。”周緣岑給他解釋著,“燒完就可以走了。”


    阮苗點點頭,不敢多問。


    周緣岑走出了墓地後也沒急著回去,反而帶著阮苗繞了一圈回到一座老房子前。老房子看起來年久失修常年無人居住,木門上的銅鎖生滿了暗色的鏽,滿地都是雜草。


    周緣岑拿出一把鑰匙熟練地打開那把鎖,走進了同樣長滿雜草的院子,而阮苗卻一臉複雜的站在門外看著。


    果然跟夢裏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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