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距離司機看到他的信息找人來增援的時間應該不會很長,阮苗索性豁出去了,他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總不能躲著看兩個男人這樣粗暴的毆打女孩。


    兩個男生正要施|暴,卻沒料到這個時間了竟然還有人在,一時間也都被嚇住了,再說月黑風高的也看不清人,回頭找了半天才看到站在暗處的阮苗。


    縱然看不清他的臉,但光看身高也能知道這人不是威脅,他們兩人從剛才的倉惶中放下心來,然後對著他凶狠的罵道:“沒本事就滾,大半夜的出來裝神弄鬼,少管閑事!”


    “如果我偏要管呢?”阮苗鼓足勇氣揚了揚手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冷靜一些,“我已經報警了,你們兩個人如果不怕坐牢的話,那大可以繼續。”


    “坐牢?”聽到他這樣的說辭後,其中一個男生輕蔑的笑出聲來,“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法律麵前人人平等。”阮苗打斷他的話,“你們快點放開她。”


    誰料,他的話剛說完那兩人張狂的笑起來,仿佛阮苗說了天大的笑話,完全沒把他當回事:“別說警察沒來,就算來了又能怎樣?法律不會對未成年人怎樣的,我現在就算是把這小妞弄死,信不信照樣有人能保我出來?”


    “可她也是未成年!”阮苗擲地有聲,“你們傷害了她,也別想能逃脫!”


    “那你錯了。”那男生嘲諷的譏笑他的天真,“法律可不會保護死人。”


    阮苗被他說得話驚得汗毛倒立,盡管看不清這兩個人,但他能聽出對方話裏的狠意,分明就真的是不把桑薇的命放在心上,不僅如此,他們兩人還開始往自己這邊走,帶著威脅的意思。


    活了這麽大,阮苗第一次知道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不把法律放在眼裏,他本以為報警可以震住這些學生,可沒想到他們絲毫不把這些當回事。


    “你知道多少我們跟這小妞之間的事就敢管閑事了?當聖母也要有個度吧?”


    借著月光透過烏雲縫隙的那點光亮,阮苗看清了慢慢向自己走來的男生臉上森冷的表情,更看清了他手裏拎著的棒球棍。


    他嚇得腿都軟了。


    如果他是個聰明的人,現在轉身就跑或許還來得及,但……阮苗無法做到放棄桑薇,即使他們不過就是同班同學而已,連朋友都算不上。


    從道義上來講,他已經報警了,無論怎樣都算盡到義務,實在沒必要去以身犯險,這兩個人一看就是會真的要人命的紈絝子弟,搞不好手裏還曾有過人命,而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重生機會,萬萬不想浪費在這個時候。


    他應該扭頭去逃,就現在。


    阮苗向後退了一步,可當他的眼角餘光瞄到正拚命用哀求絕望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桑薇時,他又不那麽堅定了。


    還不知道警察什麽時候能到,萬一那兩個喪心病狂的為了脫罪一不做二不休……


    阮苗隻是個有點善良的普通孩子,沒見過大世麵,因為死過一回所以格外愛惜生命,有點膽小有點慫,但他還是想保護別人,就算隻是個陌生人也一樣。


    他的心跳劇烈而雜亂,緊張害怕的要嘔吐,可他知道自己既然走不了,就要跟人拚一把,說不定再過幾分鍾就能安全了。


    阮苗下定決心,摸索著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枝,並不為自己的見義勇為而後悔。


    就在他剛要衝出去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人按住了他的手將他拉到身後去,接著阮苗就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你們兩個人渣不要命了?連我弟弟都敢動?”


    賀商陸擋在阮苗麵前,手裏也提著根棒球棍,語氣還帶著些一路疾跑過來的輕喘,“老子的地盤也敢橫?”


    “二、二哥!”阮苗眼睛一亮,激動地語無倫次,他發誓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期待的見到他。


    “閉嘴。”賀商陸沒好氣的罵他,“沒有那個本事還要學人英雄救美,到頭來還要我救場,逞強不死你!”


    阮苗看到他心裏就放了心,急忙往後退了幾步不去妨礙分他的心,一回頭發現簡繁鬱居然也在,也不知是什麽時候跟來的。


    “你怎麽也來了?”


    簡繁鬱抱胸倚著花園門廊淡定的回道:“看到賀商陸往這邊跑,聽說你的事就來看看。”


    阮苗覺得簡繁鬱這人還是挺講義氣的,還能為了自己特意折返回來關心一下,心裏有些暖暖的:“謝謝你呀。”


    “謝我什麽?”簡繁鬱不是很讚同的看他,“賀商陸說得對,你的確不該逞強。”


    阮苗一時語塞,他當然知道自己太愚蠢魯莽,可當時情況太急,根本不給他想太多,更何況:“我先報了警的,不算太笨。”


    “有用嗎?”簡繁鬱涼涼的說,“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這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鐵了心要做壞事的人,有幾個會怕?”


    阮苗沉默了,他知道簡繁鬱說得對,隻是一開始真的沒想到區區高中生也能這樣囂張,忘了很多高中生並不真的是高中生,就像現在很多的孩子比成人都能冷靜犯罪一樣,很多都是天性。


    那頭賀商陸的戰鬥力還是很可觀的,兩個人對打一個都沒落下風,把那兩個人渣打得跪地求饒。阮苗看戰況差不多了就跑去看桑薇,“你還好嗎?”


    “謝、謝謝。”桑薇驚魂未定,沒了平時大小姐的優雅作風,眼下還有未幹的淚痕,渾身微微發抖不能鎮定,她死死地抓著阮苗的手,把他當成唯一的依靠。


    阮苗安慰了她兩句,回頭再看的時候,簡繁鬱不知什麽時候又走了。


    此時警察也到了,警車一路響著開進學校來,把兩個犯事的學生給押了上去,這事還驚動了校長主任,阮苗跟賀商陸要被帶去局子做筆錄,一番折騰後到了半夜才回來。


    “他們會怎麽樣?”阮苗小聲的問賀商陸,“會被關起來嗎?”


    “想什麽呢。”賀商陸抬手敲了敲他的腦門,這會兒才有點哥哥的樣子,“他倆都是未成年人,更何況這事最終又沒什麽人受害,最多教育兩句就出來了。”


    阮苗有些憤懣:“憑什麽啊?我剛才看到了,他們就是想殺人滅口!”


    “沒有證據談個什麽?”賀商陸懶洋洋的倚在車後背上放鬆自己,“那倆小畜生家裏也不是沒有關係,就算你那個班長今晚被怎麽了,隻要人沒死,他家裏人就能想辦法撈出來。”


    “可是就這麽放出來,以後怎麽辦?”阮苗很是擔憂。


    賀商陸以為他是擔心他自己,抬手在阮苗的頭上輕輕拍拍,頗有些兄弟義氣的說:“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敢對你怎樣。”


    “桑薇呢?”阮苗糾結著,“她得罪了那兩個人,估計以後不好辦吧?”


    賀商陸懶散的歎氣:“桑薇家裏做生意出了岔子,她爸眼下有大麻煩,一時間不一定能翻身,她平時就大小姐脾氣得罪不少人,估計那兩個人渣也是以前的舔狗吧。”


    “以後這樣的事你少管,就這點小身板能幹什麽?”賀商陸再次叮囑他,“雖然我能護著你,但架不住你自己作死往前湊,以後再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明白?”


    “嗯……”阮苗悶悶的點頭,心裏有些不舒服。


    他知道這個社會本來就不公平,所以他從來也沒有天真的認為所有的人事都會有相應的回報,但明明那兩個壞蛋在他眼前做了壞事,甚至還威脅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可最後進了一趟局子,什麽都沒有改變的就出來了,連口頭的教育都隻是說說而已。


    明知這一整套流程沒什麽問題,阮苗還是莫名的難過,也不知是為桑薇抱不平,還是為自己。


    深夜回到家,管家已經等了很久,賀商枝明顯有些緊張,見到他們兩人進來後竟然第一個衝到阮苗麵前,雖然沒說幾句話,但阮苗能明白她的擔心,忙跟她又解釋了幾句。


    賀商陸回過味來,不可思議的盯著自己妹妹:“你沒搞錯吧?我才是你親哥!”


    “嗯。”賀商枝隻是敷衍的看了他一下,而後又把目光釘在阮苗身上,“冷不冷?”


    麵對突然熱情起來的賀商枝,阮苗有些難以適應,尤其賀商陸都要把他吃了,“我不冷,姐姐我回房去了!”


    說罷,他躲過賀商枝觸碰來的手一溜煙竄上樓,隻留下那對雙胞胎兄妹麵麵相覷。


    賀商陸抬手指了指自己臉頰上的一點點擦傷,企圖引起自己妹妹的憐愛:“妹,哥臉上受傷了,你要不要……”


    “我去睡了。”賀商枝麵無表情的轉身上樓,冷酷無情且果決。


    賀商陸驚呆了,他在樓下站了一會兒,拉扯著旁邊的管家問:“胡叔叔,咱家裏是不是哪裏怪怪的?”


    管家胡先生笑摸他的狗頭不語,看他宛若一個智障兒童。


    全家大概隻有二少爺單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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