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苗這一天過得簡直可以用淒慘來形容,中午窮到隻能喝水充饑,想也知道根本不起什麽作用。下午的幾節課他被餓得饑腸轆轆頭昏眼花,差點提不起精神聽課。


    席幼低頭玩了一會兒手機,趁著老師在黑板上寫題的時間悄悄地湊過來低聲問他:“苗苗,你中午怎麽沒去吃飯呀?”


    阮苗不喜歡在上課說悄悄話,可他現在餓得有些難受,下意識的就回道:“我沒找到飯卡。”


    “飯卡?”席幼一愣,接著他的表情就有些古怪起來,納悶的盯著阮苗看,小聲嘀咕著:“你哪來的飯卡啊?不都是一直讓別人請你吃的嗎?”


    阮苗抬頭記筆記的動作瞬間停頓下來,不解的問:“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啊。”席幼撇撇嘴,單手撐著下巴看他:“你之前不是總說,仙女是不用吃飯的嗎?再說隻要你想,學校裏也從來都不缺人請你吃飯,哪裏需要自己花錢?”


    阮苗:“……”


    所以,原主到底是個什麽神奇的物種,他到底是怎麽理直氣壯地把這些話說出口的?


    阮苗頭疼的要命:“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從今以後,我堅決不吃嗟來之食。”


    席幼:“噗。”


    他笑眯眯的撓撓頭,“所以你中午其實真的沒有吃飯?”


    “嗯。”阮苗應了一句,他抬手做了個噓聲動作,“你別說話,我聽不見老師講課。”


    大概是他臉上的表情特別嚴肅看著不像是玩笑,席幼趴在臂彎裏又是一陣悶笑,阮苗實在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喜歡笑,也不懂像席幼這樣的人在想些什麽。


    他又不是傻子,能感覺到席幼嬉皮笑臉中毫不避諱的透露出對自己的輕蔑,明明就很討厭自己,卻又很喜歡找他說話,令人費解。


    課後,阮苗整理了一些還不太懂的知識點,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辦公室去問問老師,這個班裏估計是不大可能有同學給他解惑了,大家都拿他當透明人。


    離晚自習開始還有半個多小時,阮苗抱著物理書和筆記打算找一找教師辦公室,席幼象征性的邀請他一起吃晚飯被拒絕後,聳聳肩瀟灑出門。


    阮苗摸索一會兒就找到了老師們的辦公室,離教室不遠。這個飯點辦公室的人比較少,物理老師的座位空著,阮苗看了一圈後打算先回去,誰料一轉身就撞上了正要進來的簡繁鬱。


    說來也真是巧,算上這次,阮苗今天已經是第三次遇見他了。


    簡繁鬱抱著的一堆作業被阮苗碰掉了好幾本,他剛要蹲下|身來撿,阮苗趕緊先他一步把那幾個本子撿起來放好,禮貌的道歉:“對不起。”


    簡繁鬱表情淡淡的點了點頭,看起來並不介意:“借過。”


    阮苗忙閃身讓他進去,他拿著自己的書本回頭看了一眼簡繁鬱,正是夕陽傍晚時分,殘陽從透明的玻璃窗外撒進辦公室裏,剛好映照在穿著白色襯衫校服彎腰擺放作業本的簡繁鬱臉上,襯得他的側臉更加柔和美好,像一個剔透的王子。


    阮苗不自覺的看了一會兒,心裏暗暗地有些感歎,果然主角的氣場就是不一樣。


    簡繁鬱放好作業後走出教室一眼就看到了還站在門口的阮苗,但他並沒有打算上前與他說話。他對阮苗這個人的感情非常複雜,雖然前世這人的確橫亙在他與顏揚之間許多年,甚至後來死了也不安生,可仔細說起來也不全是他的錯。


    就算沒有阮苗,顏揚那樣的人也遲早會變心,他本就是“博愛又心軟”的人,阮苗隻不過是恰好出現罷了,是不是他都不重要。


    重來一世,簡繁鬱雖惡心阮苗,卻還不屑對他報複,尤其對方現在是個才十七歲的未成年,於他而言更不值一提。


    如果阮苗還是繼續想要來犯賤的話,如今的簡繁鬱也不打算放過他。


    這世上可能有些事就是很巧,就在簡繁鬱準備走的時候,顏揚從拐角處來了。


    顏揚抱著個籃球穿著一身紅色球服從拐角邊走來,頭上還戴著同樣顏色的吸汗帶,眉目俊朗唇角帶笑神采飛揚,一路吸引了不少女孩子們的目光,他天生就是個會發光的太陽。


    顏揚一步步走到簡繁鬱和阮苗麵前,那雙過分清亮好看的桃花眼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了轉,而後開口說:“真巧啊,你們怎麽在一塊兒?”


    顏揚大約是前十幾年過得太順遂,又是家裏最小最受寵的兒子,所以他天生就不怎麽懂如何去體諒別人的情緒,明明他的出現讓阮苗和簡繁鬱兩人都尷尬,可他卻還是恍若未絕,似乎不認為自己的出現有什麽問題,天真到讓人難以置信。


    鑒於現在的修羅場,阮苗和簡繁鬱誰都沒有回答他的話。不過顏揚也沒生氣,目光在阮苗身上轉了一圈後又轉向簡繁鬱:“阿鬱,你最近還好嗎?我打你電話你都不接。”


    “挺好的。”簡繁鬱淡淡的的回了一句,剛想抬腳離開的時候卻被顏揚拉住了,顏揚欲言又止,看起來有很多話想對他說。


    阮苗覺著自己實在不該再在這逗留了,這種修羅場之下的配角一不小心就會被炮灰,人家兩個主角之間的糾葛,他這個小三還是少摻和為好。


    非常有自覺的阮苗打算悄悄地離開,可簡繁鬱也不知出於什麽心態,旋即開口叫住了他:“阮苗在那邊。”


    顏揚回頭看了一眼準備扶牆溜走的阮苗,眼裏有些複雜,他看了看阮苗,又輕聲說:“苗苗,你放學等我一下。”


    “我們不熟謝謝。”阮苗果斷拒絕,並且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直男:“你們有事慢聊,告辭。”


    “苗苗!”顏揚立刻出聲叫住他,語氣有些急:“我真的有事跟你說。”


    阮苗深深地歎氣,轉過身來看著顏揚,他的手還拉著簡繁鬱的衣袖,一副舍不得鬆開的模樣,目光卻又盯在自己身上,好像自己有多重要似的。


    反正也不知他還要頂著這個殼子活多久,正好簡繁鬱也在,當著人家正主的麵把話說清楚,以後大家坦坦蕩蕩做人。


    “顏同學,我們真沒什麽可聊的。”阮苗抬起頭來直視著顏揚,“從前不管我跟你說過什麽,也不管你跟我說過什麽,那都不作數了。”


    “你跟簡同學之間的事,我也沒興趣知道,更不會來打擾你們兩人,希望你也能尊重一下我的意願,以後在路上看到我,你就假裝沒看見。”


    顏揚的臉上露出受傷的神情,他看著阮苗堅定地模樣反而更心疼了:“苗苗,你不用裝得這樣堅強,我和阿鬱之間的事不是你造成的,你不要這樣自責。”


    “我能照顧好他,也能照顧好你。”


    阮苗:“……”


    這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簡繁鬱唇角微揚,有些嘲諷的笑起來:“真是感人。”


    他甩開顏揚的手,比剛才的態度更加冷漠了:“顏揚,我跟你之間到此為止。”


    “阿鬱!”顏揚有些吃驚,“你怎麽了?”


    阮苗在一邊看著都替簡繁鬱生氣,看小說時他就不能理解顏揚的腦回路,如今看現場就更不能理解了,眼瞅著簡繁鬱都氣成這樣了還沒動手揍顏揚,可見人家教養是真的好。


    “他怎麽了你是真沒看出來嗎?”阮苗忍不住懟他,“你一邊跟他拉拉扯扯,一邊又跟我嘰嘰歪歪,簡同學沒回手給你倆耳光都算他脾氣好。”


    “做人要有良心,不能什麽都想要。”


    他這番話說得十分正直,讓顏揚都聽得一愣一愣的,簡繁鬱嘲諷的看了一眼阮苗,轉身一言不發的從拐角的樓梯走下去。


    阮苗也不打算跟顏揚多說什麽反正,他的態度已經擺出來了,顏揚如果聽得懂的話應該也不會再來煩他,再說他餓得雙腿打顫,完全沒心思跟誰多說什麽。


    這場屬於三個人的情感糾葛在他這裏注定不可能開幕,阮苗打心裏隻想著好好學習,擺脫綠茶小三人設,將來考個好大學離開賀家獨立生存。


    他昂頭挺胸的往前走了兩步,本想帥氣的也學著簡繁鬱一樣瀟灑退出,結果還沒走兩步就兩眼一黑從樓梯上栽了下去,一頭撞在還沒來得及避開的簡繁鬱身上。


    簡繁鬱扶住樓梯扶手才沒被一起帶下去,等他站定身體再去看的時候才發現阮苗以一個極其難看的姿勢趴在地上,一隻腿還掛在欄杆裏,整個人一動不動的。


    顏揚跟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阮苗,他驚叫了一聲:“苗苗!”然後迅速跑下去想把阮苗扶起來,一邊回頭難以置信的看著簡繁鬱,似乎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阿鬱!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可你也不能這樣推他……”


    簡繁鬱冷笑一聲,一句都沒為自己辯解,反正前世這種戲碼太多了。


    他就知道阮苗這個賤|人不可能變好,剛才果然就是以退為進,目的就是為了這個,以為這就能栽贓到自己頭上了?


    可惜,他已經不是從前的簡繁鬱了。


    “不是的……”阮苗虛弱的拍開顏揚的手,自己扶著牆站起來解釋:“我就是沒吃飯被餓的低血糖,跟簡同學一點關係都沒有。”


    “還有,不準你喊我苗苗,我跟你不熟。”


    顏揚有些心疼:“苗苗,你不用這樣委屈,我知道阿鬱他……”


    “閉嘴。”阮苗餓得腿肚子打顫卻還是堅定地站直身體批評他,“他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不清楚?學校裏誰不知道我是個綠茶,專門挑撥你倆關係,也就你瞎。”


    “小心你追妻火葬場。”


    在一邊的簡繁鬱好整以暇雙手環胸看著阮苗,冷聲一笑:“嗬。”


    他的手段倒是比從前高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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