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的身子並沒有大礙,隻是到底是人老了,體虛跟其他人不能比。


    人都跪的病倒了,一眾大臣自然是不能在道德綁架老侯爺了。


    內侍送走了老侯爺,一眾大臣依舊倔的很,跪在議政殿不起來。他們倔,秦禛更倔,說不見就不見。


    一天一夜下來就跪的暈倒了好幾個,宋岩第二天睡醒聽到消息忍不住皺眉看向秦禛:“王上......”


    秦禛從他懷裏抱過小崽子,冷哼說:“孤看在你的麵子上不殺他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們想跪就讓他們跪死在外麵,這件事你不要管了。”


    說罷直接當先帶頭往外走去。


    宋岩就目前來說也沒有什麽特別好的辦法,隻能歎了口氣跟上去。


    大臣雖然不見,但公務還是要做的,兩人一起吃過早膳,秦禛叫人將他要處理的奏折都搬到了寢殿外殿處理。宋岩則是照舊帶著小逸安跟一群孩子去後花園玩鬧,一如既往。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三天,每天議政殿裏都有大臣暈倒,宋岩聽得心慌,總覺得這麽下去不是辦法,這天坐在後山涼亭裏抱著小逸安看那些孩子們蹦蹦跳跳的追蝴蝶,他就忍不住蹙眉頻頻出神。


    “王後,如今天氣又熱了,膳房那邊特意準備了涼粥,你要不要喝一碗解解暑?”


    一名內侍從膳房端了涼粥來對著坐在凳子上蹙眉發呆的宋岩說。


    其實現在天氣還沒有到很炎熱的時候,但宋岩近來被他身份被發現還沒有想到妥帖的處理方法的事情弄得心情很是煩躁,不由就有些燥熱,聞言下意識伸出了一隻手去將那涼粥接了過來,低頭就要喝。


    “哇——”


    小逸安突然爆發了一陣嚎啕大哭。


    宋岩慌忙將到嘴的涼粥放下,將小逸安抱了起來哄他:“哦哦哦~~~寶寶怎麽了啊?怎麽哭了?尿了?沒有啊。”


    宋岩看了看,而後又說:“是不是餓了?”


    說著他便轉手就要將小逸安送到站在一旁的奶娘懷裏。


    “哇哇哇~~~”


    卻不想小逸安瞬間哭的更凶了,並且小爪子還死死的抓著宋岩的衣服不放。


    宋岩隻得重新將他抱回來。


    小逸安便又漸漸止了哭聲。


    看的宋岩苦笑不得,捏了捏他的光溜溜的小臉笑說:“看來也不是餓了,那你是怎麽了啊?怎麽突然莫名其妙的就哭了。”


    要知道逸安雖然念他,但其實大多數情況是很乖的,不是餓了尿了之類的,以及有人招惹到他了,他基本不怎麽哭,當然這個問題小逸安也是回答不了宋岩的。


    宋岩便隻當他又無聊了,便抱了他起來出去涼亭看那些孩子們捉蝴蝶。


    小逸安瞬間就又精神了起來,揮舞著他的小爪子在空中跟著撓抓,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小德子看一眼抱著逸安玩的宋岩對著端冰粥來的內侍徐全說:“全子,先把粥端下去吧,過會兒等王後帶著小公子玩夠了,再端一碗新的來。”


    徐全聞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而後忙彎腰低頭喏喏稱是,將那碗粥端了起來轉身快步往膳房那邊去了。


    宋岩抱著小逸安玩了得有半柱香的時間,這小子如今重了不少實在累得慌,便將人抱回了涼亭裏,剛要喝口水,就見侍從又端來了一碗涼粥,他下意識伸手去端。


    就見本來對他笑的正歡的小逸安猛地大變臉,突的“哇”的一聲再次大哭了起來。


    宋岩下意識放下碗哄他。


    小逸安就又不哭了,對他咯咯咯的笑。


    宋岩後知後覺的終於察覺出有什麽不對勁兒,下意識再次伸手去端那碗粥。


    “哇~~~”


    這次宋岩的目光一直鎖定了小逸安,所以他也成功的捕捉到了小逸安哭之前的視線集中在哪裏,下意識的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就見著給他端粥的內侍在對上他視線的一瞬,眼中慌亂一閃而過。


    宋岩當即冷了臉,將那碗冰粥端了起來往涼亭的石桌上重重一放,厲聲說:“傳太醫過來!”


    徐全嚇得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


    小德子如今是宋岩身邊的大太監,他雖然腦子說不上多靈光,但勝在聽話,宋岩讓他幹什麽,他立刻便吩咐了人去做。


    這期間宋岩叫人看好了徐全。


    逸安身為宋岩的兒子,他自然也通過逸安跟秦禛之間的針鋒相對,看出了逸安的不正常。初始他還懷疑過他兒子是不是胎穿的,但他很快就確定了不是,因為這崽子並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不過他兒子雖然不是胎穿的,但他跟其他普通孩子還是有特殊之處的,他好像天生能感應到人的情緒感情,分辨他人對他的善惡。


    不過這些在這之前,宋岩都隻是猜測,可看著被嚇得瞬間跪倒在地的徐全,宋岩基本已經確定了。


    如果他猜的沒錯,這碗粥裏應該有毒,而徐全對他下毒,必定對他存在惡意,他感覺不到,但寶寶卻能在他情緒激動的一瞬間感應到,所以才被嚇哭了。就像每次秦禛凶他,或者秦禛想跟他親熱心裏都很嫌棄寶寶礙事,從而每每都叫他懷裏的寶寶捕捉到他對他的不喜,哇哇大哭一樣。


    李太醫很快被請了來,宋岩先吩咐人去將那些孩子提前送出了宮,才讓李太醫檢查那碗粥。


    李太醫檢查完麵色徒然大變,對著宋岩說:“啟稟王後,這碗粥裏有劇毒,是誰呈給您的。您沒喝吧?”


    確定了心中的猜想,宋岩搖頭說:“我沒事兒。”


    小德子這會兒也終於反應了過來,當即對著跪在地上的徐全厲喝:“你個狗東西,王後待你不薄,是誰主使你下毒謀害王後的?從實招來!”


    徐全卻是嚇得臉都白了,還猛地抬起頭來對著宋岩喊了一句:“我都知道了你是禍國妖孽,你就是來敗壞我們堯國江山的,你休想迷惑我,你該死,我沒能殺了你是我無能,跟任何人無關!”


    說著他就從自己的袖口裏掏出來了一瓶東西猛地倒進了自己嘴裏。


    宋岩反應過來下意識喊人:“快組織他!”


    但還是晚了。


    徐全喝完就麵色痛苦手腳抽搐的倒在了地上,嘴角很快溢出了鮮血。


    李太醫慌忙上前為他把脈,而後對著宋岩搖了搖頭:“藥效太烈,沒救了。”


    宋岩麵色發白的深呼一口氣,皺眉對著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將屍首帶下去。


    秦禛接到消息很快趕了過來。


    他麵色緊繃健步如飛的大步走到宋岩麵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宋岩:“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宋岩搖頭安撫他說:“我一點都沒喝,沒事兒,你放心吧。”


    秦禛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後轉頭看了看被奶娘抱在懷裏擰著眉睡著了的小崽子:“他呢?也沒事兒吧?”


    宋岩笑笑搖頭:“都沒事兒,隻是玩了半天玩累了困得睡著了而已。”


    秦禛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而後猛地黑了一張臉,剛要厲喝出聲瞥見睡的不安穩的小崽子又放低了幾個度,眸光陰鷙的咬牙說:“給孤查,但凡牽連此事盡數誅九族千刀萬刮!”


    宋岩下意識開口要說話:“王......”


    秦禛冷著臉看他:“你閉嘴,這事兒沒的商量。”


    宋岩啞舌,某人在他麵前二哈當久了,他都忘了他是一匹嗜血的狼了。


    楊忠見狀忙喏喏的吩咐下去,亦是不敢多言半句,不是他說,這些人真的是找死,隻知道王上如今寬和了許多,便長了膽子,卻忘了王上因何而寬和。


    等到扶著調查的人都下去了,秦禛亦察覺了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重,伸手一把將宋岩抱緊懷裏悶悶說:“孤是害怕,怕孤輕饒了他們這一次,下次他們還敢對你或者逸安動手,你別生孤的氣。”


    宋岩歎了口氣,仰頭看他:“我沒有生你的氣,我也知道你是太害怕了才會這樣。但是秦禛你要知道依舊是治標不治本的。隻要我的身份不解決,這個問題就會一直存在。我們必須麵對它,並且盡快解決了它。隻有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我想過了,你跟那些大臣們好好談談,那些大臣或許也不一定就非得要我的命,好歹我給你生下了王儲,還立下了軍功,不看僧麵看佛麵,大不了我不做這個王後便是,就在你身邊做個小侍從也沒什麽不好,我相信你不會因此看輕我的,不是嗎?”


    秦禛聞言卻是想也不想的對著宋岩拒絕說:“不行,我是不會因此看輕你,但我不想你受委屈!該是你的東西就必須是你的!”


    宋岩皺眉:“王上!”


    楊忠本來在眼觀鼻鼻觀心的低頭杵著,聽到這裏亦是忍不住上前跪下出聲道:“王上,您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替王後著想,現在還隻是朝中大臣知道,如果再一直這樣僵持下去,死傷的人越多,將來這件事傳遍民間。就會有越多不明白真相的百姓將禍國妖孽的罪名按在王後頭上,讓他成為被天下人唾罵的妖後,甚至會遺臭萬年。你就聽王後一言吧,有時候退一步,反而是為了周全。”


    秦禛聞言先是麵色兀的一沉,而後愣了愣,突然掀起了眼簾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最終又恢複了黑臉狀態,蹙眉看了眼楊忠沉聲說:“讓孤再想想,派人守護好了王後和小公子未必檢查仔細了,若是再有疏漏孤拿你是問。”


    說罷,秦禛最後深深看宋岩一眼,沉著臉轉身大步離去。


    秦禛給了宋岩的自然不可能再收回來,但他也絕不會看著宋岩因為他的執拗成為天下人唾罵的妖後,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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