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藥裝病不幸被蘇州北識破,伸手去捂人家的臉吧,手太小了沒捂住,著急想跑路吧,整個團子又被人家單手輕輕鬆鬆壓在懷裏,小手小腳怎麽掙紮都沒用。


    麵對蘇州北這樣說一不二理智到令人發指的男人,小孩跟他耍賴撒嬌,簡直就是上門送菜。


    顏藥當時悔得腸子都青了,踢了半天腳丫子也沒掙脫出去,隻好耷拉著小腦袋,軟手軟腳地坐在蘇教授懷裏,假裝乖巧。


    身後,蘇州北手機裏的鈴聲還在響,電話還沒有接通。


    顏藥一邊乖乖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一邊豎起耳朵偷聽,圓潤的桃花眼裏,無盡的期待和忐忑都快滿得溢出來了。


    小孩腦子裏仿佛已經開始循環往複地念叨一句話:接電話接電話!爸爸快接電話!


    可惜,正在學校裏補作業的戚校草無法接收來自兒子的腦電波。


    【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蘇州北垂眸看著打不通的手機,挑了挑眉,換了個號碼,打給方黎的助手華羿。


    蘇教授可不是一個關機就能應付的。


    華羿很快接通了電話:“蘇教授上午好。”


    “上午好。”蘇州北單刀直入主題,“方教授人呢?請他接電話,顏藥生病了。”


    “藥藥病了?情況怎麽樣?”華羿追問了兩句,又說,“您等等,我馬上給方教授留言,稍後我給您回撥。”


    話音剛落,華羿那邊就掛了電話。


    蘇州北盯著被掛斷的手機,低頭問顏藥:“小鬼,你爹為什麽白天總關機?”


    “藥藥也不知道。”顏藥連忙搖頭。


    他爹是雙重人格,戚越是從來不知道方黎的事情的,所以白天戚越出現的時候,方黎的手機都會關機,至於方黎究竟住在哪裏,也沒有人知道。


    但每次華羿聯係方黎,又很快能把人找回來,所以顏藥也不清楚他爹到底是怎麽和助手聯係的,總不能沉睡狀態也可以隔空對話吧,實在不科學。


    這也是顏藥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既然你爹馬上就要回來了,那好,你先跟我好好解釋解釋,為什麽裝病?”蘇州北按下心裏的疑惑,開始盤問熊孩子。


    顧青和聶行剛剛被蘇州北支使去藥房給小孩拿藥材熬藥了,這會兒並不在。


    顏藥看了一圈房間,見沒人在,隻好自救,可憐巴巴地說:“藥藥真的不舒服,吃不下東西。”


    “胃口不好,然後你吃了兩盤點心?”蘇州北慢條斯理地問。


    “……”顏藥默默垂下腦袋。


    承認自己使壞,把點心喂給鬆鼠,還是承認自己裝病,這是個問題。


    鬆鼠是機器做的,教授們肯定不會答應讓他喂點心,不能承認。


    承認裝病,那兩盤點心又確確實實沒了,到時候不僅沒忽悠他爹回來,還暴露了點心的去向,得不償失。


    顏藥扭過頭,悄悄瞄了蘇州北一眼,正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當即唬得一腦袋紮到男人懷裏,不出來了。


    蘇州北都要被小孩氣笑了,抬手輕輕拎了拎懷裏白生生的小耳朵,說:“就你會掩耳盜鈴。”


    蘇教授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小孩沒說一句實話,但這總歸不是大事,他也不會為難顏藥。


    “罷了。你這麽想見你爹,就幫幫你。”


    最後,蘇州北拍了拍小孩的背,沒再追問,隻是取過一邊的醫書,繼續鑽研。


    藥園的麻黃草全部重新栽種,他需要在短時間內對新型麻黃草進行改良,縮短麻黃草的成長期,盡快滿足各個醫院的需求。


    顏藥見危機解除,這才鬆了口氣,但他還要瞞著顧青和聶行,索性乖乖地坐在蘇教授懷裏裝病,跟著一起看醫書。


    蘇州北低頭看了一眼,見小孩眼睛冒星星,一臉迷茫,就知道他是看不懂,驅動輪椅到了書架邊,拿了一本藥草圖鑒下來,放到小孩懷裏。


    藥草圖鑒大全,顧名思義,裏頭主要是以圖片的形式介紹各種中草藥,正適合讓小孩翻著玩。


    卻說另一邊,方黎變回了戚越,回到學校。


    連著幾天通宵達旦地守兒子,戚越一醒來就感覺到了源自身體深處的疲憊。


    他微合著眼,抬手捏了捏眉心,冷漠的眉眼間戾氣盡顯。


    另一個人格頻繁地在白天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的生活,不僅最近幾天商業上合作的夥伴屢屢聯係不上他,學校這邊還曠課多次,積壓了一堆作業和試卷。


    戚越一早上基本都在忙著處理這兩件事,心情差得很。


    雖然對他而言,處理這種局麵還不至於束手無策,但生活節奏不受掌控到底令人煩躁。


    當然,最為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經六天沒見到小崽子了。


    楊沐秋如今被媒體堵在醫院,手機關機,是誰也不聯係。


    戚越想要聯係上顏藥,隻能通過校長牽線。


    可陳穆介意戚越最近缺課嚴重的事情,加之研究院目前禁止進出,陳穆就算想幫戚越,也沒法把人帶進研究院,隻能選擇拒絕。


    戚越聯係不上顏藥,連著幾天心情都是陰雲密布,哪怕麵上不顯,周身氣場依舊沉鬱,學校裏的同學見著他都是貼牆走,連貼吧裏寫他和校花的同人文都停更了,因為實在無法在這種情況下腦補出曖昧。


    生活節奏一度被打亂,好在戚越能力夠,連著忙了好幾天,也算穩住了,新型手機合作案進行得相當順利,學校這邊也補了假條,就差補作業。


    戚越一上午都在奮筆疾書做試卷,無視了所有來自校花的明示暗示。


    課間,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他垂眸瞥了一眼,嗤笑一聲,接起來問:“這次找誰?”


    對麵一如既往,是個毫無語調起伏的電子音,平板地回道:“有緊急情況不得不處理,十分鍾後進行人格切換。”


    戚越聽了這話,倒是沒有像前幾天剛剛接到這種電話時那樣暴怒,隻是習以為常地說:“抱歉了,今天你出不來。”


    話音剛落,他就切斷了電話,調出手機程序查剛剛那個號碼的定位,果不其然還是一片空白。


    戚越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最了解自己。


    幾天前,他在下課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接通後,對麵也是用電子音說了同樣的話。


    起初,戚越對此不以為然,掛了電話就繼續做作業了。可十分鍾過去後,他突然開始覺得頭暈、疲倦、神誌不清,很快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他出現在自己的公寓裏。


    毫無疑問,又是另一個人格在搗鬼。


    後麵幾天,他時不時就會接到同樣的電話,接完後十分鍾就會失去意識,第二天依舊出現在自己的公寓裏。


    他嚐試著追蹤那些陌生號碼的位置,卻隻能查到那是同一台手機發出的信號,無法定位。如此一來,戚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顯然另一個人格利用了他前段時間設計出來的新型手機,仿造了一台一模一樣的。


    那款手機是戚越研究了三個多月才設計出來的,功能非常特殊,主要表現在,它可以在無人操控的情況下自動更換號碼,撥打電話給別人,並且無法被定位。


    這款手機最初被設計出來,是因為有一家偵探社出於工作需要,聯係到了戚越,拜托他幫忙設計,彼此還簽了合同。


    戚越琢磨了一個下午,基本確定那台手機被設定的具體程序了。


    說起來,原理其實很簡單。就是隻要有人打電話給這隻手機,程序就會啟動,自動掛掉電話,接著,這台手機會自動更換陌生號碼,打電話給戚越,而戚越接了電話後的十分鍾,就會昏迷,另一個人格就此醒來。


    戚越最了解自己,所以他知道,另一個人格之所以要弄得這麽麻煩,無非就是想對身邊的人隱瞞他是雙重人格的事情,但又擔心自己沉睡的時候無法及時處理緊急情況,所以幹脆把那台新型手機的號碼給了身邊的人,囑咐對方:隻要有急事,就打給那台手機。


    而那台手機反過來打給戚越,戚越接受到信號,身體裏的另一個人格自然也接收到了,就會強製醒來。


    這個手段不可謂不高明,但它徹底惹怒了戚越。


    另一個人格能夠強製醒來,無非是因為對方掌握了意識的主動權,戚越的閱曆比方黎淺,意誌力方麵容易受到外力影響,在這方麵很容易吃虧。


    但他向來是越戰越勇的性子,輸了也不介意,所以,這次爭奪身體的主控權,輸贏還真不好說。


    華羿那邊並不知道這些秘密,他緊急打電話給方黎留給他的那個私人號碼後,就放心地給蘇州北回了信,繼續做研究去了。


    因為之前每一次打完這個號碼非常特殊的電話後,方黎就一定會趕回研究院,所以華羿也沒有多擔心什麽。


    卻不想,顏藥那邊從上午等到了下午,藥都喝完兩波了,也沒等到他爹。


    小孩早先還高高興興地跟著蘇州北看書,可左等右等沒等到爸爸回家,他就開始傷心了,自己悶頭坐著偷哭。


    蘇州北的實驗室門口,小孩安靜地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兩腳乖巧地並攏,小手也撐著下巴,紅紅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外麵的路口。


    蘇州北在他身後看了一會兒,皺著眉將輪椅滑進後麵的書房,又給華羿打了次電話。


    但華羿那邊也很不知所措,因為他完全是按程序通知方黎的,方黎沒回來,他也沒辦法,隻能繼續打電話。


    蘇州北便收了手機,出了書房。


    小孩還是坐在門口,小嘴抿得緊緊的,隔一會兒就低頭,揪著袖子無聲無息地抹眼睛。


    不用特意過去看,蘇州北腦海裏都能浮現出小崽子可憐巴巴抹眼淚的樣子。


    輪椅一坐、誰都不愛的冷酷無情蘇教授,停在顏藥身後,同樣懶洋洋地撐著下巴看了一會兒路口,終於放下手,把手放到小孩的頭上,輕輕擼了擼細軟的黑發,說:


    “小鬼,你爹其實沒生你的氣,不過是擔心你,外加……太忙了。”


    顏藥聽到這句話,慘兮兮地放下手,在凳子上轉了一圈,麵朝著蘇州北,這才忍著眼淚哽咽地說:“藥藥知道,可是我不喜歡爸爸忙……”


    “要爸爸陪著我。”他很認真地說。


    顏藥不明白,為什麽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爹總是很忙,以前忙著賺錢給他最好的生活,現在不僅一個人格忙著創業上學,另一個人格還要忙著做研究救他。


    顏青城再如何強大,也不是銅牆鐵壁鑄成的。


    “爸爸瘦了好多,藥藥不想要爸爸變得多厲害,隻要他能陪著我。”


    再好的生活又怎麽樣呢,活得再久又如何呢?顏青城一死,顏藥有再多的財富、再健康的身體,也是一無所有。


    他從來就不是按著正常孩子的成長軌跡長大的,他被養歪了,顏青城活著,他才能活著。


    這也是顏藥的媽媽當初那樣絕望的原因,她想救瀕死的兒子,卻發現丈夫死了,兒子也根本活不下去,他們對顏藥的教育方式從一開始就錯得離譜,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蘇州北沉默地看著低下頭的小孩,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一時無言,隻是彎下腰,把小孩從凳子上抱到了腿上,一下一下地拍著背。


    以愛為食,以親情為生,這樣的小孩要養活並不容易,可一旦養活了,小孩的力量又是巨大的,大概就是因為顏藥是這樣的孩子,才讓他也為之心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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