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嚴遇琛消息時,顧釗涼也在琢磨著相同的事,他覺得自己必須得跟嚴遇琛談談,絕對不能讓他跟唐池這個心術不正的人在一起,也絕對不能僅憑他的一麵之詞,就斷定別人的錯。


    所以,顧釗涼很爽快的回複了句好。


    原本,顧釗涼想在外麵定個餐廳,但第二天,嚴遇琛卻直接把他叫到了辦公室。


    “小舅,馬上就中午,有什麽事,出去一邊吃一邊說吧。”顧釗涼笑道。


    “不用了,就在這這裏吧,方便。”嚴遇琛眼皮都沒抬,麵無表情的翻看著手裏的文件。


    他這種態度,反倒讓顧釗涼有點拘謹。


    “也好。”顧釗涼在嚴遇琛對麵坐下,“其實,我也恰好想找小舅談談,沒想到咱們想一塊兒去了。”


    “是嗎?”嚴遇琛喝了口咖啡,撩起眼皮,冷漠的看了顧釗涼一眼。


    顧釗涼雖然是影帝,在鏡頭前氣場公認很強,但在嚴遇琛麵前,卻跟彭堯一個小秘書沒什麽差別。


    “小舅,我覺得你可能對我有什麽誤會,但我真的很想提醒您一句,”顧釗涼道,“唐池雖然名義上是唐氏集團的二少爺,但他從小出生在那種環境下,所受的教育跟你我不一樣,他的品行是真的有待考證,小舅你千萬不要被他給蒙蔽了。”


    原主的媽媽跟爸爸,是一夜情。


    後來原主媽媽懷孕了,帶著孩子去找原主爸爸,被原主爸爸趕了出去。


    生下原主之後,原主媽媽就改嫁了。


    直到原主上高中,原主爸爸算了個卦,說是家中有子流落在外,如果不接回來,他們家公司的生意就一直比不過對家。


    反正挺迷信的。


    但關鍵是,原主爸爸信了。


    後來,也真就把原主給接了回來。


    總之,原主並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少爺,隻能說是半路認爹暴的富。


    但原主爸爸命不長,沒幾年就掛了,原主哥哥唐越對他也沒啥好感,財產沒怎麽分給他。這也是為什麽原主狗急跳牆,不惜憑借手裏僅剩的一點財產,找嚴遇琛交易結婚的原因。


    嚴遇琛放下手裏的文件,蔑然瞟了顧釗涼一眼:“他在那種環境下怎麽了?你爸爸當年不也比他好不了多少麽。”顧釗涼一愣,剛端起咖啡的手一時僵在半空。


    顧釗涼的爸爸,出身並不好,顧氏集團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大部分得益於顧釗涼的媽媽,也就是嚴遇琛的姐姐。


    而嚴遇琛的姐姐是嚴遇琛爸爸跟他前妻的女兒,跟嚴遇琛並不算是完全的親姐弟。


    “這不是給你泡的。”嚴遇琛伸手把顧釗涼手裏的咖啡杯拿了下來,淡淡道,“我爸媽走的早,當時留下來的財產是我跟你媽媽一人一半。但是因為我當時太小,暫時沒有支配財產的能力,所以就暫時交由你媽媽保管。當時,你爸爸剛創業,公司出現經濟危機,需要拆借,你媽媽覺得風險太大,就直接將我那部分財產中的30%挪去用了,直到今天,也沒還給我。”


    顧釗涼臉色黑青道:“小舅你今天找我來,是跟我算賬的?”


    嚴遇琛風輕雲淡的嗯了聲,然後拿出幾份材料遞給顧釗涼:“當年分配財產時,考慮到我的年齡,父親在遺囑上明確說明,將名下所有不動產都給了我,而當時你媽媽拿走的,就是我名下的不動產。”


    “這是我早上讓人清算之後的數目。”嚴遇琛遞給顧釗涼,“也就是說,你媽媽當年拿走我的錢,換算到今天,一共有將近三千五百億,大概是你爸爸公司市值的一半多一點。”


    顧釗涼尷尬笑道:“這件事,你不應該跟我媽談嗎?”


    嚴遇琛挑眉:“雖然我不想看見你,但我更不想看見她,而且你是她兒子,這些話和合同到時候由你轉交給她並沒有什麽問題。”


    顧釗涼臉色十分難看。


    如果嚴遇琛執意要他們還這些錢,而他們又還不上,就隻能變賣手下股份。


    他們顧氏集團雖然大,但跟嚴遇琛手下的嚴氏集團相比,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這三千五百億對嚴氏集團來說,按照淡季市價換算成股份,也不過隻占了5%左右,可對於他們,卻是大約60%。


    這樣一來,嚴遇琛就會以絕對控股比例成為顧氏集團的老板。


    “小舅,這件事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當年跟現在的形勢差別有多大您也清楚,咱們這層關係,還需要算這麽清楚嗎?”顧釗涼強作鎮定道。


    嚴遇琛眼神一凜,冷漠道:“難道就因為一件事過去很多年,就可以當他不存在了嗎?”


    顧釗涼連忙辯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嚴遇琛,“我之前不給你們要,那是因為我還看在這幾分親情薄麵上,但你呢,一次又一次詆毀我老婆,你什麽時候把我放在過眼裏?”


    “顧釗涼,裝這麽多年你不累嗎?”嚴遇琛蔑然道,“我跟你一起長大,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從小你就自以為是,你就覺得天底下的人就該圍著你轉。隻要你想出去玩,就可以把我一個人放在平時上班時住的公寓裏,還一本正經的跟你媽媽保證,說我一個人在家不會有事。”


    “你生日的時候,所有人都要陪著你,可我生日的時候,你們都是過了三四天才恍然想起。”


    “後來你媽媽出差回來,好不容易記得一次我的生日,給我買了件禮物,那是我長那麽大,第一次有人給我買禮物,可卻被你給搶走了。”


    顧釗涼忍不住打斷道:“可我當時還小啊。”


    “一個十歲的孩子,禮義廉恥謙恭禮讓,總該懂吧?”嚴遇琛憋了這麽多年,這一次,終於說出來了,“就因為你年紀更小,你就比別人更有理?那我比你媽媽年紀小,你媽媽為什麽還要搶我的東西?!”


    顧釗涼不敢看嚴遇琛:“我知道我跟我媽媽當年對不起小舅你,可我們這些年已經在盡力彌補了。”


    “彌補?你所謂的彌補就是不斷戳我的傷口,不斷提醒我,我的愛人喜歡你,不斷的在我麵前詆毀我喜歡的人?”嚴遇琛聲音森冷道,“我不需要你的彌補,而且你們也彌補不了,我十五歲生日遇上的那件事我不想提,不是因為給你留麵子,隻是我單純不想想起來而已。”


    顧釗涼一時無言。


    嚴遇琛平複了下心情,把合同扔到顧釗涼麵前:“我找人評估了一下你們顧氏集團的財務能力,我想你們應該沒有能力來償還這筆債務,所以,我準備把顧氏集團給收購。當然,如果你爸爸願意,依舊可以來做執行經理。”


    顧釗涼攥著合同,良久才艱難開口:“小舅,非要做到這一步嗎?”


    “不。”嚴遇琛淡淡說著,顧釗涼突然像是抓住了希望,可就在他眼裏的希望小火苗還沒成型之前,又被嚴遇琛澆滅了,“這隻是第一步。”


    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


    導演笑嘻嘻走了進來,看見屋裏的情況,有點不明所以:“喲!顧老師也在呢。”


    顧釗涼跟導演打了個招呼。


    導演看了顧釗涼一眼,把手裏的合同遞給嚴遇琛:“按照您早上給的條款,我已經把合同擬好了,您看一下。”


    顧釗涼見導演眼神不對勁,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麽?”


    導演張了張嘴,最後又把話題拋給了嚴遇琛:“還是讓嚴總說吧。”


    嚴遇琛嗯了聲,確認合同沒問題後,遞給了顧釗涼:“看看吧,這是你的解約合同。”


    “解約?”顧釗涼愕然,連忙接過合同翻看。


    “因為你在擔任訓練營導師期間,幾次三番用導師的個人權利打亂規則,所以,按照合同第三條,我宣布,單方麵終止與你的合作。”嚴遇琛麵無表情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體麵的,不會告訴大家,你是被開除的。”


    顧釗涼:“……”


    今天大概是顧釗涼最慌亂,最狼狽的一天了。


    平時,他在別人麵前,是高高在上的影帝,是顧氏集團的大少爺,但在嚴遇琛麵前,他卻一文不值。


    因為不管他比什麽,都比不過嚴遇琛。


    “對了,顧釗涼,我之前就說過,別再對唐池出言不遜,不然我怎麽把你捧上影帝這個位子的,就會怎麽把你拉下來。”嚴遇琛漠然道,“看在最後幾分親情的份上,我現在不動你。但江冕,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出道的。”


    顧釗涼緊張道:“這根本不關小冕的事!”


    “是嗎?”嚴遇琛冷聲道,“於喬跟唐池那個敗類弟弟暗中攪和,江冕不僅故意縱容,還借你的權利讓於喬參加昨天的電台直播,這叫不關他事?”


    顧釗涼沒底氣道:“他……他不是故意的。”


    “可我是故意的。”嚴遇琛不屑的看著顧釗涼,“娛樂圈就是潭渾水,你沒蹚過,不代表別人沒有。江冕這一路走來,看似是努力的結果,但背後不全是你在給他撐腰嗎?現在沒了你,他的星途也該到頭了。這是命,他本來就不適合娛樂圈,就算進了,也會被人壓的喘不過氣。就像當年,如果林衛期跟你一起出道,你其實也不過是個陪襯,根本走不到這一步一樣。但你運氣好,林衛期沒成功出道,沒人跟你搶風頭。可他不一樣,在這屆學員裏,他什麽都不是。”


    “你自己想想吧,想好了就收拾東西走人,這裏離導師宿舍很近,很方便。”嚴遇琛說完,就轉身走了。


    臨出門,顧釗涼突然道:“江冕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公司的事情我也不問,但當年那件事,我自問這些年對你的補償已經夠了,雖然因為我的原因,我媽去遲了,但你最後不也好好活著出來了嗎?那幾個綁架你的人後來也被抓了,你到底還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嚴遇琛冷笑了聲,雙眼布滿了血絲,“如果可以,我想要你死。”


    說完,嚴遇琛就開門出去了。


    剛邁出門檻,就看見了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的唐池,陰戾了許久的目光終於軟了下來:“唐池?你什麽時候來的?”


    “導演來之前我就來了。”說完,唐池看了嚴遇琛一眼,直接進屋,然後把門反鎖上了。


    “唐池,你開門啊。”嚴遇琛嚐試好幾下,都沒把門給打開,直接踹吧,門質量又太好。


    “看什麽看?還不趕緊去找人開鎖!”嚴遇琛怕唐池出事,催促導演道。


    導演愣了下,趕緊去照辦了。


    這邊,辦公室裏。


    “他好好地?這種話你都有臉說?你他媽是眼瞎嗎?!”唐池一拳打在顧釗涼臉上,“我就說他昨天晚上怎麽突然跟我說那種話,我就說他為什麽平白無故變成這個樣子,合著都是你這個王八蛋!”


    這一拳力道太重,顧釗涼又愣神忘記了躲,鼻子直接被打出了血。


    “他不跟你提那件事,不是因為他忘記了,更不是因為他原諒你,而是他顧念你們之前的關係。”顧釗涼想要還手,唐池反手又是一拳,“你倒是上綱上線,淨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算老幾啊?原文主角了不起?你他媽就是個人渣!自以為是的人渣!”


    “還每天說老子喜歡你,實話告訴你,就你這貨色,倒貼我都不要!”唐池甩甩剛才用力過猛,而有些發酸的手腕,又來了一拳,然後瞪了眼臉已經腫到說不出話的顧釗涼,氣衝衝開門走了。


    “寶寶,你沒事吧,他有沒有把你怎麽樣?”嚴遇琛抓著唐池,緊張的上看下看。


    “我沒事,他有事。”唐池甩甩手腕,一臉委屈的衝嚴遇琛道,“怎麽辦,剛才用力太猛,手腕疼。”


    嚴遇琛捏了下唐池的臉,鬆了口氣,然後抓起唐池的手,一邊揉,一邊道:“寶寶你也太凶了。”


    唐池翻了他一個白眼:“你再說,我連你一起揍。”


    “不過,”唐池後知後覺道,“你辦公室還有攝像頭呢,萬一他去報警怎麽辦?我會不會吃牢飯?”


    嚴遇琛無所謂道:“讓人把監控刪了不就行了。”


    唐池挑眉:“有道理。”


    ……


    等導演帶著開鎖匠過來,嚴遇琛跟唐池已經不見了,他跟鎖匠納罕的走進去,看見沙發上那個臉腫成醬香豬頭,正在擦鼻血的男人,頓時傻眼:“臥槽,這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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