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正午的陽光,毫不吝嗇的揮灑著熱度,遠處遼東灣的海麵上,仿佛跳躍在無數點金光,秋高氣爽,正是東北一年之中,最美好的季節,可西滿關東軍最高指揮官,第一軍司令官香椎誌郎中將的心裏,卻如同嚴冬般寒冷,渾身的血液,都幾乎凝固,一念之間,數十萬驍勇善戰的關東軍士兵,便放下了武器,恥辱,無邊的恥辱!


    哆嗦著雙手,把電報疊好,裝進信封裏,在信封的封麵寫上“特急,即刻發出!”幾個字之後,香椎誌郎中將的手,摸向自己腰間的手槍,既然選擇了投降,幾十萬關東軍士兵可以活著,但自己卻不能屈辱的活著,就用自己的屈辱和生命,為他們尋找一條活路吧!


    香椎誌郎中將的死意已決,但一聲驚呼,“司令官閣下,您不能!”一個掛著大佐軍銜的高級參謀,撲上來,奪下了他的手槍,認識這個大佐,是軍司令官高級作戰參謀鬆尾四郎,說起來,跟自己還有點兒親屬關係,在第一軍裏,是自己的絕對心腹。


    “鬆尾君,你為什麽阻攔我?”香椎誌郎中將有氣無力的問道。


    鬆尾大佐臉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著,拿出來一封電報,說道:“司令官,這是南野參謀長,在獨立師指揮官駐地,利用他們的電台,發過來的電報,上麵,是獨立師指揮官,接受我們投降,所提出來的條件!”


    “哦?”香椎誌郎中將轉動著呆滯的眼珠兒,接過來電報,看完之後,頓時暴跳如雷,臉上浮現出病態的潮紅,咆哮著怒吼道:“八嘎!支那人欺人太甚!無條件投降,辦不到!鬆尾君,立即傳達我的命令,所有部隊準備突圍!”


    香椎誌郎中將歇斯底裏的咆哮著。一邊兒喘著粗氣,可是,鬆尾大佐低眉順眼,並沒有執行他的命令,“鬆尾君,難道,你沒有聽見我的命令嗎?”他的眼珠子都紅了。整個人已經陷入了癲狂的狀態,惡狠狠的瞪著鬆尾大佐,責問到。


    鬆尾大佐歎息一聲,說道:“司令官,請您冷靜一下,突圍?有可能嗎。您看看我們周邊,有多少獨立師炮兵陣地,恐怕在頃刻間,就能將我們炸得粉身碎骨,這樣的突圍,有何意義?獨立師部隊之所以停止了進攻,恐怕就是給我們投降的機會!”


    “而且。就算您想再戰,其他幾名軍司令官,有繼續戰鬥,死戰到底的決心和勇氣嗎?隻有我們第一軍,即便是全部玉碎,又能改變什麽?大日本帝國軍人,不懼生死,但卻不能無謂的去死。鬆尾相信,司令官閣下也深知這一點,否則,您也不會派南野參謀長,卻商談投降的事情了!”


    鬆尾大佐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謙恭,但話卻如同刀子般。狠狠的刺進香椎誌郎中將的內心深處,是啊,如果到死不降,又何必派南野去談判呢?


    “難道。我們堂堂的大日本帝國關東軍,數十萬驍勇善戰的武士,就無條件的接受這樣屈辱的投降了?”香椎誌郎中將有氣無力的問道,內心裏的苦澀,幾乎淹沒了他。


    鬆尾大佐肯定的點點頭,說道:“司令官,目前我們所麵臨的局勢,您是最清楚的,恐怕,隻能接受對方的條件了,沒有時間再猶豫不決,獨立師指揮官隻給我們三十分鍾的考慮時間,數十萬帝國士兵的生命,都在您一念之間,還有,南野參謀長還在等著您的決斷呢!”


    香椎誌郎中將卻對他的話,似乎不感興趣,而是不斷的轉動著眼珠子,鬆尾大佐也不猜不出來,都這時候了,他在思考些什麽,“鬆尾君,你剛才說,南野是利用獨立師部隊指揮部的電台,與我們聯絡的?”忽然,他的眼睛裏,冒出藍光,急切的問道。


    “是的,司令官,南野參謀長在電報裏,是這樣說的!”鬆尾大佐如實回答到。


    香椎誌郎中將眼睛裏的藍光,更勝了,接著追問到:“司令部電訊室,監聽電台,能否鎖定這部電台的具體位置?”


    “應該可以,技術上沒有問題!”鬆尾大佐疑惑的回答到。


    “哈哈哈!”香椎誌郎中將忽然狂笑起來,“天助我也!電台的位置,是獨立師遼西部隊最高指揮官所在之地,我集中兩個野炮兵聯隊,八十餘門大口徑野炮,炮擊那部電台所在的位置,鬆尾君,你說,結果會如何?”


    不等鬆尾大佐回答,香椎誌郎中將急急的說道:“鬆尾君,你馬上給南野回電報,讓他盡量拖延時間,為我調動炮兵爭取足夠的時間,但在電報裏,不要這麽說,就說,獨立師指揮官提出的條件,我們還需要開會討論,讓南野不斷的與我們往來電報,以方便確定那部電台的具體位置!”


    說到這裏,香椎誌郎中將幾乎是得意非凡了,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這是扭轉滿洲遼西戰局的唯一機會,也是天照大神恩賜的機會,一舉摧毀了遼西獨立師部隊的最高指揮機關,其軍心必亂,我們趁勢突圍,直奔朝鮮半島而去,一切都會改變,什麽是絕境逢生?這就是!哈哈哈!”


    香椎誌郎中將瘋子似的大笑,鬆尾大佐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似乎是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兒,這樣的眼神兒,讓香椎中將很是不舒服,惡狠狠的盯著他問道:“鬆尾君,你還懷疑我的睿智嗎?”


    鬆尾大佐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嘴裏發苦,他簡直都不知道,應該跟這位明顯陷入癲狂狀態的司令官,怎麽說才好,想了想,他還是說道:“司令官閣下,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計劃,我們現在的戰場空間,方圓不過幾十公裏,一麵臨海,三麵被獨立師部隊包圍,戰場無遮無攔,我們所有的舉動,都在獨立師士兵的監視之中!”


    “兩個野炮兵聯隊,這樣大規模的炮兵移動,能瞞過獨立師士兵監視的眼睛嗎?這是其一,再有,既然獨立師最高指揮官,敢於讓南野參謀長,使用他們指揮部的電台,就不怕暴露位置,意味著,狡猾的獨立師指揮官,已經有所防備,不怕我們炮火突襲,況且,敵人的戰場最高指揮官,會把指揮部設在我們的炮火射程之內?司令官,我們不要把敵人看得太愚蠢!”


    “因此,司令官閣下,您的計劃,看起來是出奇製勝,但沒有成功的可能,恐怕,我們的炮兵剛剛有所動作,就會招來獨立師炮兵冰雹般的炮火,那談判還有何意義呢?司令官,您最好放棄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獨立師指揮官,給我們考慮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鍾了,您必須做出決斷!”


    鬆尾大佐是冷靜的,現實是殘酷的,香椎誌郎中將跟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別的都不說,就是把最高指揮部,設在對方炮火射程之內這件事,就足以打消了自己所有的幻想,換做是自己,也不會這樣做的,“鬆尾君,給南野回電報吧,告訴他,我接受獨立師指揮官提出的所有條件!”


    當南野參謀長,把香椎誌郎中將的電報,呈送到馮繼武麵前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忽然極度輕鬆下來,似乎有一種擺脫了死亡陰影,撿了一條命的感覺。


    馮繼武看了看電報,嘴角帶上一絲輕蔑的冷笑,隨即,眼中閃出狡黠的光芒,把電報遞給了韓鐵,說道:“韓司令,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腦袋發暈,渾身不舒服,可能是沒睡好,這樣,接下來的事兒,就你韓司令代勞了啊,我去補個覺!”


    說完,也不等韓鐵說話,也沒看南野參謀長充滿希冀的眼神兒,大步流星的走了,韓鐵苦笑著搖搖頭,心裏鄙視,“這家夥,分明是不願意在接受關東軍部隊投降的事情上操心,把所有的事兒都推給自己了,就是借口找得蹩腳!”


    見馮繼武突然離開,倒是嚇了南野參謀長一大跳,以為馮繼武是生氣離開,同時,心裏還有些輕鬆,畢竟,在這兩位獨立師最高指揮官中,走的這位,似乎脾氣更暴躁一些,剩下的這位,貌似比較好打交,便小心翼翼的問韓鐵:“韓將軍,您看,接下來。。。。。。”


    韓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好,接受遼西關東軍投降,這樣,你馬上趕回去,向包圍圈內的所有關東軍軍官和士兵,傳達獨立師遼西戰區指揮部的命令,第一、從即刻起,所有的關東軍軍官和士兵,立即放下武器,集中堆放,第二、必須按照我們要求,到指定地點集合,第三、所有關東軍部隊,還是按照原來的編製,核實現有兵員,包括傷員,登記造冊,以便我軍清點戰俘人數!”


    “此外,我會派出大批聯絡官,跟隨你一起過去,監督你們投降,最後一點,凡是關東軍部隊佐級以上軍官,在聚合完所屬兵員之後,必須到我軍指定的地點報到!”


    都無條件投降了,自然是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了,韓鐵說一樣,南野參謀長答應一樣,驟然,韓鐵的話鋒一轉,凶狠的語氣,讓關東軍投降談判代表南野參謀長,渾身發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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