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萬物廳的路上,譚文南還嚐試過帶其他三個人去別的地方,但是被季偲一句‘都走到這了’給什麽就刻意了,譚文南隻得眼睜睜看著他們來到了萬物廳。


    萬物廳之所以被叫做萬物廳,是因為這個宴會廳整個被改造過,實際上是個全息投影的房間,想要看什麽這裏都可以讓人投影出來,模擬出任何東西的真實樣貌,所以這個宴會廳才會被叫做萬物。


    侍從把他們帶到萬物廳入口就離開了,徐以敘還沒有接觸過全息投影,整個大廳這個時候正在投影著近幾年霽星所產出的知名畫作,還有十幾個人駐足在某些畫作前觀賞,整個宴會廳看起來仿佛真的是一場奢華的名作展會。


    因為整個影像過於真實,以至於徐以敘一時之間並沒有意識到這裏麵的東西都是虛幻的,驟然看到萬物廳裏的人徑直穿過一副畫作頓時睜大了眼睛,雙手死死拽住顧琛不放,差點就驚叫出聲。


    全息投影顧家大宅裏就有個房間做了,對於這個顧琛並不陌生,掃了眼就清楚是怎麽回事了,失笑著對著徐以敘說道:“不是鬼,這是目前聯邦的最新科技,你電視裏應該看過。”


    在顧琛給徐以敘選看的一些電視電影裏,為了體現未來科技感,就有過主角用全息投影畫麵。


    徐以敘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略微放鬆了些,有些警惕又有些好奇的戳了戳自己身前的畫作,果不其然整個手指都穿了過去。


    “哇!”徐以敘雙眼放光。


    徐以敘在那邊玩得開心,季偲也停在了自己喜歡的畫作前麵觀賞,譚文南正打算趁著這個時間給好友打個通訊,然而還沒等譚文南啟動智腦,就聽到不遠的地方起了爭執。


    “這幅仿作怎麽可以擺在這裏,毫無靈魂,徒有其表!”一位頭發花白眼神犀利的老者,指著徐以敘拍賣的那副《夜空》中氣十足大罵,“這幅畫放在這裏,是想我們霽星被其他星球的人笑話嗎?”


    “撤掉!”


    “半點沒有a732大師作品表達出來的深刻寓意,一副隻有粗劣筆觸的畫,借著大師要退隱的名頭憑空賣兩千萬。這位畫畫的,為了錢連臉都不要,擺在這裏是想要助長什麽歪風邪氣嗎!”


    “負責人是哪位?你們是覺得隻要把錢賣得貴就算名作了嗎?不懂藝術就別開什麽藝術展!”


    這位老者周圍的幾個人也紛紛附和,被喊來的萬物廳的負責人隻得尷尬著陪著笑:“這個……那個……莫老師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這個投影做好了之後要改得要一點時間,不如您先到其他地方看看?在前頭還有a732大師畫作的專屬投影區,您覺得不滿意的話,隔壁時光廳裏還擺了a732大師的真跡……”


    “嗬。”莫庸冷笑一聲,他一把年紀什麽沒見過,看著這個負責人就知道這是壓根沒有打算撤畫,這隻是打算把他帶離這邊,把事情輕輕揭過,“沒事,我不著急,就在這裏看著就好。”


    展廳負責人腦門上都要冒汗了,這個畫作撤不撤他其實壓根做不了主。


    譚文南向著引起騷動的地方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在莫庸的附近看到了自己的好友。


    他原本的計劃其實很簡單,審美這種東西是很主觀的。有人喜歡也肯定有人不喜歡,更何況徐以敘的《夜空》完成度確實是差了點,其實兩千萬的拍賣價還是引起了一些爭議的。


    畫圈中明確表示反感的人裏麵,這位莫庸大師是喊的最大聲的。


    當初《夜空》拍賣的時候,莫庸並不在霽星,等他回來後才知道有一副模仿a732畫作的畫拍賣了,兩千萬,比很多a732大師的作品價格都高。


    莫庸聽到之後就氣炸了。


    原本莫庸離開霽星去首都星就是為了a732大師的拍賣會,結果不知道哪裏出了意外,那一場受到所有收藏家和商人們關注的拍賣會取消了。大家都議論紛紛是不是a732大師出什麽事情的時候,莫庸回到霽星就聽到這個消息。


    當天就在自己微訊上發了話,說了類似《夜空》這幅畫德不配位,花兩千萬買的人完全就是冤大頭。


    莫庸本來就是暴躁脾氣,微訊上不知道罵了多少人,網友本身就是喜歡吃瓜看戲的,於是粉絲還不少。熱熱鬧鬧引起一陣轉發之後,也就被有意關注的譚文南看到了。


    他那時候剛確認了徐以敘要來畫家集會,就想著給那位勾搭季偲的老家夥點教訓,既然那家夥很沽名釣譽,那就讓人在季偲麵前把他臭罵一頓唄。


    譚文南就和自己好友合計,把幾個對《夜空》這幅畫作表示過很大不喜的人,請到這邊宴會廳來賞畫,到時候看到《夜空》圖就在裏麵的時候,可不得再把這幅畫批一頓。


    現在事情也確實是按照他所預期的發展,甚至於先前預估的時間也很準確,連他好友表現的也非常出彩,準確無誤的把人帶到了畫前。


    明明一切都按照他寫的劇本發展,可是主角完全不對啊!


    譚文南轉過頭,就看到同樣聽到莫庸發言的徐以敘已經開始生氣了,擔心徐以敘真的上前理論,趕忙上前擋了擋:“徐老師別在意他說的這些話,本次展會是霽星官方舉辦的,不可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誰啊?”徐以敘不高興地問道。


    “莫庸莫大師,雖然也有畫畫,但是主要職業還是鑒賞家,當初a732大師還不出名的時候,第一幅畫就是他買下來的。” 譚文南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微妙。


    a732大師第一幅畫就是莫庸花了二十萬通用幣買下來的,當時莫庸主職業還是畫家,在各個場合裏誇讚過a732的畫作是多麽有靈性,甚至於莫庸還嚐試過模仿a732那幅畫作,然而完全沒有模仿出那種情感傳遞的精髓。


    莫庸當時還對此感覺到非常驚奇,甚至還開了一個小活動,讓很多畫家都來嚐試模仿a732的畫,全部都和莫庸一樣,畫不出來a732的感覺。


    這也是a732名聲最開始的起點。


    等a732揚名整個聯邦之後,莫庸也就不怎麽畫畫,開始打著自己是發掘a732大師的伯樂名頭,在鑒賞家的圈子裏還是挺有名氣的。


    “唉?”作為a732大師本人,徐以敘聽了這話也暫時不氣了,對著譚文南問道,“是買的哪副畫啊?”


    “名字是叫《織夢》,不過那副畫現在不在他手裏了。”說到這裏譚文南努力克製了下自己的表情,“莫大師很早以前就賣了,好像是不到五百萬吧。”


    徐以敘早就搜過現在a732的畫一幅是多少錢了,這完全就是血虧,他疑惑地看著譚文南:“這眼光也不太好吧,就這樣也是大師啊?”


    徐以敘內心裏把大師這個名號含金度一降再降。不過從譚文南的語氣裏聽起來,a732這個名頭好像還挺大的樣子。


    “有的時候也要尊老愛幼的。”譚文南說的含糊,“他罵人很凶的,而且哪怕吵贏了,人家氣出什麽毛病,其他人也會覺得你咄咄逼人。”也就是因為這個,譚文南特意著重請了這位莫大師,年齡夠大,其他人還不好還嘴。


    “誰管他啊,他是老,我難道不是幼嗎?”徐以敘看著那邊莫庸還在對著那位負責人凶,哼哼兩聲,立即拉著顧琛越過了譚文南的阻攔,笑嘻嘻地說道,“我現在就是十六歲了!”


    有的時候看起來小,也不是什麽壞事。


    “這位老人家,你這要空口白牙的就想撤掉我的畫,難不成你畫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作品想放上來?”徐以敘走進去打斷了莫庸對著其他人的指責,臉上純然無辜地看著莫庸。


    莫庸聽了這話,頓時橫眉倒豎,睨了徐以敘一眼:“是你這毛頭小子買的畫?你家裏人知道你花這兩千萬嗎?”


    “誰說我是買畫的,這幅畫就是我畫的。”徐以敘微微抬了抬下巴。


    “你畫的?”莫庸驚疑地看著徐以敘,隨即就發現了慌忙跟著徐以敘過來的譚文南和季偲。


    莫庸雖然現在主職業是鑒賞家,但還混霽星畫圈,譚文南作為畫圈新秀,他自然是認識的。之前《夜空》拍賣的時候,就有聽說這幅畫和譚家有些關係,既然徐以敘和譚文南一起來的樣子,還真的可能是這個小鬼畫的。


    圍在周圍或吃瓜或看戲的人也想到了這點,一個個都下意識打量起了徐以敘,顯然都是想信又不敢相信。


    當初那一場拍賣會舉辦的太過匆忙,也就三天的時間,挺多人雖然知道這事,卻也都沒有親眼見過這幅畫,隻是隔著虛擬屏幕看,那種共情感大幅度減弱,很多人甚至都感覺不到。


    如果隻是看那副畫本身,真的要挑刺的話,和以前a732的精細風格比起來,確實是可以說完成度不夠好。但藝術品嘛,本身就講究一種似是而非,閱讀理解一下也可以說是特別的味道,畫家在其他人的風格上推陳出新,體現了自己個性。


    “難不成還是你畫的?”徐以敘撇了撇嘴,“你說話那麽厲害,這大廳裏哪副畫是你的?也讓我看看好了。”


    畫了一百多年畫,沒有畫出什麽名堂的莫庸頓時氣紅了臉,怒不可遏地說道:“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我做鑒賞的還不知道你畫的畫怎麽樣?”


    “畫成這幅樣子,是你們自己自導自演,拿兩千萬出來炒作吧?”莫庸看著徐以敘和顧琛兩人身上價值不菲的著裝,頓時覺得自己說的還真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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