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羽毫無自覺地繼續趴在地上找鋼琴。


    秦時風輕咳一聲,及時製止道:“琴不在這。”


    他覺得金少羽真是醉糊塗了,那麽大的鋼琴,怎麽藏起來,還要這麽趴著找。


    “那在哪?”


    秦時風沉默不語,看來今天不給金少羽彈琴,金少羽是不會停了。


    他彎腰拉起金少羽:“我帶你去。”


    “好。”金少羽乖乖點頭。


    海上的月光穿過舷窗,靜靜灑在廳內,黑色的三角鋼琴立在廳中,優雅而肅穆。


    金少羽見到了鋼琴,仿佛著魔一樣,自己走了過去,然後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琴鍵。


    輕柔的音符從金少羽的指尖流出,溫柔得像是秋日裏,溫暖的陽光,又像是春日清晨,縈繞在青山的薄霧。


    秦時風倚在船倉的牆壁上,靜靜欣賞著金少羽的琴音。


    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四年前那個夏天。


    封閉的空間,焦躁的人群,嘈雜的噪音,在那樣的環境下,連空氣都浮動著浮躁的氣息。


    那是他第一次聽到那麽溫柔的琴音,清澈得像是貝加爾湖的藍冰,寧靜得像是山間的柔風,天生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他順著琴音尋了過去。


    巨大的玻璃幕牆前,坐著一個少年,黑發黑眸,白色的襯衫,陽光輕盈地在他肩膀上躍動,他的手指輕撫過每一個琴鍵,好像在與它們交流。


    “哢擦”“哢擦”的響動將秦時風拉回了現實,他回過頭,看到盛子航他們一個兩個都揉著惺忪睡眼出來了。


    “誰啊,大晚上在這裏彈琴,呃!是羽哥啊。”盛子航的吐槽突然停住了,他身後還沒睡醒的朋友一個接一個的撞在他後背上。


    慢慢的,出來看金少羽彈琴的人越來越多。


    “媽耶,羽哥演奏的時候果然最帥。”


    “我覺得是漂亮!誰看了都會心動的漂亮!”


    秦時風聽到他們說金少羽“漂亮”時,視線恰好在金少羽的腳上掃過,赤%裸的雙足踩在鋼琴踏瓣上,小腿纖細修長,而隨著他手臂的擺動,原本被秦時風拉起的衣領又滑落在肩頭。


    秦時風覺得金少羽的朋友們說得話還是挺準確的,這的確是看了都會讓人心動的漂亮。


    不過這麽彈鋼琴,未免有點擾民和不莊重了,他還是把金少羽帶回去吧。


    秦時風走了過去,不過他沒有強硬打斷金少羽演奏,而是用一種哄勸的語氣問道:“我們回房裏彈,好不好?”


    這話要是別人問,金少羽恐怕壓根不會搭理。


    可誰讓金少羽十分喜歡秦時風的聲音呢,即使醉得迷迷糊糊的,他也喜歡。


    金少羽停下演奏,側頭望著秦時風,思索了半秒,道:“好。”


    其他人:“!!!”想不到秦時風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那麽壞!居然不讓他們聽琴,肯定是想獨享小羽毛,哼!詛咒他今晚不得安寧!


    秦時風發現喝醉的金少羽安安靜靜,乖乖巧巧,還特別好說話,這讓他在與金少羽溝通、接觸時,語氣和動作都情不自禁地放得輕柔了些。


    秦時風在得到金少羽同意後,就摟著他回了屋。


    路過眾人時,李家大小姐好奇地問:“小羽,你剛才彈的什麽曲子啊?”她覺得這曲子很舒緩,特別適合當催眠曲。


    金少羽趴在秦時風肩膀上,眼眸半睜,斷斷續續道:“肖、肖斯塔科、科維奇,第二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樂章的……的片段!”[1]


    這麽一長串名字,虧他醉醺醺的他還能完整念出來,也是不容易了,並且他還特別嚴謹,要強調是片段。


    不過他念倒是念了,李家大小姐還是沒記住,畢竟這一長串的,太難記了,但她瞅著金少羽又醉又困,也沒有再追問。


    金少羽靠在秦時風的肩膀上,一抹火紅闖進秦時風的視野裏,然後那抹火紅動了動,抬起頭,漆黑的眼睛巴巴地望著秦時風,道:“這是我想到……想到你……彈的。”


    秦時風怔了怔,想到他彈的?


    不知為何,他心底忽然有了一塊小柔軟,像是被貓爪子踩了一下。


    盛子航他們紛紛“咦惹”了一聲:“我酸了。”


    “羽哥,跟你認識那麽久,都沒見你送曲子給我們。”


    “就是就是,什麽時候羽哥也送曲子給我們呀?”


    朋友們或許是第一次見到金少羽喝醉,所以還想多逗他玩玩。


    醉醺醺的金少羽沒聽清好友們的調侃,隻自己高興地繼續跟秦時風介紹:“這、這是爸爸送給兒子的曲子,特別溫柔!”


    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二鋼琴協奏曲的確是他送給自己兒子的,所以金少羽的話,一點毛病都沒有。


    不過這話落在其他人耳裏,就像金少羽把秦時風當兒子了。


    秦時風:“……”


    金少羽眨眨眼,朝秦時風擠了一個特別無辜的笑,像是完成了一個艱巨的任務般埋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了。


    盛子航他們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哈哈仰天大笑,盛子航他們仰天大笑,有幾個人甚至還誇張到站都站不穩了,需要扶著牆才行。


    盛子航語重心長地拍了拍秦時風的肩膀,道:“想不到你們玩得這麽重口啊。”


    秦時風覺得頭疼,他甚至想讓沒良心的金少羽把他的感動還回來。


    許是因為他們太吵了,在睡夢中的金少羽皺了皺眉,嫌棄地擺了擺手:“兒子們!安靜點!”


    盛子航與其他人:“……”


    得,原來金少羽喝醉了,誰都是他兒子。


    秦時風莞爾一笑,似乎是覺得心裏平衡了一點,便帶著金少羽回房了,他將金少羽放在床上,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道:“你現在琴癮也過了,可以安心睡了吧?”


    秦時風自言自語著,原本就沒想要金少羽回答,不料趴在床上的金少羽忽然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似乎是示意他趕緊睡下。


    秦時風如他所願,躺了上去。


    不一會兒,屋內的燈光暗了下來,海上因為沒有燈光汙染,所以星光格外明亮燦爛,秦時風望著窗外璀璨的星光,身邊人輕盈的呼吸聲和海浪聲交織在一塊兒,成了最動人的旋律。


    這樣的星空,他其實不知道看了多少回,這樣的海浪聲,他也不知道聽了多少回,時間久了,就變得單調乏味起來,今天因為有金少羽在,連景色也變美了。


    秦時風身上的被子忽然隆了起來,接著那被子就像小山丘似的,此起彼伏。


    原來是才半晌的功夫,金少羽就又不安分了,手鑽進了秦時風的衣服,


    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彈過他的胸口,然後停在他小腹上,快速地顫動著兩根手指,接著手指像是黏住秦時風的肌膚一樣,輕撫著往下滑動。


    這樣激烈的刺激讓秦時風喉頭一緊,忽然,那手抬起,然後又落下,正好敲在秦時風肚臍下方的位置,這裏已經是一個很危險的地帶了。


    更要命的是,金少羽還迷迷糊糊地說:“誒?為什麽我的琴觸感怪怪的。”


    說著,他還用力往下按了按。


    秦時風呼吸一滯,猛地抓住那鬧事的手,側過頭,低嗬道:“你不睡覺,又想做什麽?”彈琴不夠,還要彈秦?


    金少羽趴在枕頭上,笑眯眯地說:“我想給你彈首歌。”


    秦時風無奈地歎口氣:“又是爸爸送給兒子的歌?”


    “不是。”金少羽把臉埋進枕頭裏蹭了蹭,悶悶地否認道,接著他又抬起臉頰,白皙的臉龐上有被壓出來的紅痕,淩亂的劉海垂在額頭上,醉眼迷蒙,眼裏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是我送給你的歌,剛才忽然想到的,我自己想的歌哦。”


    哦!那就是原創了,秦時風雖然很感動,但這個彈法太危險了,他隻能將某人的手塞了回去:“睡覺。”


    “唔。”這次金少羽似乎真的困了,含糊地應了一聲就沉沉睡了過去。


    這次,金少羽是真的睡著了。


    臥室內響起了一聲幽幽的歎息,是慶幸,也是無奈。


    靜謐的月色穿過舷窗,輕柔灑在金少羽身上,像是籠了一層薄紗,他纖長的睫毛會隨著他的呼吸,輕輕地扇呀扇。


    有那麽一瞬,秦時風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童話,他想故事裏的睡著的小王子,也不過如此。


    秦時風情不自禁地揉了揉金少羽的頭發,聽著身邊舒緩的呼吸聲,連他自己都覺得困了起來。


    慢慢的,秦時風也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金少羽是被海鳥的叫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被耀眼的陽光刺得下意識眯了眯眼,而海鳥撲閃翅膀的聲音和怪異的叫聲不絕於耳,等適應了海上強烈的陽光後,他才緩緩睜開眼。


    床的另外半邊是空的,這時露台那邊傳來幾聲輕鳴聲,如果是平常人,可能會被這叫聲蒙騙過去,以為那是海鳥的叫聲,不過金少羽的耳朵靈敏度異於常人,所以他很快就聽出這聲音與其他海鳥有些不一樣。


    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露台上站著一個人,身形高挑,白色的寬袖襯衫搭配深藍色的沙灘褲,當他抬起手時,呼嘯的海風吹起他的衣衫,露出一截勁瘦結實的腰。


    那像海鳥叫聲的輕鳴聲就是秦時風發出的,停在欄杆上的海鳥回應著他,好似在和他溝通。


    過了一會兒,秦時風將手中的麵包灑出,海鳥拍打著翅膀,洋洋灑灑向空中飛去,它們身姿矯健,迅速就瓜分完了空中的麵包。


    金少羽一邊驚歎於動物們的敏捷,一邊快步走了出去,玩笑道:“我剛才就聽到有幾聲鳥叫聲與其他鳥不一樣,原來真有一隻大鳥啊!”


    金少羽是在誇秦時風學得鳥叫學得特別像,不靠看,光靠聽的話,真就是一隻大鳥了。


    “……”秦時風聽著金少羽的調侃,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他覺得金少羽說大鳥的時候應該、大概、可能,沒其他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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