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太短了吧?安星瀾瞥了瞥安燁茗的臉色,還是打消了討價還價的念頭。


    行叭。十日便十日。


    祝簡書和安燁茗走了,唉,他這裏也倒計時了,安星瀾剛送完祝簡書安燁茗往回走,小小歎了口氣。


    路上遇見了不少水月宗的弟子,他們仍然對安星瀾時不時瞟過來好奇的眼神,但同時也帶著些害怕的意思,安星瀾隱隱聽到嶽東鈺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上次嶽東鈺的事,讓他們對他更怕了起來。


    祝簡書和安燁茗在這裏的這幾日,也有和曆掌門說了些正事,安星瀾聽著似是以後兩界會稍更友好,多些合作。


    不過顯然這些弟子們是一時還不能接受他的,不過安星瀾對這些也無所謂。


    卻不想,路上居然被一人給友好地打了招呼,這人他也認識的,之前大比時候輸了他一籌的水月宗的弟子和玉。


    這人標準的名門正派弟子樣,看起來便端正君子,上次被安星瀾給奪了魁首,也極有胸襟,一點不見嫉恨。


    與和玉說了幾句場麵話,安星瀾回去,蕭墨逸正等著他,蕭墨逸淡然的表情下其實是多了一絲別人不知道的舒心的——他和兒子本來就相處時間稀少珍貴,祝簡書和安燁茗在的時候,他就被擠到了一旁,現在兩人走了,蕭墨逸不變的表情下其實就挺歡送的。


    第二日蕭墨逸告訴安星瀾一事:“跟著我出趟門。”


    “有論道會,你跟著我一起去。”


    這個論道會的參與者就都是一些很厲害,能叫得出名號的人了,而像安星瀾那則就是沾光被帶過去旁聽的。


    不過蕭力告訴安星瀾,他們主子去參加這個論道會,卻是為了安星瀾才去參加的,若不然蕭墨逸怕是不會去。


    安星瀾跟著蕭墨逸到了地方,見到了不少的人,有不少還是在上次的宴會上見過的。


    而跟著這些大佬們過來的蹭經驗見識的小輩並不算多,每個都是極有潛力,非常受宗門重視的才被帶過來,就如同水月宗,安星瀾也隻見到了和玉一個而已。


    安星瀾摸著下巴想,他大概就是其中走後門的異類了,雖然上次宴會上水月宗曆掌門親自向大家確定了他的地位,但他可算不得是水月宗被重視的核心弟子,他甚至連正經道修都不是。


    也不知道大家對蕭墨逸又會怎麽想。


    安星瀾與蕭墨逸說悄悄話:“你帶我過來,別人不會有非議?”


    蕭墨逸不假思索地向安星瀾說道:“我可以做到帶你過來,便帶你過來。”


    “你若不能來,我也不會來。”


    安星瀾撓撓臉,還真是這樣,不過聽當事人直接這樣說,與聽蕭力說還是有挺大不一樣的。


    蕭墨逸就經常語調淡然超脫地卻說的是一些很有溫情味的話,他自己卻一點都意識不到,一點都沒有不自在感,不大自在的就常常是安星瀾了。


    蕭墨逸還趁機教育安星瀾:“別人非議與否,不必看中,人不必為聲名所累。”


    這句話則讓安星瀾詫異地道:“我還以為你會看重一點的,你名聲很大,正道魁首,水月宗也是,第一道宗,宗門總是需要這個名聲的吧?”


    蕭墨逸搖頭:“持心中堅定,無愧於心即可。”


    好,他明白了,反正他爹是真如他外表一般超然,壓根就不會為世俗名聲所累。


    不過安星瀾倒也當真有聽到零星關於他爹的議論。之前大家推崇信服蕭真人對萬事公平公正,而現在出來了個兒子,看起來還頗有不同,以後當真還能繼續是那個無欲無求,沒有私情,公允公正的蕭真人嗎?


    水月宗的人所想的則又有不同。


    “無情道,無情道,說的就是摒棄一切私情雜念,怕他會栽到這一劫上。”水月宗的那位長老正對和玉這般說著,說的時候還感慨地搖了搖頭。


    和玉還沒有張口,便看到了進入視野的安星瀾,這下就尷尬了,“蕭師兄。”


    和玉這樣叫安星瀾,讓安星瀾愣了一下,還沒有人這樣喊過安星瀾,雖然說這樣喊也不算錯。


    隻是對蕭這個姓還挺陌生,雖然認了回來,但是蕭墨逸也從來沒有在這些上麵計較過,並沒有堅持過讓他把姓給改回來。至於師兄這個稱呼,以實力論師兄弟也沒錯,隻不過是水月宗的弟子還沒有接受下來而已,當然安星瀾也不稀罕就是了。


    和玉這個水月宗的弟子倒是胸襟氣度不一般。


    安星瀾對和玉點了點頭。和玉則向安星瀾道歉:“背後論人,很抱歉。”


    那位長老也滿臉尷尬:“是我言語無狀。”


    安星瀾掃了這位長老一眼:“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被一個小輩說到臉上,這位長老頗有些無地自容,不過也確實他不對在先,這位長老很快找了個借口離開。


    不過和玉卻沒有走,反而是有話要與安星瀾說的躊躇樣子。


    和玉對他一直都算友善,安星瀾便也微笑著道:“可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直說便是。”


    這話似是讓和玉下了決心,不過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卻是安星瀾沒有想到的。


    隻聽和玉道:“俗話說疏不間親,我也並非有離間蕭真人和蕭師兄的意思。我所說的話有些冒犯,但是也隻是想對蕭師兄能提醒一二。


    安星瀾臉上的微笑淡了些,看著和玉道:“你所說何事?”


    “蕭師兄對無情道可有了解?世間道法萬千,修無情道皆被人疏遠,蕭師兄可聽過殺妻證道,斬斷親緣情緣?”


    安星瀾臉上的微笑完全消了,不過和玉仍然繼續說了下去:“我並非說蕭真人會對蕭師兄如此。隻是無情道者無情,或有情而破情,我觀蕭師兄對蕭真人多有孺慕,想蕭師兄對此能有所了解,以防若有變故,措手不及,再增傷心。”


    與和玉分開之後,安星瀾皺眉想著,他對蕭墨逸多有孺慕之情的嗎?很明顯?


    他都這麽大了,難道還能渴望父愛?


    不過想起蕭墨逸,唉,蕭墨逸對他其實還挺好的,他又不是眼瞎了,也不是沒有心。


    聽完和玉的話,安星瀾對蕭墨逸其實是心疼的,再想那人超然遊離於世俗凡塵之外,其實何嚐又不是長長久久的孤寂?


    他遊離於世人之外,世人也皆疏遠於他,就如同和玉或許是為他著想,其實也是勸著他對蕭墨逸疏遠防備起來。


    安星瀾心情有些低落,為蕭墨逸悶悶的,雖然也許蕭墨逸自己並不覺得孤寂,他自己也從未難受過,但安星瀾覺得心裏不大舒服。


    不過雖然心裏不大舒服,但是等一見到蕭墨逸的時候,安星瀾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安星瀾高高興興地從蕭墨逸手裏接過一盞漂亮到堪稱藝術品的琉璃燈:“從哪裏來的這個?”


    “榮長宗的崎無長老約大家出去說事,在外麵看見了這個,給你買回來。”看見安星瀾似是挺喜歡的樣子,蕭墨逸心下滿意。


    當然了,安星瀾並不知道,當時同行的還有其他幾位大佬,當看到蕭墨逸停下買這無用的東西,而且還是給安星瀾所買的時候,心中的動蕩。


    雖然不知道,但是蕭墨逸這種,類似於出去外麵一趟給家裏的兒子帶禮物的行為,還是讓安星瀾欣喜過後,忙垂下眼擋住眼裏忽然就出現的澀然水汽。


    心中有歡喜,歡喜中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遲來的委屈澀然。


    當初的那對所謂父母整天在外麵,而如他一樣父母在外地一年或許才能回來的小孩周圍也不是沒有,但是他們都有父母從外麵捎回來的洋氣禮物炫耀,而他卻從來不曾有過那樣待遇的。


    在這將近二十年中,那兩人的身影早已經越來越淡,而在這一刻則直徹底就如霧氣一樣倏然飄散。


    安星瀾趴在桌子上,看著桌上造型奇美的琉璃燈,再次點了點頭:“很漂亮,我很喜歡。”


    蕭墨逸嘴角往上微揚了揚,得到了極大的鼓勵,這種事以後或許可以常做。


    .


    安燁茗雖是回去了,但是卻在數著日子,等十天到了,他肯定要親自去把人給抓回來的。


    現在,安燁茗在批複一些公務文件,而負責情報工作的血五則也來匯報情報來著。


    “今年雲城的論道會,大概會有些不安寧,這段時間雲城妖修的探子活動有所異常。”


    安燁茗邊聽血五繼續說,邊看手中的情報。


    忽然,安燁茗一頓,“蕭墨逸和瀾瀾是不是也會去?”


    血五不確定地道:“應該不會的吧。近來兩屆的論道會蕭墨逸都沒有去,水月宗那邊的情報還沒傳來這個消息,屬下這便再傳信去問。”


    安燁茗眉目凝重:“來不及了,我去雲城。”不敢堵那個萬一,他要先過去看著才能安心。


    .


    那些高手們的論道切磋,安星瀾許多都還領悟不了,不過能吸收多少就是多少,隻見識一番就已是收獲,況且還會另有蕭墨逸的小灶。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安星瀾如海綿吸水般吸收著周旁一切於他有益的,頗有些沉浸其中的意思。而蕭墨逸對自家如此好學上進的兒子也頗為欣慰。


    安星瀾其實也有默默數了日子的,這個論道大會並不一定能在十日之內結束掉的,不過安星瀾默默想著,就算他十日回不去,那也是有正當理由的,想到這裏,他就一點都不心虛了呢。


    而誰也沒想到變故的發生,而且就算會有變故,有蕭墨逸在,也總能護的住安星瀾的。


    可是無心算有心,別人籌謀了許久的事,卻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應付的了,安全而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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