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星瀾這一覺睡的挺沉,睜開眼之時便見到了床上坐著的人。


    廣袖衣衫,手裏拿著一卷書,正依靠在床頭,垂眸看書。不過雖是在看書,這人卻是極敏銳的,安星瀾這麽剛一睜眼,剛動了那麽一下,祝簡書便將視線從書頁上,移到了安星瀾臉上。


    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來:“我們團團終於醒來了,太陽都要曬屁股了,起來吃飯。”


    被人從小薄被裏掏出來,安星瀾揉了揉眼:“殿殿,怎麽在?”


    祝簡書道:“想和你玩啊,吃了飯,我們去玩,去外麵,熱鬧的地方玩。”


    “熱鬧?外麵?團團喜歡!”安星瀾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快吃飯,殿殿要早叫我的。”


    趕緊換了衣服,穿小鞋子,洗漱,吃飯,安星瀾像個小龍卷風,飯都沒吃完就幾次放下小碗,急不可耐要往外跑。


    被祝簡書給無奈按在飯桌前,看著吃完了他的正常飯量。


    祝簡書並沒有食言,真的帶他去了很熱鬧的地方,是集市,因著安星瀾還小,去的倒不是修者的集市,而是世俗界的,但是人隻多不少,也隻會更熱鬧。


    安星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很像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什麽東西都能讓他張著嘴巴驚歎一聲。


    吹糖人的很厲害,耍雜技的很厲害,燈籠很漂亮,鸚鵡嘴很巧……


    祝簡書見小家夥無憂無愁的樣子,也跟著笑,見小家夥又奔向人家賣紙鳶的哇了起來,跟過去,無奈點了下小家夥的額,“家裏不是有這個?”


    他給小家夥送的小玩具裏麵有這個,他記得。


    賣紙鳶的小老頭一聽家長這樣說,馬上笑嗬嗬地道:“小老兒做的跟其他家的可不一樣,咱家是祖傳,咱這城裏小老兒敢說就沒有能比小老兒手藝更好的。”


    “公子一看也是富貴人,你們家小公子喜歡,何不給他挑一個回去耍?”


    “你們家小公子白白淨淨的真好看,小老兒見過的小孩裏麵你們家的屬頂好看的了,真招人稀罕。不過也是,公子您也儀表堂堂,一表人才。”


    賣紙鳶的小老頭話很多,祝簡書見安星瀾盯著那隻最大的紙鳶看啊看,“喜歡?”


    “鷹鷹,大。”是很大的一個鷹樣的紙鳶,這個攤子上所有紙鳶裏麵最大的那個,小家夥一瞅就瞅見了這隻最大的。小家夥遠遠看見就跑過來了,問他喜歡不喜歡也是多此一舉。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隻紙鳶太過巨大了,所以祝簡書才有些為難,若不然早就買下來了,他又不可能是因為在意那一點錢。


    不能往儲物具裏放,這隻比小家夥還要大的紙鳶,肯定還是要他來拿著。


    片刻後,這條繁榮的街上便出現了這麽一幕,一個俊朗好看的世家公子樣的人,背後背著一個超大的紙鳶,前麵一隻手拿著布偶泥人那些零碎,另一隻手還在胸前抱了一個小孩。


    明明該是一個引得大姑娘小媳婦羞澀偷看的翩翩佳公子,現在一身掛了那麽多的各樣東西,再難有那種讓人羞澀臉紅的氣質,街上也倒還有不少人偷看他,隻不過是偷看時總也偷笑。


    祝簡書掛著這一身零碎,在街上這些無修為的凡人的偷看中被看的有一絲似惱意的情緒,伸出手掌,呃,沒有空手了,用自己的下巴在小家夥的頭頂上壓了一下。


    安星瀾昨晚睡了一覺,就已經把昨天突然冒出來的那點小情緒給睡沒了。


    他若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上輩子早就被怨天憂人的情緒給淹沒了。


    今天終於出來了,去了外麵,還是這麽熱鬧的集市,安星瀾看什麽都稀奇,一雙眼睛就沒停過,腦袋轉過來轉過去。


    腦袋上被壓一下後,疑惑往上看,無辜問道:“殿殿師兄?”


    “沒事。”


    “嗯!”安星瀾將手裏舉著的糖人往上麵遞過去,“吃這個,甜。”


    祝簡書笑著道:“舍得給我吃?”


    “給殿殿!”


    祝簡書笑著張嘴,小家夥也沒有將舉著的手縮回去。


    這點就和其他家的小孩很不一樣了,很大方,和小家夥同歲的那幾個小孩,祝簡書見過,就個個都很護食,他們的這個就不是,小家夥自己喜歡吃的,也舍得給出去。


    而祝簡書還是很給小家夥麵子的,咬了小小的一口。


    “我們回去?”


    祝簡書便見小家夥有些不舍的樣子,不過還是很乖道:“好。”這讓祝簡書又多承諾了一句:“以後還帶你出來玩。”


    安星瀾:“嗯!”


    “殿殿好!”


    “最好!”


    小奶音響亮,小臉蛋也笑成了花兒樣。讓祝簡書覺得耗了這整整一天在外麵,其實也還行。


    高高興興去,高高興興歸。安星瀾回去之後還喝了一次安神湯,才睡,這麽觀察了兩天,大家放下心來,小殿下沒被刺客的事給嚇著。


    這兩天裏雲落居風平浪靜,外麵則是很不平靜。居然有人敢虎嘴上拔毛,招惹尊上破格收的小弟子。嘖,膽子可太大了。


    首先,那位刺客是混入周堂事家做了侍女,才有之後的種種,無論如何周堂事家是肯定要受牽連的。


    而那位刺客本身,饒過更是不可能的了,她被抓到的時候沒有當場死,那是她的不幸。這個沒有人同情,惹誰不好,惹的他們宗主直接動了怒。


    據說,那位侍女與尊上有仇,這個倒不奇怪,修行之人,別說他們魔修,就是道修,活久了,也會有許多仇人。


    就他們宗主,或許本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麽一號仇人,成宗主之前,成宗主之後,因為他個人或者整個宗門,直接或者間接樹的敵誰知道多少?不是實力相當的敵人,連入眼都不會入。


    這次的刺客就屬於實力入不了眼的那掛的,也沒能力傷的了安燁茗,這不在安星瀾出現,又多方聽說安燁茗對安星瀾很重視之後,就選了這麽個實力最弱小的來報複?想讓安燁茗嚐嚐痛苦的滋味,惹怒安燁茗麽?


    而果然惹怒了他,但是卻不料實力最弱小的那個她也沒能傷成,多年蟄伏也毀於一旦。


    還連帶著他們這一撥當年的勢力殘餘都在短短兩天內被安燁茗給掘了出來,這次徹底一個不留,來了個斬草除根,想要來個再圖後續都不可能了。


    刺客眼看著一個又一個熟悉的人被抓進來,真恨啊,看向安燁茗的目光似要吞其肉,噬其血:“安燁茗,你狠,你不得好死!”


    安燁茗不屑聽他們的謾罵,這些人在他眼中與螻蟻無異,若是平時或許還會賞他們一個痛快,現在卻是因為生氣,並不想給他們一個利落。


    “無能。”


    “留在這裏慢慢為你的犯蠢後悔吧。”


    說著從椅子上迤迤然起來,離開那個陰暗潮濕之地。身後隻是一個普通水牢而已,對於修士來說水牢不痛不癢,可當被徹底廢了修為,連普通人都比不得呢?


    他們早已習慣了有修為,身體康健,容顏不老,而如今圈禁於那暗無天日,陰暗潮濕之地,隻會一日更比一日痛苦,一日更比一日難熬。


    收拾了人,自覺可以去見小孩了,安燁茗到雲落居的時候,今日祝簡書沒有在。在確定小孩沒事後,他就沒有再守著的了。


    還沒有走近,便先見到了小孩的那隻白毛狗,可一眼卻沒有見到狗的小主人,這可稀奇。


    不過當安燁茗看到那個在動的大紙鳶,便忍不住笑了一下,因為他在那個大紙鳶下麵看到了晃動的小鞋子。


    這麽定睛一看,才發覺,哦,原來是那隻大紙鳶下麵還藏著一個小人。


    安星瀾拖著大風箏拖的費力,看著人家做的大風箏威風又霸氣,現在帶是帶回來了,但是他連舉都舉不起來它。


    甩著尾巴的毛毛很熱心,把它自己的大身子擠過來,和安星瀾一起扛起來大風箏。


    不過祝簡書不在,這個大風箏肯定是放不起來了。


    “師尊!”


    小家夥一開心喊人,差點沒被頭上的大風箏給掉下來砸到,安燁茗伸出手指,幫忙給往上揪了一把。


    打量了下小孩的小身板,人小心挺大,不無調侃地道:“個頭還沒風箏大,你玩的動?”


    這不廢話嗎?


    玩不玩的動不重要,他就是拉出來觀察觀察。


    安星瀾認真對安燁茗說:“沒風,得有風。”


    “懂的還不少。”安燁茗說著,手指動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道:“有風了。”


    一時樹葉都嘩啦啦作響,半晌無風,現在來風了,還挺涼快,挺舒服。


    但是,安星瀾看著好整以暇,手指輕輕幫忙捏著大風箏一角的安燁茗,頓了一下,道:“團團還有,那個,玩給你看。”


    說完,啪嗒啪嗒,跑回屋裏拿過來一個小風箏,“團團會。”


    然而他的小胳膊小腿放一個小風箏也費勁,而且他以前都不會,還是他這輩子現學的來著,大白狗都知道跑來跑去幫他,若是祝簡書在,早就出手幫著了。


    也就安燁茗袖手旁觀,看小家夥短胳膊短腿的費勁,他自己倒看的津津有味的樣子。


    放飛是放飛了,但是沒飛高,剛飄起來那麽一點,就又輕飄飄落了下來。


    不過這也便成了,沒丟臉,安星瀾又跑回來,對安燁茗道:“師尊,這個,會嗎?”


    “師尊,大的。團團,小的。”


    “師尊,師尊來。”


    安星瀾指的是那個巨大的風箏,安燁茗垂眸,看看那個大風箏,再看看滿眼期待的安星瀾。


    然後將那個大風箏一手拿了起來,但是趕鴨子上架的安燁茗其實還不如安星瀾呢,他沒有玩過這個。


    不過沒有玩過沒關係,並不會戳破他師尊的形象,他可以作弊啊,空中的風都聽他的話,將那隻風箏輕輕一擲,便悠悠然飛到了天上。


    安星瀾還真以為他很厲害呢,還給他鼓掌,“哇,師尊!”


    “高!”


    安燁茗坦然接下小孩的讚揚。


    安星瀾舉起手:“我來。”


    從安燁茗手中接過風箏線,安星瀾不像安燁茗那樣矜持,他跑的歡快,這隻風箏飛高了之後,飛的又快又穩,讓安星瀾想起來那個老伯說的,他祖傳的手藝,別家的風箏都沒有他家的好。


    果然是有幾分道理的。


    悠悠然走著跟在安星瀾身後的安燁茗,看著前麵跑來跑去的小孩,控製風向就一直沒停,隻不過他的功勞也都被歸於人家老伯手藝好了。


    從雲落居離開的時候,安燁茗不太明白,他怎麽陪著小孩玩了那麽大半天?而且還是暗中全力配合小孩玩耍,小孩玩的倒是高興,他,他其實也不算累著,控製那麽久的風,對他來說,倒也算不得難事。


    “師尊!師尊!禮物!”小孩子剛一踏進殿裏麵就這樣高興喊著。


    不高的小孩,兩隻小手小心翼翼在捧著什麽東西,“拜師禮。”


    “拜師禮?”安燁茗這下真實納悶。


    安星瀾仰了仰脖子,那裏掛著紅繩平安墜,不過現在藏在衣服裏看不到,“師尊弟子禮,團團拜師禮。”


    而安燁茗也看到了小家夥兩隻手裏捧著的東西,一個小泥人,也就隻能看出來是個人不是別的什麽,其他更多的看不出來。


    安星瀾絕對沒想過會回收回來什麽拜師禮,但是他送出去的東西,在外麵都算的上無價之寶,回來的卻是這麽個玩意,是不是磕磣了點?


    “團團自己做的哦,給師尊,禮物。”


    去外麵集市的時候,趴在人家做泥人的攤子上看了許久,這幾天想要給安燁茗回禮來著,畢竟收了人家平安墜還有鐲子,都是好東西,想來想去,便做了這個。


    而且雲落居裏的人聽說他是要送給師尊的,還不知從哪裏給他搜羅了彩色的泥來,比灰撲撲的泥巴做成的要好看多了。


    安燁茗恍然,是他自己做的啊。


    那倒沒有那麽磕磣了,還能指望他做多好?


    挺不錯了。


    安燁茗將小人接過來,托在自己手上,多打量了兩眼,“那這個做的是誰?


    安星瀾沉默了,也跟著看向那個小人,就是你啊。衣服都還是你常穿的淺藍色,不像的麽?


    安星瀾覺得他說出答案大概不會好,所以沉默了會兒之後,他果斷道:“沒誰。”


    安燁茗又想起來問道:“你大師兄有沒有?”


    安星瀾搖了搖頭,“沒有。”


    這不是先做的練手來著嗎?師兄的還沒來得及做。


    但看出安燁茗臉上的那絲滿意,他是不是不該給祝簡書送了?


    而且真的有那麽不像的嗎?黑色的發,藍色的衣,挺好的啊。


    安燁茗確實多了一絲滿意,他還記得上次被順帶的那塊小石頭。


    不過也對,拜師禮,當然不可能是順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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