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冬春更是心情忐忑,死死的抓住兒子阮少龍的手,就怕對方是阮明紹的仇家,找上門來尋仇了。胡冬春自己遭殃沒關係,她就怕連累了兒子。


    阮少龍同樣是慌張害怕,但他隻是臉色蒼白,卻也沒有什麽失態的舉動。


    “明紹,要不然,我們開車逃吧。”胡冬春對駕駛座上的阮明紹說道。


    阮明紹就惱怒的道:“你以為我們開車就能逃得了麽?那些家夥不是普通人,看那模樣,都跟軍人似的,我們哪裏逃得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盯上了我。對了,他們隻讓少龍回家,那意思就是你也要陪我一起去了,那到底是什麽人要見我們呢?”


    阮明紹驅車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那三輛轎車也隨即跟上,而那些人也不下車,就這麽在車子裏盯著阮明紹一家。阮明紹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些人的掌心,就把阮少龍送回了家,然後對他說道:“少龍,等下我們離開之後,你馬上去找伍探長,就是經常來我們家的那個伍叔叔。你就跟他說我們碰到了麻煩,讓他想辦法幫我們。”


    聽了阮明紹的話,阮少龍點了點頭。然後,阮明紹跟胡冬春就離開了,而那些人也果然沒有為難阮少龍,隻帶著阮明紹夫婦便離開了。


    阮少龍確定那些人都走了之後,就立即去找阮明紹所說的那個伍探長了。


    再說阮明紹這邊,他們走的時候並沒有開自己的車,而是上了對方的轎車。在路上,阮明紹三番四次打探這夥人口中的那個“老板”到底是誰,可這些人一個都沒有開口回答他們,而且他們身上那種冷峻的氣息,也讓阮明紹打心底的害怕,覺得自己夫婦二人如今就像是被押赴刑場的死囚似的。


    不久之後,阮明紹跟胡冬春就被帶到了九龍城寨附近的一條街道,車子也停在了一家雜貨店的門口。


    來到這裏的時候,阮明紹是目瞪口呆,因為這家雜貨店就是自己的產業。在這雜貨店的後麵,就是阮明紹的字花檔,他沒想到這些人會把自己帶到這裏來。


    所謂的“字花”,就是有點類似二十一世紀的地下六*合*彩的賭博方式,字花檔出謎題,讓賭徒猜謎底然後下注,一定時間之後就解開謎底。相對於那些地下賭場,字花檔要更受老弱婦女的歡迎,因為下注額可高可低,風險又不像骰子、撲克高。


    阮明紹在這裏開字花檔有些年頭了,在附近也積累了穩定的客源,所以他每年能夠賺來的利潤也很是不少。


    如今,阮明紹這家用來充當掩飾的雜貨店門前也站著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大漢,顯然就是跟那找到阮明紹的人是一夥的。看到那門前的大漢,阮明紹就知道自己這字花檔已經落入對方的控製了,至少在如今是這樣。


    “好了阮先生、阮太太,我們到了,請下車吧。”一個大漢打開了車門,對立麵的阮明紹夫婦說道。


    阮明紹一邊下車一邊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是哪條道上的?是不是什麽時候開罪了你們老板?大哥,你們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這小人物計較了好麽?”


    那大漢卻沒有直接回應他,隻是道:“好了阮先生、阮太太,我們老板就在裏麵,你們進去吧。”


    說罷,就有兩個人帶著阮明紹跟胡冬春走進了這雜貨店並且徑直打開了雜貨店後麵那木門,便見這扇門後麵是一個十分寬敞的空間,便是阮明紹的字花檔了。


    阮明紹自己對這裏當然是非常熟悉了,但如今的他,心裏卻一點底都沒有。尤其自己在這裏的手下還有客人此時都全部不見了,隻留下空蕩蕩的一個房間,看上去十分的詭異。


    “阮明紹,你這裏的生意挺不錯的啊,剛才我來到的時候,你這裏的客人都站滿了呢。”一把聲音忽然響起。


    阮明紹一驚,下意識就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男人就翹著腿坐在那裏,身上穿的是得體的西裝,本身又長得年輕俊逸,端得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男人。


    而最讓阮明紹吃驚的是,他認識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自己前兩天在那場婚禮上看到的,也是這兩天自己到處打聽的人——秦浩然。


    隻見秦浩然神色愜然的坐在那裏,又對一臉吃驚的阮明紹和胡冬春做了個手勢:“請坐吧兩位,這裏是你們的地方,說起來我還是客人呢。第一次來這裏,也沒帶什麽禮物,還請你們二位見諒啊。”


    阮明紹終究還是回過神來了,不過還是忍不住對秦浩然問道:“秦浩然,你,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我是專程來這裏找你們兩位的。”秦浩然笑道:“這兩天你不也在到處打聽我麽?今天我跟你見麵,應該也很合你的意吧。”


    聞聽秦浩然的話,雖然秦浩然臉上掛著笑容,可是阮明紹卻是害怕了起來,因為自己這兩天到處打聽秦浩然的事,竟然也被秦浩然給知道了。而且秦浩然能夠找到這個字花檔,並且讓人從半島酒店找到了自己,就說明自己一家子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秦浩然的掌握之中。


    另外,看秦浩然這些手下,一個個比軍人都還要彪悍,而且每人的身上都有配槍,再加上阮明紹這兩天打聽到了,雖然不清楚秦浩然是不是“麒麟會”的金主,但他與“麒麟會”的魁首周朝生有著極深的交情,這情況卻是真的。


    再加上他現在娶了“和勝堂”的沈驚鴻,對“和勝堂”的勢力也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利用了。


    忽然之間,阮明紹認識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那種真正的巨梟大鱷,自己的存在在秦浩然這種人物的眼中看來,就是一條無關重要的小魚。


    “秦……秦先生……”開口的卻是胡冬春,她一臉的怯懦,對秦浩然問道:“阿春……阿春沒有跟你在一起麽?”


    “阿春?”秦浩然笑了笑:“是湘菱吧。”


    胡冬春連忙點了點頭,道:“她現在是叫湘菱,顧湘菱對麽?”


    “是啊,她是顧湘菱,不是你們的阿春。”秦浩然意有所指的笑道。


    看到秦浩然臉上那看似和煦,實際冷漠到骨子裏的笑容,胡冬春心中一震,但還是忍不住說道:“不管她叫阿春還是湘菱,她……她都是我們的女兒。”


    秦浩然笑著點點頭,又鼓起了掌來,說道:“很好很好,你倒是我見過的最厚顏無恥的人,到現在你都還好意思說湘菱是你們的女兒。”


    “這……這是事實。”胡冬春雖然心情忐忑,但還是如此說道。


    秦浩然微微點頭,然後說道:“那好,請你們告訴我,既然湘菱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當年又為什麽要賣掉她呢?還要將她賣到九龍城寨?你們不知道九龍城寨是什麽地方麽?”


    看著秦浩然臉上那越來越冷的笑容,阮明紹跟胡冬春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而胡冬春心底也是非常的愧疚,當年的她其實是不願意放棄顧湘菱的,但他們一家三口想要吃飽都艱難,阮明紹又打定了主意要賣掉顧湘菱,胡冬春向來都對阮明紹懼怕非常,不敢反抗他,所以到頭來就真的要賣掉顧湘菱了。


    阮明紹為了能賣得更多的錢,便把顧湘菱賣到九龍城寨裏麵,他當然是知道那些人是要將顧湘菱養大然後充當妓*女的。


    秦浩然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對阮明紹以及胡冬春尤為痛恨。


    “沒了阿春之後,我們後來也有找過她的。”胡冬春低頭小聲道:“隻是……隻是當初那位太太沒有留下任何的聯係方式,所以我們才找她不到而已。”


    “老實告訴你吧,那個從你們手裏買下湘菱的人,就是我母親。”秦浩然冷哼了一聲,說道:“她就是想要湘菱徹底的隔絕與你們的關係,所以沒有給你們留下任何聯係方式,像你們這樣的父母,最好就是永遠在湘菱的世界裏消失!”


    說到後來,秦浩然卻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氣了,而他久居上位,一旦發怒,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跟壓力,對普通人而言卻是非常沉重的。所以阮明紹和胡冬春現在麵對發怒的秦浩然,也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又見秦浩然深呼吸了幾下以抑製自己心中的怒火,而後說道:“不過,你們終究是湘菱的生身父母,既然在十幾年之後你們都還能夠相逢,就說明你們還有緣分。”


    聽到秦浩然這麽說,胡冬春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喜色,而阮明紹也有些吃驚,因為聽秦浩然話裏的意思,竟然是容許他們跟顧湘菱相見。


    果然,秦浩然說道:“我可以讓你們去見湘菱,不過,我在這裏也警告你們一句,跟湘菱見麵,你們最好就隻是以父母的角色去見,我不希望你們有什麽非分之想。”


    忽然間,秦浩然指住了阮明紹,目光冷厲的道:“尤其是你,阮明紹,我知道當年主張並堅持賣掉湘菱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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