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然皺了皺眉,看著秦江山麵目冷峻的訓斥江玉柔,他心裏便覺得很不舒服,尤其是江玉柔那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讓秦浩然有種過去維護她的衝動。


    不過這裏畢竟是名流薈萃的晚會,而且秦江山是秦家實際上的第二號人物,秦浩然現在還不能跟他鬧僵,所以秦浩然才堪堪壓下心中那股衝動,隻是對秦江山的惡感更加強烈了。


    看樣子應該是江玉柔的什麽行為讓秦江山感到了丟臉,所以才招致他的訓斥,也幸好晚會上的人都忙於應酬,而秦江山對江玉柔的訓斥也隻是低聲進行,是以除了秦浩然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發現那邊的情況。


    最後,在江玉柔泫然欲泣之中,秦江山冷哼一聲拂袖走開,江玉柔則螓首低垂的轉身走出了這個宴會廳,隻留下一抹蕭索落寞的背影。


    秦浩然正要過去,卻忽然看到那邊的秦浩淵正看著自己,與其他幾個公子哥兒有說有笑,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秦浩然抬眼望去,就發現秦浩淵身邊那幾個公子哥兒赫然是當初想要非禮顧湘菱,後來被秦浩然一一重傷的人。秦中原為了給他們家一個交代,還當著他們父母的麵對秦浩然施以鞭刑。


    現在看來,那幾個公子哥兒身上的傷都已經好了,一個個正看向秦浩然這邊,目光中充滿了憤恨。


    秦浩然眯眼看去,目光淩厲冷酷,包括秦浩淵在內的那幾個人觸及秦浩然的眼神,下意識就是一縮。畢竟當時秦浩然“暴走”時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使得他們至今都心有餘悸。


    在心裏冷笑了一聲,秦浩然也沒有跟這些人一般見識,轉眼就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秦浩然在這宴會廳裏四處逡巡,晚會上的巨賈高官都不認識秦浩然,隻以為他是哪家的公子,秦浩然沒有跟這些人應酬的興趣,所以也沒有人主動上前與他結交。


    終於,秦浩然在這宴會廳旁邊休息室的露台裏找到了江玉柔。


    秦浩然找到江玉柔的時候,她正站在露台上憑欄遠眺,身上那襲端莊秀美的長旗袍襯得她窈窕迷人,在皎潔的月光下更如一個翩翩仙子。尤其她臉上清淡而揮之不散的愁雲,使得她身上更多了一股惹人心憐的宛若。


    “又被那家夥罵了?”秦浩然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江玉柔身邊,聲音出奇的溫和。


    江玉柔聽到這忽如其來的聲音便是一驚,待看到身邊的人是秦浩然時才鬆了口氣,而後又自嘲的笑了笑,側臉將目光放回夜幕上那輪圓圓的皎月,歎道:“看來我真的做不好秦家二老爺的夫人,他說我不懂得主動結交那些名媛貴婦,丟了他的臉……”


    她將自己鬢邊的幾縷青絲輕輕撥到耳後,話聲輕柔彷如這淡淡的夜風:“為了做好這秦家二老爺的夫人,每次參加宴會之前我都很努力的做功課,背熟那些賓客的資料,最後卻總是做得不盡人意,看來我是真的沒這方麵的天分呢。”


    卻聽秦浩然輕輕歎了一聲,旁邊的江玉柔看了看他,就安慰道:“在為‘德盛’煩惱?大伯之前的話隻是為了鞭策你,阿然,你別泄氣啊,我知道你比我能幹多了,你一定能把‘德盛’經營好的。我看啊,你以後肯定也能讓大伯把你送進隆升銀行或者中原製衣廠裏的。”


    “你就不要安慰我了。”秦浩然笑了笑:“在秦中原心目中是什麽樣的地位我很清楚,即便我把‘德盛’經營得再好,也沒有進入隆升銀行和中原製衣廠的可能。不過,我也沒有這個興趣,也就是秦浩淵跟秦浩瀚那樣的家夥才會為了這麽一家小銀行和小工廠而爭得焦頭爛額而已。”


    江玉柔一愕,沒想到總資產過億的隆升銀行和中原製衣廠,在秦浩然口中卻隻是一家“小銀行”和“小工廠”,而且江玉柔看得出秦浩然這話不是那種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氣話,他那深邃的眼神裏是真的不屑於隆升銀行跟中原製衣廠。


    這家夥,是說他狂妄自大好呢,還是說他心高氣傲好呢?


    江玉柔目光柔和的凝視秦浩然,發現就這麽看著他也是一種賞心悅目的事,剛才被秦江山斥罵的難受也被衝淡了許多。


    “你也很不喜歡秦家的,對不對?”秦浩然忽然的問題讓江玉柔有些手足無措。


    “說什麽呢。”江玉柔微微垂下了頭:“我已經嫁進了秦家,那就是生是秦家人,死是秦家鬼了,我怎麽會不喜歡秦家呢?”


    秦浩然直視江玉柔,也不說話,江玉柔本來是低著頭的,後來卻也忍不住看向秦浩然,馬上就發現秦浩然的目光非常淩厲,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心裏的所有秘密。


    “你說謊。”秦浩然那淩厲的眼神忽然現出了幾絲笑意。


    對秦浩然這透出幾分笑意的眼神,江玉柔卻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下意識的又避開了秦浩然的目光。


    一輪皎月之下,兩人佇立在露台上,彼此之間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卻是誰都沒有說穿,反而很享受這種朦朦朧朧的感覺。


    兩人卻不知道,門外正有一抹窈窕清麗的身影悄無聲息的窺視著他們。


    “我們一起逃跑吧。”秦浩然忽然對江玉柔笑道。


    “啊?”江玉柔嚇了一跳:“逃……逃跑,去哪裏?”


    秦浩然的笑容宛如午後陽光:“去哪裏都好,隻要逃出這裏就好了,來吧。”


    說罷,他就牽住了江玉柔雪白溫軟的柔荑往外麵走去。


    忽然被秦浩然牽住了手,讓江玉柔心中一顫,那心跳也立即快了起來,好像要跳出胸腔似的。不過她卻生不出一絲拒絕的念頭,就這麽任由秦浩然拉著自己從側門走出了宴會廳。


    宴會廳裏沒有人發現晚會上少了兩個人,畢竟秦浩然與江玉柔都不是秦中原或者秦江山那種引人注目的大目標,除了別有用心的,也沒有多少人會留意他們。


    外麵的服務員自然也不會阻攔秦浩然跟江玉柔,任由兩人順利的乘電梯下去並走出了半島酒店的大門。


    站在酒店大門之外,看著外麵這被籠罩在夜幕下的廣闊世界,江玉柔有些氣喘籲籲,心情卻也忍不住出現了幾分興奮,又有些迷茫的對秦浩然問道:“我們……我們去哪裏?”


    正說著,就見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來,而後就有兩個男人從車子走了下來,對秦浩然招呼道:“二少爺。”赫然是蘇國強和陳順發。


    聽到蘇國強他們兩人稱呼秦浩然做“二少爺”,江玉柔還以為他們是秦家的仆人。


    便見秦浩然對蘇國強兩人點了點頭,就牽著江玉柔鑽進了車子裏。


    車子慢慢駛離半島酒店,在車子裏,江玉柔坐在秦浩然旁邊,心裏不知為何跳得很快,仿佛在做著一件見不得光的事情似的,可是看到秦浩然那俊朗堅毅的臉龐,她的心就又平靜了下來。


    “我們去哪裏?”江玉柔問道。


    便聽秦浩然笑道:“去哪裏都要比困在這個牢籠裏好吧。”


    看著秦浩然,江玉柔原本是想問你忽然把我從晚會裏帶出來了,讓我怎麽跟他們解釋?


    可是見到秦浩然那一輛的笑意時,她就把這個問題吞回肚子裏了,而且心裏有種感覺,即便這個男人把自己帶到天涯海角,自己都不會有什麽怨言吧。


    很快的,車子就來到了一片繁華熱鬧的街道。跟那些康莊大道不同,這條街相對比較窄,兩邊的居民樓也隻有四五層高,可是,這狹長的街道卻要比那些大路熱鬧多了,街道兩邊都擺滿的小販攤檔,街道上拉著的繩子也掛著一個個燈籠,街上熱鬧的行人也很多拿著五彩的燈籠,充滿了中秋節的節日氣氛。


    從車子裏走下,看到眼前那熱鬧非凡的街道,江玉柔臉上就露出了一片喜色。


    “比秦家大宅還有剛才的晚會都好多了吧。”秦浩然看著江玉柔,輕輕笑道。


    江玉柔重重的點了點頭,沒想到秦浩然會把自己帶到這樣的地方。畢竟,江玉柔出身書香門第,出嫁之前的家教就極嚴,輕易不許拋頭露麵,嫁進秦家之後,能出來的機會就更少了,尤其是這種充斥著各色人等的老街道,更是被秦家人視為三教九流之地,全然不屑來此。


    所以江玉柔從沒有來過這樣的街道,如今被秦浩然帶了來,便是滿心的好奇興奮。


    “我們走吧。”秦浩然向江玉柔伸出了手。


    看到秦浩然那寬大有力的手,江玉柔愣了一下,然後就猶豫著伸出了自己的手,卻始終不敢主動放到秦浩然手上。


    隻見秦浩然一笑,就主動握住了她的柔荑,牽著她往前麵的街道走去了。


    雖然剛才在半島酒店裏出來的時候就被秦浩然牽著手,但江玉柔直覺的感到這次牽手的意味似乎不太一樣。


    被秦浩然有力溫暖的手握住,江玉柔有種很奇妙的感覺,覺得自己好像被陽光般的溫暖包圍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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