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雨公司的攝影師多,缺一個賀臨笛幾天也不會影響到什麽,更何況前一周賀臨笛才完成了一項高難度任務,並且還因為這個任務感冒了,休息請假那自然就是情理之中。


    隻是在樓下看見賀臨笛的身影的時候,認識她的喜雨的同事朋友難免會有些詫異,甚至還有的問了出來:“賀老師,都放周末了,你怎麽來公司了?”


    而等到的回答都一樣:“不是來公司,是來等人。”


    等誰呢?大家又不得而知,趕著時間道了再見就走了。


    池說下班時間是在六點,她五點半就在大堂內等著了,時間過去了十分鍾二十分鍾,賀臨笛也沒有一點不耐煩,她很少覺得等待是一件還不錯的事情,但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她覺得等待的滋味很美妙。


    她知道,這背後的原因無非就是她等的人是池說。


    六點一到,賀臨笛就已經從大堂的沙發上站了起來,小幅度地來回走著,眼睛一直望著電梯的方向。


    很快,有人朝著她走了過來,但是是何修齊,他看見賀臨笛的時候,一臉的喜意,而且何修齊身高腿長走得快,沒兩步就走到了賀臨笛的麵前站著。


    他對賀臨笛的喜歡不低調,但也跟高調扯不上關係,可賀臨笛早就已經拒絕過他了,而何修齊似乎以為這個“拒絕”隻是鬧著玩的,見到她的時候還是高興地不行,非得來到她麵前。


    何修齊的笑容很燦爛,比這冬天的暖陽還要溫暖一般,他說:“賀老師,好久不見,感冒好了嗎?”


    賀臨笛也麵帶微笑,心裏一絲波動都沒有:“好了,謝謝關心。”


    話都沒說兩句,賀臨笛的餘光就看見池說和曾乖從電梯裏出來了,明明中午才跟池說分開,也就過去了三四個小時而已,但賀臨笛生出了一種很久沒有看見過池說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都懶得應付何修齊了,直接說了句:“你去吃飯吧,我得陪我對像去了。”


    賀臨笛對於這樣的場麵已經得心應手了,她以前還在校園的時候,也有人會在她走路的時候跳出來表白,而拒絕對方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稍微有點底線的人,聽見了這句話都不會再糾纏,而她那時候的確也有立了合約的假男友,並且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種。


    但畢業以後,她就斷了這些,沒有再找過一個假男友,而進入了社會以來,遇到的人有的還比學校裏的更大膽更放開一點,賀臨笛有時候覺得有些頭疼。


    像何修齊這樣,已經拒絕了還來的人,不在少數。


    之前賀臨笛都是很明確地回應自己不喜歡對方的態度,現在不一樣了,她有對象了。


    嗯……似乎還沒在一起。


    何修齊愣在當場,看著賀臨笛從自己麵前離開,接著走到了池說和曾乖的身邊,三個女生一起離開。


    對像……?哪兒呢?


    而在這邊,出了寫字樓的大門,曾乖就沒有再多待下去,笑嘻嘻地跟兩人說了再見。


    池說都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曾乖留下了一個歡快的背影。


    周圍來來往往的都是人,但世界恍若隻有池說跟賀臨笛兩個人一樣,叫池說的心跳不停地放大了聲音,在她的腦海裏一下一下響著,似乎是在告訴她,賀臨笛就在自己的身邊。


    池說咽了下口水,跟賀臨笛並肩往路口走,她思考了幾秒,還是問了:“何修齊……找你有什麽事嗎?”


    她的語氣頓了下,但表情又很正常,仿佛這件事跟自己的關係不大似的,可隻有池說自己知道,事實上她很在意這件事。


    何修齊對賀臨笛的喜歡在她麵前已經不再掩飾,如果在自己喜歡賀臨笛之前那倒也無所謂,但現在自己和賀臨笛的關係已經不是之前那樣,她能不在意才怪。


    “我想想。”賀臨笛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有吧?”


    “真有還是假有?”


    “池老師。”賀臨笛彎著唇角,眼神帶著一絲戲謔,“你問這個做什麽?”


    池說:“……”


    池說加快了步伐:“先走一步。”


    賀臨笛的笑聲在身後傳來,池說聽得耳根發熱,緩緩又將自己的步伐放慢了,接著就聽見賀臨笛在後麵解釋:“他問我感冒好了沒,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賀臨笛快速走到了她的身邊,又說了句:“我早就已經拒絕他了。”她眼裏的笑意越來越深,“以後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


    她說完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問:“那個,池說,你聽見我對何修齊說的其他話了嗎?”


    “什麽?”池說搖了搖頭,“沒有,不是還遠嗎?”


    賀臨笛點了下頭:“也是。”


    賀臨笛放下心來,池說沒有聽見那句“陪對像”的話似乎要好點,起碼在現在這個階段來看,比聽見了帶來的效果好一點。


    池說轉過頭跟她對視,嘴唇動了動,話題一轉,說道:“我們去哪兒?”


    賀臨笛沒有讓九叔開車過來,而是自己乘的公交車,不然兩人現在都該進地下停車場了。


    “我不知道。”


    “我來就是為了等你的。”


    早在年少的時候,池說不止一次地羨慕起跟賀臨笛談戀愛的人,她當時想啊,談戀愛的賀臨笛會是什麽樣的,會跟平時沒有什麽區別嗎,還是說會撒嬌會害羞會說“喜歡你”“想你”這樣的情話,讓她當時就連想一下,都覺得自己招架不住的情話。


    而現在,過了這麽多年,賀臨笛已經到了她身邊,對她說“為了等你”。


    池說又覺得自己前陣子回複賀臨笛的“等你”兩個字似乎沒有那麽矜持了,它代表的意思沒那麽含蓄,甚至更為熱烈更為讓人心動。


    池說的手套在下班的時候就已經套著了,現在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麽,本來還有些微涼的掌心已經有了些許汗意,藏在手套裏麵的雙手輕輕握了握,池說回道:“著急回去嗎?”


    “又不上班。”賀臨笛沒有正麵回答。


    池說唇角悄然揚起一個弧度:“好。”


    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去,兩人沒有上車,而是沿著道路一直慢慢走著,過了兩個路口,池說停了下來,轉頭看著一家熱鬧的飾品店。


    賀臨笛也跟著看過去,問道:“想逛一下?”


    池說點了點頭:“想買個玩偶。”她補充了句,“上次看見了一款,當時沒買。”


    賀臨笛沒猶豫,手一伸拉著池說的手腕,進了店裏。


    飾品店的地段很好,就在十字路口,現在是周五的下班時間,路過的人更多了,好在裏麵留的行走的空間較多,倒也不至於很擠。


    賀臨笛拉住了池說的手腕就沒鬆開過,池說被她一路帶著到了賣玩偶的區域,這才感覺到了自己手腕的自由。


    隻是這份自由,她暫時還不想要。


    隔著衣服的接觸,讓池說都有些心猿意馬,開始責怪這冬季為什麽還不過去,不然隔了幾天已經沒再餘留著的賀臨笛掌心的溫度,她能重新感受一次。


    “你上次想買哪個?”這裏的燈光開得很亮,賀臨笛的眼睛本就潤澤有光,現在這樣一看,似乎更明亮了,她問池說的時候臉上還掛有笑容,像小朋友第一次擁有玩偶的模樣無異。


    池說回答道:“沒有了。”她說,“賣光了。”


    賀臨笛露出了遺憾的神情,問:“其他店呢?要不要去看看?”


    池說望著她的眼睛:“沒事,下次遇到了我就買了。”


    賀臨笛歎息一聲,跟她又往外走:“那當時為什麽不買啊?”


    “可能腦子不清醒吧。”


    事實上池說自己知道,她不過是在逐漸圓曾經的願望而已。


    以前年少時候暗戀賀臨笛的那段日子裏,她有一次看見賀臨笛懷裏抱了一個很可愛的玩偶,當然,賀臨笛比玩偶可愛多了,池說也不知道是誰送的,但這不重要,她當時好想擁有賀臨笛同款玩偶,於是在某個周末跑了雲城好多間賣玩偶的店,可都沒有看見一模一樣的。


    直到後來池說才知道,賀臨笛的那個玩偶國外才能買到。


    要不是因為剛好走到了這裏,池說估計也不會想起這件事,而在當時她就擁有了一個很大卻又似乎很小的願望——跟賀臨笛逛玩偶店。


    這是飾品店,不是純賣玩偶的店,但是沒有關係。


    賀臨笛“哦”了一聲:“你要不告訴我長什麽樣?我之後幫你留意看看。”


    賀臨笛一副對這件事傷了心的樣子,池說看得心中一動,就著旁邊路人說說笑笑的背景音和汽車駛過地麵的聲響,她說:“不重要了。”


    “什麽?”


    “什麽不重要了?”


    “玩偶不重要了。”


    池說說到這裏,定定地看著賀臨笛:“重要的是跟我一起進店的人。”她轉過身,“她在就行。”


    兩個人一起並肩往另一個方向走,因為池說的這句話,兩人就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賀臨笛在一邊狂壓想要上揚的唇角,池說跟她的行為一模一樣,好在夜色早已降臨,可以將她臉上的顏色給稍微遮蓋一下。


    又走了一會兒,池說的手機響了起來,這才打破了空氣的沉默。


    是沈渠打過來的,賀臨笛還在身邊,池說就說了下“接個電話”就往一邊走去,到了一顆樹下。


    “喂?”池說率先開口。


    “我又在來雲城的路上了。”這個“又”字是精髓。


    池說看了眼漆黑的天空:“我以為你會在殺青宴上。”


    “不去。”


    “懶得營業了。”


    “跟這個劇組的人沒什麽感情。”


    “明天吃飯?”


    池說沒有立馬答應:“什麽時候離開?”


    “後天吧。”沈渠的聲音有化不開的疲倦。


    池說這才應了下來:“好。”


    沈渠聽見這個字笑了一聲:“我怎麽感覺你防我跟防敵人似的。”


    “這倒也沒有。”池說頓了下,“隻是跟你拉開差距是好的。”


    “為什麽?”


    “就因為我跟你談戀愛的同時還跟另一個……”


    “就因為?”池說冷笑了一下,不等她說完,打斷了:“我現在有點忙,明天見。”


    掛了電話,池說在原地還呆了兩秒,她覺得沈渠這人有時候真挺沒心沒肺的,給別人帶綠帽子了一點羞恥感都沒有,還在當事人麵前屢次提起,並且覺得自己沒錯。


    是得拉開距離吧。


    池說捏著手機走到了賀臨笛的麵前,聽見賀臨笛開口說道:“我餓了。”


    賀臨笛說的同時還雙手抓住了池說的手腕:“我們去吃海鮮?”


    “好。”


    晚上九點,賀臨笛到了池說的家裏,在鞋櫃處換了鞋。


    已經不是一次性酒店拖鞋了,是一雙一看就是剛買的新的拖鞋。


    賀臨笛笑了一下:“給我買的嗎?”


    池說把包掛在了一邊的架子上:“不然呢?”她說,“夏周忙著談戀愛,曾乖又懶,我這的客人隻有你了。”


    賀臨笛點了下頭:“那還行,我那邊的客人也隻有你。”


    上次在家樂福買的零食還有很多沒吃完,放在了茶幾下的櫃子裏,池說去洗了個手,而後回到客廳將它們拿了出來。


    賀臨笛揉了揉自己的腿,問:“又看恐怖電影嗎?”


    池說搖頭:“不了吧。”她說,“近年來也沒什麽高評分的恐怖電影了。”


    “哎。”


    “可我有點想看電影。”


    池說拆零食的動作一頓:“小區外一百米不到的位置,就有個電影院。”


    “……”


    十分鍾後,兩人出現在了電影院,她們趕上了最近的一個電影場次。


    一個取票一個買飲料,最後檢票的時候,都有些氣喘,因為不想遲到。


    距離開場還有不到三分鍾,兩人在座位上坐下了。


    池說舒了一口氣:“好熱。”


    賀臨笛跟著點頭:“有點。”


    池說把大衣的扣子解開,也把自己圍巾給取了下來放腿上。


    昏暗中,賀臨笛看了眼她出門才戴上的圍巾,低聲笑了:“跟你送我的那條長好像。”


    她說完這才意識到,自己今天剛好係了這個圍巾,也將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放在腿上。


    池說輕咳了一聲,解釋道:“同一款,不同顏色。”


    “我說呢。”


    “我還以為是什麽什麽款。”


    情侶款。


    池說想到這三個字就有些嗓子眼發癢。


    要看的電影是臨時決定的,因為今天周五才上映,並且口碑還算不錯,現在這個場次觀影的人還挺多的。


    池說買的票在最裏麵,這樣就不會發生別人反覆路過自己身前的事情了。


    池說看電影有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她感興趣的才會看,不然不論影片票房多好口碑多好,如果她沒什麽興趣的話,怎麽也不會進電影院的。


    但這部電影成了這幾年來的例外,因為賀臨笛想看,她總不能不來吧?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喜歡的人問自己要不要一起看電影,如果拒絕了,那這人不是傻還是傻。


    開場前,池說還是問了句:“你很期待這部電影嗎?”


    “沒有。”


    聽見賀臨笛的回答,池說愣了愣,張了張嘴又想繼續問下去,但賀臨笛仿佛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先她一步說道:“重要的不是電影,是一起看電影的人。”


    ……


    賀臨笛在用同樣的招式回應她晚上從飾品店裏出來的話。


    就改了內容而已,中心思想都沒變,但聽得池說仍然臉頰一熱。


    而且賀臨笛說這話的時候,鼻音已經沒了,換回了她的清亮卻又刻意壓低的少女音色,說完似乎還覺得不夠,又問了句池說:“你覺得呢?”


    盡管心中已經“啊啊啊”了一萬遍了,但池說的表情依舊鎮定,隻是嘴角上揚的弧度出賣了她:“嗯。”


    這電影池說不感興趣,看的時候難免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思自然都是飄到賀臨笛這邊去了,賀臨笛看得非常認真,情緒還會跟著劇情的發展而發生變化,看完的時候,甚至還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到了電影尾聲,片尾曲一響起,影廳的燈就被打開了。


    池說準備把手放圍巾上,準備戴起來,但還沒抬手,她的手背上就覆了一隻手。


    賀臨笛偏頭看著她:“等下,還有彩蛋。”


    池說“哦”了一聲,以為賀臨笛會撤回自己的手,結果賀臨笛沒再動了,她的掌心就跟上了強力膠一樣,黏在了池說的手背上。


    接觸到的這片肌膚已經在逐漸變熱了,池說沒有再動自己的手,甚至還坐直了身體,跟著賀臨笛一起看彩蛋。


    終於,兩分鍾後,彩蛋結束了,賀臨笛掌心的強力膠也用盡了。


    池說舒了一口氣,但她沒再係圍巾,隻是拿在了手中,跟賀臨笛隨著人流出去了。


    幾分鍾後,下了電梯,兩人又出現在了馬路上。


    池說的領口又有風找著縫往裏麵鑽,直接將她本來還有些燥熱的身體給吹清醒了,這也是她不戴圍巾的目的所在。


    不僅如此,池說連手套也沒戴,被賀臨笛觸碰過的手背上仿佛還尚有微熱的溫度。


    “那個男主演太爛了。”


    “氣死我了。”


    “之後他工作室要是給我發郵件預約拍照,我要拒絕,不接這單。”


    賀臨笛的觀影感想跟別人的似乎不太一樣,但又好像沒什麽多大的區別,就是可能任性了點。


    不過她也有任性的資本。


    池說讚同地點了頭:“我第一次見到哭戲那麽那麽差的人。”


    “之前還傳女主是沈渠,還好沈渠沒演,不然遇到這樣的搭檔,有對手戲的話就很可憐。”


    “是啊。”


    “我開始懷疑說這電影好看的人都是水軍,哪兒有一起回家的時候隻顧著聊天都不牽手的主角啊?”


    “是啊。”


    賀臨笛聽見池說這個回答,停下了腳步。


    路邊的燈光有些亮,可以將賀臨笛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池說看見她嘴角上揚的弧度,沒有反應過來:“怎麽?不對嗎?”


    賀臨笛盯著她,虛了虛自己的眼睛,問道:“池說,這電影,你是不是看睡著了?”


    “沒。”


    “很清醒。”


    清醒到一直在關注著賀臨笛的動態。


    “是嗎?”賀臨笛的笑意不散,“你仔細想想,我剛剛問的問題?”


    不到兩秒,她就看見池說躲避了她的目光,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夜空中。


    剛剛賀臨笛是在瘋狂明示為什麽自己還不牽她的手,結果自己還在那“是啊”。


    是什麽啊?是傻子吧,電影裏根本就沒有這個情節。


    池說回答道:“我看電影的時候,真的很清醒。”


    “嘖。”兩個人又一起往小區方向走,賀臨笛似乎不太信的樣子。


    池說舔了下自己的唇瓣,又說了句:“隻是注意力沒在電影上麵。”


    “那在哪兒?”


    池說又停下腳步,她喊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的名字:“賀臨笛。”她又說,“你明知故問吧?”


    賀臨笛翹著自己的唇角,否認了:“那倒沒有。”她歎了口氣,“好氣啊,明明前幾天還有人求著我讓我牽手,怎麽現在……”


    她這話沒說完,因為她已經僵住了——池說將她一把抱住了。


    “我說了,等你好起來。”


    “好起來,我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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