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說說不清自己內心現在是什麽樣的感受,是真的說不清楚,可能……是出乎意料占得更多。


    她沒想到,賀臨笛瞥了她一眼身份證而已,就將生日記到了現在。


    這滋味有些奇妙,就好像自己隨口一提的事情,別人卻一直記在了心上一樣。


    被惦記。


    即使不排除是因為賀臨笛的記憶力很好,但池說仍然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不再像剛剛那樣內心有些焦灼且煩躁。


    就算現在對賀臨笛真的沒有愛情的意思了,可池說還是堅持著曾經的想法,能夠跟賀臨笛成為朋友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而回顧過去的那幾年,她倆見麵次數不算少,但並不是朋友。


    成為朋友需要多久呢?池說不知道答案,但從目前的情形看來,她做到了。


    隻是當初內心一致認為賀臨笛“搶”了自己的暗戀對象,於是把賀臨笛當成假想情敵這麽多年,後來真的接觸到了賀臨笛,池說也不是不想跟她有多的交流,但……事實就是池說太看重麵子了。


    在自己心裏,在韓瑜的眼裏,她已經洗腦成功自己很不喜歡賀臨笛。


    不能說是討厭,隻是不喜歡,可實際上她一次又一次的找賀臨笛的茬,目的隻不過是為了跟賀臨笛多接觸,就好像被賀臨笛笑了自己相親事件那天,明明池說什麽也不用做,將這事拋在腦後就行,可她偏偏就是要上樓去做所謂的堵人這件事。


    後來呢?


    “說說,你在想啥呢?”曾乖出聲打斷了她的回憶,池說回過神來,看向她。


    池說問:“什麽事?”


    “沒,看你一直沉默,以為你睡著了。”曾乖開了個玩笑。


    池說舒了口氣,端起麵前的豆奶喝了點,接著認真吃起了這一桌的美味佳肴。


    池說是沒把生日告訴夏周和曾乖的,她們也不是沒有問過,隻是池說每次都找理由搪塞過去,不是用“我自己不過生日”這個蹩腳的理由就是用“說實話我自己也不清楚”這樣更蹩腳的借口。


    幾次下來,夏周她們也就不再問了。


    可是……池說想到了一個關鍵性問題:如果賀臨笛知道了夏周她們卻不知道的話,後果會是怎樣的?


    池說根本不用猜測就能想到到時候的場麵,那肯定就是曾乖和夏周兩人在火山爆發的邊緣了,一旦真的有熔漿蹦出,池說感覺自己就完了。


    於是池說從回到家開始,就在想著如何開口告訴夏周她們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這個“快到了”具體指的是周五,距離當天也隻有五天的時間而已了,按照自己好友的性格,如果沒給她們時間給自己準備禮物的話,池說會覺得自己小命不保。


    周一,又開始上班了,池說在早上見到曾乖的時候,就有點心不在焉,她還是沒能想好如何開口才不尷尬,如果突然就喊住了曾乖說自己生日要到了的話,這……年度尷尬場景top3預定吧。


    曾乖本來還覺得沒什麽,但被池說這樣欲言又止又什麽都沒說的模樣給弄得有點心慌,趁著休息的時間,她把池說拉到了一個角落裏,開門見山:“說說,我這兩天惹你生氣了?”


    池說搖頭,眼神無辜:“沒有啊。”她露出潔白的牙齒,“你哪兒惹我生氣了?”


    曾乖緊抿了下唇,鄭重認真地繼續問了句:“那你今天看著我眼神奇怪是為什麽?”


    池說一下就成了啞巴一般,什麽話也沒說什麽回答也沒有。


    “吼吼吼!”曾乖抬手指了下池說,臉上就好像刻了“我知道了”四個字一樣,她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怕傷害到我這個單身狗所以才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我?”


    “啥?”


    “或者是不是你瞞著我做了什麽關於我的錯事,比如偷吃我抽屜裏私藏的芒果幹了。”


    “什麽跟什麽啊!”池說打下她的手,忍俊不禁,“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快說!”


    池說跟她的眼睛對視,半晌,池說歎了口氣,擺手:“我給忘了。”


    她倒是寧願自己把這件事給忘了,那也不至於這麽糾結,實在是太難說出口了。


    下午上班的時候,池說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個措施來,最後點開了跟賀臨笛的聊天對話框,打了一行字發了過去:【賀老師,你今天要練習嗎?】


    這兩天賀臨笛都有給她匯報自己的學習情況,從一開始的緩慢前進到現在自己可以獨立行走,賀臨笛還是花了一點時間。


    【練。】


    【那我開車送你去吧,正好我可以教你其他的了。】


    【ok,池老師辛苦。】賀臨笛沒有拒絕。


    池說在這邊沉思了會兒,又發了消息過去:【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下。】


    【說吧。】


    【一會兒車上的時候再說吧。】


    “一會兒”並不是真的一會兒,起碼過了兩個小時,賀臨笛才下班。


    她下班要比池說晚半個小時,但池說這次沒跟之前一樣去奶茶店買杯奶茶再上去,而是直接在喜雨公司的前台處待著,等著賀臨笛下班出來。


    賀臨笛是池說見過的下班最不積極的人之一,之前總是比人家晚走十多分鍾,但今天卻是破天荒地,池說第一個看見從喜雨出來的人就是賀臨笛。


    剛好六點,她卡著時間點出來的。


    池說感到無比震驚,跟著賀臨笛進了電梯,按了負一樓。


    有其他下班的人也擠了進來,認識她倆的人看見她倆的一瞬間還愣了下,隨後打了個有些僵硬的招呼。


    一路就在這樣的氛圍裏到了一樓,人終於下去了一大半,池說鬆了口氣,得到了解脫,很快就到了負一樓。


    停車場的濕冷程度依舊不變,池說穿著中袖也不禁摸了下自己有些發冷的手臂。


    開賀臨笛的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池說還頗有些熟悉,而且已經記住了賀臨笛停車的固定地點。


    拐了個彎,兩人便上了車。


    賀臨笛一邊係著安全帶一邊問:“有什麽事?”


    池說又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了,她把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在賀臨笛的目光中張了張嘴,緩緩說道:“一會兒吧。”


    又是“一會兒”,賀臨笛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沒再追問,轉頭看向了窗外。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堵得讓一眾人煩躁得很,喇叭聲按個不停。


    池說關緊了車窗,隔絕了一些外麵的噪音。


    她舔了下唇,又有點緊張地滾了下喉嚨,隨即側過腦袋看著在一旁低頭玩手機的賀臨笛。


    這次她不再猶豫,直言道:“那個……我生日的事情,你跟夏周她們提過了嗎?”


    賀臨笛緩緩抬頭,有些費解:“為什麽要提這個?”


    池說抿唇笑了下,放下心來:“那就好。”


    賀臨笛見她這幅樣子,猶豫著開口:“她們……不知道?”


    天空中還有餘暉灑在地麵上,車前被晾了點點的土黃色。


    池說盯著一處,慢慢點了頭:“對……我就是想說這個事情,她們不知道我的生日,但你知道。”池說還是說了出來,她盡量把語氣放緩,“可我已經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


    “那你的意思是……”賀臨笛蹙了蹙眉頭,“等下,我先問你,那你今年想要過生日嗎?”


    池說應了一聲:“暫時不是很想。”她說,“現在時間有點緊,如果現在才告訴她們我周五就生日的話,我可能要挨一頓打。”


    池說用著半開玩笑的語調說完了這句話,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反應,相反,賀臨笛的表情凝重了一些。


    池說仿佛被攥住了呼吸,她又滾了下喉嚨,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喇叭聲中,假裝鎮定地說:“不是我不想請你吃生日餐,我隻是……我隻是……”


    池說說不出來答案。


    她要怎麽說呢?說自己不適應嗎?還是說自己一個人過生日早就習慣了,不需要別人的出現了?


    賀臨笛的神情轉為了平靜,她偏了偏腦袋,看著嘴唇抿得很緊的池說:“無所謂,你的生日,你有權利去選擇到底過不過。”


    事情本來預設的不是這樣的發展,池說本來隻是想先告訴賀臨笛,讓她不要在曾乖她們麵前提到自己生日這件事,而是由自己親自去開口說,這樣才有可能不被這兩位好友批評。


    隻是事態發展超出人的預料,池說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早就已經習慣自己在家默默做頓飯然後就睡覺的生日,不需要跟其他的朋友待在一起的生日。


    或許,隻是因為事情太突然了,池說自己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做準備。


    車裏默默地就安靜了下來,一時間隻有外麵的喇叭聲依舊不停,好在前方已經有車輛在前進了,並且一路順暢,池說感歎了句:“終於不堵了。”


    她驅著車,要去的地方是上次去過的vip輪滑場,但是在到達前麵的路口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的賀臨笛出聲了:“今天有點累,不練了,送我回家吧。”


    池說反應了兩秒,“哦”了一聲,沒有勸阻:“好。”


    等於這次就當了個司機,池說也說不出心理什麽個感受。


    大概、也許……失望占據要多一點,本來以為可以教賀臨笛更多的基礎的輪滑技巧,現在全然泡湯了。


    池說真的沒有告訴夏周她們自己的生日,她早就覺得生日並不重要了。


    時間又像是被上了發條,轉眼就到了周四的晚上,池說下班以後,沒在外麵過多的逗留,就自己回家了。


    距離自己的生日還有五個小時,池說的情緒一點波動都沒有。


    八點,剛好廚房裏給自己煮好泡麵的池說聽見了手機鈴聲在客廳響起的聲音。


    她端著這碗紅燒牛肉麵到了客廳,拿過手機看了眼來電,而後接聽,開了免提。


    是韓瑜打過來的,她興致衝衝:“說說,在家嗎?我來給你送禮物。”


    池說吞下口中的麵,答道:“在家,你來吧。”


    “來了,現在在你家小區門口了。”


    池說笑了聲:“這麽快,都不說一聲。”


    “反正你也不要我給你過生日,我來去如風。”


    池說在家裏等了五分鍾,就有敲門的動靜穿進耳朵。


    她碗裏的泡麵還剩了一半,池說起身去開門,但沒有看見韓瑜的臉,隻有她伸出的一隻手和遞出來的精美的袋子。


    池說接下這個袋子,忍俊不禁:“真要當風啊,送完禮物就走?”


    韓瑜不再玩躲貓貓,她就站在池說門口,對池說笑著道:“是啊,這兩年不一直都是這樣嘛。”她的語氣還帶著一絲委屈,“我倒是想待久點,但這不就是打擾到你了嗎?”


    池說啞然,隨後動了動嘴唇,抬了下手中的袋子,對著韓瑜道:“謝謝。”


    “那我走了。”


    “說說,明天要快樂,以後也要一直快樂。”


    池說聽著她的祝福,應道:“好。”


    韓瑜就走了,連門都沒進,池說關上門回到了客廳。


    碗裏的麵已經有些泡了起來,池說抿了抿唇,沒了吃的胃口。


    她看了眼旁邊的袋子,慢慢伸出手,拿了過來,拆開。


    裏麵是一個盒子係了蝴蝶結的米色盒子,池說微微低頭,聞見了淡淡的木香。


    池說彎了彎唇角,開了盒子。


    果然,裏麵躺了一瓶香水,是池說喜歡的木香。


    香水旁邊躺了一張賀卡,上麵的字跡有些潦草,寫著:我們說說生日快樂!


    旁邊還畫了一個“耶”和“ok”的手指圖,代表著數字23。


    池說摸了摸香水瓶身,她不急著試香,先放在了一邊,又給韓瑜發了消息過去:【謝謝。】


    謝謝韓瑜記得她的生日,也謝謝韓瑜跟她這麽多年的友誼。


    池說的心情終究還是稍微低落了點,但她還是正常跟夏周她們扯皮聊天。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她點開了跟池母的微信對話,但上麵的消息記錄停在了上次給池母轉錢的時候。


    池說指尖在上麵滑了滑,隨後給池母轉了2000元過去。


    池母秒收賬,什麽表示也沒有。


    池說等了五分鍾、十分鍾,也沒等到一句自己母親的一句“女兒生日快樂”。


    她在奢求什麽呢?從父母離婚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收到過這條消息了,也再也沒有聽過“女兒”這個稱呼了,一直都成了生硬疏離的“池說”。


    零點一到,池說的眼眶逐漸紅了點,而後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完全不受控製,堵也堵不住。


    明明說了不在意生日,但實際上還說很渴望溫暖,池說太了解自己了。


    在她壓抑的哭聲中,又有不一樣的聲音響起,是手機鈴聲,它又響起了。


    池說用手背擦了下眼淚,把手機拿了過來,是一個陌生號碼打過來的,歸屬地是雲城。


    池說洗吸了吸鼻子,也沒想那麽多,就接聽了。


    她“喂?”了一聲,聽見了自己濃重的鼻音,好在沒有抽噎,否則就完全暴露了。


    “祝前女友池說生日快樂。”


    池說:“……”


    “誒?怎麽?一個感謝都不說哦?你以前還要說謝謝。”


    池說:“沈渠,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前陣子查出了抑鬱症而已,不用擔心。”


    混娛樂圈沒點心態就很容易崩掉,像沈渠這樣天天都有黑粉辱罵和造謠的,心髒要更加堅硬,否則就很容易出問題。


    池說看她表麵上一直笑嘻嘻的,以為堅強得很,沒想到患了許多明星都有的抑鬱症。


    池說捂著手機,偏過腦袋,吸了吸鼻子,才又對著手機說道:“我睡了。”


    她並不想表示一點自己的關心,因為沈渠肯定會得寸進尺。


    沈渠連忙說道:“等下!”她聲音含笑,“你不會信了吧?”


    池說:“……”


    “我下周拍新戲,現在還有時間出來玩,你在哪兒呢?現在才開始周末,出來吃個夜宵?”


    池說拒絕:“不了。”她又說了一遍,“我睡了。”


    她掛了電話,但這一次沒有拉黑沈渠,因為她懶得拉黑了,黑名單裏已經躺了好幾個沈渠的手機號了。


    這人手機號換得真頻繁。


    池說把手機又丟在了一邊,剛要起來去擦臉,就看見它又亮了起來。


    是微信消息,池說眨了下眼睛,又拿過點開。


    是賀臨笛發來的消息。


    【剛給你打電話一直說你通話中。】


    【找夏周她們問了你的地址,保安不讓我進。】


    【下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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