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說初中的時候就會做飯了,那時候家裏的生意忙了起來,她爸媽有時候一連幾頓飯都缺席,池說一開始還要出門去飯館裏吃飯,後來懶得下樓,自己買了泡麵回來煮。


    吃久了又傷胃,也容易吃膩,於是池說自己就開始研究起來了菜譜,她從最容易上手的番茄炒蛋開始,後來又逐漸加大難度,那一個暑假,她幾乎又浸/淫在了廚藝的世界裏。


    這麽一想,池說又覺得自己真的是一根筋,非得把一件事研究透了,才會沒那麽執著。


    但做飯不是鬥地主,這是生活所需,池說現在自己一個人住,平時忙起來的話,她就會點外賣,如果稍微還有點精力,她都會自己做飯,而且這麽多年了,她的廚藝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如果自己做頓飯就能讓賀臨笛開心的話,那麽就再好不過了,她就可以打道回府繼續在辦公室裏吹空調跟人扯皮了,而不是說隻麵對賀臨笛一個人。


    路上的時候,曾乖和夏周兩個人知道這事的時候就在瘋狂摸魚給她發消息,言語之間全是羨慕的意味,池說現在卻坐如針氈。


    哦不對,她此刻就壓根沒做,而是在廚房忙碌。


    賀臨笛在一邊倚著幹淨的廚房的門口,手中拿了台單方在看著,不時地舉起來按了快門。


    在賀臨笛又一次拍了張池說以後,池說忍不住轉身看向在一邊悠閑的她:“我做飯你拍啥啊?想要給我出個廚娘寫真集是嗎?”


    賀臨笛把單反放下來,一雙彎著的眼睛看著池說:“倒也不是不可以,你要是想的話,我這邊還有認識的工作室,可以讓他們做成套給你。”


    池說:???


    她又回到自己的崗位,開始切菜,現在要做的是一道檸檬酸菜魚,賀臨笛自己還提了五個菜品出來,現在進行到了第三個。


    材料那些冰箱裏都有,池說看見的時候還非常驚訝,問賀臨笛自己是不是喜歡做飯。


    賀臨笛一臉天真:“我不會,這都是阿姨來定期添加的。”


    行吧。


    五個菜的難度都沒有很大,但也比較耗時,池說十點半到達這裏,十二點左右這五道菜才都被擺在了飯桌上。


    也是這麽多年的廚藝練下來了,池說看著桌上的冒著熱氣的菜揚了揚唇角,不無驕傲地道:“怎麽樣?”她直奔主題,“吃了要是感覺到開心的話,一定要跟我說。”


    賀臨笛捏著筷子,聞言挑了下眉:“然後呢?”


    “然後我就回公司上班啊。”池說理所當然地道。


    “ok。”賀臨笛應了下來,“我會很不開心地吃這頓飯的。”


    池說:“……”


    池說不知道說什麽了,她的直覺這次肯定沒有錯,賀臨笛就是在整她。


    但是她也不能問也不敢問,要是真是林新越自己下達的指令,那不就誤會大了嗎?那到時候要怎麽收場?


    池說也跟著坐了下來,跟賀臨笛一起共進自己做的午餐。


    到最後池說不知道賀臨笛開不開心,反正她自己是挺開心的了,已經很久沒有認真做飯了,也已經很久沒有吃到自己做的這些菜了。


    賀臨笛吃飽以後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隨後抬起一隻手用手背擋著嘴唇,打了個小小的嗝。


    池說揚眉,覺得有希望:“開心了嗎?”


    得到的是賀臨笛的嫣然一笑:“沒有。”


    “……就知道。”池說站起身,開始收拾起了碗筷,“還有什麽事想要我做,我洗完之後告訴我。”


    賀臨笛已經在這期間坐到了沙發上喝著水,聽見池說的話她緩緩點頭,對著池說露出一個燦然的笑容:“會的,我已經想好了。”


    池說在這一瞬間又好想回到公司上班。


    於是在下午三點,池說跟著賀臨笛出了門。


    陽光炙熱,池說撐著太陽傘,賀臨笛這次倒是沒讓她給自己撐傘,池說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不過一個人打傘就是要自在很多,根本不需要顧及著什麽,隻需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池說目前還不知道要去哪兒,她的嘴唇有些幹,她不禁舔了下,隨後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


    她開始猜測地點是不是很近,不然賀臨笛就直接進地下停車場了,現在看來連車都沒打算開。


    “先去買杯奶茶。”賀臨笛唇角微揚,“市中心那家人氣最高的。”


    池說:“……”


    池說皺眉:“那個要排隊一個多小時!”


    “裏麵不是有位置可以坐嗎?”賀臨笛又是一臉天真,她又說,“再買點甜品,就當請你吃下午茶了。”


    池說拱了下手:“謝謝賀老師。”


    “不客氣。”


    池說又疑惑了:“那為什麽不開車?”


    現在她們已經走到了小區門口了,又遇到了那個健壯的保安,他還對著池說她們兩個露出了大白牙。


    “我累。”賀臨笛打了個嗬欠,“我淩晨才從柳城趕回來。”


    池說動了動嘴唇:“我可以開車。”


    “算了吧。”賀臨笛聳了下肩膀,“上次我說送你回家,你都不願意,你開車的話也不是自己情願的,要不是因為這次林老板,你會說這種話?”


    池說一愣,隨後沒有再給多餘的反應,跟賀臨笛默默往另一個好招出租車的路口走。


    報了地址,池說腦袋靠在車窗上,她眼瞼低垂,沒看窗外的風景,而是將手機亮度調高了一點,看起了自己的手機。


    曾乖和夏周在她在賀臨笛家裏客廳午睡的時候,發了慰問的消息過來,但她醒後就一直沒怎麽看手機,因為著急著出門,現在才有時間。


    曾乖:【說說,報個平安,讓我們知道你還活著。】


    夏周:【說說,笛笛她沒為難你吧?】


    兩人一口一個“說說”,然後接一句關心的話,就跟說相聲似的,池說翻了翻,打字回複:【還行。】


    是真的隻是還行而已,不好也不差,因為賀臨笛的心思她完全猜不中,根本不知道賀臨笛想做什麽。


    思及到此,池說不禁腦袋偏了點眼睛轉了下,看向了在一邊靠著椅背又睡著了的賀臨笛。


    近半個月的高強度工作,今天淩晨又連夜趕了回來,池說虛了虛眼睛,果然看見了賀臨笛的黑眼圈,因為離得近,而且賀臨笛安靜恬然,看起來要更加明顯。


    賀臨笛本來就長得好看,她皮膚光滑細膩還白,平時基本是不化妝的,偶爾才會因為工作需要而化些妝,就像昨晚的時尚活動,賀臨笛因為也會被破入境,就不得不化妝,否則在一幹也同樣美麗漂亮的女明星裏,是沒啥看點的。


    當然了,賀臨笛是攝影師,她又不出道,而且不能太搶其他人的風頭,但是昨晚那樣的較為嚴肅的場合,還是化妝了好一點。


    池說又想到了自己保存的那幾張賀臨笛的照片,都不是很清楚,可賀臨笛就是一如既往地耀眼。


    不過一直都是這樣,賀臨笛向來都是“眾星拱月”這個成語裏的“月”,不論到哪兒,她都是這樣的存在。


    池說又低了低眼瞼,收回自己的目光,以免思緒就又飄到了高中暗戀賀臨笛的時期了,但是這不是她能夠控製住的,有的不太完整的記憶又冒了上來。


    好像是在高一下學期的時候,學校為了調動學生們的積極性,特地開設了一些有趣好玩的課程,供學生們挑選。


    不是以班為單位,而是以十個班這樣,每個同學選取自己想要上的課程,其中包括書法、手工和刺繡等等,每兩周上一次課,一次一個下午。


    池說和韓瑜一起選了手工,第一次上課的時候,大家就進了一個大教室,麵前擺了一堆橡皮泥。


    隔著人潮,池說看見了在第一排站得筆直氣質卓然的賀臨笛,台上的老師已經開始教她們怎樣捏一個動畫人物了,教完以後讓她們自己捏,老師自己要檢查。


    老師的話一說完,台下的同學們就開始相互交流了起來,賀臨笛的位置前後左右都圍滿了人,討論得熱火朝天,不時還有笑聲傳出,也有人大聲地發出誇讚:“賀臨笛,你捏的跟老師的一模一樣。”


    池說當時很想過去看,但是她沒有動,自己坐在了位置上,而一邊的韓瑜早就跑了過去湊熱鬧了。


    後來賀臨笛捏的那個動畫人物被老師展示了出來,但是呢,是作為負麵的典型例子,池說這才發現,賀臨笛捏的比老師的醜多了,那句誇讚不過是同學開玩笑而已,但她都沒聽出來。


    在她的印象裏,賀臨笛就是一直這麽優秀,僅僅是捏橡皮泥而已,肯定難不倒她,而且池說覺得自己當時對賀臨笛有濾鏡,她覺得賀臨笛這一次捏得不好看,下一次一定可以捏得很好看。


    結果根本沒有迎來下一次,學校又覺得開設這樣的課程是在浪費學生的時間,於是讓她們隻經曆了這麽一次的趣味課程,就取消了,還是老實在教室裏坐著上課比較好。


    而池說基本上也是在那時候,才感受到了賀臨笛跟自己的距離有多遠,在她少女的暗戀時光裏麵,這些距離後來一點點地起了作用,直到最後將池說瓦解。


    好在慶幸的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跟賀臨笛已經可以單獨待在一起了,池說卻再也沒有半分喜歡她的感覺。


    “到了。”隨著司機師傅的出聲,池說被拉回了思緒。


    賀臨笛已經慢慢醒了過來,但是疲倦讓她沒有出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直安靜地看著窗外。


    下了車,兩人又撐起了各自的傘,走進了雲城熱鬧的市中心。


    今天周四,又是下午,這邊看起來沒有平時那麽熱鬧。


    池說本來以為那家人氣奶茶店的人會少點,結果進去以後,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裏麵的小椅子基本上都被坐滿了,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位置在漂泊。


    現在基本上都可以在網上微信點單了,池說剛剛還問過賀臨笛要不要微信先排著,但是賀臨笛卻搖頭:“不要,我們要排最原始的隊伍。”


    “……”


    池說沒有辦法,跟賀臨笛一起排起了不算長的原始隊伍,好在願意這樣排隊的人不多,十分鍾以後,麵前就隻有三四個人在等著點單了。


    但池說的注意力不在上麵,而是在她們旁邊的一列的兩個女生身上,她們兩個不時地轉頭看向賀臨笛,然後又說悄悄話,池說猜不到她們在說什麽,但是開業看得出來,她們有些激動。


    池說抓了下自己的頭發,微微往後靠了一點,離近了賀臨笛一點,小聲問道:“你粉絲?”


    賀臨笛正在玩手機,她聽見池說的問題有些不解:“什麽?”


    池說“哦”了一聲,站直身體,擺手:“沒什麽。”


    她話音一落,就看見隔壁這兩女孩子眼睛在發亮,而且一個往池說這邊邁了一點腳步,看著賀臨笛,努力穩住自己表情的樣子:“請問,您是賀老師嗎?”


    池說覺得自己猜得沒錯。


    賀臨笛被叫到以後偏了偏頭:“嗯,是我。”


    “不知道您還有沒有印象,我是遠程攝影工作室的。”


    池說:……敢情是同行啊。


    池說有些臉疼。


    “有點印象。”賀臨笛微微一笑,“很巧。”


    “是很巧。”


    “上次有幸去聽了您的攝影交流會,受益匪淺。”


    池說內心一萬個問號,但最終什麽都沒問出來,一直聽著她們在自己身後聊著。


    點了單拿著號碼,兩人找了個還算清淨一點的位置,開始等待奶茶的降臨。


    池說轉了轉手中的號碼牌,她又看向賀臨笛,問道:“攝影交流會?什麽時候啊?收不收費?”


    “就幾天前在柳城的時候,被雜誌方強行拉去開了個交流會,很多攝影師都在,也都在分享,我隻是說了一點自己的攝影心得而已。”聽得出來,賀臨笛比較謙虛。


    能夠上台分享拍攝經驗的攝影師,在圈裏沒點地位是不可能的。


    池說緩緩點頭:“那還挺牛逼的。”


    “還行。”賀臨笛的表情依舊帶著困倦,她眼皮都有些撐不開的感覺,“你要是真想學攝影,我可以教你,隻是有個條件。”


    池說知道自己中午的那句話是開玩笑的,但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追問:“什麽條件?”


    “教我輪滑。”


    池說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不會?”


    “不會。”賀臨笛坦然搖頭,“家裏讓我學鋼琴讓我學舞蹈,我都報過名,但我自己對輪滑還比較感興趣,隻是他們不同意讓我學,覺得浪費時間。”


    池說了然地點了下頭,又聽見賀臨笛道:“所以一會兒下午茶結束,就去一個輪滑場。”


    池說又瞪大了眼睛:“我還沒說我教你呢!”


    賀臨笛彎了彎唇角:“可我會很開心。”她聲音輕輕的,垂下了眼瞼,讓池說看不見她的眼神,“這樣就完成林老板給你的任務了。”


    池說怔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而後應道:“行。”


    輪滑考驗的最主要的還是平衡和力道,賀臨笛沒有去大眾的輪滑場,而是去了還有vip包間的輪滑場。


    這裏的設計裝修看起來都透著一股價格昂貴的氣息,池說沒問多少價格。


    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池說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免得又受刺激了,回頭就來輪滑場打工了。


    輪滑鞋也是非常的精致,起碼跟上次和童積錦一起玩的那次比起來,要貴上不少,這個池說是知道的,因為她好歹曾經也是熱愛過,也關注過鞋子的品牌與價格那些。


    這個場真的不大,不能滑很遠也做不出特別高難度的動作,但拿來教人足夠了。


    賀臨笛很鄭重的樣子,她穿戴了整套的護具,頭盔都沒落下。


    而池說什麽也不需要,隻有一雙輪滑鞋就夠了,如果之前沒跟童積錦一起玩的話,或許她現在還會有點犯怵,畢竟這麽多年沒玩了,但是自從上一次過後,就不需要這些了。


    她經驗老道,曾經還是小區輪滑最炫酷的崽,用不著。


    賀臨笛穿好鞋以後,站在原地不敢動,池說望著她的眼睛,開始了倒滑,接著又繞著這邊轉圈。


    賀臨笛嘴唇張了張,喊了池說:“老/司/機帶帶我。”


    池說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笑意盈盈地滑過去,在賀臨笛麵前站定:“來吧。”她開始認真教了起來,“先放鬆,別把身體繃那麽緊……”


    小場內空調開著,在不遠處還有冰箱,裏麵放了很多種類的飲料,池說跟她講了很久的理論知識,說得嘴唇越來越幹了。


    但她是個較勁的人,賀臨笛可以鬆懈休息,她自己不行。


    賀臨笛試著往前滑動,卻有點磕磕絆絆,眼見著就要踉蹌栽倒了,池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這邊帶了點。


    兩秒後,躺在地上當肉墊的池說:……


    本來隻需要倒一個,現在兩個都倒地上了,而且她在下麵,賀臨笛被她護得好好的。


    賀臨笛雙手撐在池說的兩側,翻過身之前,又是眉眼彎彎的模樣:“池老師,我有護具啊。”


    池說悄悄紅了掩在頭發下的耳根:“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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