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的鬧劇很快就被掀了過去。


    付喪神們不知道審神者內心的想法,還以為他已經放棄了,便按照內番輪值表,開啟了全新一天的工作。


    擔任近侍的藥研非常認真負責,領著還有些心不在焉的澪去了辦公區,將一些需要處理的文書工作放在案台上,又根據自己的觀察結果,給沒有數據資料的新人們分配內番以及出陣比較適合的組合,再交給他來過目,得到認可後才會落實使用。


    雖然推翻時之政府已經被提上議程,但表麵的工作還是得繼續做,甚至要逐漸露出些“好轉”的跡象,讓那邊沒有機會來刁難審神者,最好能以成功逆轉暗墮現象為契機,打入更高層的人類團體,來降低對方的警戒心。


    以上是結合三日月以前透露出的訊息和最近點到為止的交談所得到的結論,至於之後要做的事情,短刀猜測出兩種方式——


    第一,用智謀取勝。成為高層中的一員,利用暗墮是否可逆挑起利益爭鬥,盡可能拉攏同黨,弱化其他分支,放鬆對暗墮本丸的監管。同時私下盡可能多的與暗墮刀們進行接觸與交易(這一步可以由他們來完成),趁著時之政府鬆懈的空擋,集齊眾力搶占人類的大本營,挾持高層徹底斷掉契約,瓦解掉對方的全部戰力,之後想捏圓捏扁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第二,用武力取勝。這是極其險惡又簡單的一步棋,隻要審神者能夠潛入刀劍本靈的保管室,在誰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直接喚醒所有的付喪神,基本上就可以一路碾壓過去,達到最終的目的。


    量產的刀劍分靈僅能發揮出本靈1/10的力量,可想而知,如果能徹底解放出來,那些手染罪惡的人類將麵臨怎樣的怒火和懲罰——這是連契約都無法阻攔的事情,就是因此,時之政府才費盡心機的哄騙他們進入沉睡狀態,並將之安置到了與世隔絕的空間裏。


    這兩種方式都足夠艱難,尤其是第一種,根本不適合心思單純的審神者,所以藥研更傾向於第二種猜測。


    而不管怎樣,除非他們能以實驗體的身份跟隨,否則大將注定要一個人去麵對前所未有的險境……


    想到這裏,他不由露出晦澀難辨的神情,慢慢將手中文書的一角捏出大片的褶皺,直到對麵傳來詫異的呼喚聲才清醒過來。


    “藥研,你身體不舒服嗎?臉色突然變得很不好呢。”暖棕發色的少年從標配的終端機後麵探出頭來,有些試探性的建議道:“如果太累的話就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完全能處理好所有的文書工作。”


    作為時之政府研發出的最高端產物,程序中的基礎模塊就是應用於審神者的各項工作技能,所以根本不用學習,如同本能一樣去做就能達到100分的完成度。


    被蒙在鼓裏的短刀少年自然無法得知真相,況且責任心又極強,從未有過摸魚一類的想法,這會兒趕忙謝絕了對方的好意,強行收回心神,繼續一絲不苟地幫忙整理書櫃上的資料。


    任職於暗墮本丸的審神者流動性很大,而且基本上做不了多久便會離去,造成無人管理的空擋,於是很多事情隻能由狐之助代理通知,堪堪維持著這裏的運作狀態,文書一類的根本沒人去做,就變成了現在雜亂無章、難以整理的慘狀。


    還好澪對此上手極快,利用係統掃描後再按照時間、事項、影響程度分門別類,生成表格和文檔,導入麵前的終端機中,最後挑出未完成的部分劃分出優先級,安排接下來的工作重點。


    這種處理速度其實用不上別人幫太大的忙,藥研發現,隻要聽從他的指揮出點力氣,很快就令積壓許久的文件清理一空,連之後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大將難道是高材生嗎?明明平常是那種……不,平常就很好,現在隻是變得更加完美了。


    堅持認為自己沒有戴什麽主廚濾鏡的短刀如是想到。


    這種工作效率大大加快了進度,等燭台切送來茶水和糕點時,非但沒有看到想象中兵荒馬亂的場景,反而發現屋內煥然一新,案台和書櫃裏的資料錯落有致的擺放著,還用彩色的標簽做了些注釋,甚至連年月日都寫得清晰異常。


    他忍不住愣怔幾秒,直到手中的托盤磕噠一聲碰到桌麵才回過神,把特意製作成櫻花形狀的小甜品推上前去,獎勵著辛勤工作的少年。


    “完成這些之後還需要去做什麽嗎?”


    開開心心的拿起一塊跟自己氣味相同的點心,暖棕發色的審神者仰起臉,一邊小口的咬著手裏的東西一邊問道。


    任誰都能聽出他想出去玩的潛台詞,太刀體貼地幫他擦了擦嘴角沾到的殘渣,溫聲答道:“隻要不走出本丸內的範圍,審神者大人想做什麽都可以。”


    就像聽到了鼓勵一樣,澪的倏地亮起來,趕忙抓起兩個點心轉身就跑,仿佛是隻脫韁的野馬似的,連頭也不回一下。


    被晾在屋內的兩個付喪神隻能麵麵相覷,完全猜不透他會去做些什麽。


    ——鶴先生被留在廚房裏當苦力,一時半會兒無法脫不開身,所以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想來想去,燭台切還是匆匆告了別,繼續回到廚房裏嚴防死守,堅決不給愛搞事的同伴一點可乘之機。


    他萬萬沒想到澪已經轉移了對象,這會兒正按照係統裏的感應,朝著山姥切所在的方位悄悄移動過去。


    金發打刀今天輪到洗衣服的工作,拿了個大盆坐在人工湖旁邊,認認真真的搓洗著床單,還時不時對著日光舉起來,觀察它是否還有殘留下來的髒處。


    出於對某種偏愛,他選擇了春櫻氣味的洗衣液,時間稍長,不光是浣洗幹淨的布料,連他自己身上都染上了同樣的香氣,仿佛是被誰撲在身上賴了許久所留下的。


    不過畢竟是不同的,廉價的人工味道嬌柔造作,聞多了還有點眩暈,他甩甩頭,極力驅散著心中的奇妙預感。


    ——審神者大人明明是在天守閣處理公務,為什麽他總覺得就在附近呢……一定是洗衣液放太多,熏得神誌不清了,嗯。


    他下定結論後,忽略了戰鬥中鍛煉出的本能預警,又賣力的搓洗起手中的東西,弄出嘩嘩作響的水聲來。


    正是由於這種毫不設防的放縱,助長了偷襲者的氣焰,幾個輕巧的跳躍再加上一個猛撲,就直接將辛勤勞作中的付喪神摁到了地麵……旁邊的人工湖裏。


    “什……?!!!”


    隻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節,山姥切整個刃噗通一聲栽入水中,連著撲騰了好幾下,還嗆了一口水,才被人拉到洗衣台下麵的木墩處。


    好在最近有澪的靈力在滋養著本丸,湖中並不像以前那樣寒冷,還開著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漂亮植物,所以場景看上去詩情畫意了很……


    “噗。”


    罪魁禍首沒憋住,發出了漏氣一樣的聲音。


    從他的角度看去,金發青年頭發濕漉漉的垂下,頂上還蓋了兩片小葉子,非常像兩根頑強生長的呆毛,比平常顯得更呆萌了些。


    “山姥切真可愛,我比平常更喜歡你了。”審者試圖用日常誇(情)獎(話)幫自己挽回形象。


    但在這種情況下,付喪神的關注力隻放在同樣濕漉漉的審神者身上。他皺起眉,上前用雙手把人往懷裏帶,嘴裏不讚同的道:“會感冒的。”


    除此之外,一點兒要責備這番惡作劇行為的意思都沒有。


    他的溫暖讓闖了禍的澪有些愧疚,不過想起自己的計劃,立馬猛地搖頭,又努力扭轉姿勢、用手按住他身後的木樁,擺出經典的壁咚姿勢。


    水中的浮力倒是很好地緩解了身高差距,隻是他的麵孔實在太過無害,再怎麽想展露出霸氣的一麵,也像是拚命想要撲到飼主身上撒嬌的奶狗。


    不明所以的打刀露出疑惑的神情,甚至還拉回他的手揉了揉,對著上麵的紅痕吹著氣,好脾氣的抬起眼詢問道:“你還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


    那感覺仿佛是大人在陪著無理取鬧的孩子過家家一樣,又認真又帶著不自覺的寵溺情緒,卻因為沒有經驗而顯得有些笨拙。


    摘下被單後,他決心以全新的麵貌來陪伴審神者一起成長,可生性中的羞澀和不自信經常會冒出頭來,讓他隻能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被動的觀察和等待著。


    ——想要達成這個人的全部心願,就算聽起來非常不自量力,他也想努力去嚐試。


    山姥切碧色的眸子裏藏著期待,表情克製到有些肅然,對接下來要聽到的一切都嚴陣以待。


    無法讀出付喪神的心路曆程,不過通過係統的檢測,澪發現對方的心跳聲變得很快,不由暗自與資料中講解進行對比——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小鹿亂撞吧!果然,他成功展現出了自己的a氣!


    暗搓搓興奮著,他盡量維持自己的霸總(?)臉,把“很好,你已經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這句台詞,換成了自己更為熟悉的說法。


    “——我非常喜歡山姥切。”


    作為有事兒沒事兒就被審神者誇獎的刃,山姥切堅強的挺住了,唯獨耳根微微泛紅,表情不變的嗯了一聲。


    “那山姥切喜歡我嗎?”暖櫻一樣的少年緊接著又這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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