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這是病，得治[快穿] 作者：六等星之夜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魔法塔正在遭受攻擊，林安本不擔心魔法塔的防守能力，至少不會在短時間內被攻破。
然而外麵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竟然破壞了幾個發射口。
林安無聲無息下了床，穿戴好衣服拿起麵具，係統眼看情況不對趕緊把奚寧叫醒。
奚寧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林安戴上麵具準備出門的模樣。
“你要去哪裏？”奚寧撐著手坐起來，揉揉眼睛，“都這麽晚了。”
奚寧醒來得這麽湊巧，林安身形微僵，取下麵具上前抱住他親了親：“去處理點事。”
“處理什麽……你要出去？”奚寧睡意消失，緊張地抓住林安的手，“不行，太危險了。”
他下意識擔心的是自己，林安麵色柔和，安撫道：“我不會有事的。”
奚寧還是不肯他去，他不知道外麵到底是什麽情況，以為魔法塔快要撐不住了，死死抱住林安的腰：“不行，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他說著掀開被子想下床拿外套，他不知道裘念是什麽情況，但如果外麵的是團長，有他護著林安，團長一定不會動手。
林安製住他的動作，輕聲道：“別擔心，乖乖等我回來。”
奚寧還沒來得及出聲，下個瞬間眼前一黑，林安對他用了法術。
失去意識的奚寧眉間還有淡淡的痕跡，林安用指尖撫平，輕柔將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他用的法術並不多，等到奚寧醒來時，應該剛好在明天早晨，林安做完這一切，毫不猶豫地出了臥室。
塔外的人都聚集在一個方向，林安從後方進入樹林繞了一圈，悄悄接近人群。
他潛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很快發現端倪。
大部分傭兵都被繳了武器綁在後麵，費羅留下的侍衛不知所蹤，樹林邊緣的裘念等人還在破壞發射台。
而團長倒在一顆樹下失去意識，周圍有人看守著，應當暫時沒事。
看見裘念用的方法，林安麵無表情，握住短刀靠近後方落單的人，幹淨利落地一刀割喉。
然而裘念十分敏銳，他無意間偏頭一看，就發現原本在那個方向的人不見了。
他們這一群人表麵上雖是實力差不多的人組建起來的隊伍，實際卻都聽從裘念的命令，裘念讓他們往東他們就不敢往西，這種時候更是不可能擅離職守。
裘念沉下臉色：“那邊的人呢？”
林安被發現的時候，正打算救出後方的傭兵，可惜看守的人太多，他很快被裘念的人圍攻。
對發射台的攻擊被迫停下，站在樹林邊緣的傭兵看著後方的混亂，悄悄往團長的方向挪，想出手救人。
他的武器被繳了，手上隻有一個普通的盾牌，他隻能在手上蓄起鬥氣，準備偷襲團長身邊的人。
傭兵還沒能靠近團長，一雙手從後方握住了他的頭顱，用力往反方向一擰，裘念從他倒下的身後出現。
“看緊他，必要的時候直接殺了。”裘念臉色不太好，吩咐過後向林安的方向走去。
林子裏視線很暗，林安一身黑衣幾乎完全隱在黑暗之中，樹木密集的地方對麵不好施展，他一開始還能來去自如，打傷了好幾個人。
被製住的傭兵仍然需要看守，分不出更多的人對付林安，而裘念來了之後，林安逐漸落入下風。
焦灼的戰鬥持續了半夜，最後林安殺了對方四人，捂著受傷的手臂，從另一側逃離了這裏。
有人還想追過去，裘念抬手製止，甩掉短刀上的流淌的血跡，刃尖泛著紫光：“不用了。”
他環顧四周，說道：“先把這裏收拾了，休息休息再繼續。”
奚寧醒來時，天剛好蒙蒙亮，他呆了兩秒，掀開被子起身一看，林安不在臥室。
他下床匆匆穿戴好想下樓看看，房門卻推不動，林安從外麵上了鎖。
奚寧更加慌亂，他用遍了所有方法，不管是靈力，還是拿東西砸，這扇門就是紋絲不動。
不僅是門，窗戶他也打不開，林安徹底把他鎖在了這裏。
奚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現在應該怎麽辦。
他沒有聽到外麵有什麽別的動靜，魔法塔應當還沒有被完全攻破，林安可能還在外麵，他好歹是活了這麽久的魔法師，不可能輕易死亡。
正當他自己安慰自己時，門外終於響起腳步聲，有人撤掉陣法，打開了門。
奚寧站在原地屏息等待，看見林安熟悉的身影後撲過去抱住他。
“你沒事吧？我很擔心你……”
奚寧上下打量著林安周身，見他似乎沒什麽異樣，鬆了口氣。
林安擁著他往桌邊去，一邊回答道：“沒事，別怕……醒了多久了？”
“沒多久，”奚寧又氣又心疼，緊緊握住林安的手：“以後不許再對我用法術，我說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林安輕輕捏著奚寧的臉頰，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疲憊：“太危險了，我怎麽可能帶你去。”
“團長他們至少不會傷害我，我再去跟他們解釋清楚，他們一定會信的……”奚寧還不知道裘念做的事，林安猶豫片刻，說道：“不是團長，是另一夥人。”
奚寧呆了呆，反應過來：“是那群一起進來的人？”
昨天突然出手的就是他們，奚寧並未多想，還以為他們是和團長一邊的，而現在魔法塔被人攻擊，團長又是怎麽打算的？
他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有些搞不明白，林安摟著奚寧親了親他的唇：“好了，別擔心，下樓吃點東西？”
奚寧靠在林安身前：“我沒胃口……”
他總覺得林安還有事瞞著他，林安昨天晚上出去的時候，好像穿的不是這身衣服……奚寧仔細在林安身上嗅了嗅，察覺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受傷了？是不是？” 奚寧再聞了幾下，確認是血腥味沒錯，開始在林安身上摸索著。
他摸到林安右手手臂時，林安眉間幾不可見地皺起：“沒有，是別人的血。”
他知道奚寧對血的味道非常敏感，回來之後匆匆換下衣物衝洗了好幾遍，也用過治愈術，確保沒有異常才來見奚寧。
傷口重新裂開，裘念的刀上多半抹了毒。
細微的疼痛刺激著林安大腦，他閉上眼努力平複被擾亂的情緒，抱緊奚寧不讓他看自己的臉：“不是我的血……”
奚寧半信半疑，伸手回抱住他，問道：“那外麵的人離開了嗎？”
“快了。”
林安含糊應道，片刻後鬆開了奚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就在這裏等我。”
奚寧本想跟著他一起下樓，林安讓他在臥室等就好，他做一些簡單的食物拿上來，奚寧便點頭：“好。”
林安出去時，把房門繼續關緊，奚寧坐了一會兒感覺不對勁，上前試著推門，林安果然又把門鎖住了。
奚寧急得不行，轉身抬起凳子想砸門，林安又回來了。
他跟沒事人一樣，手上拿了些食物放在桌上，看向奚寧手裏的凳子：“這麽了這是？”
奚寧默默放好凳子，臉色不太好：“你下樓一趟也要鎖門？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
林安下意識縮了縮右手，沉默半晌：“我不想讓你擔心。”
“你不說我就不會擔心了嗎？”奚寧試著靠近林安，牽住他的手，“你是不是真的受傷了？讓我看一看好不好，我會治愈術的……”
奚寧溫柔地安撫著林安，讓他疼得發緊的太陽穴緩解了一點，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受了裘念刀上的毒的影響，還是因為黑霧。
林安低頭看向右手手臂，奚寧順著他的視線：“是這裏受傷了？”
他讓林安坐下，一點一點卷起他右手的袖口，一道傷口橫在手臂內側，滲出來的血竟有些發黑。
奚寧指尖顫抖，低著頭一言不發，用治愈術為林安慢慢治療著，他的靈力中帶有生命之火，比起別人的治愈術更加溫和效果更好，林安手上的毒素也被淡化了些，雖然沒有完全逼出來，也讓林安好受許多。
直到傷口徹底消失不見，奚寧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一句“好了”還沒說完，又見林安手臂上重新顯出淡淡的痕跡，像是從裏透出來的。
“怎麽會這樣？”
奚寧想繼續用法術治療，林安握住他的手腕：“沒用的，血裏有毒。”
他站起身來，把袖子放下：“你先吃點東西，我去藥劑室找藥。”
林安在上來之前嚐試過，這毒逼不出來，普通的解毒藥水也沒用，既然奚寧發現了，他便不再隱瞞，“一點小毒而已，我……”
他話音未落，塔外傳來不小的動靜，林安臉色一變，走到窗邊推開窗向外查看。
裘念已將這一邊的發射台完全破壞，他命令傭兵團朝著一個方向靠近魔法塔，人群中還有一些身體僵硬，前進速度較慢的人，正是費羅的侍衛。
這些侍衛看上去毫無生氣，應當是裘念用了什麽歪門邪道控製住了他們。
奚寧也想上前來看一眼，林安迅速關好窗戶轉身，殺意在眼中蔓延：“不知死活的雜碎……”
他才穩定下來的情緒又開始混亂，奚寧往後退了一步：“你的臉怎麽了？”
林安右臉上的經脈遊動著，竟有向外蔓延的趨勢，林安茫然地伸出手，回過神來把臉轉過去：“別看。”
奚寧察覺到他狀態不對，靠近拉著他的手：“你先別動，讓我看看怎麽回事……”
林安閃身躲開，拿起桌上的麵具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走時依舊鎖了門。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奚寧根本不知道林安到底怎麽了，從昨晚到現在，他都沒走出過這間臥室。
奚寧打不開門，隻能在門內一邊敲著一邊喊林安：“我不看你的臉，你把門打開好不好？”
林安此時卻不在門外，等他清醒一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地下室，站在黑霧麵前。
相比上回見到林安時的暴躁，黑霧這一次安靜許多，絲絲霧氣從籠子的縫隙中飄散出來，虛虛環繞著眼前的林安：“你準備好了？”
奚寧不在身邊，林安麵上維持的平靜徹底消失，眼底透出陣陣陰沉與暴戾，動手破壞了籠子外麵的陣法。
黑色的霧氣瞬間將林安籠罩，他右臉上的黑青逐漸消退，最後凝成一道黑色的痕跡劃在眉骨上。
林安整張臉的容貌完全顯露，往日冷漠的氣息沒有太多變化，眉間的痕跡讓他多了幾分戾氣。
黑霧在與他融合時，想要趁機吞噬他的意識，獨自占據這具身體，卻被林安發現意圖。
林安從心口處捏著一團透明的東西扯了出來，聽見微弱的慘叫聲毫不猶豫握緊掌心，將黑霧這些年來生出的意識徹底捏碎。
塔外裘念帶著人逐漸靠近，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在此刻暗了下來，大片烏雲聚集在魔法塔的上空，更詭異的是魔法塔竟然停止了攻擊，收起發射台。
裘念感覺不對勁，抬手示意眾人停下，在安靜的環境下隻能聽見同伴沉重的呼吸聲。
天色越來越暗，塔下的大門有了動靜，一個人影出現在裘念眼前。
奚寧一直在臥室等到了晚上，門外都不見有任何動靜，他吃完冷掉的早餐，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床邊發呆。
係統很擔心他，想辦法安慰著他：“宿主別想太多，我覺得林安非常厲害，外麵的人打不過他的。”
奚寧依舊低著頭，緊緊捏著自己的手指頭：“可是他們人多，林安還受了傷。”
“那宿主換個方式想，”係統勸道，“這隻是小世界而已，等完成了任務，現在這些全部都會消失，林安就算……”
奚寧撇嘴：“你的意思是，林安會死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係統趕緊否認，絞盡腦汁解釋道：“我是說，不管怎樣他都會沒事。”
係統說的話卻不能讓奚寧感到絲毫安慰，他走到窗邊用力推著，即使知道無法打開也不斷地嚐試。
林安不在，奚寧病症也開始複發，兩人幾乎沒有分離過這麽長時間，他心情止不住地低落。
最後他累了，坐在椅子上休息時歪頭睡了過去，半夜又被係統叫醒。
“宿主快醒醒，有人來了。”
係統小聲喊他，奚寧下意識往門外看，動靜卻從側後方的窗邊傳來。
林安應該不會從這裏進來，奚寧頓時戒備，他身上沒有武器，順手拿起桌上的餐盤隨時準備扔過去。
奚寧試了整整一天都打不開的窗戶，這時候竟從外麵打開了，矮人極具特色的卷發從窗口探進來，他雙手扒著窗台，一隻手上還拿著一根魔法短杖。
“精靈殿下！我來救你了！”
奚寧愣了片刻，放下餐盤：“是你……你怎麽從這裏上來？”
矮人腿短，費勁地從窗口爬進來，坐在窗台上喘氣：“說……說來話長，精靈殿下快先和我一起走吧。”
奚寧卻搖頭：“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林安。”
矮人聞言麵色奇怪，撓了撓頭：“這個，林安他……你還是先跟我走吧，這裏不安全。”
“林安他怎麽了？”
他說話說一半，奚寧一顆心高高提起，急切問道：“他有沒有受傷？”
矮人搖頭：“他沒受傷，但好像……不太正常，可能是失憶了。”
奚寧驚愕道：“失憶？”
“是啊，”矮人回想起林安的無差別攻擊，仍心有餘悸，“我們還是先下去吧，先下去再說，團長還在等我們呢。”
他們是趁著林安不在偷偷來找奚寧的，矮人費了好大的勁才破解了窗戶口的法術，等林安回來了一個都走不成。
奚寧猶豫片刻，決定先從這裏出去，矮人上來時用了一塊魔法毯，兩個人踩在上麵略顯擁擠，魔法毯搖搖晃晃地落下，地麵負責接應的傭兵招呼著兩人：“快走。”
矮人收起魔法毯，奚寧想問林安在哪，矮人卻隻說不知道，奚寧跟著他們繞到塔的後方，一路往樹林中走，到達時看見了團長和其餘人，比起最初時人數少了許多，還有些人身上帶著傷。
他們見矮人成功把奚寧帶回來，當即準備動身離開，奚寧卻不走了：“你們知道林安在哪嗎？”
眾人麵麵相覷，團長捂著陣痛的心口：“在對麵的樹林裏。”
奚寧立刻轉身就走，團長趕緊叫住他，他身上還有傷，幾個傭兵應聲攔在奚寧麵前。
“你真要去找他？”團長這回信了奚寧是真喜歡林安，麵露遲疑，“他不太對勁，可能會出手傷你。”
奚寧抿著唇，態度堅決：“要去。”
他不相信林安會失憶，至少要讓他親眼看見林安的狀況，他一個人在塔上擔心了一天，再加上許久沒有出現過的病症影響，奚寧現在情緒很不好。
團長看了看奚寧，又看向身後的下屬，最終同意了：“我們和你一起去，先不要靠得太近。”
奚寧鬆了口氣，感激道：“謝謝。”
橫穿過去太惹眼，一行人從樹林邊緣繞過去，在路上團長簡單和奚寧說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
他們被裘念控製住，傭兵們用來做攻擊魔法塔的工具，費羅的侍衛則被他喂了藥，幾乎成了行屍走肉，林安夜裏來過一次，殺了裘念幾人後離開。
早晨的時候塔上一邊發射台徹底損壞，裘念帶著人攻進，林安再次出現。
團長當時還在昏迷之中，許多事都是聽下屬說的，他們說林安突然實力大增，並且極為殘暴，幾乎是見人就殺。
傭兵們本就無意攻打魔法塔，想和林安解釋幾句，他卻完全不聽，就連麵對團長時，林安眼神也十分陌生，所以矮人才會說他可能失憶了。
好在裘念的人夠執著，暫時吸引了林安的注意，他們才趁機逃離，並想辦法救出了奚寧。
團長絮絮叨叨說完，奚寧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有沒有認真聽，一路上沒有出過聲，嘴唇緊緊抿著。
他們離目的地越來越近，這一邊的草地上橫七豎八躺了許多屍體，也有傭兵團的人，團長他們甚至沒來得及為這些傭兵收屍，有好些人難受地別過眼不想看。
這裏濃鬱的血腥味讓奚寧臉色一白，他抬手捂住口鼻，腳步頓了頓，依舊往前走。
沒過多久，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團長停下腳步抬手示意，眾人停止前進，隻有奚寧眼前一亮，不顧勸阻往前方模糊的人影奔去。
裘念雙手被繩子綁住，提起來吊在一棵樹上，他的兩個眼珠子剛剛被林安挖了出來，扔在地上踩碎。
“我殺的又不是你的人，不就弄壞了幾個發射台，”裘念氣若遊絲，還非要說話，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何必這麽大動肝火，給我個痛快吧。”
林安不答，仿佛沒聽見他說的話，他在旁邊的樹上折下一根細細的樹枝，刺入裘念兩個眼洞裏，聽見他再次慘叫，冷漠的麵容才浮現出一絲波動，雙眼緊盯著裘念。
他在欣賞著裘念的慘狀。
與黑霧融合之後，林安的狀態十分混亂，他的確忘了許多事，他都不知道為什麽要折磨眼前這個人，一切都隻憑著直覺和本能，這張臉上的表情越痛苦，林安就越是感到愉悅。
同時他心底還有一絲焦躁，似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被他忘記了，他越是想不起來，就越是想拿眼前的人發泄。
裘念氣息越來越弱，林安正猶豫要不要先給他用法術治療一下，別這麽快死了，身旁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轉過頭看見了一張略帶熟悉的麵孔。
那是一隻長著尖耳的精靈，長發因為動作有些淩亂，他臉上焦急和擔憂的神色在看見自己時，轉為明顯的喜悅。
奚寧幾步撲過來抱住林安，不顧他身上到處都是血汙：“林安……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團長在不遠處看見奚寧的動作，嚇得差點心髒驟停，生怕林安對奚寧動手，但林安隻是安靜地站了片刻，伸手推開了奚寧。
林安右臉的青黑不見了，隻留下右邊眉骨上一道痕跡，奚寧發現後既驚訝又好奇，伸手想碰一碰：“你的臉……”
林安躲開了奚寧的手，皺起眉看著他，隨後轉身要走。
他能感覺到自己對眼前這隻精靈反應不太一樣，在他的本能裏，他想要靠近他，和他更親密一點，同時又有另一種情緒在阻止他。
並不是對奚寧的排斥或是抗拒，更像是在擔心著自己會傷害到他。
林安此刻懵懂如初生，不知道該怎麽選擇，幹脆打算先離開，反正樹上掛著的這個人已經死了。
奚寧見他要走，慌忙拉著他的手：“你……你要去哪裏？”
林安偏過頭，盯著奚寧從他袖子上沾了些血跡的手，眉頭擰得更深，啟唇道：“放手。”
“我不，”奚寧兩步繞到林安身前，死死抱著他的腰，見不到他的擔心和委屈都在此刻爆發，“你不能走，你又想丟下我去哪裏？”
他聲音顫抖，林安瞬間心軟了，天平也開始往另一個方向傾斜。
林安伸手回抱住奚寧，用了些力道讓兩人貼得更近，他捏住奚寧的後頸讓他抬頭，輕輕嗅著他身上的氣息。
“精靈……”
林安眼神漸漸變化，看向奚寧時帶著迷戀和欲念，同時奚寧也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
奚寧表情頓時僵硬，又氣又尷尬，還掙脫不開林安，他臉頰泛紅：“你怎麽……”
林安決定遵從初心，帶這隻精靈回塔，他捏在奚寧後頸的手微微用力：“乖一點，跟我回去。”
然而外麵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竟然破壞了幾個發射口。
林安無聲無息下了床，穿戴好衣服拿起麵具，係統眼看情況不對趕緊把奚寧叫醒。
奚寧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林安戴上麵具準備出門的模樣。
“你要去哪裏？”奚寧撐著手坐起來，揉揉眼睛，“都這麽晚了。”
奚寧醒來得這麽湊巧，林安身形微僵，取下麵具上前抱住他親了親：“去處理點事。”
“處理什麽……你要出去？”奚寧睡意消失，緊張地抓住林安的手，“不行，太危險了。”
他下意識擔心的是自己，林安麵色柔和，安撫道：“我不會有事的。”
奚寧還是不肯他去，他不知道外麵到底是什麽情況，以為魔法塔快要撐不住了，死死抱住林安的腰：“不行，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他說著掀開被子想下床拿外套，他不知道裘念是什麽情況，但如果外麵的是團長，有他護著林安，團長一定不會動手。
林安製住他的動作，輕聲道：“別擔心，乖乖等我回來。”
奚寧還沒來得及出聲，下個瞬間眼前一黑，林安對他用了法術。
失去意識的奚寧眉間還有淡淡的痕跡，林安用指尖撫平，輕柔將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他用的法術並不多，等到奚寧醒來時，應該剛好在明天早晨，林安做完這一切，毫不猶豫地出了臥室。
塔外的人都聚集在一個方向，林安從後方進入樹林繞了一圈，悄悄接近人群。
他潛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很快發現端倪。
大部分傭兵都被繳了武器綁在後麵，費羅留下的侍衛不知所蹤，樹林邊緣的裘念等人還在破壞發射台。
而團長倒在一顆樹下失去意識，周圍有人看守著，應當暫時沒事。
看見裘念用的方法，林安麵無表情，握住短刀靠近後方落單的人，幹淨利落地一刀割喉。
然而裘念十分敏銳，他無意間偏頭一看，就發現原本在那個方向的人不見了。
他們這一群人表麵上雖是實力差不多的人組建起來的隊伍，實際卻都聽從裘念的命令，裘念讓他們往東他們就不敢往西，這種時候更是不可能擅離職守。
裘念沉下臉色：“那邊的人呢？”
林安被發現的時候，正打算救出後方的傭兵，可惜看守的人太多，他很快被裘念的人圍攻。
對發射台的攻擊被迫停下，站在樹林邊緣的傭兵看著後方的混亂，悄悄往團長的方向挪，想出手救人。
他的武器被繳了，手上隻有一個普通的盾牌，他隻能在手上蓄起鬥氣，準備偷襲團長身邊的人。
傭兵還沒能靠近團長，一雙手從後方握住了他的頭顱，用力往反方向一擰，裘念從他倒下的身後出現。
“看緊他，必要的時候直接殺了。”裘念臉色不太好，吩咐過後向林安的方向走去。
林子裏視線很暗，林安一身黑衣幾乎完全隱在黑暗之中，樹木密集的地方對麵不好施展，他一開始還能來去自如，打傷了好幾個人。
被製住的傭兵仍然需要看守，分不出更多的人對付林安，而裘念來了之後，林安逐漸落入下風。
焦灼的戰鬥持續了半夜，最後林安殺了對方四人，捂著受傷的手臂，從另一側逃離了這裏。
有人還想追過去，裘念抬手製止，甩掉短刀上的流淌的血跡，刃尖泛著紫光：“不用了。”
他環顧四周，說道：“先把這裏收拾了，休息休息再繼續。”
奚寧醒來時，天剛好蒙蒙亮，他呆了兩秒，掀開被子起身一看，林安不在臥室。
他下床匆匆穿戴好想下樓看看，房門卻推不動，林安從外麵上了鎖。
奚寧更加慌亂，他用遍了所有方法，不管是靈力，還是拿東西砸，這扇門就是紋絲不動。
不僅是門，窗戶他也打不開，林安徹底把他鎖在了這裏。
奚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現在應該怎麽辦。
他沒有聽到外麵有什麽別的動靜，魔法塔應當還沒有被完全攻破，林安可能還在外麵，他好歹是活了這麽久的魔法師，不可能輕易死亡。
正當他自己安慰自己時，門外終於響起腳步聲，有人撤掉陣法，打開了門。
奚寧站在原地屏息等待，看見林安熟悉的身影後撲過去抱住他。
“你沒事吧？我很擔心你……”
奚寧上下打量著林安周身，見他似乎沒什麽異樣，鬆了口氣。
林安擁著他往桌邊去，一邊回答道：“沒事，別怕……醒了多久了？”
“沒多久，”奚寧又氣又心疼，緊緊握住林安的手：“以後不許再對我用法術，我說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林安輕輕捏著奚寧的臉頰，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疲憊：“太危險了，我怎麽可能帶你去。”
“團長他們至少不會傷害我，我再去跟他們解釋清楚，他們一定會信的……”奚寧還不知道裘念做的事，林安猶豫片刻，說道：“不是團長，是另一夥人。”
奚寧呆了呆，反應過來：“是那群一起進來的人？”
昨天突然出手的就是他們，奚寧並未多想，還以為他們是和團長一邊的，而現在魔法塔被人攻擊，團長又是怎麽打算的？
他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有些搞不明白，林安摟著奚寧親了親他的唇：“好了，別擔心，下樓吃點東西？”
奚寧靠在林安身前：“我沒胃口……”
他總覺得林安還有事瞞著他，林安昨天晚上出去的時候，好像穿的不是這身衣服……奚寧仔細在林安身上嗅了嗅，察覺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受傷了？是不是？” 奚寧再聞了幾下，確認是血腥味沒錯，開始在林安身上摸索著。
他摸到林安右手手臂時，林安眉間幾不可見地皺起：“沒有，是別人的血。”
他知道奚寧對血的味道非常敏感，回來之後匆匆換下衣物衝洗了好幾遍，也用過治愈術，確保沒有異常才來見奚寧。
傷口重新裂開，裘念的刀上多半抹了毒。
細微的疼痛刺激著林安大腦，他閉上眼努力平複被擾亂的情緒，抱緊奚寧不讓他看自己的臉：“不是我的血……”
奚寧半信半疑，伸手回抱住他，問道：“那外麵的人離開了嗎？”
“快了。”
林安含糊應道，片刻後鬆開了奚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就在這裏等我。”
奚寧本想跟著他一起下樓，林安讓他在臥室等就好，他做一些簡單的食物拿上來，奚寧便點頭：“好。”
林安出去時，把房門繼續關緊，奚寧坐了一會兒感覺不對勁，上前試著推門，林安果然又把門鎖住了。
奚寧急得不行，轉身抬起凳子想砸門，林安又回來了。
他跟沒事人一樣，手上拿了些食物放在桌上，看向奚寧手裏的凳子：“這麽了這是？”
奚寧默默放好凳子，臉色不太好：“你下樓一趟也要鎖門？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
林安下意識縮了縮右手，沉默半晌：“我不想讓你擔心。”
“你不說我就不會擔心了嗎？”奚寧試著靠近林安，牽住他的手，“你是不是真的受傷了？讓我看一看好不好，我會治愈術的……”
奚寧溫柔地安撫著林安，讓他疼得發緊的太陽穴緩解了一點，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受了裘念刀上的毒的影響，還是因為黑霧。
林安低頭看向右手手臂，奚寧順著他的視線：“是這裏受傷了？”
他讓林安坐下，一點一點卷起他右手的袖口，一道傷口橫在手臂內側，滲出來的血竟有些發黑。
奚寧指尖顫抖，低著頭一言不發，用治愈術為林安慢慢治療著，他的靈力中帶有生命之火，比起別人的治愈術更加溫和效果更好，林安手上的毒素也被淡化了些，雖然沒有完全逼出來，也讓林安好受許多。
直到傷口徹底消失不見，奚寧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一句“好了”還沒說完，又見林安手臂上重新顯出淡淡的痕跡，像是從裏透出來的。
“怎麽會這樣？”
奚寧想繼續用法術治療，林安握住他的手腕：“沒用的，血裏有毒。”
他站起身來，把袖子放下：“你先吃點東西，我去藥劑室找藥。”
林安在上來之前嚐試過，這毒逼不出來，普通的解毒藥水也沒用，既然奚寧發現了，他便不再隱瞞，“一點小毒而已，我……”
他話音未落，塔外傳來不小的動靜，林安臉色一變，走到窗邊推開窗向外查看。
裘念已將這一邊的發射台完全破壞，他命令傭兵團朝著一個方向靠近魔法塔，人群中還有一些身體僵硬，前進速度較慢的人，正是費羅的侍衛。
這些侍衛看上去毫無生氣，應當是裘念用了什麽歪門邪道控製住了他們。
奚寧也想上前來看一眼，林安迅速關好窗戶轉身，殺意在眼中蔓延：“不知死活的雜碎……”
他才穩定下來的情緒又開始混亂，奚寧往後退了一步：“你的臉怎麽了？”
林安右臉上的經脈遊動著，竟有向外蔓延的趨勢，林安茫然地伸出手，回過神來把臉轉過去：“別看。”
奚寧察覺到他狀態不對，靠近拉著他的手：“你先別動，讓我看看怎麽回事……”
林安閃身躲開，拿起桌上的麵具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走時依舊鎖了門。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奚寧根本不知道林安到底怎麽了，從昨晚到現在，他都沒走出過這間臥室。
奚寧打不開門，隻能在門內一邊敲著一邊喊林安：“我不看你的臉，你把門打開好不好？”
林安此時卻不在門外，等他清醒一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地下室，站在黑霧麵前。
相比上回見到林安時的暴躁，黑霧這一次安靜許多，絲絲霧氣從籠子的縫隙中飄散出來，虛虛環繞著眼前的林安：“你準備好了？”
奚寧不在身邊，林安麵上維持的平靜徹底消失，眼底透出陣陣陰沉與暴戾，動手破壞了籠子外麵的陣法。
黑色的霧氣瞬間將林安籠罩，他右臉上的黑青逐漸消退，最後凝成一道黑色的痕跡劃在眉骨上。
林安整張臉的容貌完全顯露，往日冷漠的氣息沒有太多變化，眉間的痕跡讓他多了幾分戾氣。
黑霧在與他融合時，想要趁機吞噬他的意識，獨自占據這具身體，卻被林安發現意圖。
林安從心口處捏著一團透明的東西扯了出來，聽見微弱的慘叫聲毫不猶豫握緊掌心，將黑霧這些年來生出的意識徹底捏碎。
塔外裘念帶著人逐漸靠近，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在此刻暗了下來，大片烏雲聚集在魔法塔的上空，更詭異的是魔法塔竟然停止了攻擊，收起發射台。
裘念感覺不對勁，抬手示意眾人停下，在安靜的環境下隻能聽見同伴沉重的呼吸聲。
天色越來越暗，塔下的大門有了動靜，一個人影出現在裘念眼前。
奚寧一直在臥室等到了晚上，門外都不見有任何動靜，他吃完冷掉的早餐，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床邊發呆。
係統很擔心他，想辦法安慰著他：“宿主別想太多，我覺得林安非常厲害，外麵的人打不過他的。”
奚寧依舊低著頭，緊緊捏著自己的手指頭：“可是他們人多，林安還受了傷。”
“那宿主換個方式想，”係統勸道，“這隻是小世界而已，等完成了任務，現在這些全部都會消失，林安就算……”
奚寧撇嘴：“你的意思是，林安會死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係統趕緊否認，絞盡腦汁解釋道：“我是說，不管怎樣他都會沒事。”
係統說的話卻不能讓奚寧感到絲毫安慰，他走到窗邊用力推著，即使知道無法打開也不斷地嚐試。
林安不在，奚寧病症也開始複發，兩人幾乎沒有分離過這麽長時間，他心情止不住地低落。
最後他累了，坐在椅子上休息時歪頭睡了過去，半夜又被係統叫醒。
“宿主快醒醒，有人來了。”
係統小聲喊他，奚寧下意識往門外看，動靜卻從側後方的窗邊傳來。
林安應該不會從這裏進來，奚寧頓時戒備，他身上沒有武器，順手拿起桌上的餐盤隨時準備扔過去。
奚寧試了整整一天都打不開的窗戶，這時候竟從外麵打開了，矮人極具特色的卷發從窗口探進來，他雙手扒著窗台，一隻手上還拿著一根魔法短杖。
“精靈殿下！我來救你了！”
奚寧愣了片刻，放下餐盤：“是你……你怎麽從這裏上來？”
矮人腿短，費勁地從窗口爬進來，坐在窗台上喘氣：“說……說來話長，精靈殿下快先和我一起走吧。”
奚寧卻搖頭：“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林安。”
矮人聞言麵色奇怪，撓了撓頭：“這個，林安他……你還是先跟我走吧，這裏不安全。”
“林安他怎麽了？”
他說話說一半，奚寧一顆心高高提起，急切問道：“他有沒有受傷？”
矮人搖頭：“他沒受傷，但好像……不太正常，可能是失憶了。”
奚寧驚愕道：“失憶？”
“是啊，”矮人回想起林安的無差別攻擊，仍心有餘悸，“我們還是先下去吧，先下去再說，團長還在等我們呢。”
他們是趁著林安不在偷偷來找奚寧的，矮人費了好大的勁才破解了窗戶口的法術，等林安回來了一個都走不成。
奚寧猶豫片刻，決定先從這裏出去，矮人上來時用了一塊魔法毯，兩個人踩在上麵略顯擁擠，魔法毯搖搖晃晃地落下，地麵負責接應的傭兵招呼著兩人：“快走。”
矮人收起魔法毯，奚寧想問林安在哪，矮人卻隻說不知道，奚寧跟著他們繞到塔的後方，一路往樹林中走，到達時看見了團長和其餘人，比起最初時人數少了許多，還有些人身上帶著傷。
他們見矮人成功把奚寧帶回來，當即準備動身離開，奚寧卻不走了：“你們知道林安在哪嗎？”
眾人麵麵相覷，團長捂著陣痛的心口：“在對麵的樹林裏。”
奚寧立刻轉身就走，團長趕緊叫住他，他身上還有傷，幾個傭兵應聲攔在奚寧麵前。
“你真要去找他？”團長這回信了奚寧是真喜歡林安，麵露遲疑，“他不太對勁，可能會出手傷你。”
奚寧抿著唇，態度堅決：“要去。”
他不相信林安會失憶，至少要讓他親眼看見林安的狀況，他一個人在塔上擔心了一天，再加上許久沒有出現過的病症影響，奚寧現在情緒很不好。
團長看了看奚寧，又看向身後的下屬，最終同意了：“我們和你一起去，先不要靠得太近。”
奚寧鬆了口氣，感激道：“謝謝。”
橫穿過去太惹眼，一行人從樹林邊緣繞過去，在路上團長簡單和奚寧說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
他們被裘念控製住，傭兵們用來做攻擊魔法塔的工具，費羅的侍衛則被他喂了藥，幾乎成了行屍走肉，林安夜裏來過一次，殺了裘念幾人後離開。
早晨的時候塔上一邊發射台徹底損壞，裘念帶著人攻進，林安再次出現。
團長當時還在昏迷之中，許多事都是聽下屬說的，他們說林安突然實力大增，並且極為殘暴，幾乎是見人就殺。
傭兵們本就無意攻打魔法塔，想和林安解釋幾句，他卻完全不聽，就連麵對團長時，林安眼神也十分陌生，所以矮人才會說他可能失憶了。
好在裘念的人夠執著，暫時吸引了林安的注意，他們才趁機逃離，並想辦法救出了奚寧。
團長絮絮叨叨說完，奚寧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有沒有認真聽，一路上沒有出過聲，嘴唇緊緊抿著。
他們離目的地越來越近，這一邊的草地上橫七豎八躺了許多屍體，也有傭兵團的人，團長他們甚至沒來得及為這些傭兵收屍，有好些人難受地別過眼不想看。
這裏濃鬱的血腥味讓奚寧臉色一白，他抬手捂住口鼻，腳步頓了頓，依舊往前走。
沒過多久，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團長停下腳步抬手示意，眾人停止前進，隻有奚寧眼前一亮，不顧勸阻往前方模糊的人影奔去。
裘念雙手被繩子綁住，提起來吊在一棵樹上，他的兩個眼珠子剛剛被林安挖了出來，扔在地上踩碎。
“我殺的又不是你的人，不就弄壞了幾個發射台，”裘念氣若遊絲，還非要說話，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何必這麽大動肝火，給我個痛快吧。”
林安不答，仿佛沒聽見他說的話，他在旁邊的樹上折下一根細細的樹枝，刺入裘念兩個眼洞裏，聽見他再次慘叫，冷漠的麵容才浮現出一絲波動，雙眼緊盯著裘念。
他在欣賞著裘念的慘狀。
與黑霧融合之後，林安的狀態十分混亂，他的確忘了許多事，他都不知道為什麽要折磨眼前這個人，一切都隻憑著直覺和本能，這張臉上的表情越痛苦，林安就越是感到愉悅。
同時他心底還有一絲焦躁，似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被他忘記了，他越是想不起來，就越是想拿眼前的人發泄。
裘念氣息越來越弱，林安正猶豫要不要先給他用法術治療一下，別這麽快死了，身旁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轉過頭看見了一張略帶熟悉的麵孔。
那是一隻長著尖耳的精靈，長發因為動作有些淩亂，他臉上焦急和擔憂的神色在看見自己時，轉為明顯的喜悅。
奚寧幾步撲過來抱住林安，不顧他身上到處都是血汙：“林安……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團長在不遠處看見奚寧的動作，嚇得差點心髒驟停，生怕林安對奚寧動手，但林安隻是安靜地站了片刻，伸手推開了奚寧。
林安右臉的青黑不見了，隻留下右邊眉骨上一道痕跡，奚寧發現後既驚訝又好奇，伸手想碰一碰：“你的臉……”
林安躲開了奚寧的手，皺起眉看著他，隨後轉身要走。
他能感覺到自己對眼前這隻精靈反應不太一樣，在他的本能裏，他想要靠近他，和他更親密一點，同時又有另一種情緒在阻止他。
並不是對奚寧的排斥或是抗拒，更像是在擔心著自己會傷害到他。
林安此刻懵懂如初生，不知道該怎麽選擇，幹脆打算先離開，反正樹上掛著的這個人已經死了。
奚寧見他要走，慌忙拉著他的手：“你……你要去哪裏？”
林安偏過頭，盯著奚寧從他袖子上沾了些血跡的手，眉頭擰得更深，啟唇道：“放手。”
“我不，”奚寧兩步繞到林安身前，死死抱著他的腰，見不到他的擔心和委屈都在此刻爆發，“你不能走，你又想丟下我去哪裏？”
他聲音顫抖，林安瞬間心軟了，天平也開始往另一個方向傾斜。
林安伸手回抱住奚寧，用了些力道讓兩人貼得更近，他捏住奚寧的後頸讓他抬頭，輕輕嗅著他身上的氣息。
“精靈……”
林安眼神漸漸變化，看向奚寧時帶著迷戀和欲念，同時奚寧也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
奚寧表情頓時僵硬，又氣又尷尬，還掙脫不開林安，他臉頰泛紅：“你怎麽……”
林安決定遵從初心，帶這隻精靈回塔，他捏在奚寧後頸的手微微用力：“乖一點，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