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高差距不大,景傲的睡衣夏初槿穿來也正正好合適。


    這人風格多變,有華麗性感的,同樣也有典雅素樸的,給夏初槿選的就是一套典雅款的。


    夏初槿讓她把睡衣擱在衛生間門口的椅子上,聽到腳步聲漸遠,夏初槿才開了道門縫,把衣服抱進來。


    杏色的的棉質睡衣,沒有任何裝飾花紋。


    夏初槿套上之前沒忍住,悄悄地捧著嗅了下,淺淡的香味,布料柔軟,曾經和景傲肌膚相貼過的質感,她耳根又熱了。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猥瑣潛質,一邊兒鄙夷,一邊兒又忍不住心花怒放。


    夏初槿披著濕噠噠的長發出去的時候,景傲正好抱著一套衣物經過,“吹風機給你放客廳茶幾了。”


    兩個剛剛才親吻過的熱戀情侶,竟然沒有對視一眼。


    平靜下,卻是不約而同的各自心潮湧動。


    夜晚這樣的曖昧時間,留宿戀人家中,獨處。


    任何一個因素都給人絕對的浮想聯翩餘地。


    夏初槿放下吹風機的時候,景傲也剛好出了浴室,終於對上了眼神,景傲說,“對了,那套衣服是新的,我洗過也曬過,很幹淨。”


    “......”


    籠罩在心間薄如蟬翼的粉色氣泡啪嗒一聲碎裂。


    夏初槿一時覺得被幻想支配連洗衣劑的味道都眷戀的自己,傻透了。


    她扯了下嘴角,“你晚上什麽安排,還去書房看書嗎?”


    “去臥室看。”景傲拎過她用過的吹風機,“你呢?”


    之前同居的時候不是說在床上看書對視力不好嗎?


    夏初槿眨了下眼,話到嘴邊繞了個彎兒,看向書房,“我也看會兒吧,你吹頭發我自己去書房挑書行嗎?”


    十分鍾後,夏初槿捧著本《傾城之戀》窩在被子裏瞎翻,她摸到這本書的時候還挺驚喜,原本以為很難從景傲這摸出本有興趣的書來,書架上大多都是些枯燥乏味的文獻跟專業書籍,沒想到還是有能看看的。


    不過從書頁的嶄新度來看,估計景傲本人並沒看過,大約是別人送的或者那女人為了塑造精致女人生活買回來當裝飾品的。


    越是跟景傲處得近,夏初槿越是發覺自家女朋友那儀式感極強的各類“無聊”行徑。


    餘光裏,她瞄見景傲進來了,又是本厚磚頭書,洗過澡的景傲卸掉了隱形眼鏡,重新架上金邊眼鏡,兩人對視了眼,景傲掀開被子,隔著一人之距坐在了她身邊。


    誰也不知道,那段距離是怎麽消失掉的。


    隻是景傲又一次摘下眼鏡揉鼻梁的時候,肩抵著肩挨著她的夏初槿恰好看向了她,皮膚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料交匯融合。


    熱戀中的情侶就是這樣,一個眼神,一個呼吸,隨時隨地,什麽東西都像是助燃劑,一個小火花“啪”地一聲就著了。


    指尖發緊,骨節泛出青白色,“咚”一聲悶響,厚磚頭書掉在了被麵。


    景傲撈過人,捉著女朋友小巧的下頜,沿著唇形細細琢吻,由淺及深。


    分開的時候,景傲靠在床頭,桃花眼籠著霧蒙蒙的水汽,女朋友還在自己懷裏軟著,同樣沒緩過神來,她瞧了兩眼,又在夏初槿額上珍惜地印了一吻,才還人自由。


    “小初,我想做個激光手術,過兩天去眼科看看,你同意嗎?”


    “近視?”


    “嗯。”


    夏初槿對此完全相信景傲,人家會谘詢眼科的同事,那麽肯定不會有問題,“你不想戴眼鏡了嗎?”


    從相識以來,景傲都是架著那副眼鏡的,偶爾會戴戴隱形。


    像今天,幸好景傲戴著隱形,否則動手的時候鏡片碎了,後果不敢想象。


    夏初槿後知後覺感到驚險。


    不過,這是很低概率的事情。她擔心的重點是隱形一天不能戴太久,而景傲那工作,一進手術室就可能大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才能出來。


    “嗯。”景傲抿了下唇,又蹙眉道,“礙事。”


    “什麽礙事?”


    “接吻礙事。”


    夏初槿正替女朋友分憂解難腦海裏演示景傲的工作場景,冷不防地聽到她這麽沒正經的一句話,大腦瞬間卡機,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好像是這樣的......


    自從那次暗巷裏她強吻景傲,好幾次笨拙地撞上眼鏡,在那之後景傲戴隱形的次數就頻繁了起來。


    她從來沒往這方麵想過。


    這人怎麽能不正經成這樣,還這麽直白理直氣壯地說出來?


    但又好像挺正經的,所以才問心無愧,能當作一件小情侶間可商討的話題認真探討?


    夏初槿被她弄得有點兒混亂。


    “行嗎?”景傲問她。


    夏初槿回神,差點兒又陷入那雙桃花眼裏。


    “不行。”


    景傲原本就隻是意思意思同她說道報備下,畢竟大小是個手術,得尊重女朋友意見,沒成想夏初槿會不答應。“為什麽?”


    柔和的黃光,緞麵的被子浮著光暈,整個臥室都彌漫著懶洋洋的曖昧感。


    襯得女人的桃花眼愈發水靈,輕微泛紅上挑,蠱惑人心。


    沒有眼鏡遮擋的景傲,實在太過於誘惑。


    小周護士說過,景醫生長了雙頂漂亮的眼睛,醫院年輕男女無不思慕羨慕。


    夏初槿覺得,她不是個小氣的人,更不會亂吃醋。


    於是好一會兒,夏初槿手搭在被麵上,指尖攥了下被角,找了個好說辭平靜道,“理由太流氓,你女朋友大人不能接受,予以駁回。”


    景傲自然猜不到她的真正心思,隻是“女朋友大人”這話是景傲常常掛在嘴邊討夏初槿歡心的,被夏初槿本人親自說出來,倒是第一次。


    聞言,景傲愣了兩秒,捂著嘴突然笑到無法自已。


    “......”


    夏初槿耳根發熱,想都不用想,知道肯定又紅了,氣惱得拿白眼對付她。


    無果。


    “你眼尾紋都笑出來了。”


    “不可能。”景傲磕磕絆絆,還在笑,“流氓眼部保養做得很好,最多臥蠶下麵有點兒小幹紋。”


    “不信算了。”夏初槿愈發氣惱,那人承認了自己流氓,反倒令她不自在。


    “不然你親一下就知道了?”景傲彎著桃花眼,“特別嫩。”


    夏初槿還真動了下心,又在景傲得逞的笑意中迅速回過味,額角跳了跳,終於扯過被子把笑聲連同人一起悶在了被子裏。


    至此,世界徹底安靜。


    -


    早晨景傲送夏初槿去學校,下車前,拉住了夏初槿,“周末約會好不好?”


    吃早飯的時候這人又皮,占她便宜,說眼睛的傷疼,哄她親一下,結果夏初槿剛湊過去景傲就偏頭送上了唇。


    小情侶之間親吻什麽的,夏初槿覺得她們從來不缺,也從沒少過她的,這人偏要這樣逗她就很......叫人無端地羞赧。


    所以,夏初槿給她擺了一路冷臉,此時也故作矜持,猶豫。


    誰知景傲又道,“晚上我接你,也住我家好不好?”


    “......”


    夏初槿覺得不能給她繼續發揮的餘地了,“約會做什麽?”


    “看電影,上次那部電影不是還沒看嗎?”在學校附近,景傲還是很規矩的,即使在車裏也老老實實不動手,隻同她說話,“我們還沒正經約會過呢。”


    這倒是真的,景傲太忙,周末也不例外,偶爾輪休,夏初槿也心疼她不肯出去折騰,就在家做頓飯一起溫馨地吃了再看看電視散散步,就這麽過去了。


    對於景傲這樣追求精致感的女人,是不是挺遺憾的?


    夏初槿想了下,“電影已經下映了。”


    “......”


    景傲吃癟,“我想跟你看,那我們在我家用平板看?”


    “也行。”


    “那晚上我來接你。”


    “不住你家。”夏初槿收回剛剛的一分鍾的溫柔,回歸高冷,“周末再看。”說完就出去摔上了門。


    車門合上的那一秒,夏初槿隱約聽見女人放肆愉悅的笑聲,跟昨晚逗弄她的如出一轍。


    夏初槿吸氣,胸腔氣到起伏漲了一圈,繼而踩著步子往校門口走,氣勢凜然,唇角卻總是不聽主人命令蠢蠢欲動地要往上翹,被她死死抑製住了。


    因此導致一路見到她的學生原本笑鬧著的都收斂了,提心吊膽向她禮貌問好。


    夏初槿自省為人師長不能遷怒於學生,於是逢人打招呼又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微微點頭。


    “......”


    學生們都被搞懵了,覺得最近的夏老師真是喜怒無常,不過對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這個年紀的學生除了學習實在沒什麽可消遣的,所以無論什麽都很容易聯想到戀愛,喜歡八卦。


    但大部分學生在老師麵前還是不敢亂說話的,當然,這個大部分裏自然不包括小霸王。


    夏初槿隻覺近日小霸王很是萎靡,正要找人談談心,沒成想小霸王先堵上了門來。


    走廊裏,狹路相逢,夏初槿春風得意掛在臉上來不及收斂,楊次語就開口了,“夏老師最近是桃花開了,旺得很呐?”


    夏初槿先是一愣,繼而心虛,“這是你作為一個學生該管的事情嗎?”


    “嘁。”小霸王吊兒郎當靠欄杆上,雙肘還倒撐著,“知道你這叫什麽嗎?欲蓋彌彰,惱羞成怒,色厲內荏,疾言厲色......”


    “......”


    夏初槿覺得最近她可能流年不利,大的小的都這麽能氣人。


    她擺擺手無力吐槽,“行了,知道你語文好,比老師還好行嗎?140的智商你行行好跳級直接去高三高考行嗎?早知道上次就不找你媽讓她把你留這兒了,我現在看見你就想辭職。”


    這看起來哪裏萎靡了,夏初槿覺得自己最近可能受戀愛影響判斷失常,甚至瞎了。


    小霸王囂張地笑了。


    夏初槿歎口氣,“做你的卷子去吧。”心累地就要回辦公室。


    錯身而過的那瞬間,小霸王拽了她一下,很低的聲音,“我需要你的幫忙。”


    夏初槿一驚,頓住了步子側頭,“你說。”


    課間學生玩鬧的聲音從樓上樓下傳來交錯,陰沉的天色壓著幾朵烏雲,似乎隨時都要來一場雷雨。


    “等我找你。”楊次語很沉重地看了她一眼,“我隻能相信夏老師了。”


    -


    人算不如天算,夏初槿早早收拾好了東西,準備下班。


    可是下午不過第二節 課,景傲給她發了消息說臨時有台大手術,她得協助主任,晚上沒法接她了。


    縱然失落,也該體諒支持,夏初槿隻得自己回家,這一斷聯係就直接斷到了第二天周五的晚上。


    夏初槿今晚跟晚自習,雖然景傲每一次都會接她,可今天這種特殊情況景傲的出現,夏初槿還是驚訝到了。


    不知道這人從昨天早上分離到今天究竟休息了幾個小時,隻是她看見景傲站在教學樓下黑呼呼的那團樹木下的時候,那一刻的感覺,太落寞了。


    天空飄著雨絲,景傲手裏垂了把黑傘,可她沒撐,隻是罩了連衣帽,那是夏初槿前幾天補送她的情人節禮物,一件厚款的淺灰色風衣,長度在膝蓋以下。


    那人注重風度,自己不會買這種的,可夏初槿給她買,她就會很顯擺地常常拿出來穿。


    以前她一周衣服不重樣,而這件,夏初槿看見這周才過五天,已經見到第二次了,不出意外應該還有第三次。


    還是夏初槿先看見她,走到跟前了,景傲才慢半拍地笑了下,伸手要牽她。


    笑容很是疲憊,臉色跟嘴唇在發白,這麽暗的光線下,夏初槿都能看出來,甚至臉部還輕微浮腫了。


    不過,這樣的景傲,夏初槿心酸之餘覺著也是好看的。


    至少,其他人浮腫可沒她好看。


    “下雨了。”夏初槿才發現這人站了這麽久,衣料上一層細密的雨絲,卻都沒意識到在下雨,難怪沒撐傘。


    下晚自習的住宿生鳥雀出巢一般往外衝,還有沒帶傘的,幾個小夥伴擠作一團罩了件校服在頭頂擋雨,又或者男孩子率性,直接叫嚷著,兄弟幾個撒著歡往宿舍衝,這點兒小雨算什麽。


    鏡片上濛濛的水霧,景傲偏了下頭,才因為光線角度原因看見視野都模糊了。


    她正要開傘被夏初槿先一步奪過了,景傲微愣,繼而難得沒說什麽,而是摘下了眼鏡,在女朋友的傘下,從口袋裏抽了張柔紙巾擦眼鏡。


    纖細的手指又在抖,那麽小的鏡片,她因為手抖來回擦了好幾次才擦幹淨。


    “你怎麽過來的?”夏初槿耐心等她,語調卻冷了,“你就這樣還能開車,還是又喊的代駕?”


    景傲把眼鏡重新架回去,手還沒垂下來就被女朋友握住了,她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又是風又是雨的,溫度自然很冰,此時被夏初槿緊緊握住,有點兒感覺不出人家的熱度,隻覺得那人握得她疼,大約末端已經麻了。


    “沒有,喊的出租。”景傲由著女朋友甩軟刀子,發小性子,隻是好聲好氣說話,兩人共傘而行,“你別想多了,昨晚我休息過的。今天是累了點兒,所以沒開車回來,車還在醫院呢。”


    這話不知道能信幾分。


    夏初槿真的火大,都成這樣了不回去休息,還要來這吹冷風。


    其實,她今天心情真的有些沉重,很多事情擠作一團,除了學校的,今天下午夏媽媽也給她打了個電話。


    “你可以打出租,我就不能打出租嗎?”夏初槿壓著火跟她講道理。


    景傲跟她說過,太晚了會不放心。那麽就該推己及人知道她也會不放心,尤其這人精神狀態這麽糟糕。


    可風月高手就是風月高手。


    景傲隻是笑了下,“我想你了,小初。”黑夜裏的校園小道上,她悄悄與她十指相扣,“見不到你我睡不著。”


    像是一團棉花堵在了胸口,夏初槿說不出責怪的話來了。


    上了出租,兩人依舊牽著手,這樣前排司機是看不到的。可是,讓景傲錯愕的是,她合眸假寐,卻被夏初槿按在了肩上。


    那一刻,她睜眼就跟後視鏡裏司機好奇的眼神對視上了,對方慌忙躲開眼睛。


    她不信,夏初槿會沒看到,隻是她未及反應,眼皮上落下了溫熱的柔軟,夏初槿的手掌貼在她眸上,嗓音輕柔,“眯一會兒,到了我喊你。”


    三十幾個小時裏隻短短地小睡過片刻,眼睛又澀又疼。


    她本不是這樣順從依賴的人,也從來打定主意是年長照顧的一方,此時卻在夏初槿的溫柔下,不可抵擋地沉淪了,她意識清醒,卻一動未動,安靜地呼吸,放鬆地枕在戀人肩頭。


    景傲哼著鼻音,“明天可以看電影嗎?”


    “明天我要回家,後天吧。”


    景傲不做他想,兩人戀愛沒多久,不至於考慮太遠,所以她隻是腦意識深處淺淺掠過一個念頭,很快就跳過了,“好,是好幾個星期沒回去過了,你好好陪叔叔阿姨。”


    良久,夏初槿眼神複雜,俯視的角度看著她疲憊柔和的五官,很輕地應了聲,“嗯,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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