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澈心裏一熱,眼眶在不知不覺間紅了。


    如果這些話是在前世說的,指不定會把年少的自己感動成什麽傻樣。


    “還沒喝酒怎麽就醉了。”花澈起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曾經的渴望,變成了如今的畏懼。


    他好不容易放下了,才不想因為這點甜言蜜語就重蹈覆轍。


    楚冰桓望著花澈的背影,也不打算追,他知道這事兒急不得。


    如今的花澈才十六歲,和前世那個呼風喚雨的妖豔魔尊不一樣,從內到外還純情的很。別看平時裝成一副情場老手的模樣總是撩來撩去,其實臉皮比紙都薄。


    無論如何,這輩子不會再錯過了。


    花澈當晚和薑婆婆告別,一個人屁滾尿流的先回靈霄寶殿了。


    慕容颯和林言提前半天回來的,還帶了許許多多的土特產,這會兒交給莊小伍去夥房烹飪。


    慕容颯神秘兮兮的把花澈叫到一旁,問:“怎麽樣,和楚天虞談攏了嗎?”


    花澈望著藍天白雲歎氣:“好像,更糟糕了。”


    “啊?”


    “算了,說不明白,腦袋疼。”花澈揉了揉太陽穴,自然而然的轉移話題,“你呢,和林言回了趟鄉下,感覺如何?”


    “哈哈哈哈,特別好玩!”一提這個慕容颯就激動,“花兄你沒一起來真是可惜了,小言有三個哥哥兩個妹妹一個弟弟,還有父母和奶奶,一大家子特別熱鬧,吃飯都要靠搶的!”


    那副畫麵,花澈想象的出來。


    修士命長,引氣入體洗去滿身凡塵汙濁,築基之後,壽元就超越凡人了。一旦達到金丹,先天壽元就有兩百。


    本以為林言回家,會是一副痛哭流涕依依惜別的畫麵,慕容颯都拿好手帕準備哭了,結果……


    十裏八鄉的全來祝賀,林父更是宰了一頭豬上供列祖列宗,說林家子孫出了一位仙師,有多麽多麽光宗耀祖。


    大家嘻嘻哈哈的,哪有半點悲情?


    就這麽熱熱鬧鬧的折騰一整天,慕容颯也不知是不是看錯了,他總覺得林言並沒有很開心。


    當天晚上,他果然在屋頂找到了吹風的林言。


    林言苦笑一聲,說:“他們還是第一次這麽重視我呢!”


    “我是家裏中間的孩子,上有哥哥,下有弟妹,新衣服是大哥的,二哥穿舊的,三哥穿補丁摞補丁的,我……穿壞的。五花肉是弟弟的,糖水是妹妹的,隻有農活是我的。”


    “我要上山劈柴,下地耕種,洗衣做飯,還要擠羊奶給妹妹喝,妹妹是早產兒,身子不好得補。我是足月生的,從小就身強體壯,自然要把好吃的留給弟妹,而大哥他們要讀書,要考取功名,也得吃好的。”


    身為獨子的慕容颯,從小嬌生慣養,自然無法感同身受,可是聽到這些的他還是有些心疼林言的。


    “你恨他們嗎?”慕容颯問。


    林言想了想,輕輕搖頭:“那是我親哥哥,親弟弟,親妹妹,我不恨。我就是……有點失落而已,今天他們這麽關注我,讓我有些受寵若驚罷了。”


    “別難過。”慕容颯抱過林言的肩膀,“以後哥罩著你!本少爺有多是錢,你想吃什麽都行,就算是皇宮裏的禦廚,本少爺也能給你綁來!”


    林言破涕為笑。


    *


    外出的弟子全部回來了,莊田將萬年不開的藏書室打開,讓門下弟子自己進去找書看,遇到不會的盡管來問。


    這世間的醫書名跡楚冰桓都倒背如流,對其中的理解想必沒人能勝過他。所以,靈霄寶殿最好教的徒弟就是楚冰桓了。


    花澈對樂修比較陌生,不過他對音律的造詣頗高,屢次讓莊田歎為觀止,也不需要指導。


    唯一讓莊田操心的就是林言了。


    那是純小白一隻,毫無基礎,且和自己修的一樣。莊田是老淚縱橫啊,總算找到點身為師父的價值感了!


    “馭獸師,第一步就是馴獸,具體的方式不一樣,有些人霸道的強行讓對方屈服於你,就好比是烈馬。而有些人比較溫柔,用自己的愛心去感化對方,讓對方接受自己。”


    林言毫無疑問的選擇了後者。


    再說慕容颯,研習劍譜研習的焦頭爛額,不是要吃飯就是要出恭,再不然就是讓他幾個手下捏腰捶腿端茶遞水。莊田實在看不下去了,以修行之人不宜聒吵為由,把那些人全攆走了。


    行吧。


    為了靈霄寶殿掌門大位,慕容颯忍辱負重的練劍。


    在慕容颯看來優美流麗的劍招,在花澈眼裏就是瞎比劃。


    “颯颯,你能不能用點心啊?”花澈簡直沒眼看了。


    慕容颯不服:“我很用心啊!你看,這是平沙落雁,還有這個,沙場點兵!”


    花澈扶額,輕輕一躍跳過美人靠,走近兩步,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樹枝:“來,師弟跟你過過招。”


    “開玩笑。”慕容颯激動起來,“我這可是真劍,你就拿一破樹枝?”


    花澈漫不經心的說:“你若能接住我三……一招,你今年的髒衣服我包了。”


    慕容颯正愁下人被攆走沒人洗衣服呢,被花澈這麽一激,提著劍就衝了上去:“花兄,小心點哦!”


    遊廊下,偶然路過的林言總算親眼見到什麽叫連滾帶爬丟盔卸甲。


    “花兄花兄,不要不要!”慕容颯提起他的霸漏啊不對,是霸側,被拿著枯樹枝的花澈攆著打,輸的披頭散發灰頭土臉,戰事一邊倒,要多慘有多慘。


    樹枝快出重影,力可碎石,在花澈手中剛毅如鐵,若非慕容颯的佩劍是極品靈器,早就被切成渣了。


    “這裏,看好了,要用上挑。”花澈幹淨利落的一個轉腕,樹枝上提,流光四溢,散出的真元如來自北極的冰刃,慕容颯打了個噴嚏,不寒而栗。


    “劍舉高一點,手別哆嗦。”


    “救命啊,花晴空同門相殘啦!”


    “注意腳下。”


    “師父救命啊啊啊啊!”


    林言瑟瑟發抖:“……”


    八師兄好,好殘暴!


    花澈大發慈悲,饒慕容颯一命,慕容颯感激涕零,四仰八叉的躺地上大喘氣:“花,花兄,本,本少爺咳咳咳……本少爺算是服了你了!”


    花澈扔掉分毫未損的枯樹枝,看了眼半死不活的慕容颯:“喂,別歇著啦,快去沐浴更衣準備吃晚飯。”


    “不行了,就算晚上吃龍肉我也起不來了,”慕容颯累癱,強打著精神問道,“花兄啊,你到底是什麽來曆?怎麽這麽厲害啊!洞簫吹得好,劍術又這麽高超,我本以為楚天虞已經夠厲害的了,不對啊!”


    慕容颯扶著地麵起來:“花兄,你劍術的天賦這麽高,怎麽不修習劍道啊?”


    花澈轉眸一笑:“我修習樂道,照樣能將上清仙門那些劍修打得滿地找牙,信嗎?”


    這一次,慕容颯也是想都不想:“信!!!”


    龍肉是沒有,倒是有蛇羹。


    都說蛇肉鮮美,但花澈不好那口,而楚冰桓又隻吃素食,所以吃的最來勁的還是葷素不忌的慕容颯。


    晚上被花澈的魔鬼教學弄得苦不堪言,眼下也不顧及形象了,狼吞虎咽吃的片甲不留。


    靈霄寶殿地方大弟子少,除了靈霄閣以外,其他屋室皆由話本裏的天庭宮殿所命名,囂張的不行。


    可能連靈霄祖師爺也覺得太過了,再加上一個院子一個屋就以“宮殿”來命名,太過張揚,所以改為“閣”。


    因此,莊田對號入座,將楚冰桓安排在“廣寒閣”,花澈選了個離楚冰桓遠的“化樂閣”,慕容颯挑來揀去,十分中意“兜率閣”,畢竟那是話本裏太上老君的居所,而林言沒什麽要求,就隨便選擇了花澈隔壁的“雲樓閣”。


    廣寒閣和化樂閣的位置相當好,分別立於靈霄寶殿的一南一北,中間隔著萬水千山,彼此都是環山抱海鍾靈俊秀的好地方。


    廣寒閣清冷寂靜,滿院種植著奇花異草,正適合楚冰桓那個醫修。而化樂閣鳥語花香,天高雲闊,有意境有詩意,正適合花澈那個樂修。


    可是,楚冰桓很不滿意。


    廣寒閣固然好,但是距離化樂閣太遠了。


    明明是同門,可除了早課和一日兩餐,他一整天都見不到花澈,他深深懷疑花澈故意躲著自己。


    不爽。


    楚冰桓放下醫書,決定登門造訪。


    他剛走進化樂閣的院子,就見慕容颯屁滾尿流的跑出來,後麵花澈宛如地獄羅刹窮追不舍。


    楚冰桓:“……”


    今天的花澈好像以折磨慕容颯為樂。


    就在這時,聞元滿頭大汗的跑過來,一邊喘粗氣一邊說道:“不,大事不好了!上清仙門來人了,要咱師父交出八師弟!”


    楚冰桓目色一沉,院裏的花澈和慕容颯同時頓住。


    “找我?”花澈扔掉樹枝,一臉無辜,“找我幹嘛?”


    “好,好像是……”聞元臉色慘白,“左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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