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一聲,程鵬將腳邊的易拉罐狠狠的踢開。


    易拉罐撞在了牆角,在寂靜無人的巷道裏發出巨大的聲響。


    可這仍然不能讓程鵬解氣,他又用力的踹向牆壁,一邊踹一邊罵,罵溫如嵐,也罵簡文鴻。


    虧他還真以為簡文鴻辦事很靠譜,結果看看簡文鴻今晚搞的這一切?簡文鴻竟然對精神力定向幹擾裝置是什麽時候被人動的手腳,動手腳的人又是誰,這兩個關鍵問題一問三不知。


    程鵬讓他快他媽去查吧,簡文鴻竟然還發起了脾氣,說什麽監控記錄已經被破壞了,他查不到是誰,要查程鵬自己去查,隨後就直接撂了電話。


    程鵬氣的把手機都給摔了,廢物,他的隊友都是廢物!


    程鵬踹牆踹的腳趾都發痛後,終於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他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鍾樓。


    他之前雖然負氣離開了鍾樓,卻一直沒有離的太遠,他眼下在的就是鍾樓的後巷。


    因為他不甘心,不甘心成為狼狽的失敗者,不甘心這麽灰溜溜的離去。


    可是...勝負已分,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溫如嵐勝利的消息八成所有精神力者都知道了,他是不可能再奪回領袖的位置的。


    等等...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溫如嵐如果死了,那他作為僅剩的s級,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奪回領袖的位置了嗎?


    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了,因為做不到。他上一回失敗之後,溫如嵐將自己身邊的防護再次加固,他不要說是安插人動手,就連靠近溫如嵐都做不到了。


    可就在他灰心喪氣的時候,突然,城市夜晚輝煌的燈火像是被什麽吞噬光亮的怪獸吞噬殆盡了一樣,在人類掌控火光和電力之後,夜晚再一次被漆黑夜色所覆蓋。


    停電了。


    而且是大範圍的停電,程鵬看著燈光完全熄滅的鍾樓,他在這兒看了半天,溫如嵐好像一直都沒有離開?也就是說,溫如嵐還在這座鍾樓內,身邊除了一個助理沒有其他人,而且鍾樓內部的監控設備應該也因為斷電而停止運轉了...也就是說,這簡直是天賜的偷襲機會!


    隻要趁著今夜的時機除掉溫如嵐,即便別人懷疑他又怎麽樣,反正他們拿不出證據,他就可以當上精神力者的領袖了!


    程鵬的心在狂跳,是這麽當一個狼狽的失敗者,還是冒險博一把,這還用選擇嗎?


    但是具體該怎麽動手,他還需要準備一下。


    程鵬有些煩悶的看著自己摔壞的手機,他現在聯係不上自己的屬下了,不過...他一個人也可以!


    程鵬將自己的魂獸金雕喚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殺死溫如嵐的決心太堅定,他的魂獸之前在對決中受了不小的損傷,但眼下再次從識海中召喚出來後,竟然已經基本恢複正常了。


    破損的羽翼不再破損,金雕的羽翼根根強健,鷹眸深邃的讓程鵬這個主人都有些不敢與之對視。


    程鵬不疑有他,隻當是自己的精神力潛能被激發了,所以才能複原的這麽快,結合這個全城停電的時機,當真是天助他也!


    他將金雕留在了鍾樓附近,負責盯梢,注意溫如嵐的動向。自己則回了公司一趟,因為沒有手機聯係不到屬下接送,他是腿走過去的。這一趟來回就比較慢,他再次回到鍾樓時,已經是23:08了。


    金雕飛回了程鵬的肩膀,程鵬摸著後腰別著的□□,深吸口氣,做好準備後從鍾樓後側的圍牆翻了進去。


    翻進來後,程鵬才發現鍾樓內竟然亮著燈!這場全城範圍的停電並沒有恢複,現在鍾樓用著的電八成是自備的發電機。


    程鵬在內心直呼倒黴,鍾樓內有備用發電機的話,就說明此刻的監控一定也打開了,他這麽進去,容易露了形跡。


    不過箭在弦上,豈有不發之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斷不能就此放棄。監控拍到他的話,事後讓簡文鴻去處理就好了,這麽一個上議長總該有點用的。


    程鵬打好了算盤,動作小心的從鍾樓後門進入。


    一層是有人的,程鵬遠遠的就聽到了幾名值守的員工在討論停電的事,他特地繞了一段路,從另一條比較偏遠的樓梯上樓。


    他用金雕偵查過,溫如嵐在五樓那間唯一亮著燈的辦公室,所以他現在的目的是上五樓。


    可他走到這條本該偏遠無人的樓梯口時,卻突然看到了一個蟄伏在黑暗中的影子,像是無聲的鬼魅。


    程鵬被嚇了一大跳,好險才沒叫出聲來,金雕的表現則比他鎮定多了,它一動不動的看著那片陰影。


    陰影在移動,他臉部的輪廓慢慢暴露在樓道昏暗的應急燈光下,眼鏡鏡片在光照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斑。


    “程總,您怎麽在這裏?”吳進驚訝的喊了出來。


    程鵬聽的瞪圓了眼睛,恨不得去堵住吳進的嘴,但是太遲了,吳進已經問完了,這音量高的在空闊的樓道內反複回響,異常醒目。


    糟糕!程鵬緊張的回了下頭,一樓的員工八成被驚動了。


    可他等了片刻,絲毫沒有聽到有人來查探的腳步聲。那些不遠處的員工們好像聾了一樣,愣是沒聽到吳進的喊聲。


    吳進鏡片後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隱晦的看了金雕一眼。正對上那雙一直注視著他的深邃又透亮的眸子,幾乎有些灼人了,吳進看了一眼後便低下頭。


    程鵬沒發覺這一人一雕的異狀,他隻是拍著胸脯慶幸,同時壓低聲音怒罵道:“喊那麽大聲幹嘛?!給我把聲音放輕點!”


    吳進唯唯諾諾的低聲應是。


    程鵬在讓吳進閉嘴之後,終於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問:“你怎麽在這裏?”


    “我、我忘了東西,專程回來拿一下。”吳進畏畏縮縮的解釋道。


    “哦。”程鵬沒有懷疑。他本想開口讓吳進趕快滾,但是轉念一想,多個人就多個助力,他這個助理雖然廢物了點,但幫著堵堵門,防止溫如嵐逃跑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程鵬便伸手拍了拍吳進的肩膀,低聲道:“我今夜要去做一樁大事,你過來幫忙,事成之後少不了你們吳家的好處。”


    吳進眨眨眼,有些好奇:“是什麽大事啊?”


    “少廢話,跟我走就是了!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聽懂沒有!”程鵬凶神惡煞的瞪著眼睛。


    吳進被瞪的頭低的更低了一點,不敢再說話,隻乖乖跟在程鵬身後。


    一人一雕的隊伍臨時增員,變成了兩人一雕,程鵬在前方開路,踮著腳,悄悄摸上了五樓。


    在上樓的途中,程鵬走的很專心,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樓道拐角隱秘的監控攝像頭之下。


    吳進注意到了,但是偏偏,本該早就通過監控注意到有人潛入的安保人員,完全沒有發覺,也沒人過來阻止。


    程鵬這樣漏洞百出的潛入,竟然奇跡般的,完全沒人發現和阻攔。


    吳進走在程鵬後邊,站在程鵬肩膀上的金雕終於沒有再看著他,他在後方打量著金雕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程鵬一路順利的到達了五樓,他站在那間唯一亮著燈的辦公室門前,將後腰別著的□□掏了出來,他撥了下槍栓,寂靜的走道裏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坐在辦公桌後的溫如嵐和雪貂同時抬起頭。


    下一刻,辦公室門被人踹開,程鵬獰笑著舉著槍走了進來。


    “溫如嵐!沒想到是我吧!”程鵬神情張狂又得意,他覺得自己的計劃已經得逞了,溫如嵐生死隻在他一念之間,那隻雪貂再快,還能快過他的子彈嗎?


    他倒也不急著開槍,因為溫如嵐馬上就要死了,他總得好好的羞辱一番,看著對方驚恐的表情高興一番。


    可溫如嵐在見到程鵬和程鵬手中的黑黝黝的槍口時,神色卻未如程鵬所料的那樣驚恐。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多在程鵬身上停留,在打量程鵬片刻後,就轉向了跟在程鵬身後進來,低著頭有些看不清神色的吳進。


    溫如嵐的視線在結伴進來的程鵬和吳進之間轉換,他回了一句:“確實沒想到。”


    雖然並不是程鵬想要的驚恐語氣,但自己出其不意的計劃得到了認同,程鵬還是不可自抑的得意起來:“溫如嵐,你之前兩次暗殺我,結果怎麽樣?我就是命大,你根本奈何不了我!”


    “嗯。”溫如嵐點點頭,承認了程鵬命大這一點。


    “而我今天親自出馬,你就這麽落到了我手裏!”程鵬越說越來勁兒,他開始滔滔不絕的傾吐自己憋了那麽多年的鬱氣:“溫如嵐,你知不知道你那副看不起人的表情有多討人厭?我想殺你不是一天兩天了!”


    “如果沒有你,我就是唯一的s級,我就可以接受所有人的敬仰,而不用分給你一半!也不用靠什麽比賽來決定領袖的位置,我一個百年不遇的s級,合該是天生的領袖!”


    “如果沒有你,我也不必聽到那些煩人的議論,說什麽你比我更有天賦,精神力比我更強,我已經是s級了,憑什麽有人能跟我比強弱?!歸根究底,就是因為你不該出生,你不該存在!”


    溫如嵐靜靜的聽著,他神色平靜,像是完全不在乎程鵬這些年來的心路曆程。


    “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你...”程鵬又一次被溫如嵐這樣的神情激怒,他說到後來已經有些魔怔了,他不斷的重複這句話,最後,他又突然露出了一個冷笑,他將槍口對準溫如嵐的眉心,喃喃道:“很快就沒有你了。”


    話音落下的同一刻,他的食指用力的叩下扳機,撞針點燃引信,子彈呼嘯著出膛。


    槍響的同時,吳進抬起了頭,他一直在旁觀,此刻依然在旁觀。


    肉眼本該難以捕捉的子彈在他眼中變得很慢,他看到旋轉的彈頭劃破空氣,在彈尾帶著飛轉的氣流,也看到溫如嵐身邊那層這個世界不應該純在的防護力量。


    根據吳進的評估來看,那層防護力量遠比子彈的威力要大,不要說這顆子彈奈何不了對方,就是程鵬將彈匣打空,都不見得能撼動這層防護力量一下。


    但是...在子彈飛射的同時,有一縷淡淡的金光覆蓋在了其上。


    金光極淡,也極微小。但是這樣微小的光芒卻凝聚著堪比第八十一道天劫的破壞力。一切的物質、能量,都將在代表著煌煌天威的金光所掠過的地方湮滅,溫如嵐身側的那層防護也不例外。


    空氣於此刻凝滯,冥冥中,溫如嵐多少也有些許察覺,他微微放大的瞳孔映照著那顆對著他眉心射來的子彈,想要逃離,卻無處可逃。


    8月10日,溫如嵐死於偷襲。


    吳進看了眼時間,23:36,仍然在8月10日的期限,即便他明著暗著幫了對方那麽多,對方卻還是逃不脫將在這一天死亡的結局。


    不過......


    吳進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容,他抬起手指,下一刻,他的身影於原地消失。


    子彈出膛隻是一眨眼的功夫,程鵬在眨眼過後,卻沒看到預料中的溫如嵐被擊中眉心斃命的景象,他反而看到他和溫如嵐之間的空地上,突然多了一個人。


    是他的助理吳進,程鵬正想破口大罵,質問吳進擋在這兒幹嘛,卻在看清吳進手上捏著的東西時,啞了聲息。


    “這怎麽可能...”程鵬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吳進的手指間夾著一顆子彈,子彈上甚至還帶著一縷未散的硝煙,很明顯就是程鵬剛剛射出的那顆。


    這怎麽可能呢?!程鵬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怎麽可能有人徒手接住子彈,而且在這樣的動能下毫發無損?!


    等等,吳進也不是毫發無損的,他指尖的那縷煙氣並不隻是子彈的硝煙,還有灼燒的白煙。


    子彈上的那縷金光在灼燒他的皮肉,皮膚燒盡之後露出的卻不是常人的血肉,而是某種漆黑的、在湧動的霧氣。


    像是滾油遇上了冷水,那股凝聚著恐怖未能的金光在碰上吳進皮囊下的黑霧之後,竟然整個爆裂開來了,破壞力加倍,並且還透著股一定要完全消滅對方的決心。


    吳進看著指尖這枚一直在灼燒他力量的子彈,有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他突然握緊五指,龐大且濃重的黑暗瞬間將這縷金光吞噬。


    光被吞噬殆盡後,這顆子彈又變成了平常的子彈,伴隨著金屬落地的清脆聲響,吳進隨手將這枚再無特殊的子彈丟在地上。


    他又一次看向程鵬,當吳進直視著自己時,程鵬方才發現對方的身材其實很高大,甚至比程鵬還高一點,隻是因為平常總是低著頭,才會有一種他低人一頭的錯覺。


    吳進臉上也不再是一貫的唯唯諾諾,他嘴角揚著一縷和善又溫和的笑意,像是什麽親切的友人。


    可程鵬卻有一股不寒而栗之感,他驚恐的忘記了反應。


    金雕卻並不跟隨主人的步調,在吳進出手的同時,它也揚起了雙翼,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飛到半空就要向吳進攻去。


    可在它攻擊到吳進之前,就已經被一團不知道什麽時候蟄伏在它四周的黑霧糾纏住。


    黑霧分化成蛇形,七八條手臂粗的黑蛇一起張開毒牙,分別咬出了金雕的羽翼和脖頸。


    金雕在空中無力的啼鳴,藏在這隻雕型魂獸體內的力量想要衝破形體的束縛,發出自己真正的威能,卻終究隻能被黑蛇越纏越緊。


    終於,在吳進攥緊五指之後,金雕也被黑蛇咬住了咽喉,跌在地上,再動彈不得。


    金雕墜地的動作,終於驚醒了呆愣著的程鵬,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他邊退邊道:“你、你是誰...你不是吳進!”“我是無燼。”無燼露出一副自己被冤枉了的委屈神色,他複又露出笑容,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童:“隻不過是無燼視界的無燼。”


    說著,他摘下了自己鼻梁上一直架著的眼鏡,少了眼鏡的遮擋,程鵬終於第一次看清了他這個助理的五官。


    卻不是他印象中的平凡普通的五官,而是精致到一度隻存在於藝術家手裏的雕塑臉上的完美五官。


    溫如嵐的容貌同樣很出眾,但又跟無燼不一樣,溫如嵐的容貌更逼人,像是盛世淩人的牡丹,無燼則更溫潤,柔和的眉眼像是悲天憫人的天神。


    可他沒有半分神的慈悲,程鵬看著無燼這張臉,隻覺得像是看見魔鬼披上了誘惑人心的美貌人皮。


    無燼視界...程鵬在內心念著這個名字,他未曾聽過這個地方。


    溫如嵐內心卻掀起了驚濤,他記得這個名字,在上一個修真|世界中,他看過有關無燼視界的典籍。


    更甚至,在龍淵裂穀底部,他還見過無燼視界的裂縫。那是一個天下一切負麵的黑暗的力量匯聚而成的世界,那麽無燼跟無燼視界是什麽關係?


    他看著無燼的背影,思緒飛快閃動,心卻一直懸在空中。即便無燼幾次三番出手幫他,他依然不知道這個無燼到底是敵是友。


    畢竟,如果無燼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是誕生於無燼視界的魔物的話......一個從世間最純粹的惡念中誕生的東西怎麽會是個樂於助人的好人呢?


    他會出手幫自己,隻能說明他別有所圖。


    溫如嵐在內心做著分析,他沒有輕舉妄動,隻看著無燼繼續動作。


    無燼往前走了一步,程鵬像是受驚的兔子,立刻往後退了兩步。


    無燼又往前走了一步,程鵬也又退了一步。


    無燼並不著急結束這樣的追逃,他不緊不慢的像是看著逃不出掌心的獵物的獵人,他享受著獵物的無力逃竄,享受著獵物的絕望與愈來愈重的恐懼。


    終於,程鵬無路可退了。


    他背脊貼上了牆壁,可無燼卻仍在繼續往前走,程鵬的視線撇向身側,那裏是離開辦公室的房門。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規劃著自己逃跑的路線。至於什麽殺死溫如嵐?不重要了,他此刻隻想離無燼越遠越好!在無燼再次邁步的同時,程鵬也猛地向右側跑開,他發揮出了自己的極限速度,幾乎是眨眼間就跑到了門口,他距離這道屋門隻餘不到一米的距離。


    程鵬的眼中閃動著些微希冀的光亮,仿佛跑出了這道門,他就安全了一樣。


    對於程鵬突然跑開的舉動,無燼沒有追,他隻是站在原地,在看著程鵬自以為就快逃脫的時候,嘴角玩味的彎起。


    “撲通”一聲,程鵬重重的摔在地上。他被什麽東西絆倒了,還未來得及喊痛,就陡然感覺到有什麽冰冷柔軟的東西在延著他的小腿往上爬。


    程鵬低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一條黑蛇正纏在他的小腿上,在他看向黑蛇時,黑蛇還打招呼似的衝他吐了吐信子。


    程鵬渾身都抖了抖,他立刻爬起來,用力的踢腿,想要將黑蛇甩開,卻突然發現,又有一條黑蛇纏上了他。


    然後是第三條、第四條...程鵬伸手去扯,可蛇群卻越來越多,像是無窮無盡一樣,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纏繞住。


    他被蛇群拖著往後退,一直拖到無燼的腳邊。


    仰頭看著這個容貌俊美的男人,程鵬的眼睛驚恐的瞪起,可無燼卻並未對他如何,反而將他從地麵上拉起。


    在被拉起的同時,蛇群也從他身上退開。這不知從何而來的蛇群就像他們來時那樣神秘,在退開後突然在空中消失,化為一縷飄散的黑霧,徘徊在無燼身側。


    無燼細致的幫程鵬整理了一下因為跑動和跌倒弄皺的西裝,隨後拍拍程鵬的肩膀,微笑著道:“知道錯了嗎?”


    知道什麽錯?是怪程鵬之前對他大呼小叫,還是在生氣的時候隨意將酒潑在他身上?


    程鵬不知道,但不管是什麽錯誤,他此刻都結結巴巴的道歉:“對、對不起...”


    因為驚恐,他的語調幾乎難以連貫成音。


    但無燼還是聽懂了,他點點頭,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點:“我原諒你了。”


    程鵬不由鬆了口氣,這聽起來像是放過他的意思。


    可在下一刻,他突然被人捏住了下巴,提到了空中。


    他的眼睛因為恐懼也因為驚愕而瞪起,他想要詢問,為什麽在原諒他之後還要動手。可他的下顎骨被捏住,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從喉嚨裏發出難辨的喊聲。


    無燼臉上的微笑依然和善,也依然溫和無害,可他的手指卻在一寸寸捏緊,不遠處的溫如嵐甚至聽到了骨裂的聲音。


    程鵬用力的掙紮,可無燼的手卻牢固的仿佛澆築完成的鋼鐵,在他的掙紮下紋絲不動。


    “我原諒你,又沒說要放過你,所以...”無燼突然壓低了語調,他溫和又虛假的神情也終於露出了一副真實的殘忍。


    “永別了。”他微笑著道。


    下一瞬,無燼的手指用力的攥緊,程鵬的下顎骨被完全捏碎。同時,那些消失的黑蛇再度出現,它們撲湧向程鵬還剩一口氣的軀體,瘋狂又血腥的啃咬。


    黑霧將程鵬包裹,溫如嵐隻聽到程鵬聲嘶力竭的喊叫,饒是溫如嵐這樣心狠手辣的心腸,也為此刻慘叫中的絕望與痛苦所驚。


    不過幾秒的時間,剛剛還活著的程鵬就消失了,不光是生命,他的軀體同樣,已經被黑蛇啃咬殆盡,連骨頭都不剩。


    溫如嵐看著那片黑蛇散去,卻空無一物的空地的愣住了。


    “好了。”無燼一邊說著,一邊轉過了身,他對著溫如嵐露出一絲怠慢的歉意。


    “可以談談我們的事了...”他對著溫如嵐喚道:“夢澤君。”


    夢澤君?溫如嵐有些怔愣,但他隨即通過無燼的眼神確定,無燼真的是在喊他。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夢澤君,但似乎無論是孟醒,還是眼前的無燼都這樣認為。


    溫如嵐沒有否認,他一言不發,但他臉上的迷茫還是透漏出了些微他內心的想法。


    無燼敏銳的捕捉到了溫如嵐的情緒變化,他搖搖頭,似乎有些無奈:“夢澤君,你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麽?溫如嵐正想追問。


    無燼卻已經先行給出了答案,他五指虛握,那隻被黑蛇纏住跌在地上的金雕就被他虛提到了空中。


    金雕依然在掙紮,主人已經死去,作為魂獸它卻沒有隨之消失。但是它的羽毛上卻多了許多裂縫,裂縫中有炙烈的光耀在閃動,像是想要掙脫束縛,可卻一直被纏繞在外的黑蛇所壓製。


    “這是什麽...”溫如嵐看著金雕羽毛下的光耀喃喃道。


    “這是命!”無燼一字一頓:“天命!”


    “你永遠活不過這一天,8月10日,就是你注定的死期!你是天道所創造的神祇,可天道竟然不肯容你!你的夢境正在一重重被擊毀,他要徹底誅殺你!”


    “就像我一樣!”無燼的語氣突然變得激動又瘋狂。


    “明明同樣誕生於天,卻遭到拋棄和流放!被囚禁於孤獨的牢籠,千萬年、億萬年!”無燼說到這個難以估量的時間時,牙齒用力的似乎要咬出血來。


    因為這千萬年、億萬年,都是他一分一秒在那個被隔絕於三千世界的牢籠中獨自度過的。


    他一直是一個人,天道對於所有人都平等,唯獨對他無比厭棄。


    可現在不同了,他找到了同樣被厭棄的同伴。


    無燼臉上露出了一絲真心實意的喜悅,他平複了下語調,對著溫如嵐露出了一個微笑:“夢澤君,我是來幫你的。”


    說話的同時,他向著溫如嵐走來,恰到好處的,他在那層看不見的防護屏障前站定。


    “我能幫你。”他並不打破屏障,隻在屏障外對著溫如嵐伸出手,他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也隻有我能幫你。”


    他的語調真誠而又親切,而且似乎還暗含著什麽蠱惑人心的力量,溫如嵐幾乎有些被迷住了,下意識的就想將自己的手伸出防護屏障,去搭上對方的手。


    可在他的手指伸到半空,即將離開這層防護屏障前,安靜的辦公室內突然響起巨大的“砰”聲。


    是門板甩在牆壁上的聲響,而與這聲響一同響起的,是男人的吼聲:“不要相信他!”


    溫如嵐被這吼聲所驚,觸電似的縮回了手。


    無燼“嘖”了一聲,不耐的扭頭看向門外,看著這個膽敢壞他好事的人。


    孟醒站在門口,胸膛因為快速跑動而上下起伏,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用力的發出阻止溫如嵐與無燼合作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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