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視掉衣物的不合適,這一覺孟醒睡的整體很滿意,一覺睡到了天亮。


    已經日上三竿,孟醒才剛剛睜開眼。


    睡醒之後,他就發現那隻半夜溜進來的雪貂不見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不過...孟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一塊皮膚的溫度似乎比別的地方高一點,像是被什麽毛茸茸的東西捂過。


    而且這個毛茸茸應該剛走沒多久,估計就是察覺孟醒有要醒了的跡象,才從被窩裏鑽出來溜走。


    它溜是溜走了,體溫卻殘留了下來,成為孟醒破案的證據。


    這隻雪貂窩在自己的手臂上還不夠,半夜竟然還鑽進了自己的被窩,趴在自己的胸口睡了一夜。


    孟醒分析著案情,並且在分析完後,決定不予追究。畢竟他是個大度的男人,跟某人是不一樣的。


    客串完偵探後,他又賴了一會兒床,才懶洋洋的坐了起來。


    孟醒伸了個懶腰,拉伸著睡的有些僵硬的肌肉線條,背部繃緊成一條流暢的弧線,散發著濃烈的男性荷爾蒙。


    並沒有溜的太遠,此刻正躲在窗台朝裏麵窺視的雪貂將孟醒背脊上的每一根線條弧度都看的一清二楚,它一動不動的盯著,等孟醒將衣服全部穿好,準備出門的時候,它才從窗台上離開。


    它動作靈活,孟醒剛從二樓的客房出來,它就已經到了一樓客廳的溫如嵐身邊,它熟練的跳到了溫如嵐肩膀上,將自己當成圍脖一樣掛著,並且裝出一副一直掛在這的樣子。


    溫如嵐同樣,他坐在沙發上,一手端著一盞剛泡好的茶,另一隻手拿著手機,翻閱一些屬下匯報來的例行公務,他看的似乎十分專注,在孟醒來的時候都沒有抬起頭。


    直到孟醒走到他麵前,腳步聲已經不容忽視,他才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露出一分恰到好處的驚訝,好似剛剛注意到對方:“起來了?”


    孟醒“嗯”了一聲,他看到溫如嵐手上的茶杯,隨口說了一句:“就算你喜歡茶也不用早上起來就喝吧,早上喝點牛奶什麽的健康。”


    喜歡喝茶?溫如嵐眼神閃了閃,他在身為魔尊的時候好像沒有在孟醒麵前表現過對茶的喜好吧?


    孟醒是怎麽知道的?


    溫如嵐沒有問出來,他隻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應了一聲。


    孟醒也並沒有發覺自己不小心說漏嘴了,前兩重夢境他為了省事,略過沒說,所以他也不應該知道魔尊溫如嵐和眼前這個溫如嵐沒有表現出來的喜好才對。


    他一無所覺的在溫如嵐對麵的沙發坐下,不自在的扯了扯領口,從表情到動作都透露著不適。


    就像那小了一號的內褲一樣,這襯衫對他而言同樣小了點,硬穿也能穿,就是緊緊扒在身上,胸前的紐扣更是被拉的繃起,讓人擔憂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聽到“撕拉”一聲。


    溫如嵐察覺到了孟醒的不適,但他沒有提。


    他想了這一夜,覺得孟醒嘴上說著隻是因為係統才救自己,但實際上...


    就當他是不願相信,或者自作多情吧。怎麽都好,他覺得孟醒對他肯定不是毫無感覺的。


    天要他死。溫如嵐並不懷疑孟醒的這個說法,天道對他的殺意在上個夢境中已經毫無保留,在九九天劫結束之後,還要劈下第八十二道雷霆,隻為了將他誅殺在8月10日。


    天到底有多強?


    強到一切的反抗都是不可能,強到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的逆天而行。


    但是孟醒在他將死之際站了出來,並且舉劍擋在他麵前。


    那一刻近乎永恒,男人被炙烈雷光拉長的背影銘刻在溫如嵐眼中,像是鐵鑄的神像,時間也無法將其消磨萬一。


    溫如嵐不願相信,一個敢為自己與天作對的人,僅僅是為了什麽係統布置的任務。


    孟醒或許並不如自己愛對方那樣愛他,也不用或許,這個死直男就是不愛他。但多少,他對自己,相比對旁人而言,是有一點不同的。


    有這一點不同就夠了,這起碼說明孟醒是可以撬動的,而不是真正的無計可施。


    無論是多微小的一點,溫如嵐都有信心將這點不同化做千裏江堤上的蟻穴,一步步的在內部蠶食對方,直到有朝一日將這座看起來堅不可摧的江堤徹底蛀空,讓其在濤濤江水的衝刷下傾覆。


    而蠶食對方的第一步,溫如嵐準備從小事上入手。他一邊暗地裏對著屬下吩咐,叫他們去準備適合孟醒的衣物,一邊站起身,開口詢問道:“廚房裏熱了麵包,你要喝茶...還是牛奶吧。”


    溫如嵐聯想到孟醒之前的話,直接替對方做好了決定。說完便去了廚房,將牛奶和麵包都端了過來。


    孟醒有點受寵若驚似的怔愣,等溫如嵐一趟都來回完了,他才反應過來,接過溫如嵐遞過來的麵包和牛奶,他摸著特意被加熱過的牛奶,忍不住感歎道:“這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什麽?”溫如嵐一邊詢問著,一邊再次在孟醒對麵坐下。


    “第一次對我這麽好。”孟醒的話在下一刻傳來。


    溫如嵐的動作一頓,他抬頭看著孟醒,認真的詢問道:“我以前對你不好嗎?”


    這個問題,就很有說頭了。


    孟醒回憶了一下,溫如嵐對自己不好嗎?那肯定是不好的。仔細數數溫如嵐都對自己幹了什麽,從後往前推,溫如嵐喂自己吃過蠱蟲,預謀過篡自己的位,還對自己下過藥,甚至還把自己帶去刑訊室審訊過一次。


    但就這麽說溫如嵐對自己不好,也有點偏頗。


    溫如嵐是下過蠱蟲沒錯,但在天劫下瀕死也要拚著最後一口氣將蠱蟲取出來,隻為了孟醒不跟自己陪葬。預謀篡位也沒錯,但卻也在他麵前下跪過,隻為表示自己的真心。


    下藥刑訊什麽的,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溫如嵐總體上隻是在嚇唬他,想要讓他就範,實際上的傷害,孟醒好像也沒受到什麽傷害。


    總的來說,有好也有不好,硬要分出個高下,那還是好多一點。


    孟醒在內心做著對比,對比了半天終於得出了結論,正準備撤回自己剛剛的說法,卻被溫如嵐搶了先。


    孟醒在沉默著思索的時候,溫如嵐也在思索,他內心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孟醒,但是第一次在龍淵裂穀底下遇見孟醒,確實也因為自己的謹慎和多疑對對方下過蠱蟲。


    雖然他騙孟醒說那是丹藥,但有著係統的孟醒到底知不知情,卻也未必...如果對方知情的話,那麽無論自己內心動機如何,對於孟醒而言,傷害卻是實打實的。


    溫如嵐思慮許久,決定主動坦白,除了體貼,坦誠和示弱,同樣也是他攻略孟醒的計劃方針。


    “龍淵裂穀下我給你吃的丹藥其實是蠱蟲,對不起...”溫如嵐輕輕的開口。


    雖然是第二次道歉,但並不比第一回 容易多少,對於他這樣性格強勢的人來說,對別人低頭認錯從來都不曾容易。


    孟醒愣了一下,他對溫如嵐的道歉有些難以反應。


    他都已經習慣對方當個心狠手辣的人渣了,結果突然來這一出,倒叫孟醒不知如何是好了。


    既然溫如嵐坦白了,他便也坦白了:“我知道那是蠱蟲,我還知道那蠱蟲的效果,我是確認不會對我有什麽傷害才吃下去的,你也不用抱歉。”


    孟醒的說法十分公允:“設身處地的想,在我身受重傷,被正魔兩道追殺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人,是我也不能放心,下蠱也是為了自保嘛,畢竟你也不知道我是來保護你的。”


    他的語氣平淡,是真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事實上,要不是溫如嵐最後還記得在死前將蠱蟲取出來,孟醒老早就把蠱蟲的事忘了。


    他見溫如嵐還低著頭,一副耿耿於懷的樣子,幹脆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並且順手擼了一把趴在溫如嵐肩膀上的雪貂。


    雪貂抖了抖耳朵,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孟醒。內裏其實並沒有多少對下蠱的事耿耿於懷,他耿耿於懷的是孟醒的心大...


    下蠱的事孟醒不在意,其他的事他同樣不在意。如他所言,這世界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遊戲。


    但對溫如嵐卻不是一個遊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是沉溺於夢中的人,他無法做到像孟醒那樣清醒,將眼前發生的一切都當做虛假的幻象,對於他而言,這就是真實的世界。


    他生在幻夢之中,不曾見過現實,所以幻夢就是他的真相。


    不過...在幻夢之外,他又是誰呢?


    溫如嵐突然又想到了這個問題,魔尊也好,s級精神力者也好,都是夢境中的身份,夢境之外,他是誰?


    昨夜他被孟醒那句“不然呢”給攪的沒心情思考正事,現在想到了,他不由問了出來。


    “你是夢澤君啊。”孟醒答的很理所當然:“就是天界的神,跟那個應龍是一樣的,他是戰神,你是掌管夢境的神。”


    他的語氣十分肯定,可溫如嵐卻不這樣肯定,他輕輕重複著這個名字:“夢澤君...”


    這三個字念起來很順口,像是在唇齒間念過千百遍一般。


    毫無疑問,他對這個名字很熟悉,雖然他不記得了,但他對這個名字的熟悉卻已經刻在了靈魂之中,乃至成為一種本能的反應。


    但這代表自己就是夢澤君嗎?


    溫如嵐反問道:“你說的係統,明確說明我是夢澤君了嗎?”


    “這個...”孟醒猶豫了一下:“倒也沒有。”


    “不過它說的夢境規則就擺明了是你嘛。”孟醒將係統說的夢的主人一定是夢的最中心的言論跟溫如嵐複述了一遍,並且總結道:“你看,你一會兒是魔尊,一會兒是s級精神力者,哪個不是世界的中心?”


    溫如嵐沉思著,這點他倒也無法反駁,他確實是世界的最中心。


    但他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說不上來具體的,他就是覺得孟醒這個邏輯怪怪的。


    他凝眉思索,一時沒有再說話。


    孟醒也沒有幹擾溫如嵐的思路,雖然他不覺得自己的邏輯有問題,但溫如嵐想去琢磨就去琢磨好了。


    孟醒安靜的啃著麵包,喝著牛奶。等他將早飯吃完之後,突然聽到一聲門鈴的響聲。


    溫如嵐被門鈴聲驚醒,意識到是自己的屬下來了,他便先起身去打開屋門,領了一袋子衣物回來。


    然後,在孟醒再次受寵若驚的神情中將衣物交給了對方:“給你的。”


    孟醒翻著袋子裏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名牌西裝,臉上毫不掩飾的表現著驚訝和行將解脫的喜悅。可算可以擺脫這小了一號的衣服了。


    溫如嵐將孟醒的情緒看在眼裏,深知自己這一步是走對了,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他知道這種潤物細無聲的體貼才是最致命的,也最能攻略一個腦回路筆直的直男。


    溫如嵐繼續走攻略計劃的下一步,他並不表功,也不說自己是看出對方穿著的不適特意為對方準備的。


    表功或許會換來對方的感謝,不過也就是口頭上的感謝,但若是不說,那對方就會將這份情記在心裏,在不自覺中提升好感。


    所以他若無其事道:“晚上我有個宴會,比較正式,你穿著這身跟我去吧。”


    “好!”孟醒沉浸在獲得新衣服的喜悅裏,一口就應下了。


    他也一如溫如嵐所期望的那樣,內心對溫如嵐的好感度悄悄前進了一格。


    溫如嵐照顧他照顧的如此周到,他本不該再有任何不滿了。隻是...孟醒翻遍了袋子,翻出了從上到下一整套行頭,連領帶皮鞋都沒落下,就是沒找到他期望的那樣東西。


    他不信邪的翻了好幾遍,到最後都惹來溫如嵐疑惑的注視了,溫如嵐忍不住道:“你在找什麽?”


    “找...”孟醒欲言又止,猶豫再三,還是覺得這事必須得說出來:“之前的衣服都有點小了...”


    他說的比較委婉,溫如嵐繼續疑惑:“這個新買的尺寸還不夠嗎?”


    他是親眼目測過孟醒沒穿衣服時的身材的,這個尺寸的衣服應該不會擠才對。


    “衣服是不擠,我說的是...”孟醒心一橫,直接把那兩個字說了:“內褲。”


    溫如嵐和趴在他肩膀上的雪貂都是一愣,然後,兩雙眼睛都不由自主的往下移。


    雖然是個坦坦蕩蕩都無所謂的男性,但也架不住被人這樣盯著重點部位,孟醒被看的忍不住往後走了兩步,用沙發擋住自己的腰部以下。


    被遮住了視線,溫如嵐和雪貂被迫收回了目光,但這並不妨礙他意味深長的“哦”一聲。


    “是我的疏忽。”他誠懇認錯。


    孟醒:“......”


    這個錯認的怎麽那麽奇怪?溫如嵐還想不疏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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