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溫如嵐的怒火”這個debuff,孟醒是很熟悉的,並且他還知道當這個debuff疊加到第二十層的時候,會觸發一些他不太想接受的神秘彩蛋。


    但是眼下這個debuff已經不止二十層了,它在數秒內直接衝上了一百層,登頂之後並不滿足,像是複製粘貼一樣,孟醒狀態欄下又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溫如嵐的怒火”debuff,並且用同樣快的速度飆升到一百層之後,又出現了第三個。


    沒過多久,他的狀態欄已經被debuff排滿了,眼看著欄位不夠要換行開始第二排了。


    孟醒粗略一數,照這個速度增長下去,怒火總層數很快會突破三位數,向著四位數進軍。


    二十層都那樣了,上千層會怎麽樣?


    孟醒雖然不太想知道答案,但他可能就快知道了。


    孟醒繃緊了身體,隨時準備在溫如嵐對自己動手之時做出應對。他觀察著溫如嵐的表情,溫如嵐雖然還站在原地,但眸光中的怒火幾乎奔湧而出,帶來些灼人的刺痛了。


    都不用幾乎,孟醒感覺自己已經體會到刺痛了,他的小臂上現在就有點疼。


    等等,有點疼?


    孟醒後知後覺的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就看到自己手臂上多了個掛件。


    雪貂咬著他的手臂,跟著他抬臂的動作一起,被提到了半空中。


    孟醒跟掛在自己手臂上的雪貂看了對眼,雪貂並不鬆口,依然用力的咬著他。它的小尖牙雖然不如猛獸那樣銳利,但還是具有一點殺傷力的,因為隔著衣料,孟醒倒是沒被咬破皮,但痛是肯定能感覺到的。


    他不由晃了晃手臂,試圖把雪貂甩下去,同時對著溫如嵐告狀道:“它在咬我誒。”


    孟醒的語氣很無辜。本來就是嘛,他本來就是因為係統來救溫如嵐的,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怎麽男人心也這樣?


    真是豈有此理!


    孟醒的這種語氣進一步激怒了溫如嵐,他竭力保持著平靜,深吸一口氣才勉強用平和的語氣回應:“我知道。”


    然後就沒了,雪貂依然掛在孟醒手臂上,怎麽晃都不肯鬆口。


    孟醒:“......”


    他不再說話了,因為他發現他說了那句話之後,debuff的增速竟然還加快了。多說多錯,孟醒選擇閉嘴。


    閉嘴的同時,他也在數著debuff的層數,他預感一千層應該是個界限,比如理智崩斷的界限之類的,而溫如嵐眼下距離怒火中燒到失去理智已經很近了,現在是998層,不對,999層了。


    孟醒的心提了起來,失去理智的溫如嵐到底會做出什麽來,還真的說不好。這個人渣本來下限就很低了,理智一斷,那下限怕是不複存在了。


    他的右腳微不可查的往後移了半步,身體重心也向後轉移,這是預備跑路的姿勢。


    他的視線緊盯著係統界麵,準備在999這個數字衝上1000的時候,立刻做出應對。


    可數字就停在了999,然後,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掛滿了狀態欄的一排debuff就這麽消失了。


    雪貂也鬆口了嘴,從孟醒手臂上落到了地上,然後向前跑了幾步,幾個起躍就跳到了溫如嵐的肩膀上,它把自己當成一個圍脖盤在溫如嵐脖頸上,將臉埋在衣領裏,看不清表情。


    雖然看不清雪貂的,但是孟醒能看見溫如嵐的,溫如嵐眼中的怒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複雜,孟醒看不懂的複雜。


    複雜中似乎還暗藏著一點...失落?


    孟醒並不能肯定,因為溫如嵐一向是個性格很強勢的人,這些帶著丁點軟弱成分的情緒很少在他身上出現。


    所以即便跟溫如嵐已經走過了三重夢境,眼下是第四個,按理說對對方很熟悉了,孟醒卻依然無法肯定。


    “信息有點多,我今晚先自己整理一下,我這裏有客房,你就住這兒吧。”溫如嵐打破了兩人間僵持許久的沉默,說完後便一個人離開了觀景台,從別墅後方的陽台走入了屋內。


    孟醒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隨即被一股從懸崖下吹卷上來的帶著涼意的海風吹醒。他想了想,接受了溫如嵐的提議,他那間小破屋,肯定沒有溫如嵐這間別墅舒服,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蹭吃蹭住,孟醒連心理負擔都沒有,很快就跟上了溫如嵐,進入了屋內。


    溫如嵐領著他到了客房,見他對現代這些電器設施並沒有什麽陌生感後,便沒有多做介紹,隻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後,到了客房隔壁的主臥前,推門進去。


    下一刻,房門在他身後關上,他一句話都沒再跟孟醒說。


    孟醒卻沒有跟著進去,他站在客房門前看了溫如嵐關上的房門一會兒,對於溫如嵐這一連串的態度變化,他除了不解就是不解。


    他也不是沒動腦子想過,但他就是想不明白。他覺得如果有人因為係統任務來救自己,並且知道自己注定會死在某一天之後,他肯定會對那個來救自己的人好言好語,好酒好菜的招待,畢竟這是跟他同一個戰線的戰友。


    對待戰友,或者說共同通關的隊友,當然是要互幫互助,共享資源,合力製定計劃通關。


    這才是正常人的思維嘛!果然是溫如嵐不正常,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


    孟醒下了這樣的定論,隨即便心安理得的推開了自己的房門,走了進去。


    他白天雖然洗過澡了,但追著雪貂的三個小時又出了一次汗,他便先去了客房內配套的浴室簡單的衝洗了一下。


    衝洗完後,他隻在腰間裹了條浴巾,赤|裸著上半身就出來了。


    沒辦法,他沒有帶換洗的衣服。


    不過...客房應該是有備用衣物的吧?應該有的。孟醒在內心猜測著,去衣櫃翻了翻,果然找到了幾套沒拆封的全新衣物。


    襯衫衣褲,乃至內褲,應有盡有。


    睡覺時穿襯衫有點沒必要,但內褲還是得穿的,孟醒沒有光著的習慣,他便將包裝袋扯開,拿了條新內褲出來。


    隻是這新內褲太緊,穿的時候有些費力,好不容易穿上了吧,孟醒發現這不是新舊的問題,是這內褲比自己常穿的尺寸小了一號。


    這客房的衣物估計是按著溫如嵐的標準配置的,孟醒作為客人,也不該苛求太多。


    但是吧...對於男人而言,穿著小一號的內褲,就好比女人穿了小一號的內衣,也不是不能將就,就是...難受。


    全身都難受。


    孟醒已經躺上了床,枕著胳膊,看著天花板,半天都沒睡著。


    他今天的運動量不小,按理說應該很好睡,但他就是睡不著,因為那勒人的束縛感。


    要不...脫了吧?


    不行,裸睡有點不文雅。


    孟醒在內心做著鬥爭,他給自己翻了個麵,從仰臥變成側臥,試圖緩解一下束縛感。


    可是不行,就是很勒人啊!


    孟醒的理智在漫長的鬥爭中一步步退後,時針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在午夜時分,夜深人靜本該早就沉入夢鄉的時間,他將手伸到了褲角上,準備給自己迎來解放。


    可在他剛有動作的同時,他突然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


    很輕很輕,不像是人能發出來。


    並且,這腳步聲似乎還在接近他,“吱呀”一聲,孟醒的客房門開了一條小縫兒。


    孟醒立刻收回自己放在褲角上的手,並且做賊心虛的閉上了眼,做出一副熟睡的樣子。


    他背對著房門,所以看不到門口的景象,但他可以聽。


    他聽到房門在打開一條縫兒後,又被輕輕的帶上了,有什麽東西從門縫兒裏鑽了進來,並且踩著柔軟的地毯,悄無聲息的接近著他。


    伴隨著床頭輕微的塌陷,那東西跳上了床。


    它站在孟醒的枕頭邊,低頭觀察著孟醒。


    孟醒的呼吸綿長又平和,裝的很是像那麽一回事。所以闖入者並沒有發現,它盯著孟醒看了一會兒,然後用四爪踩著枕頭,從孟醒的背後繞到了孟醒的前方。


    孟醒能感覺到柔軟的毛發蹭過皮膚的輕微麻癢感,他不知道這隻雪貂到底在搞什麽鬼,但他也不敢睜眼。


    等等,他為什麽不敢?


    他也沒有做什麽,不就是想把內褲脫了裸睡嗎,他有什麽好做賊心虛的?要心虛也應該是這隻半夜偷偷溜進自己房間,還爬上了自己床的雪貂來心虛吧!


    孟醒終於反應過來,正在他想睜開眼來個捉賊現場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手腕上傳來的濕熱的觸感。


    孟醒動作一頓。


    除了被舔舐的濕熱感,他手腕上其實還有輕微的痛感。


    那是之前被雪貂咬著的部位,雖然沒破皮,也沒出血,卻留下了不淺的牙印,至今沒消。


    而雪貂在幹了這番好事之後,半夜竟然溜了過來,舔舐自己咬出的傷痕。


    動物在受傷時不會像人那樣消毒包紮,它們處理的方式很簡單,就是用舌頭舔舐傷口。唾液可以一定程度上幫助傷口愈合,而且不光動物不光會為自己舔舐傷口,如果同伴受傷了,也會幫著舔舐。


    但是雪貂這算什麽?或者說溫如嵐這是做什麽?


    咬了自己之後後悔了,半夜過來彌補?


    這彌補的方式還挺獨特的。孟醒心想。


    算了,男人的心胸應該大度一點,他又不像溫如嵐那麽小肚雞腸,因為一點莫名其妙的事情就生氣。孟醒大度的原諒了雪貂之前咬自己的舉動。


    他也沒有起來捉賊,隻繼續保持著綿長的呼吸,假裝自己早已睡熟了。


    雪貂窩在他橫放的手臂上,像是個小型毛毯,並不重,還挺舒服的。


    這一舒服,孟醒就舒服的忘記了那股勒的他許久沒有睡著的束縛感,不知不覺中真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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