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片刻之前的孟醒一樣,溫如嵐也沒有喝這杯加了料的紅酒,哪怕孟醒故意拉了一下槍栓,隻要輕叩扳機,他的顱骨就會被打穿。


    麵對這樣的威脅,溫如嵐也沒有喝,就隻是用那雙陰翳的眸子盯著孟醒。


    孟醒沒轍了。


    他跟溫如嵐還是不一樣的,畢竟他不能做掉溫如嵐。


    雖然他挺想試試看遊戲失敗的後果,但他是一個玩遊戲必須要贏的有追求的玩家,所以還是不亂搞了。


    “不喝就不喝吧,畢竟我又不想對你為所欲為。”孟醒自說自話著將那杯下了藥的紅酒直接倒在了昂貴的羊絨地毯上,他毫不心疼,反正要賠也是溫如嵐來賠。


    不能把溫如嵐怎麽樣,還不許他薅點羊毛嘛?


    猩紅的酒液染上潔白的羊絨,豔的像血。


    溫如嵐眸光閃了閃,沉聲道:“你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孟醒隨意的答了一句。


    說話時他將抵著溫如嵐下顎的槍放了下來,這槍分量不輕,一直舉著有些累,站著也有些累,所以孟醒再次坐了下來,坐到了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雖然槍口不再對著自己了,但溫如嵐也沒有輕舉妄動,他對自己的武力值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而且他現在對孟醒有很多疑惑,這個人是怎麽掙脫手銬,並且拿出一把槍的?他的屬下在把孟醒帶過來之前絕對不會沒有搜身,也不會放任對方身上藏著任何有危險的東西。


    “你是誰?”溫如嵐陰沉的眼神裏多了一抹探究。


    “孟醒,現年二十五,就職於星火公司,董事長兼總裁溫如嵐的助理,雖然你大概馬上就要把我解雇了,對了,我簽的是三年合同,提前解雇有違約金嗎?”孟醒說到這兒突然想起來了這件事。


    溫如嵐:“......”


    他眼角抽了抽,眼中的陰翳都被孟醒這句話給攪散了幾分。


    他以為孟醒在說笑,但孟醒就很認真的看著他,像是在等待回答。


    “......有。”溫如嵐用難以形容的複雜心情說了這個字。


    孟醒安心了,他真的很缺錢。


    一百萬聽起來很多,但根本不禁花。這個黑心的遊戲係統一個十連禮包要賣6480星幣,足足比市麵上的其他抽卡遊戲貴了十倍。這也就算了,一百萬怎麽也能抽個一百多張,但孟醒在買了後才發現,這個禮包的售價竟然是隨著購買次數的增長不斷遞增的。


    孟醒從一百萬中留了點生活費,然後全部衝進了遊戲,一共就抽了三十張,而這三十張卡裏,去掉沒用的n卡,有用的卡一共隻有七張。


    而在這七張卡裏,還要去掉一個跟r階的卡通小熊睡衣同屬一個係列的卡通小狗睡衣卡,真正能對遊戲通關起助益的,隻有六張,分別是5張r卡和孟醒至今憑手氣抽到的唯一一張sr卡。


    今晚孟醒為了對付溫如嵐就用了一張r階的g723□□卡,和一張同為r階的,可以破解一切電子鎖的萬能開鎖秘鑰卡,庫存一下去了三分之一,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想到這兒,孟醒看著溫如嵐時不由歎了口氣,從這頭羊身上薅的毛結果還是用在這頭羊身上,真正是從哪來就回哪去。


    廢這功夫幹嘛!


    孟醒失去了夢想,鹹魚一樣躺在了大床上。


    這床的舒適度真的沒的挑,畢竟是給溫如嵐準備的高檔貨。孟醒滿足的抱著被褥吸了一口,有種就此躺下睡一覺的衝動,但身上黏膩的觸感還是讓他重新坐了起來。


    孟醒扯扯衣領,本來幹淨的西裝和襯衫裏,眼下都是冰涼的酒液,全賴溫如嵐所賜。


    他伸了個懶腰,準備去浴室洗個澡,至於溫如嵐...


    孟醒扭頭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原地的溫如嵐,雖然不肯喝那杯酒,但溫如嵐在總體上還是挺識時務的,即便孟醒沒有再用槍指著他,並且看起來毫無防備的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他也一動不動的在原地站著,十分有身為人質的自覺。


    如果溫如嵐隻有一個人的話,孟醒完全不虛,可以隨便把溫如嵐這麽放在房間裏,這家夥的單人武力值就像他那看不見底的財富值一樣,是兩個極端,一個極低一個極高。


    即便沒有槍械,孟醒也有信心憑自己的身手製住他。但架不住溫如嵐手下多,孟醒不想自己洗完澡之後見到一群被召喚來的黑衣保鏢衝過來將自己按住,所以他不能讓溫如嵐自由活動。


    “嘩啦”一聲,孟醒用腳踢了一下那被他扔在地上的電子手銬,他力度控製的正好,不偏不倚的踢到了溫如嵐的腳邊。


    溫如嵐低頭看了一眼手銬,再抬頭看一眼孟醒,入眼的是黑黝黝的槍口。


    孟醒再次舉起了槍,他抬了下下巴,示意溫如嵐自己動作。


    溫如嵐眼神閃爍,對此時處境的分析和權衡在他腦中快速閃動,他沒有猶豫太久,最終還是選擇了聽話的撿起地上的手銬,“哢噠”一聲,銀色的手銬銬在了他白皙的手腕上。


    孟醒滿意的收起了槍,他又將溫如嵐身上的手機收繳了起來,隨後把溫如嵐按到了自己剛剛坐的那張椅子上,同時警告道:“我去洗個澡,你不要耍花樣,那玻璃是半透明的,如果我看到你離開這張椅子,我就...”


    孟醒撥了下槍栓,溫如嵐並沒有露出被恐嚇的懼色,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會離開的。”


    孟醒端詳了一下他的神情,拿不準溫如嵐說的是真話假話,身為一個人渣,這家夥在誠信方麵其實並沒有什麽可信度。明麵上笑著祝你長命百歲,扭頭就能讓你魂斷三更。


    孟醒也並不相信溫如嵐,不過就像他說的那樣,浴室那麵玻璃是磨砂的,他看得見溫如嵐的影子。


    所以孟醒放心的走進了浴室,他將槍放在了一個碰不到水的地方,然後開始脫自己濕掉的西裝。脫完外套,又解下襯衫的紐扣,正動作間,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於是,正坐在椅子上看浴室裏那抹越脫越少的影子的溫如嵐,就見那影子突然從玻璃後麵跑了出來。


    孟醒的襯衫紐扣都沒來得及係上,跑動時露出底下結實的胸肌,他大步走到溫如嵐麵前,然後在溫如嵐疑惑的眼神中,將椅子掉了個個兒。


    “不要偷看哦。”叮囑完了之後,孟醒這回真的進去洗澡了。


    從正對浴室變成背對浴室的溫如嵐:“......”


    他扭頭往後看了一眼,一道纖長的身影在磨砂玻璃後麵,似乎正在洗頭,抬起的胳膊上肌肉隆起的輪廓隔著玻璃也清晰可見。


    溫如嵐的目光順著胳膊往下,沿著對方勁瘦但十分有料的腰腹前進,最後定格在腰部之下,小腿往上的位置。


    溫如嵐不由可惜的“嘖”了一聲,那個地方正好被玻璃上的花紋擋住了,他看不見。


    不過看見了也沒多大意義,一抹影子而已,哪有親眼所見,乃至親手觸摸來的有感覺?


    但即便如此,在盯著看了片刻後,本已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壓下去的欲望再次升騰了起來,溫如嵐舔了舔幹澀的唇,漆黑的眸色又深了幾分。


    “孟醒...”他將這兩個字含在嘴裏,像是毒蛇在吞咽自己口中的獵物。


    雖然獵物現在並沒有在他口中,但早晚...


    早晚。溫如嵐將頭轉了回來,又將左腿疊在右腿上邊,他深吸了口氣,掩蓋自己的反應。


    五分鍾後,孟醒穿著浴袍從浴室走出,他一邊用毛巾擦著自己濕漉漉的短發,一邊觀察了一下溫如嵐。


    溫如嵐十分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正對著牆壁,看起來並沒有偷看。


    孟醒又特地到溫如嵐正麵繞了一圈,見溫如嵐神色如常,在見到自己時還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自己洗那麽快。


    “表現不錯。”孟醒揉了揉溫如嵐的腦袋,算是獎勵。


    雖然被獎勵的人似乎不太喜歡,甚至臉色還很難看,但孟醒也我行我素的揉了個過癮。


    像是大多數男性一樣,孟醒活的十分粗糙,他將頭發胡亂的擦了一遍,也不管擦沒擦幹淨,就將毛巾隨手一丟,然後轉身再次回到了浴室。


    片刻後,浴室又一次響起水聲,這回不是在洗澡了,是在洗衣服。


    孟醒將被紅酒弄濕的上衣放在洗手池裏,開始搓洗。


    這不是賢惠或是持家,這是窮人的無奈。但凡有點錢就都去喂黑心係統了,這套公司發的西裝算是孟醒唯一拿得出手的體麵衣服,不洗就沒得穿了。


    但是紅酒委實不是一樣容易洗去的汙漬,尤其在沒有專用洗衣劑,隻有肥皂可用的情況下,孟醒大力的揉了半天,收效甚微,不由自暴自棄的將衣服往水池裏一扔。


    等等,他為什麽要自己洗?孟醒盯著泡在水池裏的衣物,突然醒悟了。


    冤有頭債有主,誰潑的紅酒誰來洗。


    孟醒立刻跑出浴室,把一臉莫名的溫如嵐帶了進來。


    “溫總,拜托你了。”孟醒用槍抵著溫如嵐的後背,另一手指著水池裏的衣物道。


    溫如嵐神情麻木,那種不知道怎麽會突然被拖過來洗衣服的麻木。但感受到後背那把槍往前推了一下,溫如嵐還是用自己被手銬銬住,活動不太方便的手抓起衣物搓洗了起來。


    孟醒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有些驚奇:“你竟然會洗?”


    他看溫如嵐在洗衣服時還有模有樣的往四周找了找,大概是沒找到洗衣劑,所以采取了跟孟醒同樣的方法,拿起了肥皂。


    孟醒還以為這位位高權重的溫總隻知道怎麽把衣服放進洗衣機呢。甚至怎麽放洗衣機都不知道,隻知道衣服交給傭人後就自動變幹淨了。


    溫如嵐沒有回答,就隻是慢慢的將肥皂塗在衣服上的酒漬處,然後用戴著手銬的雙手小幅度的揉搓。


    不過雖然沒有回答,孟醒也自己想到了答案,其實溫如嵐會洗衣服一點都不奇怪,他也並不是什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少爺。


    這家夥的童年,其實還挺淒慘的。孟醒看著溫如嵐衣袖卷起的胳膊上,那些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傷痕心想。


    溫家是做軍火貿易的世家,資產一代代積累下來,已經到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但是身為上一任溫家掌門人的親生兒子,溫如嵐卻並沒有享受這些財富的資格。


    因為他是個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親爹都不太想要的私生子。


    像是大多數豪門婚姻一樣,溫父和溫夫人並沒有什麽感情,僅僅是因為利益結合,並且育有一個各方麵都算得上優秀的大兒子,溫宏彥。


    夫妻兩在外麵倒也能裝出恩愛和睦的樣子,但是私底下,溫父在外麵桃花朵朵開,不湊巧的是,其中一朵桃花結了果。


    其實這本不應該發生,因為溫父在外麵玩的再亂,都很注意分寸,每次都會做好保險措施。但這個意外偏偏發生了,就說明,這並不是意外。


    那是個出身卑微的女明星,仗著臉蛋和身材小火了一把,又搭上了溫父的高枝。溫父在沒玩膩之前很舍得花錢,讓女明星體驗了一下前半輩子沒見過的奢華生活。


    所以,她不想放手了。她設計讓自己懷孕,以此來謀奪溫家的家產,讓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回到曾經的貧寒生活去。


    她也就是溫如嵐的生母。不過很可惜,她還是低估了溫父的絕情,溫父並不是那種能讓小三上位擠掉原配夫人的蠢人。


    在知道了溫如嵐的存在後,他也就是每個月會給一筆撫養費,至於家產的繼承權?想都不要想。更甚至,他從來沒有主動來看過溫如嵐一眼。


    嫁進豪門的夢破碎了,女明星並不甘心,溫父不來看她和孩子,她就想著辦法的到溫父麵前找存在感。


    像是跟溫父說溫如嵐發燒了,哭著要找爸爸。溫如嵐確實發燒了,不過是她故意的,她把這麽一個剛剛一歲的孩子放到室外凍了一夜,可不就發燒了嗎。


    至於哭著要找爸爸,也是她逼著溫如嵐學會的,說錯一個字就拳打腳踢。溫如嵐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看人臉色說話,至於他到底怎麽想?


    那不重要,他必須聽媽媽的話,找爸爸要錢。


    溫如嵐的生母自私自利,所謂的母子連心、骨肉血親,在她這裏半毛錢都不值,溫父不曾期待過溫如嵐的出生,女明星也不曾期待。


    她期待的是生下一棵能把溫家財產刮走的搖錢樹,對搖錢樹要什麽感情?使勁往下搖錢就是了!


    明明溫父給的錢不少,但溫如嵐在生母身邊的日子,過的還不如街邊的乞丐,缺衣少穿,麵黃肌瘦,就為了方便給溫父賣慘,讓這個血緣父親多給點錢。


    這樣的日子在溫如嵐六歲的時候迎來了轉折,因為他要上小學了。女明星到底還是不甘願每月隻拿這一點錢,她故意把溫如嵐送到了溫家那位正妻長子就讀的私立小學。


    還要溫如嵐見到對方就立刻喊哥哥,溫家有私生子這件事並不光彩,溫父更不會見人就說,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這一下蹦出來了個弟弟,引起學校裏不少人的詫異。而能夠就讀這所小學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學生回家一說,這件事也就在上層圈子裏傳開了。


    溫夫人終於忍不住了,這小三的心思不能更明顯了,是想帶著孩子登門入室,分走她兒子的家產。


    癡心妄想!這麽一個毫無背景的女明星拿什麽跟溫夫人這種豪門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鬥?溫夫人略施手段,就讓對方永遠消失在了世界上。


    溫父對於此一直看著眼裏,但他沒有阻止,因為他也覺得那女人太過貪心。至於溫如嵐...到底有他一份血脈,而且私生子的事已經傳開了,即便是為了麵子,溫父也不能把溫如嵐一個人扔在外麵。


    於是,溫如嵐被接進了溫家。


    他終於不再動輒被母親拳打腳踢、挨餓受凍了,情況略有改善,也僅僅是略有改善。


    打罵他的人換了一個,換成了他那位血統高貴的兄長溫宏彥。


    被這樣一個出身卑賤的野種叫哥哥,讓溫宏彥在同學麵前丟盡了麵子,所以他極其討厭溫如嵐,稍有不快就要打罵幾句。


    打罵還隻是輕的,小孩子的惡意是純粹且可怕的東西,因為他們不像成年人那樣知道分寸和後果。溫宏彥雖然隻比溫如嵐大了三歲,但他對溫如嵐幹的很多事,孟醒以一個成年人的角度都覺得令人發指。


    就比如在溫如嵐八歲那年,十一歲的溫宏彥用父親養的那隻黑背狼狗來追咬溫如嵐,因為在生母身邊時經常挨餓受凍,他的身型比同齡人要瘦小一點,對上這麽隻成年的大型犬,自然是打也打不過,跑更跑不過。


    也就是在那隻狼狗要咬上他的喉嚨時,溫如嵐伸自己胳膊擋了一下,以及正好有傭人經過,這才救了他一命。


    但溫如嵐的胳膊上還是被咬下了一大塊皮肉,皮開肉綻的傷口事後縫了有二十多針,即便在醫療技術高度發達的星際時代,這樣嚴重的傷痕也無法完全痊愈,眼下溫如嵐手臂上的那道淡淡的傷痕就是來自於此。


    這還僅僅是溫宏彥對溫如嵐做的過分的事的其中一件,也僅僅是溫如嵐身上傷痕的其中一處。


    溫家人自然不會對這些事毫無察覺,但溫夫人不會為這麽個野種責罵自己的親兒子,所以從不阻止,溫父同樣不,溫宏彥是他唯一的繼承人,也是他唯一承認的兒子,他對溫如嵐的感情甚至還比不上自己養的狗。


    溫如嵐險些被狗咬死後,沒人管教溫宏彥也就罷了,甚至那條黑背狼狗都沒人責罰。他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溫家的地位,連條狗都不如。


    狗還能在溫家的飯桌下有個食盆,溫如嵐連飯桌都不配上,他一般都是跟傭人在一起吃飯。


    而在其他方麵,溫父會過問溫宏彥的學業,會參與溫宏彥學校組織的親子活動,對於溫如嵐,則從來不聞不問。


    溫如嵐倒也受慣了這些,從他出生起的每一天,所感受到的都是冷眼和虐打,至於溫暖和親情?這種隻存在在別人身上的東西他從來沒有體會過,所以他也不會羨慕或是渴望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他從來都隻是默默受著,唯唯諾諾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比麵團還好捏。


    他就這麽受盡白眼和無視的度過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堪稱現代版的小白菜。當然,這個形容隻能截止到溫如嵐十八歲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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