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濕的海風輕輕吹過顧楚額前的頭發,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息,四周靜的隻有海浪拍打的聲音,顧楚心裏莫名地發虛。


    他扯扯嘴角,急忙轉頭對小人魚說:“別胡說!”


    他把衣角從小人魚手裏抽出來,欲蓋彌彰地站起,眼神發飄,“現在的小孩兒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哈哈……”


    小人魚聞言鼓了鼓臉:“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他把臉埋進水裏,咕嚕咕嚕地吐著小泡泡,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顧楚回頭安慰他,委屈地搖了搖魚尾,忽然從水中一躍而起,海水翻湧掀起,顧楚見狀迅速後退兩步躲過海浪。


    小人魚坐在岸邊小心地甩了甩魚尾,金色的魚尾在日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輝,他身上的鮫紗離開海水後迅速變換,最終變成一件寬鬆的襯衫。


    襯衫很長,恰好遮住了尾巴和腰腹相連的地方,他好奇地甩了甩過長的袖子,驚呼一聲:“變成衣服了!”


    虞江眼裏滿是新奇,魚尾甩動的頻率明顯加快了些。


    人魚一族沒有“名字”的定義,在並入聯邦過後他們才開始為自己起名字。詩蘭星是海洋組成的,而海洋是屬於人魚的,偌大的海底王國,所有人魚的姓氏都是“虞”。


    虞江是人魚帝國的小王子,他從沒離開過海底,也從沒有見過蟲族,他隻知道那是非常邪惡恐怖的生物,隨便一隻小軍隊就會將詩蘭星毀滅。


    當他看見從星球外傳回來得實時影像,沒忍住掉了好多眼淚,好醜好惡心的大蟲子,眼淚變成珍珠堆滿了整個貝殼時——他看見了顧楚。


    是顧楚哥哥救了詩蘭星。


    哥哥是大英雄!


    他撲棱下魚尾,偏頭望向顧楚,扭捏地問:“哥哥要摸摸江江的尾巴嗎?”


    顧楚偷瞄了一眼小人魚金色的大尾巴,尾巴是人魚的武器,虞江身形雖然瘦弱,尾巴卻飽滿流暢,金色鱗片看起來鋒利堅硬,在日光下反射著微光。


    好看是非常好看的,可係統一直在他腦子裏吸溜,導致他也有點饞了……


    【係統:吸溜……雖然我也很想康康這是什麽觸感啦,但是摸了人魚的尾巴就要對他負責了,這小東西看起來單純無害,心機還挺深!吸溜!居然還懂生米煮成熟飯!】


    顧楚:“……”不至於吧小朋友,你才多大!


    “楚楚。”秦墨淵走到顧楚身後,輕輕將青年領口的水珠掃落,輕聲說,“該回去了。”


    水珠是虞江跳上岸時落在顧楚身上的,巡邏隊的製服都是防水材質,水落在上麵會被製服表麵的塗層會被自然排開,可這滴水珠卻特別倔強地留在顧楚的領口。


    顧楚沒發現秦墨淵的小動作,就像他沒聽見後者的腳步聲。


    他盯著虞江的魚尾看了兩秒,然後狠心移開目光,“我先走了,你回水裏待著吧。”


    虞江慌亂道:“哥哥不要走!”


    他想攔住顧楚,卻忘了自己已經不在水裏了,扭腰擺尾卻隻是把自己摔在港口的地麵上。


    虞江被摔懵了,茫然地抬起腦袋,表情呆滯雙唇微張,從沒受過這種委屈的小王子沒忍住掉了一地的珍珠,“嗚……疼……”


    一顆珍珠咕嚕嚕地滾到顧楚腳邊,他對係統驚呼:“臥槽牛逼啊!人魚的眼淚原來真的可以變珍珠!”


    【係統:……寶貝,這個時候你應該把他扶起來。】


    被係統這麽一提醒顧楚才反應過來,他小跑到虞江身邊把小人魚抱起來,左手悄悄撿起一顆珍珠捏了兩下,“是真的!”


    “嗚嚶……什麽是真的?”小人魚抱著顧楚的脖子,魚尾緊緊纏在後者的腰間,他抬起腦袋,淚水不止,粉色珍珠也依舊落個不停。


    “沒什麽。”顧楚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輕聲轉移話題,“我送你回海裏,以後別隨便上岸了,磕了碰了爸爸媽媽多擔心你啊。”


    他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小人魚,小人魚的發色眸色都和小伯爵十分相近,脾氣還比小伯爵好,乖乖巧巧還怪可愛的。


    “我不走我不走。”虞江把魚尾纏得更緊了,又抽噎兩下,“哥哥是不是要跟這個凶凶的人類走了不要江江了。”


    他都聞到了,這個看著就好凶的人類也在向哥哥求偶,可他沒有江江好看也沒有江江可愛,哥哥為什麽選他不選江江啊!


    人魚的嗅覺極強,由於種族特性,人魚們每年都會更換配偶來產卵,被稱為星際最渣的種族,“最渣種族”在爭奪伴侶時可以靠出色的嗅覺來判斷到底有多少同類在向“伴侶”求偶。


    虞江悄悄瞪了一眼秦墨淵,眼裏燃起了熊熊的戰意。


    他絕不會把哥哥讓出去的!


    虞江近距離觀察一下顧楚的五官,精致的臉蛋忽然一紅,他緊了緊魚尾,舌尖探出舔了舔唇——哥哥真的好漂亮啊,要是把卵打進哥哥身體裏,生出來的小魚一定很棒。


    秦墨淵忽然說:“三軍團派了長官過來了解這次蟲族襲擊的相關事宜,楚楚,該走了。”


    聽見是和工作相關,顧楚拍了拍小人魚的頭,“行了,別任性了,回去找爸爸媽媽吧。”


    他走到岸邊,小心地避過人魚的金色大尾巴,把人魚從他身上拎起來,然後直接撒手把人魚丟在海裏。


    【係統:……噗!】


    小人魚一臉懵逼探出腦袋,“哥、哥哥?”


    他還想跳到岸邊上,人魚在求偶時沒有認輸這個概念!


    “不許上來了,再上來就把你做成烤魚幹!”顧楚沉下臉威脅道,吸溜……不是、係統已經在他腦子裏吸溜半天了,他現在特別饞烤魚!


    虞江嚇得瑟縮了下肩膀,把下半張臉埋在水裏,一邊哭一邊吐泡泡。


    哥哥好嚇人,可是……哥哥威脅我的樣子真的好帶感哦。


    他的尾巴不受控製地甩了一下,尾巴纏在哥哥身上的時候也好舒服。


    顧楚把小人魚丟在海裏後就跟著秦墨淵回了基地。


    聯邦給各個星球的分配巡邏隊,用的是輪換製,三年一更換隊伍,在分配巡邏隊伍時,聯邦會特意避開這個星球的駐紮部隊,方便駐紮部隊和巡邏隊互相監督,避免監守自盜。


    就拿詩蘭星來舉例,詩蘭星這三年巡邏的隊伍如果是六軍團的,那麽下一個三年的巡邏隊伍就可能是一軍團或者二軍團。


    巡邏隊隻負責對航道進行巡邏、阻止民航紀律、保護星球環境,他們禦敵的範圍是星盜而不是蟲族,所以當蟲族來犯時巡邏隊不需要對這方麵的事情負責任;因為嚴格意義上,這是駐紮部隊的失誤。


    蟲族是怎麽通過駐紮部隊的層層篩查?有是怎麽進入內圍星球的?


    這些都是駐紮部隊需要負責任的,而詩蘭星是隸屬在三軍團的管轄範圍內,附近的大型駐紮部隊也正是三軍團。


    三軍團的隊伍在昨天下午就抵達了詩蘭星,三軍團的部隊跟著六軍團的隊伍一起清掃戰場,終於在第二天下午徹底將星球外清掃完畢。


    清掃過後就是戰後總結了,第一個問題當然是在哪發現空間蟲的?


    巡邏隊員身上都有“執法記錄儀”,而作為空間漩渦的第一個目擊者,顧楚的記錄儀作用極大。


    他原以為記錄儀交上去,這事就跟他沒關係了,可三軍團來的上官卻點名讓他“單獨”接受審問,剛進到會議室做好後,幾名軍官就拿著他的記錄儀挑刺——


    “你身為巡邏隊的隊員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確認這是蟲族的傳送通道?”


    顧楚眨眼,無辜道:“長官,我是臨時工。”


    三軍團軍官:“……”


    本來就是嘛,他現在還是在上一年級誒!剛剛結束軍訓就被迫“實習”,理論課還一點沒學過呢!


    “你來的時間點未免太巧了點,怎麽你剛到就有蟲族來犯了?而且六軍團的支援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吧,杜塞爾星的部隊可比我們遠多了。”三軍團的一名軍官忽然說道。


    他眼裏滿是毫不掩飾的惡意懷疑,言語間滿滿都在說:我懷疑你們六軍團是故意放蟲子進來刷軍功。


    顧楚看了眼說話軍官肩膀上的肩章——這是一名少將。


    他抿了抿唇心裏有點不痛快,語氣難免帶了點刺,“這事兒你該去問六軍團的支援部隊的首領秦墨淵秦少將,問我有什麽用。再說了,我來這實習是賀上將一手辦的,您要是懷疑我跟蟲族勾結,那賀上將也該在您的懷疑名單裏。”


    “您怎麽猜是您的事,憋心裏麵,別說出來讓大家都不痛快。”顧楚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我身上可還有三個記錄儀在工作呢,您說話最好過一下腦子,別讓我舉報您夾帶私貨。”


    “你!”


    軍官們也沒想到顧楚這麽剛,好像半點沒把他們放在眼裏,剛剛挑刺的軍官還想說點什麽,會議室的門卻忽然被打開。


    顧楚心情正不爽利,不耐地掀了掀眼皮,見到是秦墨淵更加不爽地哼了一聲。


    早知道就不回來了,還不如在海邊逗人魚呢!


    秦墨淵抿唇站在門口,目光透著一股子凶狠,他語氣發冷:“六軍團三十二名巡邏隊員都按照三軍團的要求將記錄儀上交,你們覺得記錄儀有問題應該向上級審批刑訊審問。”


    “三軍團有什麽權利擅自審問我的人。”


    顧楚的視線落在秦墨淵身上,沒忍住對係統說——


    “統統,我心跳的好快。”


    沒等係統亂叫,他就繼續感歎:“他可真是世界上最好的領導!”


    【係統:……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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