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個時間去巡捕房,陳師傅心裏還是比較忐忑的。


    畢竟這個時間已經接近戌時三刻,巡捕房裏應該隻剩下零星幾個值班的巡捕。要知道,那落指智多星可是巡捕房的重犯,身上背著數不清的案底,此時應該在巡捕房的地牢裏,那地兒可不是誰都能進去的,更別說見到要犯落指智多星了。


    想要見到落指智多星也不是不可能,其實隻要拿到蔡巡捕的許可就好了,但是依照陳師傅對蔡巡捕的了解,想要見到這麽一個人犯幾乎是不可能的,上一次陳師傅想要見被關在地牢裏的螞蟥四可是碰了一鼻子灰。


    但是,縱然陳師傅心裏七上八下,可也仍舊跟著嚴半仙來到了巡捕房,跟陳師傅想的一樣,巡捕房此時除了幾個正在值班的巡捕之外,看不到什麽其他人。


    嚴半仙帶著陳師傅走到巡捕房的門口,把著門框朝裏麵張望,看嚴半仙那鬼鬼祟祟的樣子,陳師傅真想一腳給他踹進去。


    往裏麵鬼鬼祟祟的看了一會兒,嚴半仙這才晃晃悠悠的回過頭,跟陳師傅說道:“不太好辦呐……”


    一聽嚴半仙這話,陳師傅那叫一個氣不打一處來,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嗎,人犯若是誰想能見就能見到的,那還有沒有王法了?


    嚴半仙抬手擺了擺,對陳師傅說道:“想見落指智多星也不是不成,隻要咱們找對人。”


    說罷,嚴半仙和陳師傅相視一眼,互相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那個人。


    ……


    “那落指智多星是個重犯,身上背著好幾條人命你們不是不知道,這蔡巡捕指定是不會讓你們去見他的!”迅哥在家裏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嚴半仙和陳師傅,“想進地牢那更是門兒都沒有!”


    陳師傅和嚴半仙手裏提著燒酒和珍味坊的燒雞,往迅哥桌子上這麽一擱,說道:“還沒吃飯吧,這事兒咱們邊吃邊說。”


    嚴半仙也在一旁隨聲附和,硬是勸著迅哥坐下來吃東西。


    說實話迅哥也真是餓了,白天當了一天的班,晚上這剛才回家沒多久,還沒來得及生火做飯的,陳師傅和嚴半仙這倆人先來了。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迅哥自然也是知道這個理兒,於是乎往桌子前麵一坐,剛要板起臉來拒絕陳師傅他們的請求。但是一扭臉聞到那香味打從燒雞紙包裏鑽出來……謔!你別說還真香!


    迅哥坐在那裏遲遲沒動,但是眼神已然出賣了他,別看陳師傅他們沒有打開燒雞的紙包,但是那香味已經讓迅哥好似白爪撓心一般坐立難安。


    “行啦!”陳師傅笑了一聲,伸手打開了燒雞的紙包,“別裝了,快吃吧。”


    燒雞的紙包一打開,好家夥,那燒的金黃流油的雞肉對迅哥的誘惑直接碾壓了迅哥最後的那點堅持。隻見迅哥好似餓虎撲食一般扯掉一根雞腿,抬手就往嘴裏送。


    “這是幾年沒吃飯了?”嚴半仙打趣了迅哥一聲,同時抬手給迅哥倒了一杯酒擱到麵前。


    那迅哥哪裏顧得上喝酒,一邊吃還一邊跟陳師傅和嚴半仙客氣呢:“你們也吃啊,你們怎麽不吃……”說完,繼續吃。


    陳師傅微微一笑,跟迅哥說道:“迅哥,你先吃著,我跟你說點兒事。”


    一聽這話,迅哥動作一滯,狐疑的看向陳師傅。


    “其實我們之所以非要下獄去見落指智多星,正是為了調查人骨白瓷這案子。”陳師傅將麵前倒扣著的酒杯翻過來,給自己也倒了杯酒。


    “人骨白瓷案?”迅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說,落指智多星就是燒瓷人?不可能啊,燒瓷人作案的時候落指智多星一直在地牢裏關著,沒有作案時間呐!”


    陳師傅一聽這話,連忙擺了擺手:“啊不是這個意思,落指智多星肯定不是燒瓷人,我們的意思是,想要調查人骨白瓷案,必須得從這瓷器上入手,而落指智多星對瓷器的了解遠比我們強上許多,所以如果能讓落指智多星看一下人骨白瓷,或許能看出點端倪。”


    迅哥聽著陳師傅的話,手裏捏著雞腿左思右想,半天也沒顧得上吃,看樣子是給陳師傅這一番話說動了。


    “可是,你怎麽能確定這落指智多星對瓷器了解的比你我多呢?”迅哥臉上的油也顧不上擦,跟陳師傅問道。


    隻見陳師傅沒有回答,而是端起麵前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擱下酒杯之後,臉上的五官因為燒酒的辣而稍稍有些扭曲。


    陳師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隨即看向迅哥:“不能確定。”


    說到底,陳師傅就沒有相信過落指智多星,畢竟那家夥在抓住陳師傅之後的各種表現以及當時在巡捕房看到的案底都讓陳師傅不可能對落指智多星有任何信任。


    可是,起碼到現在看來,人骨白瓷案再也找不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陳師傅和迅哥深入河岸龍窯的事情已經打草驚蛇,燒瓷人要麽收斂鋒芒暫不作案,要麽隻會更加小心的殺人燒瓷。


    不管怎麽樣,再想要抓住燒瓷人的可能性都變得極低。對於此時的陳師傅來說,隻要能抓住燒瓷人,將燒瓷人繩之以法,任何方法陳師傅都願意一試。


    不過,這並不代表陳師傅對那個關在牢裏的落指智多星能有多信任。


    要說抓不住燒瓷人,著急的不光是陳師傅,迅哥也是一樣,隻不過讓陳師傅去見落指智多星這事兒是違反了巡捕房的規矩,需要擔風險的。


    迅哥也沒有說話,而是在心底權衡這裏麵的風險和收益到底對不對等。


    半晌,迅哥將手中吃了一半的雞腿放回紙包,端起麵前的酒杯,咕咚一口飲下,跟陳師傅他們說道:“走,我帶你們去見落指智多星!”


    聽到迅哥這麽說,就連不怎麽抱希望的陳師傅也是流露出些許的驚喜之色,而嚴半仙更是哈哈一笑,跟他們說道:“你們放心,有我嚴半仙在,一定能從落指智多星的嘴裏摳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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