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堪言這會兒神情懨懨的,聽見洛許就在麵前叫他,才微微抬了抬眼。不過陸堪言沒有說話,整個人看上去懶得不行。


    頭回看見陸堪言這麽沒有精氣神的樣子,洛許覺得新奇之餘,出於人道主義也多少有幾分擔心。


    巧克力蠢蠢欲動的要往陸堪言腳邊走,洛許低頭看了一眼,也懶得再管它。又瞅了瞅陸堪言,洛許想起來了這人昨天拍完落水戲之後、到今天下午片場拍戲時候的狀態,於是歪了下頭:“……你真感冒了?”


    陸堪言的目光有些虛的落在洛許的臉上,還是沒說話。


    洛許皺皺眉:“問你話你又不回……你助理呢?”


    陸堪言緩緩呼出了一口氣,張了張唇:“……你過來點。”


    洛許一時間壓根沒反應過來,愣了愣才疑惑道:“你說什麽?”


    於是陸堪言又慢吞吞重複了一遍。


    陸堪言現在這樣子才像極了他自己說的林妹妹,洛許一邊打量著麵前看似毫無威脅性的人,一邊將信將疑挪了挪步子:“幹嘛?”


    兩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近,洛許走了兩步就停了。


    陸堪言一手撐在牆上,另一隻手卻在下一刻突然抓住了洛許的胳膊,然後他整個人直接往洛許身上壓了過去,滾燙的皮膚蹭過洛許的臉側,陸堪言的腦袋直接擱到了洛許一側的肩膀上。


    洛許被陸堪言這一溜的行動搞得猝不及防,又在被撞後的慣性下往後退了退。


    陸堪言跟著洛許往前走了步,原本按在牆上的手也收回來落到了洛許的身上,乍一看像極了他直接抱住了洛許。


    洛許隻覺得滿頭滿臉都是大寫的問號。


    他艱難的抬手推了推陸堪言:“你他媽……有病?!”


    陸堪言就靠在洛許耳邊呼吸,聲音比較弱,但好歹說得清楚一整句話:“……好像確實有病,我應該是發燒了。”


    洛許:“……”


    陸堪言又道:“送我回房間。”


    洛許皺眉:“你助理呢?”


    “下午……突然覺得家裏窗戶沒關,讓他幫我回去看看了。”


    洛許實在無語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都進組多久了,你現在覺得家裏窗戶沒關?反射弧挺長啊。”


    陸堪言偏頭咳嗽了兩聲,緩了緩才開口:“我說,咱們好歹也算熟人,你能先別說風涼話,送我回房間吃藥成嗎。”


    洛許無可奈何,隻能抖了抖手裏的狗繩:“巧克力,等會兒再去花園,現在往回走啊。”


    說完,洛許又推了下陸堪言:“那你好歹放開一點讓我能轉個身吧,這樣怎麽走?”


    陸堪言微微鬆開了洛許。


    洛許轉過身,扶著幾乎沒長骨頭的陸堪言往回走:“你房間號多少?”


    陸堪言過了兩秒才給了回答。


    洛許呼出一口氣,又忍不住低聲罵了句髒話:“……你本體是豬嗎,重成這樣!”


    因為生病,陸堪言這會兒的反應比較遲鈍,但是並不影響他還嘴:“我還沒嫌你個子矮呢,這樣撐著走路太難受了。”


    “我矮?那陸高個兒您有本事別往我身上倒啊。”洛許不悅,“要不是看在人道主義的份上,誰管你……陸妹妹。”


    陸堪言:“……欺負一個病人,你好意思嗎小洛老師?”


    洛許一樂:“又不是我害你生病的,昨天你助理就叫你吃藥,你不是很能嗎。再說我看你剛才遇到我之前走得挺穩當的,現在裝什麽柔弱無助小可憐呢。”


    “……”陸堪言憋了憋,最後憋出了句,“你懂個屁。”


    陸堪言的房間距離洛許的不遠,到了房門口,洛許沒好氣道:“房卡。”


    陸堪言享受了一走廊幾乎不用自己出力的待遇,這會兒更是懶得動手:“我褲子口袋裏,就靠近你這邊。”


    洛許:“……”他現在真的想直接把陸堪言丟在走廊上算了。


    “陸堪言,你小公主轉世嗎,要不要幹脆我公主抱把您老人家抱進房間去?”洛許不耐煩的伸手去摸房卡。


    聞言,陸堪言倒是無所謂的低笑了一聲:“你要是能抱得起來那你就抱唄,我又不是你,沒那麽矯情,有人代步多省事啊,幹什麽不……”


    九月中下旬的江城即將入秋,但天氣還沒來得及轉涼,依舊帶著夏末的熱度。陸堪言身上的衣服也偏薄,洛許的指尖帶著空氣的溫度以及主人的不耐煩情緒、有些急的探進了陸堪言的褲子口袋裏,隔著薄薄的布料,那指尖仿佛是直接落到了皮膚上。


    陸堪言的話戛然而止,然後他又張了張唇,不過到底沒能接著說完。


    洛許很順利的拿到了房卡,也沒在意陸堪言話隻說到了一半,反正平時就不太正常的陸堪言這會兒腦子一燒、更不正常了也沒什麽不對。


    刷卡進門,洛許把房卡放進了門口的卡槽裏,室內的走廊燈緊跟著自動打開了。


    現在不方便換鞋,洛許也不在意會不會把陸堪言房間的地板弄髒,牽著巧克力、扶著陸堪言進了房間之後,洛許就放開了巧克力,再反手關上房門,直接走進了屋內。


    洛許費力的把陸堪言扶進臥室,然後幹脆利落直接將陸堪言推到了床上。扔開人的那一瞬間,洛許滿身輕鬆,感覺自己算是活過來了。


    揉著胳膊,洛許突然想了起來:“喂,陸堪言,你什麽時候待遇這麽低了,病成這個狗樣子,方導沒讓人送你回來?”


    陸堪言自行踢了腳上的鞋子,然後隨手扯過被子把他自己裹住了。


    “送到樓下,我讓人走的。”過了幾秒,陸堪言才反應過來似的回道,“在片場讓醫務組的人看過了,三十八度五,吃了藥睡一覺就沒事……藥箱在客廳置物架上,你幫我找一下退燒藥,還要熱水。”


    洛許無語:“吩咐得還挺順口。在劇組的人麵前不是挺撐得住的嗎,怎麽到我這兒就跟動彈一下會死一樣。講道理,對頭麵前要更重視形象才對,你應該讓我看到的是你自己去拿藥倒水那自強不息、身殘誌堅的勵誌樣子。”


    “勵誌個屁,又不能退燒。”陸堪言按了按太陽穴,覺得嗓子發疼,“重視形象也不能退燒。好歹是離過婚的關係,送佛送到西,你都把我送回來了,再幫忙拿個藥吧……要不然我就隻能待在這裏燒著,等一兩個小時之後我助理回來,隻是到時候吃的可能就不是退燒藥,而是急救丸了。”


    洛許:“……”


    洛許在客廳裏找退燒藥的時候,原本到處瞎蹦躂的巧克力就溜進了陸堪言的臥室。


    等洛許拿著藥、端了杯水回來,巧克力已經不知道怎麽跳到了床上、就蹲坐在陸堪言旁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陸堪言還從被子裏伸出了一隻手,正在慢慢薅狗頭。


    洛許:“……”


    胳膊肘往外拐的叛徒,回去了得扣巧克力半個月零食。


    洛許把水杯和藥盒都放到了床頭櫃上,自認自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一邊去拉巧克力,洛許一邊對陸堪言道:“自己吃藥,有事打劇組工作人員的電話,我帶著狗走了。”


    陸堪言應了一聲,手上又擼了一把巧克力的狗頭,然後他撐著床慢慢坐了起來。


    陸堪言靠在床頭吃藥,而洛許全程都在和扒拉著被子的巧克力鬥智鬥勇。


    眼看著陸堪言都吃完藥、打算重新躺下了,洛許的耐心耗盡,他丟開了栓巧克力的狗繩:“行,不走是吧,那你就給我在這裏好好待著,屬白眼狼的狗。”


    拍了一整個白天的戲本來就夠累人了,洛許原本是打算遛完狗就休息,結果又遇上陸堪言這事兒搞得夠嗆,他這會兒是真的覺得煩心,說完了也不再管、轉身就走。


    陸堪言則摸了摸巧克力的毛:“這麽喜歡我呢?”


    陸堪言莫名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仗著巧克力的喜歡,“氣”走了洛許這個“原配”……這劇情,肯定能上八點檔。


    也就走神了幾秒鍾的功夫,陸堪言突然感覺手下一空,原本乖乖坐在床上的巧克力飛速跳下了床、邊叫邊搖尾巴的朝已經走到門口的洛許那邊跑去。洛許不搭理它,它就老老實實蹭在洛許的腳邊,白絨絨的一小團乖巧得很。


    陸堪言:“……”


    “第三者”被拋棄了,“原配”奪得最終勝利。


    這預備口糧的立場半點都不堅定,還傻得很……洛許又不可能真的不要它,畢竟是自己養的狗,頂多打一頓餓幾頓。


    陸堪言聽到外麵傳進來的開門和關門聲,又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緊了。


    頭疼、嗓子疼,渾身乏力還暈得厲害,但是陸堪言一時間睡不著。他閉著眼躺了一會兒,思緒亂跑。


    十分鍾後,陸堪言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恍惚間意識到了一件事。


    ——洛許說得沒錯,誰會樂意在討厭的人麵前露出自己狼狽的一麵。


    ……


    麵對小叛徒巧克力的“回心轉意”,洛許覺得應該給它一個教訓,要不然見著外人就黏上去像什麽話,不長長記性不行。所以一直到走出陸堪言的房間,洛許都沒有給巧克力一個眼神。


    巧克力起初隻是乖乖巧巧跟著,然而出了門之後,大概是見洛許還不理它、有些著急了,就開始嗚嗚咽咽叫起來。


    聽到聲音,洛許停下了腳步,他靠在陸堪言房間的房門邊上,低著頭對巧克力嚴肅道:“還敢不敢了?我說巧克力你行啊,你才見過他幾次啊就這麽親,不是不想離開嗎,又跟著我出來幹什麽,你倒是留下啊,看他會不會把你當口糧給啃了。”


    “噗——”笑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洛許一愣,抬頭看過去,然後發現剛剛發笑的人原來是沈就雨。


    “洛許你怎麽在這兒訓狗啊。”沈就雨雙手抄兜的往這邊走。


    洛許彎腰撿起了拖在地上的狗繩,然後站直了。他麵上很淡定,仿佛剛才站在那兒跟巧克力說話的人不是自己:“原來是沈哥啊。你們今天晚上不是有戲要拍嗎,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其實洛許是能猜到大概的原因的,左右和陸堪言病了有關。不過就算是為了維持麵子情誼、簡單打招呼也得有個話題吧,他跟沈就雨又沒什麽可說的,隨便掰扯點廢話過了就算。


    沈就雨原本是笑著的,聽到洛許的問題之後,他頓時露出了擔憂的神情:“陸哥不是生病發燒了嗎,方導讓他回來休息,然後臨時改了今天晚上要拍的戲,我的戲份不多,拍完了就回來了。你這是剛從陸哥房間裏出來吧,他人現在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


    洛許應了聲:“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剛才吃過藥了。沈哥你回房休息去吧,我也回去了。”


    洛許牽著巧克力從沈就雨旁邊走了過去。


    沈就雨作勢也往前走了兩步,不過很快就停了下來。他站在原地,看了看側前方陸堪言房間的門,又回頭看了會兒牽著狗的洛許。


    洛許停在了他自己房間的門口,沈就雨回過神,回過頭大步往前走了。


    ……


    陸堪言吃了退燒藥之後,最開始昏昏沉沉了一陣,然後就徹底睡熟了過去。


    他這一覺睡了整整四個小時,醒的時候滿室漆黑,摸過手機一看,時間已經快到夜裏十一點了。


    睡前的昏沉無力感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陸堪言嫌棄自己出了一身汗,起床洗過澡之後才出了臥室。


    “陸哥你醒啦!”陸堪言的助理殷文正坐在客廳裏玩手機,見陸堪言出來,他趕緊站起來拿上溫度計,“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這溫度計,趕緊量量體溫吧陸哥。”


    陸堪言接過溫度計,隨口道:“你怎麽在這兒,什麽時候來的?”


    殷文:“我來了好久了。陸哥你不是讓我去你家看窗戶都關了沒嗎,還別說,真有一扇窗沒關好,就是廚房裏那扇。幸好最近這些天都沒有下雨……我前腳剛關好窗戶,後腳就接到了方導讓人打來的電話,說你發燒了,我就趕緊馬不停蹄的回來了。我回來之後按你房間的門鈴,裏頭沒反應,我就直接用房卡進來了,發現陸哥你在睡就沒吵你。”


    陸堪言量了體溫,溫度已經降到了三十七度二。


    殷文跟著鬆了一口氣:“沒事了就好。要我說陸哥你昨天就該好好吃藥,吃了藥的話也不會從感冒發展到發燒了,這不是遭罪嗎……”


    陸堪言“嘖”了一聲:“你怎麽這麽煩呢。還有事嗎,沒事的話你回去吧,別在這兒耽擱我休息。”


    殷文想了想,趕緊道:“最後一件事。方導叫你好好休息,明天放你一天假,讓後天再去片場接著拍戲。我等會兒還得跟方導說一聲你現在基本沒事了,免得人家擔心。對了,晚飯我放到冰箱裏了,陸哥你用微波爐熱熱就能吃。”


    殷文做事細致,但就是話多,不小心就變成了絮絮叨叨的代言人。


    陸堪言這會兒沒什麽胃口,隻熱了一碗湯來喝。


    喝到一半,他接到了沈媯的電話。


    沈媯從殷文那裏知道了陸堪言生病以及已經沒事了的消息,本來本意隻是打電話關心一下的,結果說著說著,沈媯沒忍住跑了下題:“我聽殷文說,你是跟洛許拍完對手戲之後生病的?瞧你多出息,人家洛洛都沒生病。下次身體有哪兒不舒服的別拖著,該說就說,逞什麽強。”


    “行了知道了,別婆婆媽媽的。”


    聽沈媯提起洛許,陸堪言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句,然後放下了手裏端著的湯碗。


    “媯姐。”陸堪言拿起擺在茶幾桌麵上的手機。


    沈媯:“嗯?怎麽感覺你突然變嚴肅了?”


    陸堪言往後倒,靠到了沙發裏:“問你件事。”


    “問唄。”


    “……”


    陸堪言沉默了會兒,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好。


    他現在特別的懷疑人生。


    睡前意識不清、有些恍惚的時候,陸堪言就在想他現在好像不討厭洛許了——或者應該說是,在這之前他早就已經不討厭洛許了,不過他自己之前從來沒有意識到過。睡醒了之後到現在,陸堪言又突然發覺自己腦子裏已經好多次浮出了和洛許相關的事,並且特別不受控製。


    從現在正在拍的這部劇說起,為什麽他看到洛許被記者故意為難的時候會忍不住出聲,為什麽總是忍不住要跑到洛許麵前去逗弄,為什麽拍落水那場戲的時候會忍不住出手抱住洛許、為什麽會心跳加快和出神……以及今天晚上,看到洛許的那一瞬間,那種突如其來的放鬆和想要靠近是完全出於下意識的,做過了才反應過來,當時別說是洛許了,就是陸堪言自己都對他的舉動感到驚詫。


    早就不討厭這個人了。


    ——早就不隻不討厭洛許了,甚至控製不住的想要接近。就算明知道不可能從洛許那兒得到一句好話,也還是想要靠近,想看著洛許因為自己而有情緒上的變化。


    陸堪言在這邊發呆出神,沈媯那邊等了好一陣兒都沒能等到人說話,隻好喊道:“陸堪言?陸堪言你要是還活著就吱一聲,需要收屍的話就吱兩聲。說要問問題結果把我晾在這兒是個什麽意思,給消耗手機電量做貢獻嗎?”


    陸堪言回過神,下意識應了聲:“你說什麽?”


    沈媯:“……”


    “哦對,我想起來了。”陸堪言忍不住笑了聲。


    沈媯:“……你還好意思笑?”


    陸堪言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還是克製不住帶著明顯的笑意:“媯姐,我剛才認真想過了,不是有事想要問你,應該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報備一下。”


    沈媯那邊靜了靜:“都用上‘報備’這個詞兒了,還挺正經……說說吧。”


    陸堪言悠悠閑閑的看著陽台之外的夜色,道:“我要談戀愛了。”


    “……”這次沈媯那邊安靜的時間更長了些,然後她遲疑著問,“陸堪言,你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說什麽呢,就不能指望點好的。”陸堪言語氣輕快得很,“我認真的,我有對象了。”


    沈媯沉吟了會兒:“誰?《青門引》劇組的?”


    陸堪言“嗯”了聲,用放煙花的姿態對電話那端的沈媯投下深水炸|彈。


    “就是洛許。”陸堪言道,“我要追他。”


    長久的沉默。


    沈媯有些窒息。雖然之前她老是喜歡開陸堪言的玩笑,但是這種事真的發生、並且擺到麵前之後,就是沈媯一時間也有點難以消化。


    “媯姐?”陸堪言現在的心情特別愉悅。


    沈媯歎了口氣:“剛才你沒說後麵那句話的時候,我差點讓口水給嗆到。我就說你們倆怎麽可能進展這麽快……陸堪言老師,請你下次把話說清楚點,不是‘我要談戀愛了’、‘我有對象了’,應該是‘我想談戀愛了’、‘我有想追的對象了’,好嗎?!”


    陸堪言放下手機,端起湯接著喝:“都一樣。”


    沈媯再次感到了窒息:“陸堪言,你不是覺得隻要你用心追、就一定能很快追到人家吧?”


    陸堪言又喝了一口湯,隻覺得自己現在胃口大好,等會兒一定要翻翻冰箱裏還有沒有什麽吃的。


    “我剛才認真琢磨了下,我覺得他也是喜歡我的……嗯,至少是有好感的。”


    沈媯:“嗯?你從哪兒得出的這個結論?”


    陸堪言開始數:“我去找他說話的時候,雖然他表現得很不耐煩,但一般都會跟我說幾句。還有今天晚上,我不舒服回酒店,最後是他把我送回房間的,還給我端水送藥……對了,還有他養的那隻預備口糧寵物狗,那小家夥特別喜歡我,一看見我就會蹭過來,還喜歡賴在我這裏不走,一隻寵物狗懂什麽,肯定表達的都是主人的意願。洛許應該和我一樣,隻是沒有反應過來,我好好追,他那麽聰明機靈能說會道的人,一定很快就明白了。”


    沈媯:“……”


    不喜歡人家的時候就是“幼稚、小學生”,喜歡人家了就馬上改口成“聰明機靈、能說會道”——論人類的本質。


    陸堪言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推測很接近真理:“媯姐,我報備完了,現在打算吃飽喝足準備戰略計劃,掛了啊。”


    “等等等等!”沈媯忙道,她語氣複雜、一言難盡,“陸老師啊,咱們做人呢,有自信心是非常好的……但是有件事你得知道,自信心過度不利於理智分析,驕傲自滿很不好。我覺得你可能是還沒有完全退燒,要不您老人家冷靜冷靜再搞戰略?”


    陸堪言:“……有你這樣潑涼水的嗎?我跟你說,我要是追不到洛許,到時候我就天天吃巧克力,愁死你。”


    沈媯:“陸堪言,你仔細品品自己剛才說的這話……我怎麽覺得自從你錄完了《深夜告解》,整個人就越來越幼稚了……另外作為你的經紀人,我得友善提醒你一句,你天天吃巧克力就等於臉上基本天天都要長痘,再等於你的體重和形體管理可能崩塌,到時候你不僅更沒有追到人家的可能,還會影響到你的工作。簡稱,愛情|事業雙歉收。”


    陸堪言頓時麵無表情,不過幹脆利落的掛掉了電話之後,他又重新高興起來。


    有一首歌唱得非常好——《今天是個好日子》。


    ……


    第二天照舊,洛許的戲排得滿滿的。


    上午的戲結束之後,方子遙去幫洛許拿午飯的盒飯去了,洛許坐在椅子上挽身上服裝的長廣袖。


    “今天中午的雞腿換了做法,是藤椒味的炸雞腿,香是挺香的,不過這樣熱量好像有點太高了。”方子遙把盒飯和筷子遞給洛許。


    洛許把搭在身前的長假發往背後放,接過午飯後,他隨口道:“沒事,反正我不吃。”


    方子遙一愣:“是因為我說熱量太高的原因嗎?我就是想起來了然後隨便說一下,你現在拍戲強度這麽大,再少吃一樣菜……”


    “不是,和你說的話沒關係。”洛許掰開一次性筷子,歎了口氣,打開盒飯後他看著裏麵的藤椒雞腿更是表示遺憾,“好像挺多人喜歡這個味兒的,不過我吃不太慣。”


    陸堪言就是這個時候到的片場。


    看見陸堪言出現,方謹行奇怪道:“你來幹什麽?不是叫你在酒店好好休息嗎。”


    陸堪言的目光在滿片場的找人,並不想跟方謹行多耽擱,瞎扯道:“我想吃劇組的盒飯了。在那邊領是吧,我先過去了。”


    拿盒飯的過程中,陸堪言找到了洛許的根據地。


    洛許把盒飯裏的雞腿推到了邊上,然後就著其他菜開始吃飯。還沒吃上幾口,旁邊突然坐下了一個人。


    洛許咬著排骨偏了偏頭,看清來人之後他挑了下眉。


    雖然不知道陸堪言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片場,還跑到他旁邊來坐著,不過既然陸堪言沒有主動說話,洛許也就懶得搭理,扭過頭認認真真繼續吃飯。


    慢條斯理吃完兩塊排骨之後,洛許夾了一筷子白米飯,還沒來得及放進嘴裏,就眼睜睜看著一個藤椒雞腿從側麵“橫空出世”、十分之精準的落到了他麵前的盒飯裏。


    洛許偏頭:“……???”


    陸堪言麵前的矮幾上擺著一盒打開的盒飯,而裏麵的雞腿份例已經“不翼而飛”,去向顯而易見。


    洛許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陸堪言被洛許的目光看得莫名生出幾分心虛,他握著筷子指了指自己那份盒飯,解釋道:“剛打開,我一口都沒吃過,飯菜和筷子都是幹淨的……我之前看你不是挺喜歡吃雞腿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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