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這幾天怎麽了,蔫蔫的。”


    我坐在沙發上捧著馬克杯喝牛奶,我爸穿著睡袍過來,把手放在我頭頂揉了揉。


    我摳著杯柄不說話,我爸在我身邊坐下,很關切地問:“是不是這幾天爸爸媽媽都加班鬧情緒了?”


    “沒有啊。”


    “沒有就好,”我爸笑起來,靠在沙發上愜意地疊起雙腿,“等我和你媽忙過這一陣就好了,到時候爸爸帶你出去玩。”


    “嗯……”我喝掉杯子裏最後一點牛奶,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扭身趴到我爸肩上問他:“爸爸,你和媽媽最近忙什麽啊?”


    早出晚歸的,之前他們也忙,可也沒出現好多人都見不到人的情況。


    我爸在我後頸上捏了一下,笑道:“說了你也不明白,總之是一筆大生意,做完這筆生意爸媽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這樣嗎……我把腦袋抵在我爸肩膀上,閉上眼睛輕輕歎息,“那你們不要太辛苦了。”


    第二天早上我穿著拖鞋下樓,發現爸媽都在家,我爸在餐廳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模模糊糊的聽不太清楚。


    我媽坐在沙發上舉著小鏡子塗口紅,我過去抱住她的手臂,問她中午回家吃飯嗎。


    “寶貝兒子,”我媽心情特別好,收起口紅捧著我的臉在我額頭上用力親了一口,“爸爸媽媽中午都不回來,忙完這陣子媽媽帶你出去玩。”


    又是這種話,我略微有些失望,想說他們很久沒陪我吃過飯了,可是這樣說會顯得我很不懂事,我沒辦法,隻好把話咽進了肚子裏。


    我爸接完電話回來,臉色不太好看,見我坐在沙發上,催促我去吃早飯:“乖兒子,快去吃飯,不要耽誤上課。”


    我依言往餐廳走,聽到我媽問他怎麽了,我爸沒說話,我媽又問了一遍,他這才低聲說了句什麽。


    “死人了?!”


    我媽驚促地叫了一聲,還想繼續說什麽,被我爸製止了:“孩子還在家,等會兒說。”


    我拿著一枚水煮蛋跑到餐廳門口,有些不安地看著他們,“爸爸媽媽,怎麽了?”


    “沒事,乖兒子,你先吃飯。”


    走過來在我臉上捏了一把,我爸把我往餐廳裏攆:“吃飽了找唐時一起去學校,爸爸現在要出去一趟,沒時間送你了。”


    怎麽了?什麽死人了?


    我心裏愈發不安,把目光投向我媽,她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剛塗過口紅的嘴唇紅的有些突兀。


    我爸丟下我去門口拿外套,我媽如夢初醒,踩著高跟拖鞋小碎步跑過去,“老公,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我爸蹙著眉頭,“我等會兒可能要去趟警局,你給你哥打個電話,讓他陪你去工地。”


    “知道了。”


    我媽伸手攏了攏頭發,看了我一眼,故作鎮定地朝我笑了笑,“兒子別擔心,去學校好好學習。”


    我躲著唐時還來不及,當然不能找他一起走。


    主要是他前幾天說的那些話把我嚇到了,他天天問我是不是同性戀,我看他才是個同性戀,還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


    男孩子出門在外必須學會保護自己,所以這幾天我看見他就跑。


    心不在焉地背著書包到學校,我在學校門口被人攔住去路。


    我心裏想著事情,被人攔住還愣了愣,抬頭看了一眼才認出是閆鶴。


    他袖子上別著紅色的袖章,手裏裝模作樣地拿個本子,挑眉看著我,嘲諷道:“呆頭呆腦。”


    我實在沒心情理會他,低下頭想繞開他繼續走。


    閆鶴故意攔住我的路不讓我走,微微低頭打量我,“這是怎麽了?又被唐時欺負了?”


    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臉上細致地描摹,然後輕笑一聲:“跟隻兔子似的,他踩著你尾巴了?”


    ……


    我歎息一聲,抬臉看著他,很不解地問:“陳果果都已經走了,我跟她也沒有聯係過,你為什麽還要找我的麻煩。”


    閆鶴嘴唇輕輕顫了下,沒有說話,黑沉沉的眼睛緊盯著我的臉。


    旁邊已經有人一臉好奇地看過來,我伸手扯了一下書包,不想再避開他走,凶巴巴地說:“讓開!我要遲到了。”


    這下輪到閆鶴發怔了,他呆呆地站著,臉上的表情仿佛是重新認識我一樣。


    我心情已經夠差了,不想理他,推開他大步往教學樓走。


    剛到教室就看到老秦差人把上周的周測卷子發下來,班裏頓時一片鬼哭狼嚎,溫晨拿著我的卷子一臉驚訝,“可以啊,144分。”


    數學一直是我的弱項,考到144分確實可以了。


    但我興致缺缺,隨口道:“何安瑭教得好。”


    溫晨咂嘴,明明就看不懂,還要拿著我的卷子裝模作樣:“你也讓他教教我唄,我也想考144……不,不用144分,我考個及格就行了!”


    “就你?”溫晨的同桌失笑,“還是算了吧,我怕你把人家學霸氣死。”


    “切,那我就不找他了,我們月光小寶貝又不是不能教我,你說是不是啊寶貝?”


    溫晨說著話作勢要親我一口,我沒注意他,冷不防被他在臉上親了一口。


    “靠靠靠!”我還沒說什麽,溫晨先鬼叫起來:“你怎麽不躲開!完了完了完了,我的清白我的清白,程月光你必須對我負責!”


    “別鬧了。”


    我實在沒有玩笑的心情,從他手裏拿過自己的試卷坐下來看錯題。


    看著看著眼前的視線就模糊了,我用力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淚吧嗒一聲掉在了卷麵上,把卷子上的手寫字暈成一團濕漉漉的墨跡。


    溫晨嚇了一跳,低聲問我怎麽了,我咬著嘴唇搖搖頭,吸了吸鼻子,用力把眼淚憋回去。


    溫晨還在小聲問:“程月光你怎麽了啊?說話啊你倒是,急死我了。”


    連日來積壓的情緒差點爆發,爸媽的冷落,莫名其妙的唐時,還有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都壓在我心裏頭,我真的特別難受,但又不想在學校失態,隻好忍著不哭。


    我憋回眼淚,深吸一口氣,看向溫晨:“我沒事。”


    “什麽沒事啊,別說你沒事。”溫晨一臉責備地說:“眼睛鼻子都紅了。你到底把我當不當兄弟?是兄弟有什麽心事就告訴我。”


    我瞪著溫晨,溫晨也嚴肅地瞪著我,等我主動跟他傾訴心事。


    這幾件事沒有哪一件能說出口,於是我看著溫晨,特別真情實感地說:“你知道。”


    “哦?”溫晨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你知道,”我清了下嗓子,繼續說:“你眼角有塊眼屎嗎?”


    “操-你媽的!”


    這下不用我爆發,溫晨先爆發了,他拍著桌子抓狂道:“程月光你是不是有毛病,浪費老子的感情很好玩嗎!”


    無精打采地過了一上午,我準備中午回家給我舅舅打個電話,問問他我爸媽的公司是出什麽事了。


    我隻知道家裏是做生意的,我爸媽的投資涉及甚多,但是連他們最近忙什麽都不清楚,隻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小打小鬧,真的是個很不稱職的兒子。


    和往常一樣,放學以後唐時還是來教室堵我。


    我前幾次讓他不要再找我,他懟我一句:“腿長在我身上,我想來就來。”


    我被他的厚臉皮氣到,可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今天我急著回家給我舅舅打電話,就沒有管他,一放學就急匆匆地往家裏走。


    “程月光,”唐時腿長步子大,就算是追著我走也顯得不急不緩的。他說:“你走慢點兒行不行,走這麽快不累嗎。”


    “腿長在我身上,”我學著他之前懟我的話說:“我想走多快就走多快。”


    “……”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麽說,唐時被我的話堵到,半天沒出聲。


    安靜地走了一段路之後唐時像是很隨意地問起來:“對了,今天早上你跟閆鶴在學校門口說什麽了。”


    “沒什麽。”快到家了,我已經能看到我們家門口的薔薇花叢,並眼尖的透過柵欄看到院子裏停了一輛白色的大車。


    是我舅舅的車,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加快腳步往家裏走。


    唐時以為我是想躲開他,伸手抓著我的手腕不讓我走,“你回來,說清楚你跟閆鶴在學校門口說什麽了?”


    裝了一路,他終於舍得現出原形了,他就是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好好說話。


    “我跟他說什麽了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著急回家,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急促:“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麽管我這麽多,要我說多少遍你能不能不要再跟我了!”


    “*,”唐時臉上的表情有些發狠,一手攥著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扯著我的衣領,“你他媽是不是——”


    我猜他可能是想罵我是不是有病,或者是罵我其他的什麽,總之不會是什麽好話,不知道為什麽他最後把話憋了回去,抿了抿嘴,臉色陰沉的放開了對我的鉗製。


    我像隻剛被人拎了耳朵的兔子一般,驚魂未定地喘了兩口氣,不敢再跟唐時待在一起,步子飛快地跑回了家。


    “舅舅!”


    我舅舅在院子裏打電話,拿著電話的那隻手手肘撐在自己車上,另一隻手裏捏了一根煙,煙頭上積了不短的一段煙灰。


    見我進門,他抬手抖掉煙灰,掐掉手裏的煙衝我招手。


    我聽到他對電話那邊說:“是是,回來了……好,你晚上過來吧,路上注意安全。”


    “舅舅,”我朝他走過去,怯怯地問他,“你跟誰打電話啊。”


    “你外婆。”


    我舅舅跟我媽長得有點像,但是五官的輪廓銳利許多,看著有些凶。


    小時候去外婆家玩他總是跟我開玩笑說要把我扔到門外的垃圾桶裏去,導致我現在都有些怕他。


    他指尖捏著掐滅的煙頭,抬手在我頭頂揉了揉,他應該是想做出和藹的表情,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放學了?”


    “嗯,”我有些緊張,指尖描摹著掌心的紋路,輕聲問他:“家裏出什麽事了嗎?”


    說起這個他估計也覺得頭疼,重重地歎了口氣,伸手攬了我一下示意我跟他回屋。


    他一邊走一邊說:“你爸媽最近投資了一家觀光酒店,好像是酒店承包方跟這邊的價格沒有談攏,拖著不肯收尾。”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又聽到他說:“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偏偏就在這麽個節骨眼上他們工程隊又死了人,承包方帶著頭鬧事。”


    “他媽的早不死晚不死……”說到一半我舅舅意識到是在跟我說話,把後半句話生生咽下去,僵硬地轉移話題道:“中午想吃點兒什麽?”


    “……”


    我看著他,追問道:“我爸爸媽媽會有事嗎?”


    “他們就是想要錢。”


    我舅舅的眉頭皺成了川字,“錢給到位就沒事了。”


    “這樣嗎……”


    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覺得有些心慌,總覺得事情不會像我舅舅說的這麽好解決。


    我舅舅不會做飯,本來準備張羅著點外賣,唐阿姨過來敲門,應該是想叫我去吃飯,見到我舅舅在她還愣了一下,我連忙給她介紹:“阿姨,這是我舅舅。”


    “哦哦,”唐阿姨笑著拍了下腦袋,“長得這麽像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她邀請我舅舅還有我一起去她家吃飯:“家裏煮了餛飩,過來吃點兒吧。”


    我舅舅搖搖頭,說:“這怎麽好意思。”


    “月光還在長身體,”唐阿姨拉住我的手,“不要總讓他吃外賣。你也不要不好意思,我把月光當成我自己的小孩照顧的。”


    到底是沒拗過唐阿姨,我跟舅舅都被她叫到了家裏。


    唐時原本靠在沙發上打遊戲,聽見我們進門抬眼看過來,唐阿姨給他介紹我舅舅,他叫了聲叔叔好。


    我一進門白白就搖著尾巴衝過來,歡天喜地地繞著我轉圈圈,我把它從地上抱起來,用力擼了把它的毛。


    白白乖乖地趴在我懷裏,聲音清脆的叫了兩聲。


    唐阿姨讓我舅舅先坐,自己進廚房收拾餐具,我連忙放下白白進去幫忙。


    “月光,”趁著在廚房裏,唐阿姨小聲問我:“你告訴阿姨,你跟唐時是不是鬧矛盾了。”


    “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阿姨,阿姨幫你教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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