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衣說她要退學。


    她說她要跟那個光頭去模特公司參加培訓,混好了以後我說不定能在時尚雜誌上看到她。


    我不知道該誇她膽子大還是異想天開,我問她:“你家裏人同意了嗎?”


    袁紫衣把課本立在桌子上,躲在桌子後麵跟我說話:“當然不同意,我媽還指望著我考上大學找個體麵工作好給我弟弟買房子呢。”


    袁紫衣不是家裏的獨生女,她還有一個小她兩歲的弟弟,她之前告訴我說自從她弟弟出生以後她爸媽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了她弟弟身上。


    我微微低下頭,假裝自己在看課本上的內容,實際上在開小差。我小聲問她:“他們不同意你怎麽去?”


    “偷偷去唄,”袁紫衣衝我歪了歪腦袋,笑了一下,“我給那個光頭打電話了,他說交兩千塊錢培訓費就可以了,去了他們公司以後包吃包住。”


    ……拜托,這一聽就很假好不好。


    我懷疑袁紫衣被驢踢了腦袋,剛想罵她兩句,老師點我的名字了:“程月光,跟誰交頭接耳呢,你把我剛剛說的話重複一遍。”


    嗯?什麽話?


    我一臉茫然,抬起頭與站在講桌上抱著手臂的老秦對視。


    “嗬嗬,”老秦望著我,鏡片上寒光一閃,“周測考了103分,還敢在我的課上開小差。”


    “念在你腳受傷的份上,就不罰你跑步了,今晚回家把書上的劃的重點理論給我抄五遍。”


    what?抄理論?


    這簡直是個晴天霹靂,讓我這個原本晚上時間就不太充裕的可憐高中生的生活變得雪上加霜。


    老秦還在看我,我隻能苦著臉點了點頭。


    下課以後我們的同學圍上來一部分,紛紛對我表示同情。


    還有幾個女生湊到袁紫衣身邊去,問她上電視的感覺好不好。


    她們明明是跟袁紫衣說話,卻動不動就把目光瞄到我臉上來,“你和程月光真的好厲害哦,居然上電視了,我跟我媽說你們是我的同學,她還不信呢。”


    眼看又更多人要圍過來了,我連忙抓住我前桌的胳膊,告訴他我想去廁所,讓他扶我一下。


    “行。”前桌從座位上起來,驅趕開擋在我桌子旁邊的人,“都起開,沒聽人說要去廁所嗎。”


    他扶著我出了教室,因為我隻有一條腿可以正常走路,速度就慢了不少。


    去廁所的路上他問我:“你上課跟袁紫衣在後麵嘀咕什麽呢,我說你少跟她湊一起玩行不行,咱們班那麽多女生想跟你說話,你怎麽就挑了頭母狒狒呢。”


    “你怎麽說話呢。”我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有些不滿道:“袁紫衣是個女孩子,你們不要這麽開她玩笑。”


    前桌嚷起來,“我就是開玩笑嘛,你這麽護著她幹嘛,還是不是我兄弟了。再說就她那個塊頭,把我按在桌子上揍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她是個女孩子。”


    我們倆吵著進了廁所,在廁所碰到了我們班的同學。


    他問我們:“溫晨,月光,你們來上廁所啊。”


    溫晨就是跟我吵了一路的前桌,他還跟我生著氣,因此沒好氣地回道:“嗯呢,不上廁所難道過來偷屎吃嗎。”


    同學隻當他是開玩笑,哈哈一笑,說他先回去了。


    我讓溫晨把我扶到小便池旁邊,我受傷的那隻腳那隻腳不太敢用力,靠在他身上有些費勁的站穩了。


    我低頭解褲子拉鏈,溫晨還在我旁邊絮絮叨叨,讓我少跟袁紫衣一起玩。


    “你看我們班誰理她啊,她脾氣那麽古怪,女生都不愛跟她一起走。”


    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閉嘴,本來你在我旁邊我就有點緊張,你還要一直說話。”


    話題成功被轉移,溫晨不再說袁紫衣,他扶著我的腰哈哈一笑,有些揶揄地說:“緊張什麽啊?用不用我幫你噓噓?”


    “滾,”我被他氣笑了:“你好惡心。”


    袁紫衣說要退學仿佛隻是一時的夢話,我從廁所回來以後還想好好教育她一下,讓她不要被人給騙了,可她已經趴在桌上睡了。


    這一睡就是一上午,她學習不好,老師也不太愛管她,把我安排在她旁邊隻是為了應付學校“優劣互補”采取的措施。


    看著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袁紫衣,我深深地懷疑她爸媽交學費是為了給她在教室裏租一個床位。


    好在放學的鈴聲終於喚醒了她,袁紫衣揉著眼睛從課桌上起身,問我幾點了。


    “放學了。”


    我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回答她,看著她睡的全是口水和印子的臉哭笑不得。


    “喏,”我從書包裏翻出紙巾,抽了一張遞給她,“擦擦你的口水吧!睡了一上午你都不嫌胳膊麻嗎。”


    袁紫衣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嘴,朝我嘿嘿一笑。


    這時候唐時進來了,他最後一節課應該是體育課,身上還穿著運動服,額頭上有細密的汗。


    他走過來接我的書包,另一隻手把我從座位上拉起來。


    我半個身子壓在唐時身上,朝袁紫衣擺擺手,“那我先回家了,拜拜~”


    “拜拜。”袁紫衣大概是睡懵了,沒怎麽有精神地抬了下攥著紙巾的手。


    唐阿姨著涼了,昨晚就頭疼,現在還在醫院打點滴,沒辦法回來做午飯。


    唐阿姨不在家,我家做飯的保姆前天就回鄉探親去了,也不在,沒辦法,那我和唐時就隻能點外賣了。


    唐時坐在我旁邊拿手機看吃的,我拽了他的袖子一下,說我想吃可樂鴨翅。


    “不行,”唐時拒絕我,“我不想吃。”


    什麽道理,他不想吃就不買了嗎?我不聽,伸手去搶他手裏的手機:“可是我想吃啊!我都受傷了,你就不能稍微顧著我一下嗎。”


    唐時一下子把手舉高,不讓我碰到他的手機。


    他說:“再吵我揍你了,你說你哪次要買什麽吃的不是咬兩口就不要了,到時候還得我吃,不買。”


    我垮下臉來,“可是我真的很想吃,我保證這次會全部吃完的。”


    唐時一下子捏住我的嘴,把我的嘴巴捏扁成一個小鴨子的樣子,“還噘嘴,再噘嘴上就能掛油壺了。”


    我拍開他的手,“王八蛋,你到底買不買?”


    “買,買,我買行了吧。”


    我現在可是傷員,唐時不能揍我,他有點生氣地在手機上下單,還不忘罵我:“你真的比女人還難伺候。”


    嘴裏這麽罵著,點完鴨翅以後他還是問我要不要吃點布丁蛋糕什麽的。


    要說唐時雖然總欺負我,但對我也不算差,我們一起出去的時候他去便利店買煙都會順手給我帶根棒棒糖。


    我讓他給我買一份芒果布丁,又要了一盒泡芙,想下午拿去學校給袁紫衣吃。


    外賣小哥很快就來了,我受了傷,隻能坐在餐桌前眼巴巴地等唐時收拾飯菜。


    他把裝可樂鴨翅的盒子放在我麵前,說我等會兒要是吃不完就揍我。


    我當然不可能吃完,實際上我隻吃了兩枚鴨翅就飽了。我看一眼悶頭扒飯的唐時,用筷子戳著裝鴨翅的盒子往他麵前推了推。


    “……”


    唐時吃飯的動作一停,抬頭看我。


    我眨眨眼,有些狗腿地衝他笑了笑,“哥哥,我吃飽了。”


    “嗬,”唐時把裝著鴨翅的塑料盒拖到自己麵前,看了我一眼,“我算是看出來了,有事的時候我就是你唐時哥哥,沒事我就是王八蛋,是吧。”


    我拿起涼杯幫唐時倒了一杯檸檬水,非常虛偽地說:“怎麽會呢,你一直都是我最愛的哥哥。”


    唐時冷哼了一聲,沒有回話,不是很情願地夾了一塊鴨翅丟在自己的米飯上。


    可能是想報複我,他用筷子尖戳了下鴨翅,又看向我,說:“等會兒我幫你擦藥酒。”


    不了吧?


    我拖著凳子往後挪了挪,整個人都表示拒絕:“不行,我困了,我得睡覺,不然下午打瞌睡。”


    “你睡個屁,”唐時又開始發揮他獨斷專製的性格,完全不允許我反駁他:“坐這兒等著,我吃完飯就去你家拿藥酒。”


    可憐我這個小農奴被唐時這個暴君壓製了十六年,也不知道啥時候才可以翻身農奴把歌唱。


    唐時去我家拿來藥酒,搬來小板凳,很認真地坐在沙發旁邊幫我擦藥酒。


    我打開芒果布丁吃了兩口,不太好吃,我就挖了一大勺子遞到唐時嘴邊:“給你吃。”


    唐時垂著眼睛,張嘴吃掉那口布丁。


    等他這口咽下去,我又挖了一勺喂給他。


    唐時輕輕拍了我的腳踝一下,抬頭看我,“你不吃了?”


    “你太辛苦了,”像這種甜言蜜語我是信口就來:“我想給你吃。”


    我從小就嘴甜會哄人,唐時經常說我是小馬屁精,可是他又比任何人都吃我這一套。


    唐阿姨打完點滴從醫院回來,我問她吃飯沒有。


    唐阿姨遞給我一根冰糖草莓,說她在外麵吃過了,問我和唐時有沒有好好吃飯,還問:“哥哥欺負你沒有?”


    “沒有,”我把冰糖草莓從紙袋裏抽出來,把最上麵的草莓給唐阿姨吃:“阿姨吃一口。”


    唐時甩著手上的水珠從洗手間出來,看了下時間,讓唐阿姨上樓休息。


    “不用了,”唐阿姨伸手攏了下頭發,細白的手背貼著醫用膠布。她說:“我在樓下坐一會兒,等下直接送你們去學校。”


    唐時皺起眉頭,語氣不耐道:“讓你休息你就休息,一天到晚在家也能讓自己著涼。你不用管我們了,我騎自行車載著他去學校。”


    他就是這個臭脾氣,跟誰說話都這麽沒禮貌,我跟唐阿姨很無奈地對視一眼,唐阿姨又叮囑了唐時兩句,見唐時是真的不耐煩了才提著包包上樓。


    我們上小學的時候唐時就經常騎自行車載我,有幾次還因為我太胖了跟我發過脾氣,沒想到現在我都上高中了,還有機會坐他的自行車後座。


    我們家外麵的街上種著梧桐樹,唐時載著我走在樹蔭裏,我一手摟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拿著冰糖草莓吃。


    唐時的身上有一股很清爽的洗衣液的味道,風一吹就全都鑽到我鼻子裏,我深深地嗅了一口,心想沒有一身臭汗的唐時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他的t恤後麵被風吹起鼓包,我用手給他壓下去。


    “幹什麽,”唐時把自行車的鈴鐺按得叮叮響,讓我坐在後麵不要亂動。前麵是紅燈,唐時“吱”的一聲刹住車子,扭過頭來看我,“程月光,你這個死胖子,你是不是又沉了,載著你我快累死了。”


    死胖子說誰???


    “你給我好好說話,”唐時就是個王八蛋,我錘了他一下,“我才不胖,載不動我明明是你自己體力不行。”


    到學校以後我發現我位置上坐了一個紮高馬尾的女生,溫晨轉著頭跟她有說有笑。


    唐時給我一起進的教室,他看到那個女生臉色就有些不好,問她:“你在這兒幹什麽?”


    看樣子他們認識,再加上那個女生穿著高二的製服,我就多看了兩眼。


    女生注意到我在看她,笑著衝我點了點頭,很大方地跟我打招呼:“程月光,我是高二的陳果果。”


    原來她就是陳果果,想到祁樂說她喜歡我,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我還是很沒出息地紅了耳朵,抓著唐時的衣服不肯鬆手,也衝她說:“啊,你好……我們,我們在一個少年宮上課。”


    “對,”陳果果笑起來,她真的很漂亮,眼睛很大,皮膚也很白,她說:“我聽說你受傷了,過來看看,很嚴重嗎?”


    “廢話,不嚴重能叫受傷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唐時語氣涼涼地開口了,“我說你真有意思,知道人家受傷了,還占著人家座位不起來。”


    ……


    唐時這個不解風情的蠢豬,我願意站著啊!


    我就差原地跳高告訴陳果果我沒事了,但是她已經從我座位上起來,臉色通紅,“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我像個傻子一樣看著她,被唐時塞到了座位上。


    唐時安頓好我之後要走,臨走之前踢了一下陳果果旁邊的桌子腿:“他們就要上課了,你走不走?”


    陳果果有些沒反應過來,順著他的話點頭,“哦哦哦,我走了。程月光,拜拜~”


    “哎,”他們一走溫晨就朝我擠眉弄眼,“打開你的桌洞看看,陳果果給你送了東西。”


    我依言打開桌洞,從裏麵拿出來一個粉紅色的小盒子。


    在周圍人的起哄聲裏我打開了盒子,裏麵裝了幾張寫著字的卡片,還有一些很漂亮的糖果,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這裏麵全是女孩子浪漫又甜蜜的小心思。


    “哦——”由溫晨帶了個頭,周圍的男生又開始起哄,我連忙合上了蓋子。


    怎麽這樣啊……我耳朵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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