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並沒有對底下員工公布,到底是合作了哪個大製片人。


    連帶消息放出去時,也保持了神秘感。


    隻是,單“光線娛樂聯合出品”這個招牌,就足夠誘人了。


    本子如雪花般飛來。


    沈從宴從秘書手上要來郵箱賬號。


    將被郵件擠爆的畫麵截圖。


    再同賀銘遙見麵時,順手就拿給他看了一眼。


    他調侃道:“你看看,為了給你前妻鋪路,弄了多大一出戲,都有人找到我助理那裏去通關係了。銘遙,這可是幫著你烽火戲諸侯哦,要怎麽謝我?”


    圈內沒什麽秘密,沈從宴助理和光線負責人見過麵,有心人稍作打聽就能猜到。


    當中還夾了個光藍影視,又是賀氏名下公司。


    這下,錢、人、口碑,都齊全了。


    怎麽可能不引來狼群注目呢?


    反正,隻要這個“褒姒”不知道真相。別人瞞不瞞著、壓根無所謂。


    沈從宴敲了敲手機外殼。


    笑了許久。


    賀銘遙眼睛抬都沒抬一下。


    “既然都弄了,就讓你手底下那些人仔細看看,萬一有好的劇本,你可以買下來備用。”


    對於資本家來說,任何資本都不能浪費。


    這也是行事準則之一。


    “……你倒是懂了不少。”


    沈從宴“嘖嘖”兩聲,收了手機。


    想也知道,必然是為了奚苒,賀銘遙這種老古板,一直對娛樂行業不怎麽感冒,都去做了些了解。


    美色誤人啊。


    沈從宴再次發出感慨。


    然而,兩人這次見麵,不單純隻是為了閑聊。


    他開了瓶水,抿了一口。


    倏忽間,便收了玩笑模樣,表情嚴肅起來,“那邊有點眉目了。”


    賀銘遙“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沈從宴消息靈通,祖傳包打聽。


    在沈家人手上,這世間壓根沒有秘密。


    “周遠,是周錚的孩子……唔,周家目前應該還沒人知道。”


    周錚便是賀夫人那個寶貝弟弟,去年剛給賀氏集團闖了大禍,被賀銘遙從集團裏趕出去,這會兒應該是回了周家公司裏就職。


    周家能同賀氏聯姻,原本也是門第頗高。


    從賀夫人太爺爺那輩起,就已經開始從事金融行業,家裏出了許多初代銀行家,甚至還有旁支去從了政。


    隻是,時代變遷得太快,跟不上節奏,就會被毫不留情地甩掉。


    周家人因為潑天富貴,固步自封又傲慢自大,自然日漸敗落下來。


    到賀夫人這一代,竟然再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扛得起家族大梁。


    若是賀夫人生成男人,說不定還有希望能扭轉局勢。


    她對別人心狠、對自己也心狠。


    憑借一己之力將賀氏攪了個天翻地覆,一看就做得成大事。


    就可惜在,對周家人不夠狠。


    沈從宴:“周遠應該是私生子,戶籍上,他是喪父狀態。算算年紀,你舅舅那會兒才多大啊……嘖嘖。”


    周錚沒本事是沒本事,但在圈子裏,群魔亂舞之下,也說不上是鬧騰人。


    隻是私生活混亂,從年輕時就沾了不少桃花債。


    賀銘遙蹙起眉,手指無意識地撚了撚,似是沉思。


    “驗過dna了嗎?”


    沈從宴搖頭,“在找機會了。”


    周錚那兒是毫無難度,他就是個沒有任何戒心的男人,要不然也不能整出這種事。但周遠就不太好下手,這人看著出生小門小戶,戒備心卻非同比擬,讓手下遲遲無從下手。


    沈從宴一直在懷疑,周遠是不是心裏清楚自己親生父親是誰,這才刻意靠近他們。


    但是,賀家同周遠他媽無冤無仇。


    他就算想報複周錚始亂終棄,也該找到周錚那兒去才對。


    賀銘遙曲指,扣了扣桌,“我知道了。”


    “銘遙,這事會不會……”


    有什麽陰謀啊?


    沈從宴沒說出口,但眼神含義已經很明確。


    賀銘遙:“我會看著辦。這件事辛苦你了。”


    語畢。


    他站起身。


    沈從宴愣了愣,問道:“這個點,你幹嘛去啊?”


    “去看看奚苒。”


    沈從宴不解,“這都幾點了,人該睡了吧?有什麽好看的啊?”


    賀銘遙:“今天還沒有和她說晚安。”


    “……”


    時值深夜。


    如同深藍墨水到在調色盤中,天空泛出了一種柔和、帶著霧霾感的藍黑色。


    住宅小區裏,各處皆是萬籟俱寂。


    奚苒尚未關燈休息。


    身上抱了電腦,一直在飛快地敲著鍵盤,還在寫劇本。


    雖然是公司通知的消息,但畢竟不是工作內容範疇,總不好在上班時間摸魚,做自己的事,隻能回家抓緊時間,爭取在時限之前,寫出最完整且最完美的作品。


    奚苒習慣了團隊合作,現在從頭到尾全部都要自己弄,就顯得生澀一些。加上她雖然有龐大構想,但之前沒有獨自創作過大型項目,這個甚至都能算得上是處.女作了,自然困難重重。


    她已經熬了好幾晚了。


    好在明天就是周五,接著是兩天休息日,可以稍微喘口氣。


    然而。


    奚苒心中這把小算盤很快落空。


    周六一大早,歲三給她彈了個語音聊天。


    奚苒尚未睡醒,腦子還是迷迷糊糊。


    揉了把頭發,也沒看是誰,直接接通,“喂……”


    歲三聲音從揚聲器裏傳出來,擴散在空氣中。


    “寶貝,我下班啦!”


    奚苒愣了愣。


    驀地,清醒過來。


    歲三這班、上了足足幾個月不說,艱難苦恨都是小意思了,當中竟然還涉及了一些愛恨糾葛、恩怨情仇。實在是血淚故事、不足一敘,恨不得讓人就地離職。


    這會兒,人回到江城,那是真下班。


    連歲三這般靦腆性子,都能打電話時、在大庭廣眾的路上笑出聲來。


    她聲音愉悅,奚苒聽了,也忍不住笑起來。


    “祝賀你。”


    歲三道了句謝,又說:“今晚上,咱倆一起喝一杯?”


    奚苒本是想在家休息休息,又不想掃興,踟躕片刻,還是應了,“好呀。你來我家嗎?我準備點小菜。”


    “別。”歲三一口拒絕。


    “咱們去夜店吧。”


    “……”


    都快三十歲了,歲三還沒去過夜店,福至心靈、就想體驗一把。


    下定決心後,整個人都是興致勃勃,仿佛一刻都坐不住了。


    作為閨蜜,自然要陪同。


    六點敲過。


    城市進入暮色四合時分。


    奚苒換了一身黑色吊帶連衣裙,搭了黑色亮片中跟涼鞋。


    頭發虛虛挽起,露出線條弧度姣好的脖頸。


    她極少穿這種衣服,一是同她氣質不搭、二也是沒什麽機會可以拿出來穿。


    在賀銘遙那兒倒是有放了幾身,都是為了參加賀家家族活動而準備,稍微搭個外搭小西裝之類,就足夠正式好看。


    不過,那些都是大牌子,甚至還有高定款和設計師款,完全是“賀少夫人”才有的待遇。


    離開時,奚苒什麽都沒有拿出來。


    今天穿得這身,就平庸許多,也不怎麽值錢。


    好在模樣好,還能撐住。


    她對著鏡子前後左右地照了照,確定渾身上下都沒什麽瑕疵。


    這才踏著夕陽,出門。


    兩人在“kwb”門口碰頭。


    kwb是江城知名夜店,消費水平非常高,裏頭常客也是非富即貴,並非他們這種工薪階層可以承受水平。


    不過,歲三說她問同學要了會員卡,除了開台費,酒水飲料全數七折。


    奚苒也是,雖然沒有接受賀銘遙給的股份,但給她賬戶裏打的錢,她拿出來用了一些,將欠得外債全數還上了,才能鬆口氣,過得輕鬆一些。


    要不然,就算是唯一好友開口,她也不願意過來浪費錢。


    天色已經沉下來。


    kwb外頭,亮起閃耀燈牌,似在宣布、點燃江城的夜。


    奚苒和歲三手腕手,一同進去。


    開台,就坐。


    酒單上,酒水價格幾乎晃了人眼。


    奚苒有些猶豫,小聲開口:“歲三……”


    然而,背景音樂太過喧嘩,歲三沒有聽到。


    反倒是點了點酒單,同她商量,“我喝這個……特調mojito吧,你呢?”


    奚苒無奈,“長島冰茶吧。”


    那些雞尾酒名字,她都聽過,但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麽。


    本來就不太能喝酒,隻得勉強挑選。看起來,這個“長島冰茶”應該算是茶飲?


    奚苒沒有多想。


    點過單後,兩人坐到一處,就著這背景音、群魔亂舞的光線,開始咬耳朵。


    “怎麽想到來這裏的?”


    歲三整個人僵了半秒,眼睛一下紅了,似乎連笑意都勉力才能維持。


    “……歲三?你怎麽了?”


    奚苒十分詫異。


    歲三扭過臉,不敢對上她視線,“昨天……我和喻洲上.床了……”


    “……”


    頃刻間。


    奚苒也愣住了,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歲三說完,似是將心中感情全部宣泄出來,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握著拳頭,一字一句地說:“今天喝完,我就把這事兒忘了。姐妹,我們不醉不歸,可以嗎?”


    ……


    mojito不是烈酒,哪能上頭。


    歲三心裏憋悶,價格表也不關注了,直接點了瓶威士忌,牛飲起來。


    奚苒本想勸幾句,未曾想,長島冰茶和茶完全沒有一絲關聯,她來的路上出了汗、口幹舌燥,想解解渴,第一口喝得有些急。


    酒精味道直接衝上腦袋,整張臉“唰”一下就紅了。


    自顧也不暇。


    一晃眼,歲三已經喝得昏昏沉沉。


    兩人雖是坐得偏僻,但奚苒長得年輕漂亮,歲三個子矮、五官圓圓的,打扮起來也十分可愛,似乎都沒有都市麗人氣質,像是兩個跌跌撞撞跑來做壞事的學生。


    這種女孩,在酒吧夜店裏,最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片刻。


    一個男人拿著杯子,悄悄摸摸地坐到奚苒旁邊。


    “妹妹,你好啊。”


    奚苒抬眼,擰了下眉,看向男人。


    男人二十幾歲模樣,戴鴨舌帽,方臉、小眼睛。上半身穿了gi短袖,脖子上、手上掛了不少克羅心配飾。


    但大抵是由於長相不夠潮,這樣打扮下來,仿佛一個失敗的弄潮兒。


    偏偏他自我感覺良好,見奚苒瞧他,刻意做了個挑眉動作。


    奚苒:“……”


    男人邪笑著說:“一起喝一杯?我請你們。”


    奚苒整個人往另一邊挪了挪,毫不客氣地拒絕,“不用了。”


    男人卻沒有铩羽而歸。


    繼續套近乎,“你的眼睛很漂亮。”


    奚苒這雙眼睛,算得上是整張臉點睛之筆,讓她整個人都生動起來。但她一貫低調疏離,卻也從來沒有人這麽直接地誇獎過。


    “謝謝。抱歉,我們還有事要說。”


    她下逐客令。


    男人多喝了幾杯,被她下了麵子,有些不依不饒起來,“怎麽了嘛?就是聊聊天而已啊,都是來玩的,別那麽放不開,交個朋友。”


    奚苒開始頭疼起來。


    身邊,歲三一直沒說話。


    實際上她已經有些醉了,男人說完,她動作都沒經過大腦,抄起桌上的杯子,直接往那男人臉上一潑——


    “啊!”


    男人一驚。


    整個人一下彈了起來!


    但無濟於事。


    歲三動作極快、又出乎意料,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


    隻是眼前有些模糊,手勢不太準,檸檬水全倒在了男人褲子上。


    她冷笑一聲,“交你個頭!快滾!”


    那男人被歲三這麽一哄,當即惱羞成怒起來,一把抓住奚苒手臂,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


    他是存了占便宜心思。


    歲三身材不夠好,並不合他口味,但奚苒卻是窈窕有致,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皮膚又白又光滑,在昏暗光線下,像是牛乳一般,讓人恨不得將嘴唇放上去,摩挲幾番。


    男人鉗製著她,冷哼道:“你朋友直接動手是什麽意思?”


    手指卻仿佛“不經意”地滑動著。


    奚苒寒毛聳立起來。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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