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莞打人,自己手也疼,迷糊一陣。元喬見她猶自困倦,給她掖好被角,轉身離開。


    睡夢中的人隻當自己做夢,翻身又睡過去了。外間的人屏息聽著內寢的動靜,半晌無語,才安下心來,俯身坐在案後。


    奏疏積累一日,已有許多,新年休朝,可兩府三司六部依舊在運行,各地奏疏也都有序送入京。元喬不累,一連忙至子時,案上奏疏才去了小半,屋內寂靜,她停下來去內寢,元莞睡得正香。


    她抿唇一笑,複又回到案後。


    更深露重,廊下的宮人都散去大半,隻留下幾人在守著,至後半夜時,元喬才批閱完,她依靠在案上睡上個把時辰。


    初二這日換作是元喬先醒,她去配殿梳洗後,元莞才輾轉醒來,見到食案旁的人,並未吃驚,揉揉腦袋後坐下,怪道:“大長公主不忙?”


    “百官休朝,無人來見。”元喬隨意道,她親自給元莞盛了碗小米粥,將軟糯的米糕往她處推了推,本想提及藥膳,又恐招來她的抵觸,隻好不提。


    兩人安靜地用完早膳,垂拱殿外蘇聞有事來稟,她再耽擱不得,看了一眼元莞:“你可要出宮走走?”


    正月裏宮外是很熱鬧的,尤其是晚間的燈火會持續至上元節,她本無意,元莞或許愛去玩。


    元莞照舊不去,連個眼神都未留給她,起身往內走去,元喬碰壁,也不再去問,領著人離開福寧殿。


    元喬走後不久,元莞披著狐裘去園裏采梅花,落霞也沒有跟著,她提著花籃一人去,至園內時,宮人在打理花枝。


    偌大的林子裏隻有兩人,宮人也不端著,近前揖禮:“豫王在朝肆無忌憚,皇帝也沒有製止,群臣略有不滿,兩府宰執屢次提及令他就藩,都沒有結果。”


    梅花開在枝頭上,淩寒傲雪,元莞摘了不少,聞言回道:“盯著豫王就成,另外劉氏在慈安宮如何?”


    豫王得意忘形,元喬不加製止,就等著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動是不好動,豫王知曉元喬的身世,哪裏能動,等引起公憤,豫王自身難保,元喬再命其回封地。


    元喬行事不似先帝絕情,對待藩王總是多幾分仁慈。本可得一好名聲,登位後,不知內情的文人不滿,寫詞諷刺她野心膨脹,奪侄女的皇位。


    大宋民風開放,對文人不加拘束,如此一來,詩詞遍地,哪裏有好名聲。


    當初宮變太快,快到元喬都不自信,兵不見刃,更加證明元喬籌謀已久,就連大興殿內在場的朝臣都不信當時的言辭。


    眼下元喬雖是新帝,名聲卻一落千丈,元莞知曉自己鬥不過她,她與太後合謀,就注定她會敗,元喬也沒有贏得光彩。


    宮人道:“劉氏在宮裏被皇帝盯著,錦衣玉食不假,可見不到外間的人,被皇帝囚禁了。”


    “元喬哪裏是心善之人,一旦登位,如何會顧及她,沒有賜死,也不會好過。劉氏眼皮子淺,隻當立新帝,她依舊可以做風光的太後,都是做夢。”元莞不免冷笑,竹籃裏的梅花摘得不少,可以交差了。


    “劉氏處可要做什麽?”宮人低眉。


    “不急,不必為她惹一身腥氣,待急了,元喬自會收拾她,急甚。”元莞不在意,劉氏能夠放棄她,也能夠放棄元喬,同旁人合謀。


    宮人明白:“您在宮裏會不會有危險,外間禦史就沒放棄過彈劾您,居福寧殿始終不妥,不如出宮,到時離開臨安也成。”


    元莞沉默下來,拎著竹籃的手微微發緊,“現在離開,言之過早,劉氏猶在,我一走豈非便宜她了,我先回去了,你們小心些。”


    她意思堅決,宮人不好再勸,目送她離開。


    梅花是落霞要摘的,元莞就趁勢親自去,順便問問外間的事。禦史彈劾她,是正常的事,見風使舵,再者她居福寧殿確實不合適,她想到一事,又折轉回去,囑咐宮人去辦一件事。


    回殿時,落霞等候多時,見到她安然無恙地回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接過她手中的竹籃,“您怎麽去了這麽久,我當你迷路了。”


    “在福寧殿內我怎會迷路,你去做梅花餅,我回殿去睡會。”元莞打發落霞離開,自己回殿去烤火,元喬的身份卻是隱患,不過比起她,顯然好多了,至少是元氏一脈的。


    豫王留在京內,不會單純為了住在這裏,元喬過年二十六,膝下無子,豫王的目的怕是在這裏了。


    她托腮,指尖敲著幾案,兩府宰執怎地不勸元喬立皇夫,若再不立皇夫,豫王就會吵著過繼子嗣立儲君。


    福寧殿內安靜,垂拱殿內的蘇聞卻是滿麵憤恨,豫王行事太過無度,在臨安城內橫行霸道,將兩府三司不放在眼中,屢次出言侮辱。


    蘇聞脾氣暴躁,經曆廢帝一事後,已然收斂不少,這次過來顯然氣得不輕。豫王手伸得太長,關注鹽政一事,同蘇聞政見不和。


    中書令魏律多番避讓,言語間也是難以維持恭謹,奈何豫王是元喬的堂兄,元喬多番庇護,他們有苦難言。


    待蘇聞一番訴說後,元喬淡淡一笑:“蘇相莫惱,想必一路走來也是口幹舌燥,不如先喝杯茶潤潤嗓子,此事我有決策,此事你多跟進些。”


    冰天雪地裏一杯茶喝下後,整個人暖和不少,皇帝又是耐心安撫,蘇聞火氣散了不少,依舊覺得豫王該就藩,不該在臨安城內指手畫腳。


    皇帝應下了,稱到了合適的機會自會令他就藩。


    得到保證後,蘇聞才出宮。


    今日豫王設宴,不少人都去,編排歌舞,又令傀儡師在一側演繹,府邸很熱鬧,元喬聞訊後,未曾製止。


    反是福寧殿的元莞咬著梅花餅,聽著孤鶩說起豫王的事,她裝作什麽都不知曉,隨口道:“你是不是下藥的時候將腦子也給毒壞了,本就是藩王,就該低調行事,還這般猖狂,就不怕群臣不滿?”


    孤鶩來送禮的,順勢問一問元莞可想換座宮殿,被她這麽一說,隻好先按下,附和道:“臣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


    豫王腦子本來就不好,比起老豫王,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就憑著他是藩王的身份,就不該死皮賴臉地留在臨安城。


    眼下新帝登位不久,朝堂不穩,他趁機插一腳,太過惹眼。


    元莞遞給他一塊梅花餅:“說吧,來這裏做什麽。”


    孤鶩不敢接,小聲道:“您要不擇一處宮殿,如何?”


    “她又出爾反爾了?”元莞好奇,元喬好像做了太多不講誠信的事來,說好她留在福寧殿的,今日又反悔。


    孤鶩不好評價二人之事,隻能從中講和:“臣不知,陛下之意想必也是為您好,外間彈劾就沒停過,不如您就避其鋒芒。”


    “避其鋒芒……”元莞品了品話意,咬了一口梅花餅,“你告訴她,我出宮擇府而住。”


    孤鶩臉色頓變,“這般怕是不好,外間不安全。”


    “你去傳話就成。”元莞不與他多話,將剩下的三塊梅花餅連同著碟都遞過去:“嚐嚐落霞的廚藝,跟著永安侯後麵進步不少。”


    周暨以前來的時候,教落霞做點心,時日久了,就摸索出些許門道來,做的時令點心也愈發可口。


    孤鶩不敢去傳話,接過點心來,苦著臉道:“您出宮做什麽?”


    “魏國長公主說給我擇婿,總得瞧瞧,點心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元莞擦擦手,打發孤鶩離開,自己坐在窗下繼續繡著不成形的花蕊。


    話傳給元喬的時候,孤鶩幾乎不敢張口,尤其是那句:魏國長公主說擇婿。他幾乎支支吾吾地說完後,就將三塊點心置於禦案上,垂首不敢言。


    元喬發怔,眸色幾乎帶著迷惑,她忽而能體會元莞的心情了,思忖須臾後,擺手示意孤鶩退下。


    孤鶩不敢勸,揖禮退下。


    殿內的人不言不語,從禦案後走出,至榻旁,看著窗下的白紗燈,那副叉腰怒目的小人圖可愛又好笑。


    廢帝一事,成了她與元莞之間無法踏越的鴻溝,不論她做的對與不對,於情分上就是錯了。


    指尖拂過紗燈,小人圖就輪流轉動起來,目光閃過各樣的動作,她良久一歎,倚靠著床沿坐下,闔眸而思,元莞並非無權無勢,想要離宮,並非是難事。


    她在想,元莞或是真的死心了。


    案上的梅花餅早就涼了,觸手堅硬,不如禦廚做的軟,她還是選擇吃了一口,甜膩的味道在齒間綻開,她笑了笑,喚來孤鶩,吩咐道:“你去傳話,令她安心住在福寧殿。”


    孤鶩頷首,俯身退下。


    元喬答應不去,就不會再去,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廢帝一事漸漸平息下來,魏國長公主見局勢平穩後,請求元喬,將元莞帶出宮。


    元喬不肯,魏國長公主無奈,爭不過皇帝,隻得回府而去。


    新帝登位兩年後,朝臣諫議立皇夫,綿延子嗣,豫王上下跳得更加厲害,臨安城內無法敢與他爭,反觀元喬,有條不紊地處理政事,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在立皇夫無望後,朝臣提出過繼子嗣,早


    立儲君。先帝子嗣少,最後才不得已定了藍眸的元莞,最後還不是元氏血脈,差點令大宋江山不保,眼下新帝年歲不小,該當過繼子嗣,以免步了先帝後塵。


    事情發生得太快,蘇聞等人也未曾反應過來,回身看著說話的臣僚,對視一眼,不是他二人所為。


    元喬登位後,兩府內的人員並未有太多的變動,蘇聞魏律與元喬共事已久,有幾分默契,元喬就沒有動過宰執的位置,至於元莞的人,隻要安分,都留下。


    眼前說話的這人似曾侍奉於元莞,廢帝已過兩年,她不確定此人是否還聽命於元莞,不能隨意處置,令人退下。


    翌日便有不少人附和此事,言明無子嗣的後果,豫王也巴巴地入宮,詢問此事。


    豫王膝下子嗣多,與皇帝血脈也親近,過繼是最好的選擇。他勢在必得,眼中皆是得意,好心勸元喬:“陛下該想清楚,你與臣比起旁人親近許多,臣膝下的孩子也甚是聽話,自會認你為母,好好孝順。”


    元喬掀了掀眼皮,道:“那名提及此事的朝臣是你引導的?”


    豫王不耐煩,隻想促成此事,“陛下問此事也無用,你隻說是否過繼臣的孩子?”


    “豫王想得過早,我並未應承此事,且還早,你有些急躁了。”元喬不答應此事,心中對豫王的愚蠢感到無奈,群臣還未商議何人,他就迫不及待地來逼迫,顯然是被他人引誘,分不清眼前的局勢,做了擋箭牌。


    元喬不應,豫王惱了:“怎地,你要過繼其他藩王的子嗣?”


    “朕無此意。”元喬蘊怒間換了自稱,登基後還是第一次稱朕,她對元莞有愧,自是無奈之事,總覺得自己不配為帝,與從前一樣,替先帝守著江山罷了。


    元喬居高位多年,一言一行都帶著威儀,怒氣下更讓人不敢對視,就連豫王也為其所攝,不敢再言,說了幾句威脅的話後,退出垂拱殿。


    豫王每次入殿都沒有好事,守在殿外的孤鶩同樣不明元喬為何對豫王這般忍讓,看著豫王離去的身影,他多心,令人跟過去看看。


    那名朝臣不知是誰的人,元喬不知是不是元莞所為,思來想去,讓人將元莞請來福寧殿。


    平常都是她去福寧殿,自那日答應元莞不再去後,隻能將人找來。


    好在元莞並沒有拒絕,跟著孤鶩出福寧殿,她選在將人請去升平樓,不敢在垂拱殿裏說話。


    升平樓兩年多未曾設宴,雖說一塵不染,依舊缺了幾分人氣。元莞不知情,隻當踏入尋常宮殿,見到元喬後,按照禮數揖禮。


    殿內沒有宮人在,元喬見她揖禮,心中亦是不好受,避開她的禮,走至一側,示意她坐下,先道:“中書內趙儀是否是你的人?”


    “曾經是,如孤鶩一樣。”元莞道。


    朝臣都與孤鶩一眼,先侍奉元莞,而後跟隨元喬。


    “我並非是此意。”元喬解釋,趙儀背後是誰,尚未查清,還需過幾日才知,皇城司對趙儀的了解還停留在元莞為帝時,由她一手提拔上來。


    “他提議過繼宗室子,引起一番波動。”


    “陛下之意是我所為?”元莞抬眸,眼神添就一抹犀利,看得元喬理屈,“我並非是此意,若並非是你,我便可直接去查。”


    元莞闊別朝堂兩年,這些年除去大事外,也沒有在意過,陡然問起不知名的朝臣,先是認真去想了想,不願在政事與元喬置氣,坦率道:“趙儀之前是劉氏的人,而後投靠我,也是我一手提拔的,至於此事為誰辦事,我也不知。”


    劉氏同元莞一樣,在廢帝結束後,就沉寂下來,元喬日夜忙碌,心力交瘁,險些忘了劉氏。她得到答案後,頓時明白過來,道:“既然出來了,不如晚些再回去。”


    “不必了,無事我回殿。”元莞不想同她多待一刻,起身就走,元喬拘謹須臾,而後拉住她:“元莞,我們聊聊,可好?”


    “陛下政事要緊,莫要耽誤時間,免得貽誤大事,到時你心中有愧,又得自責對不起先帝。”元莞避開她的手,往一側站了站,眼神落在殿外的虛空中。


    有時嘲諷成了習慣,就不再傷人。元喬微微一笑,溫聲開口:“之前你曾將我看得比政事還重要,我當你是荒唐。”


    元莞不知她什麽意思,靜心下來聽她說。


    “元莞,我想過你若沒有子嗣,作一勤勉的皇帝,過繼宗室子為儲君也可。可後來我害怕,你會有子嗣,到時血脈混淆,於大宋不利。我便遲疑了,要想平靜地解決此事,唯有讓太後親自承認你的血脈有假,才可將影響減低到最小。我想了很久,忘了你忌恨太後,亦忘了我對你的好,就等同是在麻痹你。”


    元喬性子涼薄,一番話說下來很是不易,元莞麵無表情,她心中一揪,疼得厲害,麵色依舊淡然:“我送你那對傀儡娃娃,便想告訴你,你並非是傀儡、你、你若不為帝,我可帶你去公主府,待新帝親政後,我亦可帶你去封地。”


    帶你去封地……這句承諾聽著很暖心,可元莞已然麻木了,對她的溫柔、對她的剖析無動於衷,語氣不似她柔和,而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新帝親政?你以為是個人都同我這樣,對你心生歡喜?對你的壓製毫無芥蒂?對你的掌權而不在意,對你死心塌地?”


    “你更莫要忘了元淮父親的爵位是被先帝廢棄的,如今你卻將他過繼給先帝,九泉之下就不怕先帝厭惡嗎?”元莞毫不留情地揭破元喬所想,她殺元淮,一是逼元喬自立,二則也是為大局所想,元淮不可信。


    她之所想,是旁觀者清,而元喬則是沉迷困局而不可自拔。


    “我知元淮不可信,可縱觀宗室子弟中,唯他最合適。”元喬辯駁,元淮無依,登基後就會緊緊抓住她這根救命稻草,三五年來對她言聽計從,屆時廢帝之事早已平息,元莞便是安全的。


    元莞無法理會她的想法,更見不得她執迷不悟,道:“他最合適,等到他恨你、奪走你手中的權勢,將刀架在你脖子上之際,你才會清醒。”


    元喬不再辯駁了,望著元莞難得出現的強勢笑了笑,“我知曉錯了。”


    突如其來的認錯,讓滿腹話的元莞頓時偃旗息鼓,都不知道該怎麽繼續罵了,眄視她一眼後,抬腳就走。


    元喬不再沉默,試圖伸手拉住她:“都已兩年,你氣可消了?”


    元莞見不得她故作溫柔的姿態,避開她的手,冷冷道:“你覺得我會接受你的好?元喬,若是你信任的先帝,在你深陷他的溫柔之際,他毫不猶豫地背叛你,你覺得你會原諒他?”


    話已剖開,元莞也不再躲避,直視她眼中的溫柔漣漪:“我厭惡的不是你廢帝,而是你一麵暗中籌謀廢帝,一麵假裝對我好,又在與太後密謀。你可知,我知曉你同太後密謀之際,我有多厭惡,從小至大,我從未有過這般惡心。”


    元莞極為平靜,眼中冷漠,更沒有生氣,除了厭惡外,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元喬觸及她冰冷的眼神,勉強一笑:“劉氏是症結所在,她的錯連累你,雖說此舉令你厭惡,也將你摘清了。”


    “應該是讓你廢帝之際更加名正言順,元喬,你看似光風霽月,清明如斯,一心隻為先帝,可你做的事薄情寡義。做的那刻開始,就莫要指望旁人能夠接受你。”


    她目光淡的很,元喬的心被狠狠一燙,斂下眼眸,不安地啟唇道:“是我思慮不周。”


    元莞離開了,並沒有炸毛,平靜如水,元喬目光緊緊跟隨她,不好再伸手攔人。


    趙儀被悄無聲息地處置了,背後是誰,元喬並非在意,反是豫王為此上下活躍許久,也沒有人理睬他,跳了幾月就歇下來了。


    可心中對過繼子嗣一事依舊很上心,但凡有些風吹草動,他都會上前。


    秋日過後,冬日裏的風更為凜冽,十月裏就開始下雪了,今年冷得很快,臨安城內的物價也漲得很快,冬日最是難熬。


    各地饑荒的奏疏如雪花般撲向政事堂,蘇聞等人按不住,請示皇帝是否要賑災。


    賑災數目頗大,各地饑荒人數不少,元喬慎之又慎,令信任的臣僚去饑荒嚴重之地賑災,其餘之地,先等候看看。


    每日來的饑荒奏疏累至半人高,冬雪熬人,紛紛揚揚下了幾日之久,不見停歇,元喬應接不暇,忙碌數日,忍不住想起福寧殿內的人。


    午後雪停了,還升起了太陽,宮道上的雪很厚,元喬一步步靜靜地走著,直到福寧殿外,她習慣性停住腳步,抬首去看。


    她記不清上次踏進福寧殿是何時,久到餘生難記,久到對這裏很陌生,她無聲一笑,看著沉重的宮門。


    陽光刺眼,雪地裏白色的光芒讓她睜不開眼,身後的孤鶩見她不適,忙道:“陛下可要進去看看?”


    元喬搖首,元莞不待見她,進去也是無用,在這裏站上片刻就成。


    她堅持,孤鶩就隻得退了出去。


    元喬抬眸,眼中皆是白雪皚皚,她歎息,凝神去看白雪,眼睛略有些酸澀,她揉了揉眼睛,耳畔旁的宮門咯吱一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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